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爱情
2021-02-05
八年前,我还住在上海长宁区附近。冬夜回家,看到路边一位老先生在卖棉花糖。我一半馋糖了,一半因为上海冬夜阴湿,难受得让人想象力丰富起来,生了恻隐之心,于是问那位老先生:“您还有多少糖?给我做个大的!”
想着这样一来,他就能收摊回去了。
之后的情况超乎我的想象。他老人家谢了我,真做了一个巨大的棉花糖,大到我得用举火炬的姿势举着——手低怕掉了,平端贴脸,平举胳膊太累,只好高高举着。
这么大的棉花糖,当然没法在冬夜的路上吃——我总觉得吃一口,脸都要陷进去。那只好拿回家了。
话说,这玩意儿大到什么程度呢?那会儿,我家街区的通宵便利店到了晚间,两扇门只开一扇,当然还能容一人走进去,然而这宽度,棉花糖就进不去了。
我只好去门脸朝街的水果店,买点水果,兼带着买一点花生(在我们那里,水果店还卖点小零食)。我在店里挑水果时,自然也只能单手举着棉花糖。店里另两位顾客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店主小伙子在收银台后面圆睁双目,柜台边一个姑娘看着我吃吃地笑。
我挑好一只柚子去結账时,店主一边算账,一边时不时地抬头看看。
我掏钱不易,右手举着棉花糖,左手掏兜拿钱包,着实费劲,姑娘就将棉花糖接过去了,我谢了一声,掏钱。姑娘跟店主嘀咕了几句。
店主跟我搭话:“这个……拿着,不太方便吧?”
“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大。”
“吃得下吗?挺黏的吧?”
“估计吃不下,吃一半就得扔掉。”
“我女朋友很喜欢,要不,你把这个给我,水果不要钱了。”
“行,谢谢了。”
于是店主接过棉花糖给女朋友:“你等我关门,辛苦了!”
我终于轻松了,拿了柚子回家。
改天去街角吃麻辣烫时,麻辣烫店的老赵跟我说:“前几天晚上,哎哟喂,水果店的那一对拿了个大得不得了的棉花糖,吃一口麻辣烫,就一口棉花糖,哎哟喂,搞得大家都看他们两个……”
(月月鸟摘自《新民周刊》2020年第47期,黄思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