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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的情人(二)

2021-02-04朱树元

当代作家 2021年1期

作者简介:

朱树元,做过多年中学语文教师,后进入机关工作,已在《短篇小说》《北京文学》《小说选刊》等百余家刊物发表短篇小说、小小说、散文等数百篇,百余篇被各类选刊转载,数十篇被收入各类年选、中学生课外读本等,曾获数个国家省市级文学奖项,系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

10

回家吃晚饭时,我经过玉儿宿舍楼下,见她正在卸电动车的电瓶。我加大油门,打算溜过去。

“喂,停下!”玉儿大声说。

我踩下刹车,跨在摩托上,低着头。

玉儿说:“你昏了头还是瞎了眼,没见我要提电瓶上去充电吗?”

我熄火下车,木木地提了电瓶,送进她宿舍。

我没话找话:“嗯……这宿舍就你一个人住吗?”

玉儿说:“死人头,明明摆着两张床、两床被,怎么是一个人?”

我说:“还有谁?”

玉儿说:“周晓晓。”

我将宿舍扫描一遍:“两个人睡这么小的房间,会不会太挤?”

玉儿说:“挤一点没关系,关键是,我们常睡不好。”

我说:“为什么睡不好呢?”

玉儿说:“我们这楼上也睡了不少学生,她们晚上十点下晚自习,回宿舍时,乱得象散了窝的麻雀,早上,她们五点半就起床,又是劈里啪啦的,反正,想睡个好觉比登天还要难。”

我说:“你可以到校外租一间房子住。”

玉儿说:“说得容易,我才工作,哪有闲钱?”

我无言以对,转身准备离开。

我一只脚刚要迈出门槛时,玉儿说:“你不是想抱我的吗?”

我心里一阵抽搐,猜不透这话的含义,只呆在门边,一动不动。

玉儿抓住我肩膀,将我转了一百八十度,继而,捏着我的手,轻轻搭到她腰上。我眩晕得厉害,唯一的意识是,哪怕下一秒钟面临着死亡,我也要豁出去。

我猛地搂住她,左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右手飞快地游走,抚摸她的长发,她的背,她的臀,她的大腿。

玉儿提醒我:“好了,好了,松手。”

我哪里肯罢休,双手托着她的臀,用鼻子、嘴巴使劲拱她的胸。

玉儿拧我耳朵:“你收敛点儿,门还敞着呢。”

我放开玉儿,转身关上了门,然后又飞快地转身逮住她,并且贪婪地亲着她的嘴唇:“我想要你。”

“你过火了,再不收敛我可就生气了。”玉儿推开我,翘着嘴。

这时,楼梯上响起清脆的脚步声,我慌忙拉开门,撤到门外。

我在楼梯口碰到周晓晓,就说:“回来了?”

周晓晓说:“是的,你在哪儿的?”

我说:“在你们宿舍,刚刚帮申玉玉提电瓶的。”

周晓晓说:“再歇会儿吧。”

“和两位美女共处一室,我会心猿意马的。”我说。

周晓晓说:“真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讨好女孩子。”

“时间不早了,拜拜。”我挥挥手,下了楼。

晚上,我躺在床上,给玉儿发了短信:“如果冒犯了你,请原谅!”

玉儿回复:“不必废话,我们约法三章:一、公共场合我们是同事,你不得有越轨之举;二、任何场合,你不得对任何人提起此事;三、你不得对我有其他非分之想。”

我回复:“完全接受,可是,我现在又想见你了。”

玉儿回复:“今天就免了,以后再说,晚安。”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得想个法子,让玉儿就在我身边,免得我想她时遥不可及。

11

吃午饭时,妈妈又念叨开了:“家里空这么多房间,你就找两个学生住到家里吧,我给她们洗洗衣服什么的,也好补贴补贴家用。”

我说:“您就多歇歇,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强。”

妈妈说:“你爸爸打点厂子累死累活的,挣点钱不容易,我不能闲着享福,要不,你找找校长,让我到食堂里洗碗。”

“你拜托他们班主任,看看有没有学生要住出来的,省得妈妈不安分。”娟子说,“就找个文静的女孩子,钱多钱少无所谓。”

“好吧,我写个广告贴出去,我可不想拜托他们班主任,他们还以为我家穷疯了。”我只好表了态。

下午四点多钟,玉儿和周晓晓去校园小卖部买饮料,回来时,一蹦一跳的,还哼着歌儿。

余平说:“你们拣到大元宝了?”

周晓晓说:“比捡到大元宝还高兴,刚才卖东西的阿姨说‘你们这两个同学,上课时间怎么跑出来了。”

余平说:“人家把你们当学生,你们高兴啥?”

周晓晓说:“这说明我们嫩气。”

我当场摸出手机,发短信给玉儿:“诚邀申玉玉同学进驻我家,具体事宜稍后商议。”

玉儿坐到自己座位上,回复道:“操场跑步见。”

跑步时,我将计划全盘托出。

玉儿思忖一番:“我要先抽空去看看,然后再做决定。”

我手机响了,是娟子打来的。

娟子说:“我哥给了两张演唱会的票,宋祖英、陈好都来了呢,今晚你陪我去吧。”

我说:“我有第一、第四节晚自习,没空去。”

娟子說:“那我就动员妈妈去了,她就喜欢听宋祖英唱歌。”

我求之不得:“好,你们注意安全。”

收起手机,我对玉儿说:“如果没有意外,今晚去我家。”

玉儿说:“也行。”

下了第一节晚自习,我打家里座机,没人接。我拨娟子手机,娟子接了,但声音不很清楚,只觉那边乱哄哄的。

我问娟子:“演唱会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娟子说:“宋祖英已唱完,陈好还没出场,估计还有一小时。”

我说:“你们慢慢欣赏吧。”

我向玉儿那边望时,玉儿也正好看我。我歪一下脑袋,玉儿点了点头。

我在校门口昏暗处抽了根烟,玉儿就跟了过来。玉儿跨上我的摩托,几分钟后,我们就到了目的地。

我打开门,打开灯,带玉儿到楼上最大朝南的房间。

我打开空调,把温度调得高高的,然后,不容分说,捉住她,亲她的脸、她的嘴、她的颈,我卷起她的上衣,弯腰亲吻她的腹,我把手绕到她背后,松开她的胸罩,我捧着她雪白丰硕的双乳,忙不迭恨不能把两个宝贝统统吞进口中,可我做不到,只能努力吮咂它们的一小部分。

我解开玉儿裤子的纽扣时,她说:“我去清洗一下。”

我把她领进卫生间,为她打开浴霸和热水器。

我返回房间,才替自己脱尽上衣,玉儿就提着衣服,光溜溜进来了。

她精美绝伦的胴体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面前。我抱她到床上,吻她的每寸肌肤,从她的手指尖一直到脚趾尖,从脚趾尖再到小腹,我停留在她的敏感地带,细细观赏她、品味她,她腿越开越大,呻吟声也越来越嗲,她拉過我的双手,搁在她乳房上,让我轻轻地揉捏,她急促地喘气,小腹上下起伏着,最后,她浑身颤抖起来,夹紧双腿,夹住了我的脸颊……

我站起身,解开皮带。她却蜷缩身子,扯过衣服,将自己遮住:“到此结束。”

“别呀,我还没……”我差点儿跪下来求她。

她打断我:“已经便宜你了,不许有其他妄想。”

我急了:“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要崩溃啦!”

玉儿说:“你若来硬的,我就喊救命,并且跟你一刀两断。”

“这叫什么事儿?”我提着裤子团团转。

玉儿很自豪:“你瞎眼了,人家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子,第一次怎么能给你?”

我拼命回忆刚才的情景,又联想到从网络上、书本上获得的判断女人是否是处女的知识,一下子醒悟了过来——玉儿是地地道道的处子之身啊!

我沸腾的热血似乎瞬时凝固了:玉儿就是无与伦比的尤物,精致无瑕,就是浑然天成的艺术珍品,完美无缺,这尤物、珍品只能小心呵护用心欣赏,不容破坏啊!

玉儿穿好衣服,满意地说:“这房间挺好,你的表现也不错,我决定住你们家;对了,多少钱一个月?”

我说:“你恶心我?”

玉儿说:“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怎能不给钱?”

“你是我情人啊!”我说。

玉儿嘟嘟嘴:“情人……这个称呼还不算太糟糕。”

我说:“钱的事儿不许再提,我有办法筹钱给我家人。”

玉儿说:“那暂时就这样,新学期我就过来。”

12

玉儿进住的当晚,我没有直入书房,而是绕进了娟子的房间。

娟子说:“干啥?”

我说:“从今儿起,我跟你睡,楼上住了美女,我怕管不住自己的手脚。”

娟子说:“本来我还有点担心的,现在彻底放心了。”

我说:“怎么讲?”

娟子说:“说破无毒,你说出来,就说明不会对人家动花花肠子。”

我说:“知我者老婆也。”

“去去去,我和宝宝要睡觉了。”娟子驱逐我。

我站在门外,想到楼上的玉儿,迅速亢奋起来。我警告自己说,不行,这么着可不行,我要是控制不住,死缠着玉儿闹腾怎么成,我得先把体内处于井喷状态的欲火灭掉。

我转身扭开门,又闪进去。

娟子说:“又来作什么怪?”

我说:“我想泻泻火,尝尝你的‘手艺。”

娟子说:“去,自己解决。”

我说:“你帮帮忙得了,给捋一捋顺一顺呗,明天我多买时鲜水果慰劳你。”

娟子说:“真烦,你穿上‘雨衣,省得弄得到处都是。”

我赶忙翻抽屉,找到安全套,褪了裤子……

清洗完毕,我进入书房,脱了外衣,躺下看书。我估摸家人都睡了,才蹑手蹑脚摸进玉儿的房间。

我钻进被窝:“我要亲你全身。”

“不行,明天还有一堆课呢。”玉儿按着我。

我侧过身,面朝她,一手握着她的乳房,一手搂着她的腰:“我就这么睡。”

玉儿说:“你不可以天天到我这里,知道吗?”

我说:“我不,我要夜夜搂着你。”

玉儿说:“你找死啊!这可是在你家里,每星期,你至多到我这儿来两次,否则,我不接待。”

我轻轻扒开玉儿的睡衣,乘她不备,张嘴吸住她的一只乳房,含混地说:“那你可不能让我干闲着。”

“你小心点儿,别闷死。”玉儿拍一下我的后背,“睡觉。”

早上五点多钟,我被事先调好的手机振铃闹醒了,我悄悄起身,掖好被角,带上门,回到了书房。

过了会儿,厨房里传出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那是妈妈起床做早饭了。六点钟还不到,妈妈就来敲我的门:“起床,上早读了。”然后,她又去敲玉儿的门:“姑娘,上学了。”

13

一次周练过后,玉儿开始频繁地听课,从高一听到高三,从年轻的老师听到年长的老师。我初步估计,夏校一年听的课也顶不上玉儿一星期听的多。

趁玉儿不在,老韩说:“最近申玉玉怎么这么喜欢听课?”

周晓晓说:“这次周练,她的两个班考得不很理想,人家能不加强学习吗?”

余平说:“就这样的破周练还排名次,我靠!”

老韩说:“申玉玉总听课,把我搞得紧张兮兮的,以前,我拿本教材就进课堂,现在不成,还得认真备课,要是讲错,还不闹笑话。”

“嗯,我现在上网打牌的时间都少了。”余平似乎也深有同感。

我已有两夜没去找玉儿,就想去温存一回。晚上,我摸进她房间时,她正在床上摆着笔记本,耳朵里塞着耳机,嘴里还咂着一根手指。我躺到她身边,眼睛往屏幕上只睃一眼,下边就擀面杖似的竖了起来。玉儿在看A片。

玉儿摘下耳机,合上电脑。

我说:“怎么不看了?让我再看会儿。”

玉儿把手伸进我的裤子:“洗澡了没有?”

我说:“洗了,干啥?”

玉儿说:“以前都是你让我舒服,今儿我也让你领略一下刚学来的‘吹箫技巧。”

我蹦起来,三下五除二,褪掉了裤子……

洗漱完毕之后,我说:“我发现你最近特善于学习,你频繁听课,学习业务知识,另外,你向AV女优学习,学习性爱技巧,你肯定在筹划什么大事儿,能否透透风?”

玉儿说:“你这家伙鬼精!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说:“你说吧,只要能办到。”

玉儿说:“四月底,市里有个青年教师基本功大赛,我想参加。”

我说:“你基本功本来就不错,最近又学了不少,完全可以报名,干嘛要我帮忙?”

玉儿说:“这消息是我从一个同学那里打听到的,她在市一中,我也到校办公室询问过,学校压根儿就没收到通知,办公室王主任告诉我,這样的赛事,我们学校都没资格参加,只有省重点才够格。”

我说:“这我哪有办法?”

玉儿说:“有难度才请你帮忙的,要不然我才不给你‘吹箫呢。”

我说:“毕业时你何不直接到省重点,那岂不是省事儿多了?”

玉儿说:“省重点,一般人进得去吗?我那同学是有背景的。”

“也是。”我问,“你参加比赛干嘛?”

玉儿说:“多多磨练自己呗,我得巩固自己在学校的地位呀,也好和你长相厮守啊。”

我说:“看来,这个忙我还非帮不可,你让我好好想想。”

“我的情人一定有办法。”玉儿在我脸上啄了一下。

14

我问娟子:“你哥最近忙吗?我想见见他。”

娟子说:“这好办,这些天他都在家吃晚饭,你去就是。”

我说:“他在办公室时常有饭局,现在怎么反而清闲了?”

娟子说:“前段时间,他酒喝得太多,身体不舒服,近几天,他一下班就关机,躲在家里喝稀饭。”

我说:“那你跟爸妈说一下,我今晚去吃晚饭。”

娟子就打了电话。

吃饭时,我对我舅子说:“哥,我想进步。”

我舅子说:“这是好事呀,你想怎么个进步法。”

我说:“我要参加青年教师基本功大赛。”

我舅子说:“好啊,年轻人就该钻研业务,我支持。”

我说:“可是,我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

我舅子说:“不会吧?”

我说:“我们学校级别太低,大赛只面向重点中学的老师。”

“这个不合理,明天我找你们局长去,你只管好好准备。”我舅子说。

周日下午,政治学习要结束时,夏校宣布了关于组织全市青年教师参加教学基本功大赛的通知。

学校有四名教师报了名,而通知规定每校只能选出两名教师参赛,学校就安排了淘汰赛。玉儿凭借出色的表现,获第一名。我本不想参赛,又怕在我舅子那儿不好交代,只好硬着头皮上,勉勉强强被推荐了上去。

大赛如期举行。玉儿得了全市第二名,获一等奖。我获了二等奖,后来才知道,我这个二等奖还是我舅子给我打招呼得来的。

此后,我觉察到,玉儿的电话渐渐多了,她还喜欢跑到没人的地方接听。

有一回,玉儿鬼鬼祟祟地通完话,我问她:“你是不是又谈恋爱了?”

玉儿说:“怎么,吃醋了?”

我说:“当然,酸溜溜的。”

“可以给你吃一颗定心丸,我只是和我爸聊天而已,他在上海工作,我们好长时间没碰面了。”玉儿说。

但是,我对玉儿的举止还是充满狐疑,我心里很害怕,害怕会有那么一天,玉儿要离开我。

15

玉儿摆一张稿纸在我面前:“帮我写个请假条,请三天假。”

我说:“请假干嘛?”

玉儿说:“去上海看我爸。”

我说:“你自己写不就得了,干嘛叫我写?”

玉儿说:“我说去看我爸,校长能准假?你给想个正当理由。”

我说:“咱这破地方,明后天是周六周日,办点事儿还要请假。”

“在这儿当老师,郁闷!”玉儿也说。

我抓过笔,写道:近日家父身体不适,经本地医院多次治疗均不奏效,故请假三日,陪同父亲外出做全面深入检查,请批假。

玉儿说:“这不是咒我爸吗?”

我说:“不是咒他,我只说身体不适,人得了感冒,身体不也不适吗?你要不满意,自己写去。”

玉儿说:“校长问我爸怎么了,我怎么回答?说轻了,不批假,说重了,咒我爸。”

我给她出主意:“你把请假条送给年级组长,就说你去找校长没碰上人,让他替你交上,完了,你拔腿走人,校长还能把你追回来。”

“只有这么办了。”玉儿取走请假条,找年级组长去了。

周一下午,玉儿回到了学校。

夏校过来询问:“你爸没事儿吧?”

玉儿说:“没事,到上海大医院一下子就查出毛病了,医生在我爸腿上打了一个细细的洞,抽取骨髓化验,原来,我爸爸得的是伤寒,难怪,常规治疗没用。”

“嗯,病根找到就不怕,伤寒,哪儿都能治。”夏校背着手,踱出办公室。

16

六月九日晚上,玉儿打电话给我。当时,我正在南京参加一个新课改研讨会。

玉儿说:“明天我要搬离你家了。”

我说:“怎么,出问题了?”

玉儿说:“傻瓜,高考已结束,我这个毕业班的学生还能继续呆你家里?”

我从南京回家时,玉儿的房间已空空荡荡。我只得见缝插针,伺机到玉儿的宿舍里和她亲热。

暑假来临,玉儿叫我到她宿舍,帮她收拾东西。

我看到周晓晓的被子、毯子叠得方方正正的,上面苫着席子,就问:“周晓晓是不是回家了?”

玉儿说:“一大早就走了。”

我立即冲上前,剥掉玉儿的衣服,把她的乳头衔在嘴里,她呻吟、扭动着。我把嘴往下移,直到她小腹下方。

玉儿说:“停一停,先洗洗。”

玉儿自己洗完,让我也清洗了一下。

玉儿躺下,把腿打开,我蹲在她两腿间,慢慢品味她,直到她浑身颤抖,不能自已。

玉儿翻身坐在床沿上,扶我起立,给我“吹箫”。

我坚硬如铁时,她放开我,重新躺下了。

我说:“不要停,我正舒服呢……”

“你个木头,人家都这样了,你还不知道怎么做吗?”玉儿嗔怒道,“你又不是处男。”

我愣了片刻:“你不会允许我……和你……真枪实弹地做吧?”

“来吧。”玉儿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我反倒冷静下来:“你的第一次我是不配占有的。你怎么了?”

玉儿说:“没事儿,就是想好好感谢你。”

我立刻蔫巴了,心惊胆战:“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要离开我?”

玉儿不说话,盯着天花板。

我急了:“如果你嫌我骚扰你,要我和你彻底断绝关系,我都答应,只要能让我天天见到你就行。”

玉儿说:“上海那边已经谈妥了,是一所民办学校,办学挺规范,待遇挺好。”

这消息太突兀了。我说:“这事儿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操作的?”

玉儿说:“平时都是我爸帮我联系的,那次我请假,其实是去试讲、最终落实此事的。”

我求她:“不要去,你在这儿干得挺好,什么处分、转正乱七八糟的后遗症,我有把握帮你摆平,不要走,好吗?”

玉儿说:“你已经帮了我大忙,青年教师基本功大奖赛等级奖的荣誉,就是那所学校的入门证,要不,我连应聘的基本条件都不具备,我怎么能再给你添乱?”

天气很炎热,我的心却陡然变得凉飕飕的。我套上衣服,就往外走:“你真厲害,好厉害,竟然把我耍得团团转!”

玉儿起身拖着我:“你别误会,我和你好,真的是因为喜欢你。”

“你就往死里哄我吧。”我摇着头。

“我们学校里的人、我谈的那个公务员,他们的为人你也知道;还有,我上大学时,追我的男生很多,后来挑了一个,一起看电影时,有人抽烟不小心引着布座椅,没想,那家伙自顾自跑得飞快,后来几个人用矿泉水就把火灭了,虚惊一场。”玉儿说,“男人哪,好的还真不多见,也就是你,不算太坏。”

我爱理不理地说:“谢谢抬举。”

玉儿说:“你别用这种口气好不好?前后两个男友不欢而散,使我对男人加强了警惕,我对男人得有所了解,然后才能谈婚论嫁,我这个设想虽然很幼稚很可笑,这个问题虽然也很复杂,但我想做一点尝试,哪怕是肤浅的也好,所以,我才做了你所谓的情人。”

我问:“那你为什么要离开?”

玉儿说:“在这儿,我不堪重负,我受不了,我快要被逼疯了!我要去我喜欢的地方,通过综合比较、考虑,我选择上海。”

我几近沮丧:“看来你去意已决。”

“我也必须离开你,再呆下去,会有一摞子的事要烦你,这迟早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对你影响不好,我也不好嫁人。”玉儿继续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交往很理想化?总有一天,我们会变得现实,那时,你我面对的将是一片混乱。”

我说:“你会在上海找个心上人吗?”

玉儿说:“这要看缘分了,不过,如果找不到,我就做单身贵族,这样的人,在大城市很多,在这儿,别人会把我当怪物。”

我彻底绝望了。

玉儿从枕头底下取出一叠钱,塞进我兜里:“这是你给垫的房租。”

我往外掏那叠钱,玉儿伸手挡住:“我们之间没有交易,不是吗?”

我抱住玉儿,哭了:“我不许你走,我要天天看到你。”

“别犯傻,这是最圆满的结局。”玉儿捏一下我的鼻子,“马上我到门口叫辆出租,你帮我把东西装上。”

我说:“我想你了怎么办?”

玉儿说:“我的家在这儿呀,我会经常回来的,再说,你也可以来上海玩呀,而且,在我找到老公之前,你还可以把我当成情人,我找到老公后,咱们就做朋友、做知己。”

玉儿穿戴完毕,准备下楼。

我说:“我向校工借辆三轮,我送你吧,你那辆电动车没法装进出租车。”

玉儿说:“还是你想得周到,就依你。”

我借了三轮,将玉儿的东西装好。我蹬着三轮,玉儿骑着车给我引路。她一会儿抢到前面,一会儿跟在后面。

行到一段僻静处,我感觉玉儿丢了,就停下车,扭头看。

玉儿支了电动车,坐在路牙上,抽噎着,她的肩在微风中一耸一耸的。

17

我丈人打电话问我:“我们有一个经济适用房的指标,但你哥怕惹是生非,不打算拿,你想不想要?”

我说:“要,留给我。”

娟子说:“你疯了,我们哪来钱?”

我说:“经济房,很合算的,我可以用公积金贷款。”

娟子说:“这别墅留着干嘛?”

我说:“这儿位置好,租给学生住,一年租金至少三万。”

娟子和妈妈反复算了账,觉得怎么着也不会亏,就跟我爸说了。

我爸对我说:“贷款就不必了,利息可大了,我这儿还有点钱,你先用着。”

不到一周,我就办完了所有手续,接下来的大部分日子,我都在忙着装潢新房。

八月头上,我找到我舅子:“我不想干教师了,都没时间陪娟子,哥你有没有办法?”

我舅子说:“前些日子,我听说有几个局的办公室缺文秘,我给打探打探,估计问题不大,但你要想好,机关工作可不比学校,一时半会儿,你可能适应不了。”

“我去,请哥帮忙。”我肯定地说。

玉儿离开了,我也得换一换环境。我不敢呆在家里,因为那里留有玉儿的气息;我不敢呆在学校里,因为那儿到处都是玉儿的影子。它们很容易勾起我对玉儿的思恋,很容易让我的心刀铰般疼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