辩证法思维在服装设计中的应用

李尚书 杨 兵 Li Shangshu and Yang Bing

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是实践的观点。服装设计属于人对客观事物的改造范畴。其过程并不是简单地对美的认知的具体转换，而是需要我们从文化意识和实践操作层面观察、分析其中相互制约的逻辑关系。［1］这就要求我们用思考设计思想的思路去反思我们的设计。有学者对中国古代美学、老庄的哲学思想在室内设计、家具设计、环境设计上的应用做了一定的阐述。［2-5］廖艺丁在《基于男衬衫的设计哲学研究》中从意识与实际操作层面分析了男衬衫的演变历史和市场消费环境；［1］周洁在《川久保玲的现代服装设计哲学》中从色彩、解构主义和面料的应用角度论述了川久保玲服装设计的特色；［6］朱洪峰的《浅谈“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对现代服装设计的影响》探讨了在“天人合一”观念影响下服装设计的科技之真、人伦之善和造型之美；［7］向勇的《服装设计与自然辩证法》从系统观、科技观、创新观角度论述了服装与自然辩证法的关系。［8］马克思主义哲学指导下的唯物辩证法思维在服装设计中有明显的体现，其方法论在服装设计中的应用亦可以为后续研究提供理论创新路径。

一、服装设计中的唯物思想

世界是客观的物质世界，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统一于物质世界，人类改造自然和改造世界活动的前提是承认自然界和社会的客观存在。服装设计便是在人体工程学的基础上对服装面料、色彩、款式的改造活动。无论是新颖的服装款式的制作还是新潮的设计思想的应用，都是以对客观存在的纺织材料、设计元素的加工为前提，在生产过程中必须考虑材料特有的理化性能和制作工艺流程。例如，柔软的缎、丝、绸面料不能满足廓形要求较高服装的生产所需，特定的阻燃面料和反光材料可以用于制作消防、交通等功能性服装。因此，我们在设计过程中要立足纺织材料性能的实际来思考款式设计，只有这样才能使我们的设计思想在服装成衣中得以成功地体现。

意识来源于物质，但是正确的意识能促进客观事物的发展。正如德国哲学家德韶尔所讲，设计是“来自思想的实在物”。在服装设计过程中，设计师只有在正确的、符合当下潮流的服装设计逻辑思维、美学思想、设计风格、流行趋势的引导下，才能创造出满足人们消费需求、体现主流价值观的服装成品，避免形成产品与消费背道而驰的设计效果。因此，设计师的服装作品都是内容见之于形式的、主观和客观相统一的具体体现。即使如图1将宗教艺术类纹样或神学图案、符号等具有客观唯心主义色彩的元素应用于服装的表面装饰，也是将其作为客观化了的装饰元素实体进行应用。这便是一种物质化了的唯心主义元素，其图案的形式仍然是客观的。

图1 带有唯心主义色彩的纹样在服装设计中的应用 图片来源：VOGUE时尚网·2013 Just Cavalli秋冬时装秀；搜狐网·Dolce & Gabbana 2013 秋冬米兰时装周

二、服装设计中的辩证否定观

事物之间的普遍联系又构成了事物的运动、变化和发展。新事物的产生、旧事物的灭亡是必然规律。正如《考工记》中所言：“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7］服装设计的过程亦是辩证否定的过程，其揭示了事物发展的前进性与曲折性。设计师在提出设计方案以后，需要经过反复修改和论证。在辩证否定的设计模式下，设计师以开放的设计理念主动制定设计、提交、评价、反馈的辩证否定流程，从而不断推进自己设计理念与设计实践的有机融合。这不仅是设计师满足客户需求的有效手段，也是提高自己的思维品质和设计方法、良好呈现设计理念和创新性的有效途径。［9］116-117另外，每一阶段工序的开展和完成均融入服装设计师的创新思想和当下时代背景，不断地剔除糟粕取其精华，设计出符合时代潮流的新颖服饰，是当代服装设计发展的必然趋势。［2］

20世纪90年代，在美国、法国、荷兰为首的发达国家制定环保认证和有害物质检验制度，以及国际2019版Oeko-Tex standard 100标准的纺织品生态标签面前，我国纺织服装出口屡屡碰壁。绿色贸易壁垒的阻挠使我国服装产业在国际服装市场上表现出明显的劣势和不足。在这一客观环境之下，相继出现了“为环境而设计”“绿色设计”“环境友好设计”等观念。这些观念促使我们在服装设计中融入绿色生态理念，从而广泛地开发可持续发展的产品、程序和服务。［4］例如，火灾的频发和消防队员的保护现实促进了防火等功能性服装的开发，疫情的蔓延和控制促使防疫服装的大力研发和改善。根据客观需求不断改善的服装为社会发展做出了相应贡献，促进了社会的进步。防范疫情的防护服、消防功能服和绿色生态型服装等，皆是服装设计师为满足社会需求，充分发挥自己的专业优势而创造出来的，在一定程度上为特定时期的社会服务或特定行业的发展提供了重要支持。这正是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促进国家美学精神与品格的提升和认同，关系到国家强盛和民族复兴的时代趋势的新事物。［5］

三、服装设计之抽象与具体

抽象与具体是辩证思维设计的高级形式，也是设计过程中必不可少的思维方法。［9］120设计师通过“感性具体—抽象—思维具体”的过程实现对服装设计的理性认识，并以这种认识指导自己的设计实践活动。

在表现一定设计理念或者设计思潮的服装中，其整体的元素是感性的，亦即服装是感性的具体。运用逻辑思维中介将必然的、本质的因素从这种感性具体中抽离出来进行综合分析，便形成了关于服装的统一、整体的认识，亦即思维的具体。再用这具体的思维来指导具体的设计活动，则可以实现设计方案的创新和设计实践的不断升华。无论设计师的设计灵感是来源于充满魅力的自然风光、动植物还是来源于艺术作品，都需要设计师应用想象力冲破意识形态的禁锢，对自然界的感性材料进行一个“否定”的思维加工过程，再将这种通过抽象思维艺术加工后的花草树木的色彩、天空云彩的斑斓、虫鱼鸟兽的形态、山川湖海的层叠、四时光影的变幻等新色彩、新质感、新形式融入服装的造型和风格设计中，使人和自然形成一种协调的关系，从而展现出服装设计作品独特的艺术风格。图2把从大自然的梯田和喀斯特地貌中抽离出来的形态与线条通过抽象思维加工成具体的设计思维应用于服装设计中，形成具有较强立体感的长裙体，在表现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同时又不失创意和美感。

图2 以梯田和喀斯特地貌为灵感来源的服装款式 图片来源：搜狐网·服装设计师

四、服装设计中的系统整体法

系统整体法是按照系统科学的理论观点将研究对象视为一个系统的整体来解决认识和实践中各种问题的方法。［9］121服装设计的过程是我们精神活动的对象。当我们带着欣赏美的眼光去审视服装作品的时候，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就是一幅相互交织与相互联系的整体画卷。系统分析的方法要求设计师尽可能地将服装对象作组织化的科学抽象，从而从整体上把握设计对象。

系统整体法促使设计师在设计过程中着重分析服装各要素之间的具体联系，用整体的、开放的思维来把控作品的设计过程，在动态系统中推进设计理念和设计实践的整体提升。服装内部各要素之间存在着普遍的、客观多样的、既相互影响又相互制约的关系。一方面，服装与人的身体及人所处的生活环境相互联系，如不同的人、不同的职业、不同的场合都有着不同的穿着动机，同一人在春、夏、秋、冬不同的季节也有不同的着装方式。这充分反映了人、服装、环境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系统，因而在设计方案的制定过程中要综合考虑服装、着装对象与环境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无论是气候影响、职业关系还是社交场合的限定，人们所穿着的服装都离不开基本的御寒、遮体、装饰等实际功能。这也在客观上印证了服装的共性与个性之间的辩证关系。在服装设计方案的制定过程中，采用系统设计的方法，追求系统整体功能的最大化，是推动设计方案与设计实践不断完善和发展的有效方式。一款服装的设计过程大致可以分为方案研究、款式设计、款式提交、方案确定、生产实践、评价与反馈六个步骤（图3）。通过这种循环系统的不断往复，设计方案的各个环节得以不断优化，从而使设计实践的成果不断地趋近于最优形式。

图3 服装款式的设计流程 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另外，同一服装内部各个细节如领、袖、襟、片、扣，以及图形、符号、色彩搭配和服装材料的选取等各要素之间仍是有序排列和相互联系的整体。图形、符号、色彩必须作用于相应的服装材料上。色彩使得设计图形和符号更加形象、具体，并与设计图形和符号之间构成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只有确保各部件之间有机结合，才能使服装在整体上达到比例、空间结构、对称性、色彩对比等方面的和谐。这便是内在使用功能和外在形式法则中的秩序美与自然美等在服装设计规律上的有机融合。［3］因此，设计师要善于分析各要素间的具体联系，确立整体观、开放观，在设计的动态系统中把控自己的设计理念和设计实践。［9］122

综上分析可知，服装设计不能局限于其内在功能性和外在形式装饰层面，而是还要关注其内在意蕴、思想、逻辑等超越性层面。唯物辩证法思想确能引发对服装设计的深度思考，用新的思想观念来指导我们的设计过程和设计行为，促进服装设计的发展，从而满足人们多元化的审美取向，适应现代化的需求。在服装设计的过程中，设计师应在辩证否定观的指导下不断更新设计方案，以抽象思维综合分析服装的本质特征，运用整体与系统思维指导设计实践，并从多个视角将服装设计的不同风格、不同表现形式以及不同的设计思想进行融合、渗透，为服装设计的未来发展提供新的路径，实现设计理念和实践的最优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