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绿萝（外二首）

邹胜念

清晨七点十分，刚睁眼

望见窗台上的绿萝，又累了

它端坐在床头，等我掀开窗帘

隔着一层玻璃，重复领略日光和云彩

一日一日，等不到开花

我不止一次，捧着这份绿盈盈的生命

说，我已经厌倦你

隔几天，添片叶

藤条与抽屉把手缠绕

无视风雨、不改颜色的活法

是在与我挑衅

对面楼宇又遮住半个夕阳

格子间的灯火，灭了熄，熄了灭

它已悄然走过五个年头

当第一条鱼尾纹爬出眼角

我顾不得照镜子，提着壶

给它浇水

遇洪

洪水，今年又来

来到我在乎的村庄

那里古朴、宁静，有条山路，走一遍

可以捡一箩筐板栗

洪水来了

井水也犯了河水

来自于天地的这些水

快要淹没生于天地之间的村庄

它要吞没几只青蛙

一片稻田和镶着凤凰图样的屋檐

上游的鱼儿，不知发生了什么

颠簸于巨大的浪

撞晕在庭院的石柱，上面雕着两条鲤鱼

我曾经驻足和欢喜过的

村庄，将要漂向海

两手空空的村民，站在

最高的屋顶上

等洪水远去，看看是否有地方可以

种下一棵栗子树

演员

这头白色骏马，演过不少角色

它被新郎牵着，昂着头

定格在弥漫着青草的河岸

迎接一声“咔嚓”

偶尔，眼角会被画两道泪痕

比如在战场，以显示悲戚

在草原狂奔更是常事

要有被老虎追赶之亡命感

它经常不明所以的嘶吼，没人用鞭子抽它

无数人因为这份长啸流泪

他们大呼：这是融入了角色

某个清晨，又来了一匹白马

它們真的很相配

同伴相至，依旧悲鸣

不久，农场主给它换了一副新鞍

如此，它终可抖动背部肌肉

舒服地趴在一棵桉树旁，等待场景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