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我国档案众包实践特点、问题及完善路径

2021-02-10山东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浙江档案 2021年12期
关键词:家谱公众记忆

■ 陈 建/山东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当前网络公众力量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一种新的网络生产模式众包应运而生。众包是企业或机构将过去需要员工完成的复杂艰巨任务以自由自愿的形式外包给非特定网络大众,依靠公众智慧和力量共同参与完成的新型工作模式。众包在提高组织业务效率、降低运行成本、提升机构公众参与度和社会影响力等方面优势明显。众包的优势正好契合了档案工作的现实需求,迅速在国外许多国家推广开来并取得了良好效果,比如美国的“公民档案工作者”项目、荷兰的“众在参与”项目、英国的“战地日记”项目等。目前,国内学界对档案众包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不少成果,主要研究内容包括国外档案众包经验分析和启示、档案众包平台设计、档案众包质量评价、档案众包领域分析等,研究不足在于缺乏对我国档案众包实践的调研分析、提出的一些启示和策略较为空泛、针对性和操作性不足等。基于此,本文立足我国档案众包实际,通过文献分析、网络调研、在线访谈等方法对目前档案众包实践进行全面调研,重点从选题与内容、平台与设计、管理与合作、法规和技术四大维度总结归纳实践特点,评估分析众包实践存在的问题和原因,并探讨更有针对性的完善思路。

1 我国档案众包实践概况

目前,档案众包在我国还是一个新鲜事物,总体处于试点探索阶段,现实中的档案众包项目并不多见。目前我国正在开展的档案众包项目或者具有档案众包性质的典型项目主要有以下4项。

1.1 中国人民大学:“我的北京记忆”互动网站项目[1]

为了挽救正在消逝的北京记忆,保护、传承和传播北京文化和精神,2013年,中国人民大学人文北京研究中心发起“北京记忆”项目并建立北京文化资源大型数字平台,而“我的北京记忆”互动网站项目(以下简称“我的北京记忆”项目)正是其典型代表,于2018年6月上线。它综合运用多种现代数字技术,发动公众或有关组织在线贡献和分享有关北京的文化记忆和故事,公众可以上传的记忆形式较为多样,包括照片、音频、视频、文本等。截至2021年10月30日,该项目通过众包模式已吸引记忆贡献者百余名、在线收集有效记忆数千条、添加文章超过1000篇、上传图片8000多张、上传视频400多个,这些数字还在持续增长。该项目具有明显的数字档案征集和众包展示的色彩。

1.2 上海图书馆:盛宣怀档案抄录项目[2]

上海图书馆(以下简称上图)馆藏的盛宣怀档案(以下简称盛档)是盛宣怀家族1850年至1936年形成的记录,达17.5万件、约1亿字,内容涉及政治、经济、社会、军事、外交、金融、贸易、教育等多个领域。为提高盛档著录和抄录的效率和质量、减轻自身负担和压力,2017年,上图历史文献众包中心建立众包平台,正式启动了国内首个历史档案著录和抄录众包的试点项目。实践中积极引入社会公众力量参与众包,建立成果审核和质量管控机制,并采取一定激励措施。截至2021年10月,众包平台注册人数近200人,共完成了20个项目(包括220余个任务、660余页档案),占全部平台任务的40%。

1.3 上海图书馆:家谱知识服务平台项目[3]

上图中文家谱原件收藏量达3万余种,居世界公藏机构首位。为更好地促进馆藏家谱资源数字化开发,提升知识服务和共建共享水平,2016年,上图以《中国家谱总目》为基础建立家谱知识服务平台,这是上图数字人文平台建设的第一个项目,它囊括了6.8万余种家谱目录,可全文在线阅读的家谱超过8000种。平台还支持用户贡献知识,新增公众上传家谱(在线捐赠)、在线识谱、在线修谱三种众包功能,鼓励全球用户在线参与馆藏家谱资源的建设与开发利用,有效解决了家谱征集难题,促进家谱资源的知识生长和动态更新。家谱知识服务平台一经上线就得到广泛关注,截至2019年4月,平台访问量达16万余人次,形成了200人左右的核心用户群,一些家谱爱好者和各民间家谱研究团体共百余人先后参与了平台测评,并积极反馈结果和意见[4]。该项目获国家数字图书馆推广工程数字图书馆建设与服务案例评选一等奖。

表1:我国档案众包内容一览表

1.4 沈阳市档案局(馆):家庭档案网站项目[5]

早在2002年,沈阳市档案局(馆)就发起了家庭档案建档活动,其家庭档案管理和指导工作走在全国前列。为更好地留存民间记忆,提供分享、展示和传承家庭记忆的数字空间,2010年,沈阳市档案局(馆)建立了家庭档案网站,鼓励公众上传、分享和展示自己家族的照片、录音、录像、文本等家庭档案。该项目具有明显的家庭档案征集和展示众包性质,是我国档案部门少见的档案众包实践。家庭档案网站有效调动了公众参与家庭建档和分享的积极性,截至2021年10月,公众共计上传家庭照片1500多张、回忆文章140多篇、老奖状照片1700多张。

2 我国档案众包实践的特点

我国档案众包实践总体处于起步阶段,对现有众包实践进行深入调研可以发现,其在选题与内容、平台与设计、管理与合作、法规和技术等方面有一些共性特点和经验。

2.1 项目选题特色化,众包内容多样化

档案众包依靠的是社会大众的力量,参与的公众具有明显的松散性和不确定性特征,因此,众包选题对众包效果和成败尤为重要。我国现有档案众包项目选题的共同特点便是注重充分结合自身实际和公众需求,选择具有自身特色的项目。如上图的盛档抄录项目和家谱知识服务平台项目,正是立足上图的海量特色档案资源盛档和家谱档案,从中选择具有足够社会影响力和吸引力的选题。众包内容方面,我国档案众包项目按照档案管理流程可以分为档案征集众包、档案整理与组织众包、档案鉴定众包、档案利用与传播众包四大类,每一类又包含了多样化的众包内容(见表1)。

2.2 平台运行模块化,任务设计趣味化

众包是依托互联网平台开展的新型工作模式,我国现有档案众包项目均建立了专门网络平台,并注重对平台基本功能进行模块化设计和管理,具体模块包括用户登录及个人中心模块、公众培训与指导模块、公众激励模块、成果审核模块、沟通交流模块等,它们对于提升众包平台的运行质量和效果至关重要。在众包任务设计方面,我国档案众包虽然处于起步阶段,但许多地方不乏精彩设计和创意巧思,极大提升了众包项目的趣味性和吸引力。如“我的北京记忆”项目利用GIS技术通过众包构建的记忆资源地图实现北京记忆的可视化呈现,通过大学生的力量开发有关北京记忆的专题互动与展示网站(“声忆京城”“北京玩物”“老舍故居”“京城春华满”等),通过3D、音视频、角色扮演等方式很好地展现了北京特色记忆。

2.3 众包管理项目化,机构合作社会化

我国现有档案众包项目均建立了专门的项目网站,有专门的机构或团队负责项目管理和运作,围绕选题进行项目化管理和运作,以项目为统领进行必要的资金、技术、人力等资源的投入,如上图专门成立了数字人文项目团队,负责开发和管理家谱知识服务平台、盛档知识库、中文古籍联合目录及循证平台、历史文献众包平台等。此外,我国档案众包项目也注重加强与社会组织或机构的合作,通过合作实现资源共享和优势互补。如上图盛档抄录项目与南京大学信息管理学院合作举办“文化遗产数字化竞赛”[6],推动盛档抄录众包的开展;在上图家谱知识服务平台项目中与江苏时光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合作,采用该公司开发的修谱软件平台,技术先进且容易操作。

2.4 项目运作法治化,技术应用现代化

档案众包是大批量公众的参与行为,涉及公众隐私、知识产权、档案信息获取和利用等。我国现有档案众包项目均依法对众包参与各方的行为进行严格规范和界定,保障档案众包的合法合规开展。如上图盛档抄录项目和家谱知识服务平台项目均要求众包用户实名注册且同意《上海图书馆网上注册服务协议》,协议中对信息注册、使用规则、隐私制度及保护、版权声明、法律适用及争议解决等事项进行了明确规定。此外,用户在上传家谱时必须首先同意《上海图书馆家谱上传协议》,协议对家谱版权、捐赠方式和内容、开放权限、保存使用、用户权益等进行了明确且细致的规定。在技术应用方面,我国现有档案众包项目大多注重运用多种先进数字和信息技术增强平台观感和吸引力,提升公众使用感受和效果。如“我的北京记忆”项目综合运用数据库技术、网络技术、多媒体技术、移动通信技术、ISLI/MPR复合数字出版技术、GIS(地理信息系统)技术、3D技术[7]等诠释和再现城市数字记忆,提升了平台的可视化和互动水平,为促进公众参与提供了有力技术支撑。

3 我国档案众包实践的问题及完善路径

上述分析可知,我国档案众包实践虽然处于起步和探索试点阶段,但总体来看,众包项目的建设和管理水平还是比较高的。在肯定成绩的同时,不能忽视其中的问题,现从四个方面分析我国档案众包实践存在的问题并探讨可行的完善路径。

3.1 档案资源及其开放方面

开展档案众包的前提是掌握丰富、珍贵、系统的档案资源,以及具备共享理念和高度开放的工作机制,这是吸引公众参与众包的动力所在。我国现有档案众包项目在档案资源、档案开放方面存在两个问题:一是档案众包项目的自有档案资源不足,除上图家谱知识服务平台项目和盛档抄录项目外,其他两个项目均没有自己的原生特色档案资源,其平台资源依靠的是公众上传与分享,虽然公众上传的资源具有来源广泛的特点,但也存在主题分散、零散无序的问题,档案资源对公众的吸引力大打折扣。二是档案资源开放不足,目前除上图家谱知识服务平台项目的家谱资源开放水平较高外,上图盛档抄录项目平台仅开放了567份盛档供公众抄录,占全部盛档的0.3%,开放档案如此之少很容易让公众失去关注和持续参与的动力。

笔者认为,作为档案众包项目的开展方,一方面要深入挖掘自有特色档案资源,如果缺乏自有资源,应注意加强对社会上的原生、系统、特色档案资源的征集,在关注资源数量的同时加强资源审核,努力增强平台档案资源的质量;另一方面应加强馆藏特色档案资源的开放共享力度,对尽可能多的档案资源及时进行开放审核并在网上共享,提高公众参与档案众包的热情。

3.2 档案众包任务的层次方面

前述可知,目前我国档案众包内容较为多样,但从公众知识贡献程度上来看,档案众包任务是有层次之分的。一般而言,档案鉴定和编研众包的公众知识贡献程度要高于档案征集、整理与组织众包。总体而言,目前我国档案众包任务以档案征集、整理与组织众包为主,多数任务单调琐碎且难度不大、众包层次不高,诸如档案知识贡献与纠错、档案编研等较高层次的众包类型运用不多。如果众包平台主要聚焦于低层次的档案众包任务,长期来看容易降低众包平台的用户黏性,影响公众的持续参与热情。

要改进此问题,档案众包项目可在开展低层次档案众包任务基础上,不断设计并推出鼓励公众贡献更多知识和智慧的高层次档案众包任务,吸引和激励公众参与更多更具挑战性和知识性的任务,让公众在参与众包中获得成就感。

3.3 公众参与度及参与激励方面

档案众包成败的关键在于是否有大量公众持续有效参与。目前我国现有档案众包项目存在公众参与度不高且持续参与热情和积极性不足的共性问题,如上图盛档抄录项目中的积分排行榜显示,真正参与抄录的用户只有80人左右,4个月平台共审核完成8份档案抄录任务,公众参与度较低。造成这一问题的主要原因在于公众参与众包的激励不足。众包激励包含多方面因素,除了前文所说的档案资源及开放因素、任务设计因素(任务难度、趣味性、游戏化等)外,还包括公众因素(包括公众自身情感、兴趣、好奇心、责任、知识、成就感等内部因素以及物质、荣誉等外部因素)、平台因素(易用性、可视化、沟通性等)、宣传因素等。

每个档案众包项目公众参与不足的原因各异,应通过具体分析找出各自问题,对症下药。以上图盛档抄录项目为例,可通过允许将公众现有积分兑换为奖品或金钱、大幅增加平台盛档的开放数量、提升任务抄录趣味化和游戏化程度、加大项目宣传等方式,提升公众参与度。

3.4 档案机构方面

不难发现,我国档案机构众包开展不足,现有4个档案众包项目仅有家庭档案网站项目是由档案机构主办的,其余的主办方均为高校和图书馆,且家庭档案网站项目主要停留在家庭档案征集的低层次任务上,没有涉及馆藏档案资源的开发利用。导致这一问题的原因是多方面的:第一,档案众包规章制度缺失,导致档案机构开展众包无章可循;第二,档案机构在安全第一的理念下对档案众包的网络安全风险存在顾虑,不敢擅自开展;第三,档案机构的众包意识和能力欠缺,满足传统档案开发利用模式,缺乏互联网环境下引入公众力量共同开展档案资源建设与服务的理念,且档案众包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全方位投入和保障,这对于大多档案机构来说存在困难。

笔者建议从以下方面着手进行完善。第一,档案主管部门尽快出台相关规章制度对档案众包进行科学引导和规范,使档案机构开展众包有章可循;第二,条件好的档案机构在做好档案开放审核的基础上,可选择公众感兴趣的部分特色档案开展众包试点,在积累经验的基础上逐步改进提升,并将众包安全风险降到最低;第三,档案机构应积极借助互联网创新档案开发理念和路径,从资源挖掘、档案开放、资金筹集、人才培训、管理能力提升等方面夯实根基,为当前或将来开展档案众包打好基础。

猜你喜欢

家谱公众记忆
家即是国,钩沉史海乐为舟——“家谱文化的传扬者”朱炳国
公众号3月热榜
公众号9月热榜
公众号8月热榜
公众号5月热榜
家谱: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
岁月沉淀中的老家谱
儿时的记忆(四)
儿时的记忆(四)
记忆翻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