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时代成人参与终身学习的现状调查——以北京通州区为例

□ 张元欣，张伟远

一、问题的提出

终身学习是学习型城市建设的核心要素。学习型城市指学习型社会在城市范围内的实践途径。[1]“学习型城市”“学习型社区”“学习型地区”是城市可持续发展的支柱。[2]终身学习在城市的社会、经济和环境可持续发展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由此提出“可持续学习型城市”的概念[3]，《建设学习型城市科克行动倡议》(以下简称《科克行动倡议》)进一步完善了该概念。终身学习是实现《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的核心[4]，建设可持续学习型城市需秉持终身学习理念[5]。

通过梳理文献发现，终身学习领域已有研究范围非常广泛，如终身教育的体制机制、学习型城市建设、社区与老年教育、信息技术应用等。兰亚明等针对终身教育体系的构建和完善提出政府主导机制创新、开放运行机制创新等对策。[6]兰岚分析了日、韩两国的终身教育立法体系，为我国终身教育立法提出建议。[7]王少华对大型城市的终身教育立法进行探索。[8]吴遵民提出完善法制建设、开展管理变革等继续教育发展的新思路，从而促进现代终身教育体系的进一步完善。[9]林艳华等构建了具有三级指标的数字化学习型城市评价指标框架。[10]王元等分析芬兰艾斯堡的学习型城市建设情况，提出学习型城市建设的学习机会均等、教育包容属性等启示。[11]Esther等说明数字教学能力是终身学习阶段教师培训的关键问题。[12]王志军等指出“互联网+”时代的终身学习具有学习理念联通化等新特征，初步形成了“自下而上的终身学习新形态”。[13]方子春提出终身学习公共服务网络学习平台的设计与系统开发方式，借此推动终身学习发展。[14]彭坤明提出要“办好网络教育”，创设全民终身学习的网络环境。[15]进入“互联网+”时代后，信息技术的应用在终身学习中扮演重要角色，在线学习不仅仅是新的学习方式，更是推动教育发生变革的动力。[16]本文旨在探讨互联网时代成人参与终身学习的现状及需求，分析不同成人群体参与终身学习的差异，为激励成人广泛参与终身学习提出建议，助力学习型城市建设及城市的可持续发展。

二、研究设计和方法

1.样本总体

本研究选择北京市通州区为样本总体，主要有两方面原因：一是通州区是北京城市副中心，成人群体广泛，既有城区和城乡接合部，也有乡镇和农村。二是城市副中心作为新兴发展的城市区域[17]，终身学习对促进其可持续发展非常重要。

2.研究方法和工具

研究采用问卷调查的方法。问卷表由北京师范大学首都学习型社会研究院设计，内容分为8个部分，包括个人基本信息、终身学习经费投入、信息技术设备和使用水平、参与终身学习的现状、参与终身学习的动机和困难、终身学习对于城市发展重要性的认识、终身学习满意度，以及终身学习个人需求。

3.问卷表的信度和效度

研究邀请了12位专家进行内容效度论证(包括问卷的维度和指标)和12名一线管理人员进行本地适应性论证，并邀请了50位人员参与前导研究。问卷的克隆巴赫Alpha系数在0.90以上，折半信度系数在0.76以上。确保问卷具备良好的信度、效度和本地适应性。本研究采用SPSS版本25进行数据统计分析。

4.抽样技术和样本

研究采用目的抽样技术，样本来自北京通州区的9个群体。调查发放问卷情况详见表1。

在参与问卷调查的人员中，男性占38.6%，女性占61.4%。从年龄结构看，18—24岁者占4.5%，25—39岁者占32.7%，40—59岁者占36.9%，60岁或以上者占25.9%。在居住地分布上，城区的占43.9%，城乡接合部的占8.5%，乡镇的占25.9%，农村占21.7%；在户籍上，北京城镇的占52.6%，北京农村的占比22.2%，来自外地城镇与外地农村的分别占15.6%和9.6%。

在文化程度上，初中及以下者占20.5%，高中/中专/中职/技校占31.9%，大专/高职占20.1%，本科占24.9%，硕、博士共占2.7%。从职业结构来看，全职人员占42.8%，兼职人员占4.5%，待业者占13.6%，退休者占27.6%，家庭妇女占11.2%。

三、研究结果

1．成人终身学习经费投入

研究调查了成人的税后月收入与参与终身学习支出的关系、成人参加终身学习的经费来源，结果详见表2、3。

表2 税后月收入与学习支出的相关分析

表2表明，成人的税后月收入与终身学习支出之间呈显著正相关，即成人的收入越高，用于终身学习上的支出也越高。

表3 参与终身学习的经费来源分布(可多选)

表3表明，成人参与终身学习的经费主要来源于个体和家人，分别占调查人数的66.8%和11.9%，政府/社区补贴仅占17.2%。这说明成人参与终身学习的经费主要由个人支付。

2．在线学习熟练程度与终身学习形式偏好

调查发现，成人拥有智能手机的比例高达94.1%，拥有电脑的占62.4%，拥有平板电脑的占29.9%。在在线学习熟练程度和喜欢的终身学习形式方面，统计结果见表4、5。

表4表明，成人开展学习时，使用不同在线学习、交流方式的熟练程度不同，其中最熟练的是微信交流，平均等级为3.73，接近熟练程度；熟练程度最低的是参加网上讨论和使用微博交流；其余操作的熟练度居中，平均熟练程度均高于一般。从标准差来看，各选项均大于1，说明成人使用电子设备的熟练程度有较大的个体差异性。

表4 成人使用各类在线学习方式的熟练程度(%)

等级：5=非常熟练；4=熟练；3=一般；2=不熟练；1=不会使用。表10、11、12同。

表5表明，大部分成人喜欢课堂教学和在线学习结合的混合式学习形式，部分成人喜欢全部课堂教学的形式，约有1/4的成人偏好全部在线学习的形式。

3．成人参加终身学习的现状

关于成人在过去12个月参加终身学习的形式和内容，统计结果见表6、7。

表6 参与终身学习的形式(%)

表6表明，过去的12个月中，超过70%的成人参加过培训班、兴趣班，或者听过讲座，阅读印刷版的书籍。值得注意的是，学习MOOC课程的人数比例最低。

表7 参与终身学习的内容

表7表明，成人参与终身学习的内容广泛，最高比例的是时事新闻和政策、健康养生，各类内容的学习人数比例均高于40%。时事新闻和政策虽然比例最高，但作为政府发声的渠道，仍有不足，应当鼓励全民参与学习。

4．成人参与终身学习的动机与困难

关于成人参与终身学习的动机和困难，调查结果见表8、9。

表8表明，成人参加终身学习的原因众多，可以概括为职业发展、个人兴趣、教育子女或孙辈三大类；其中“丰富业余生活”“个人兴趣和爱好”“学习新知识和新技能”与“保持身心健康”等动机在调查人数中的占比均超过70%。

表9表明，成人参与终身学习的困难包括时间、课程、经济、环境、身体等多方面因素。成人要忙于工作和家庭，缺乏学习时间是最大的困难。缺乏感兴趣的课程、课程学额过少、学习费用过高的问题也较突出。

5．终身学习对于城市发展重要性的认识

关于成人对终身学习在城市发展中重要性的认识，调查结果统计见表10。

表10表明，所有指标的平均等级都高于4，处于重要和非常重要之间，表明成人对终身学习的作用有着充分的认识。

6．成人对于终身学习的满意度

关于成人对于终身学习多项指标的满意情况，统计结果见表11。

表11 成人对终身学习多项指标的满意度

表11表明，所有22项指标的满意度平均等级均高于3.5，达到较为满意的程度。企业组织的员工培训和企业对员工学习的资助这两项指标满意度最低。

7．成人对终身学习发展的个人需求

关于成人对终身学习发展的个人需求，调查结果见表12。表12表明，问卷提出的12项指标的平均等级均超过4，说明成人对于这些指标的需求度较高，包括学习资源与课程、学习费用、学习服务、学习成果认证、相关法律法规等方面。

表12 成人对终身学习发展的个人需求(%)

8．成人参与终身学习的群体差异比较

在总体分析的基础上，本研究进一步比较分析不同群体的调查数据，其中对主要的群体差异进行综合汇报。

第一，老年群体的信息技术技能最低。该群体拥有智能手机的比例最低，占86.0%，其信息技术使用的熟练程度显著低于整体的平均水平，熟练度最低的是参加网上讨论和使用微博交流，熟练程度均为不熟练。

第二，新市民及老年群体对在线学习形式的接受度最低。该群体中更多人喜欢全部课堂教学及以课堂为主的教学形式，对于在线学习的接受度最低。

第三，外来务工人员参与终身学习的比例最低。该群体参与各种形式的终身学习的人数比例均低于整体水平。

第四，不同群体学习动机具有差异性，集中于工作与个人两方面。企业人员、机关工作人员、外来务工人员、教师群体、社区教育工作者的学习动机集中在学习新知识和新技能。老年人、老干部群体的学习动机集中在个人兴趣和爱好、丰富业余生活、维护身心健康等。

第五，不同群体学习困难具有差异性，主要集中于时间与课程两方面。企业人员、机关工作人员、外来务工人员的学习困难主要是缺乏时间。社区教育工作者群体最突出的困难是缺乏感兴趣的课程。老年人、老干部群体的主要困难是感兴趣的课程学额少，老年大学一位难求的现象严重。

第六，各群体间终身学习需求水平差异较大。新市民、企业人员群体在各方面的需求度均高于平均水平，而社区教育工作者、老干部群体的需求度均低于平均水平。

四、建议

1．设立政府终身学习专项基金，建立工作场所学习资助制度

调查发现，成人的税后月收入和用于终身学习的支出成正比；成人参与终身学习的支出绝大多数由个人或家庭承担；成人对企业提供给员工的工作场所的学习条件和资助满意率最低。教育投入与新型城镇化建设间存在双向因果关系，“增加教育投入对于经济增长与新型城镇化建设具有正向积极作用”[18]。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制定的学习型城市评价指标体系，在二级指标“资源及潜能的调动和利用”中提出资金投入、外部资金来源等细则。[19]《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更提出要完善多渠道教育经费筹措体制，完善国家、社会和受教育者合理分担非义务教育培养成本的机制以完善教育现代化投入支撑机制，实现教育现代化。[20]因此，为促进终身学习发展和学习型城市建设，建议政府和社区设立终身学习专项基金，为有需要的人提供终身学习相应的财政支持。同时，单独依靠教育财政投入难以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终身学习需求，应鼓励非政府机构特别是城市利益相关群体积极参与[21]，企业雇主应对员工的终身学习提供财政支持，基于员工薪酬总支出的一定比例，设立员工终身学习基金，为员工的生涯发展提供终身学习和职业晋升的通道。

2．积极推动信息技术应用，促进灵活多元的终身学习形式

在互联网时代，在线学习越来越成为一种主流的终身学习方式，在线学习开放、灵活、多元的优势，有力地推动着终身学习社会的建设。互联网时代学习型城市评价的核心指标之一为扩展现代学习技术应用，拓展市民获取信息的渠道，促进市民利用信息技术开展学习，并提升电子学习资源的质量。[22]《科克行动倡议》呼吁各国政府为建设学习型城市提供充足资源。[23]《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提出，要加快信息化时代教育变革的战略任务，建立数字教育资源的共建共享机制。[20]本调查发现，当前在北京市通州区混合式学习普遍受到欢迎，成人能积极利用信息技术，但部分群体应用网络技术学习的能力仍需要提高，高质量的适合不同群体需求的在线学习资源不够充分。由此，建议注重提升群众的信息技术应用技能，建立政府认可的网络学习资源库及课程数据库，实现优质资源共享，满足市民的不同需求；为市民提供更丰富的学习资源，提高资源利用率；建设终身学习账户制度，实现线上线下联通，为成人提供更便利的终身学习服务。[24]

3．采用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为不同群体提供精准和智能化的终身学习服务

根据调查结果，不同成人群体参加终身学习的动机和困难不同，对终身学习的个人需求各异。建设学习型城市不仅是城市发展对市民的呼唤，也是市民对社会环境的期盼，我们应密切关注社会和个体需求，以期获得市民的广泛认可和参与[25]，为市民提供能切实满足需求的终身学习服务是建设的有效方式。此外，我们应当意识到教育技术在个性化服务中的巨大价值，终身学习体系需要采取现代化治理策略，包括积极利用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建立终身学习分析系统，实时掌握学习者学习需求、调整服务内容、推送相应的资源等[26]，建成一体化和个性化的终身学习精准化和智能化服务体系，有效满足社会个体需求，促进学习型社会的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