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与中国
2021-02-01曾攀
曾攀
[摘 要]20世纪以来的中国,“青年”的形象被逐步建构起来,尤其是在与国家民族意识的勾连中,不断增益自身的精神价值。从中华民族百年来的风云际会中,认识青年与中国的纽带关系,可以厘清青年形象在一个多世纪中的曲折流变和文化面貌。尤以张继钢导演的音乐剧《致青春》为例,指出中国青年从觉醒者、革命者到劳动者,再到见证者、建设者与奋斗者的衍变,他们怀抱理想、振奋精神,不断探询宏大的价值认同,且不乏细微的情感觉知,由是建构多样化的共同体意识。其在自觉中奋斗,在革命中进步,倾注心力浇灌青春,奔赴远大前程。
[关键词]青年;中国;音乐剧《致青春》
一、青年形象的时代表述
“青年”在现代中国甫一登场,便与国家民族紧密关联。1900年,梁启超写下《少年中国说》,驳斥列强的“老大中国”论,提出“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1。无独有偶,陈独秀1915年在《青年杂志》(后改名为《新青年》)写下发刊词《敬告青年》,其中说到:“吾国之社会,其隆盛耶?抑将亡耶?……予所欲涕泣陈词者,惟属望于新鲜活泼之青年,有以自觉而奋斗耳!”2由是,百年中国,风云际会,青年已不仅是年龄的代称,也不只是一腔热血一往无前的单薄形象,而是在自觉中奋斗、在革命中进步,是为自身谋发展、为民族谋独立、为国家谋富强的时代锋芒。
青年首先主要是作为觉醒者的形象出现的。当然觉醒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个在曲折中渐进的过程。鲁迅在《热风·随感录四十一》提到,“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倘若有了炬火,出了太阳,我们自然心悦诚服的消失。不但毫无不平,而且还要随喜赞美这炬火或太阳;因为他照了人类,连我都在内”3。清末民初的中国颓丧羸弱,在进化论学说的导引下,国家民族的希冀唯有寄寓于青年身上,故“青年”作为一个象征性的群體被召唤出来。
然而如一切新生事物一般,在郁达夫所言的“青黄不接”的时代中的青年,亟待克服的难题实多,在觉醒之道上需要行走的路依旧深远。在《五六年创作生活的回顾》中,郁达夫说到:“记得《沉沦》那一篇东西写好之后,曾给几位当时在东京的朋友看过,他们读了,非但没有什么感想,并且背后头还在笑我说,‘这一种东西,将来是不是可以印行?中国那里有这一种体裁?’因为当时的中国,思想实在还混乱得很,适之他们的《新青年》,在北京也不过博得一小部分学生的同情而已,大家决不想到变迁会这样快的。”1在所谓的“觉醒时代”,不确定性充斥其间,甚至布满了混乱、曲折、回撤,因而需要勇毅猛然的、拨云见日的新力量,这样的形象唯有青年足以承担。甚至茅盾还曾公开告诫广大青年,“我们希望文学能够担当唤醒民众而给他们力量的重大责任。我们希望国内的文艺的青年,再不要闭了眼睛冥想他们梦中的七宝楼台……”2。
清末新思想播撒以降,被形塑的“青年”形象,其使命逐渐由具体而至抽象:家国、民族、世界,并在如是之宏大的路径中醒悟、觉知、前行,从个体的醒觉到具体的共同体的结伴、家族的解绑,到壮伟的国家、民族、民众之解放,这个过程如无旧梦之破灭,则万无新造之可能。鲁迅则在《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中说:“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3
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主将纷纷登上历史舞台,文学研究会也好,郭沫若、郁达夫等创造社旗手也罢,都以抨击封建、唤醒青年与振奋家国为写作纲领,“在中国的枯槁的社会里面好像吹来了一股春风,立刻吹醒了当时的无数青年的心”4。郭沫若的历史剧《卓文君》充满强烈的历史意识和现代感,青年男女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摆脱封建礼教,执意私奔,在剧作中被赋予了五四时期青年觉醒与“人”的复归的时代意涵。
现代中国激进反抗的革命者主要是从青年中产生的,青年之醒悟、崛起便意味着中华的希望所在,这是一种在国家民族层面得到普遍认同的精神同一性。“在郁、郭诸人影响之下,各个叫出了自己对旧社会、旧家庭、旧婚姻、旧学校种种不同的愤懑的反抗的呼声,从他们的‘形式’上,似乎脆弱的、退让的,而其实其本质确是硬朗的、积极的。”5沉睡的东方雄狮,势必会重新醒觉并再度崛起,这就迫切需要清新脱俗的风气与生气勃勃的变革精神注入其间。
直至20世纪30、40年代,在救亡图存的感召下,一代青年逐渐完成了从觉醒者到革命者、劳动者的合流及转化。抗战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揭露“九一八”之后东北人民,尤其以青年工人为代表,抗击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与压迫的情状。茅盾的《子夜》中,青年学生、工人、农民乃至革命者、知识分子的形象在小说中成为了星星之火,最后终将资本家吴荪甫、赵伯韬、杜竹斋等人推向了自我的深渊,在严酷的斗争中揭开了无产阶级革命的新序幕。解放区丁玲、赵树理等作家的创作,使得典型的青年劳动者形象及其中包孕的阶级叙事逐渐成型,代表着彻底的革命力量的青年形象,在此后的解放区文艺中占据了重要位置。20世纪40年代,秧歌剧《兄妹开荒》在充分吸收了陕北音乐、舞蹈的基础上,展现了解放区热火朝天的生产运动。根据民间传说故事改编而成的歌剧《白毛女》,讲述了生活在旧社会的青年女性喜儿被黄世仁逼成了“鬼”,而象征着中国的新生力量和希望所在的八路军青年军人——与喜儿青梅竹马的大春,将喜儿从深山中找回,让她从“鬼”重新变成了人。
1949年,新的历史征程开始了。杨沫的长篇小说《青春之歌》于1958年首次出版,其后不断改编为京剧、歌剧,长演不衰,其中的林道静在经历了情感与道路的挫折之后,真正走向了革命的坦途,唱响了自我的“青春之歌”。
百废待兴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工业题材的作品蓬勃发展。1958年,艾芜的《百炼成钢》描绘了建国之初炼钢厂轰轰烈烈开展起来的恢复工业生产、建设工业强国的图景,展示了工厂内部尤其平炉车间的复杂乃至充塞着矛盾冲突的关系,塑造了秦德贵、孙玉芬等一系列新型工人形象。
世纪转换,2021年由张继钢导演的音乐剧《致青春》,同样以1958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的经济恢复与工业建设为背景,尤其以钢铁生产与产业工人为故事主体,讲述地处南疆的广西柳州钢铁厂,迎来了一批来自上海的青年技术工人,他们为了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排除万难来到边疆地区,披荆斩棘,筚路蓝缕,毅然投身于共和国的现代工业建设。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为了摆脱一穷二白的现状,实现民族富强复兴,广大青年积极投身到祖国需要的地方去,包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支援边疆建設等,实现全国布局的区域平衡,描绘了风起云涌的生产建设画卷。可以说在这个过程中,近一个世纪以来的中国青年,也更多地在觉醒者、革命者、劳动者的基础上,衍化成为见证者、建设者与奋斗者的形象。
二、《致青春》中的青年形象
在音乐剧《致青春》中,沸腾激昂的上海青年们来到边地广西,立志在柳州钢铁厂建功立业,也在那里经历了爱恨情愁。但青春无悔,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莫不是奋不顾身的千锤百炼?莫不是家国情怀舍生忘死?
这样的经历固然可歌可泣,但并不一定代表青年总是一往无前的,其中必然也有过踟蹰彷徨,有过追悔莫及,甚至走曲折的路,追忆痛心疾首的过往。全剧最令人感慨系之的,是来自上海的机床专家耿大可,在与女友佟家玲话别南下之后,却因扎根边疆而遭到佟母反对,万念俱灰的他与大胆热烈的苗家姑娘柳飞燕相恋成婚。就在新婚之夜,女友佟家玲千里迢迢从上海来到柳州,发现大可结婚了,新娘不是自己……原以为万念俱灰的佟家玲会从此一蹶不振,或大闹一场,或负气离去,没承想,她在痛定思痛之后,在“柳州一号”出现故障之际挺身而出,为中国工业的发展排除艰困。至于“二两油”的悲恸与回归、耿大可誓死守护“柳州一号”、全厂工人合力抗洪灾灭山火,等等,无不是一代青年的悲欢离合和慷慨悲歌。同样,这也是一代人的壮阔胸怀,他们心中有信念,眼里有家国,以激情澎湃的胸襟与怀抱,献身祖国南疆的工业发展。
如今,柳州已是中国西南地区的工业重镇。2021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视察柳工,为民族工业的创新发展提出殷切希望。柳工是一家历史辉煌、务实创新的企业,凝聚着几代工业人的奋斗史和精神史。历史不会忘记一代代青年在那片曾经贫瘠的土地上抛洒热血,更不会忘记他们奉献了自己的青春甚至生命。“中国青年满怀对祖国和人民的赤子之心,积极投身党领导的革命、建设、改革伟大事业,为人民战斗、为祖国献身、为幸福生活奋斗,把最美好的青春献给祖国和人民,谱写了一曲又一曲壮丽的青春之歌。”1铿锵有力的青春,需要投入与奉献去获取,更有待一代又一代的青年前仆后继,谱写与合奏颂赞青春的歌诗。
如前所述,不得不说,“青年”始终是一种未完成的状态,甚至是未知的与不成熟的。但有一点,“青春”指向的是一种永葆新鲜的未来感,尤其是在与国家之兴衰相关联时,更需要调动自身的热血、激情与创造力。如导演张继钢所言,《致青春》就是要颂赞“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的崇高品格。可以说,《致青春》最重要的主题就是爱与奉献。在剧中的青年身上,存在着一种情感的与精神的辩证法,“青年”往往与衰朽、污浊、保守、慵堕相对立,而指向蓬勃、清澈、进步、勤勉。而该剧音乐与舞蹈的穿插调度恰到好处,舞台动作与造型绚丽多姿,其同样以恰如其分的声色渲染,及参差的鲜明对照,展露无数青年工业人的坚守与诀别、爱恋与惆怅、喜悦与悲悯。
从《致青春》的音乐和舞美来看,同样展现出生气盎然的青春气息,这是一出风华正茂的奋斗史,那里有生龙活虎的工人形象的日夜兼“程”,有蒸蒸日上的机床设备的日夜运转,更有欣欣向荣的共和国工业的展翅腾飞。比如,“青春的血激荡着我们的青春力量/青春的美展示着我们的青春力量/如果你的青春没有梦想,就不会燃烧/如果你的青春没有渴望,就不会绽放……”。青春无悔不再是自发的个体感知,而是响应党中央和国家的号召,对接更为宏大的国家事业,具备了形而上的精神旨归。
然而这样看似抽象的追求中,却又往往实践着具体而微的言行动向。广西柳州地处中国南疆,是南方的工业重地,发展好柳州的工业,战略意义重大:“一批一批厂房已经建成/一批一批机床发出轰鸣/一批一批工人走进车间/新改装的机床试车成功/这一切都让我心潮澎湃/这一切都让我热血沸腾。”热火朝天的社会主义工业建设背后,是无数产业工人夙兴夜寐、抛洒热血的身影。
20世纪50年代的广西,山高水远,地缘偏僻,工作、生活条件之艰苦可想而知。对援建的上海技术工人而言,其身心都要经历一番严酷的考验。在剧中,耿大可、二两油、佟家玲甚至柳飞燕等青年形象,从小爱而至大爱,从个体延伸到家国,其中的感情纠葛与精神彷徨,都通过缠绵悱恻、凄楚哀婉的音乐得以展现:“女人本是花/风来才发芽/清气阵阵来/暗香缕缕发/花蕊总含情/风儿无牵挂/落红香如故/何堪风信花//你是我的风/我是你的花/你是我的风/我是你的花。”无疑这样的形象是丰富的、立体的,更是站得住脚的。
由常思思饰演的女主角,是来自上海的知识青年佟家玲,在她的身上,呈现出了一个复杂而高大的当代人物形象。佟家玲分得清私己与大我的概念,在爱情的撞击与情绪的悲痛里,个人与家国之间是有所区分并形成内在的取舍序列的。她可以沉浸于痛楚、悔恨甚至怨念之中,体现她对爱情的忠贞,对耿大可的情深意切,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又能从私我之中抽离出来,投入公共的场域——国家的工业建设,为维修机床尽一份力,回到上海后找到可以更换的关键零件,使机床得以再焕生机,重新投入生产。
在女子群舞《苗女出嫁》中,蓬勃热烈的音乐搭配色调鲜明的舞台布景,将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风情习俗淋漓展现,更在其中传递出了苗族女性大胆炽烈,对爱情奋不顾身的情意。苗族姑娘柳飞燕与上海青年耿大可的情感,成为了全剧的转折,也意味着新的开端。耿大可由此真正扎根柳州,并于此生根发芽,而他与佟家玲的情感则在更为深远广大的层面得以延续。青年之间固然不可或缺的是爱恨情仇,但更重要的是在于青年内部的层次性与多元化,而在诸种层级之间,国家是更为高层级的选择乃至抉择。
《抗洪舞》则展现的是老中青几代工人的舍生忘死的昂扬斗志,工人们神采飞扬,在灾害和苦难面前,始终葆有积极的浪漫主义精神,他们战天斗地,排除万难,将生产建设推向了热潮,也将视死如归的奉献精神推向了另一个高峰。
可以说,戏剧、音乐、舞蹈在《致青春》中得到有机结合,剧情的整体性及感染力极强,更重要的在于,此三者通过对人心人性的统摄而活灵活现起来,令其中高昂的精神与高贵的灵魂呼之欲出。从这个意义而言,青年更是提供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角,他们观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如火如荼的社会主义建设,见证那些前仆后继的工业人不舍昼夜的奋斗精神。不仅如此,无論是20世纪初期的“少年中国说”,还是经历了革命战争时期的热血飞扬,以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时间开始了”的豪情壮志,“青年”始终成为国家与民族觉醒、腾飞的隐喻性存在。或许,这才真正是《致青春》内在的意图和伦理,也即此剧为何要向“青春”致敬的缘由。正是那些经受住了人性与灵魂的考问,达到一种典型与崇高的精神境界的个体/群体,方才在历史的长河中坚如磐石,也在芸芸众生皆往矣中令人印象深刻、肃然起敬。
三、作为精神符号的青年形象
从这个意义而言,青年不只是一种干巴巴的符号式存在,也不是冷冰冰的年龄指认,而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现代主体,有一往无前,也有离合悲欢,有懊恼叹息,更有青春无悔。青年更不是固化的单调的认知,其永远是流动的立体的,他们总是处在时间的波动之中,既是历史的,也是未来的,前者意味着一代代意气风发的人们立下的丰碑,后者则是在此基础上行之久远的精神及实践之旅。不仅如此,更重要之处在于,青年固然成为了被召唤与被赞颂的对象,与此同时青年也是方法。如若对其性征、心理、话语进行一种本体化的处理,可以清晰辨认得出在他们的内心,激荡着多重的声响,真正孕育着一种内部的众声喧哗。《致青春》全剧展示的不仅是一代青年产业工人令人肃然起敬的奉献精神,同时也是蓬勃向上的新中国和勇于奉献的共产党员的青春歌诗。青年不可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亦不因碌碌无为而悲伤,真正壮怀激烈未尝或已的,是不辜负家国人民的期盼,是在民族之崛起与国家之富强的壮阔征程中,致以青春最崇高的礼赞。
因此,有必要重温文章开头时提及的梁启超在《清议报》中发表的《少年中国说》:“欲断今日之中国为老大耶?为少年耶?则不可不先明‘国’字之意义。夫国也者,何物也?有土地,有人民,以居于其土地之人民,而治其所居之土地之事,自制法律而自守之;有主权,有服从,人人皆主权者,人人皆服从者。夫如是,斯谓之完全成立之国。地球上之有完全成立之国也,自百年以来也。完全成立者,壮年之事也。未能完全成立而渐进于完全成立者,少年之事也。故吾得一言以断之曰——欧洲列邦在今日为壮年国,而我中国在今日为少年国。”1放眼一个世纪后的今日,中国正在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世界格局发生着深刻的更迭,因此,朝气蓬勃的青年值此一时代建功立业,正意味着更宏阔的视野、更壮大的力量,以及更显豁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当下的社会结构,必然存在着不同的声音与个性,而且也会有不同的制度化形态在不断提示着我们年龄的界限。如悲哀惨淡、颓废抑郁等会不会也包孕于青年的内涵之中?在这样的境况中,如何去认知和分辨,随之真正调动和征用“青年”的话语资源?如果青年是一种政治正确、文化正确的话,那么该如何避免槁枯的手掌高擎着鲜花的形象?解决这样的问题,无疑要重新去改造、整合与重塑。
一方面,真正要去克服的,是庸庸碌碌、无所作为的主体经验,是没有投入深切情感而又渴盼有所收获的稚嫩情绪,真正的“青年”,需要去尝试甚或周旋,摆脱身上的“冷气”,认知并超克自我,与历史、与时代、与家国发生真切的回应。另一方面,宏大叙事如何与这样的青年共处并将之转化,如何塑造和处理这样的青年形象,国家的、民族的、事业的、情感的等诸种,应该调动怎样的情感经验去处理这样的青年形象,这都是摆在当代中国面前的重要课题。也因此而显出《致青春》的重要性:广大青年立意清算狭隘的内伤与内卷,在自我的小世界中突围,走向广阔的世界,走进国家和人民的事业中,有所作为,有所奉献。
在这种情况下,《致青春》所描述的青年一代出生入死的献身精神,是要打开那种面向未知与未来的可能性结局。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处理好青年内部的多重情感,处置其间的心理经验的不稳定结构,这将打破那种单一化、单调化的层次,重新将“青年”的问题明朗化,重新从百年来的政治文化变局中认识青年与中国的关系。
当然,这其中并不单单指向褊狭的经验和情感,而是将问题及超脱问题的方式含纳进来并穿透打通。假若如此,则即便青年不得不去处理内心多重的精神结构、情感结构,甚至是年龄结构,也同样能够获致博大的襟怀和远大的理想。
关于青年,我们比较通常的理解,其是一种年龄的界限,一种代际的指认,一种相互参照中的精神状态。而且,青年还是一种想象、一种修辞。更重要的,青年实际上还是一种情感,是牵引着民族的与国家的具有共同体性质的情感纽带。从符号到精神、从言说到话语、从身体到情感,百年来的中国青年,挥斥方遒,改天换地,从觉醒者、革命者到劳动者,再到建设者与奋斗者,直至今时今日,那些汹涌澎湃的状貌仍初心未移,他们始终怀抱梦想,并付诸实践,勇敢作为,并有所建树,倾注心力去创造真正值得致敬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