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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物质时代佛系青年的价值观探析

2021-02-01

陕西青年职业学院学报 2021年2期
关键词:佛系群体高职

王 欣

(陕西青年职业学院 陕西西安 710068)

一、“佛系青年”之来源探究

高等教育的扩招,为寒门子弟实现社会流动提供更多的机遇,他们渴望借助高等教育来获得一技之长,实现社会的流动。但是现有研究的却对这个路径泼了冷水,阶层再生产使得他们想要实现流动并不是那么顺畅,在想象和现实的巨大碰撞下,青年学生群体往往更容易迷失自我,但他们并不像威利斯所谈到的积极抵抗,而是存在一种“消极抵抗”的情况。例如上课睡觉,对学业成绩表现的“无所谓”,他们中出现了一批“佛系青年”,“随便”“都可以” 成为他们的口头禅,他们在对外界事物保持一种淡然和宠辱不惊的态度的同时,也在思考着如何以更低的成本来面对新的环境。

人民日报曾发文强调,在“佛系生活”中不能随波逐流,应该注意掌握分寸、有所坚持,警惕青少年被佛系带上不思进取的道路[1]。学术界中则有部分学者将佛系解读为是对消费社会的一种消极反应,是在消费社会下的一种伪装和自我退却,这种退却是出现在社会物质丰富与精神空虚之间的一种矛盾[2]。也有学者认为佛系青年的出现是虚无主义价值观当代青年中盛行的表现,应当予以正确引导[3]。但是另一部分学者认为,佛系是互联网时代中“非精英”群体自我表达的一种方式,体现了社会发展过程中的包容与多元[4]。网络为“非精英”群体提供了一个展示平台,而佛系则充当了不同群体间的安全阀。

佛系文化之所以能在青年群体中扩散并得到认同,这与高等院校近些的快速扩招有着密切关系。扩招为更多寒门子弟提供了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随之而来的是生活状态、思想状态等都在发生变化,这种变化导致他们的价值理性日益萎缩,消费主义大行其道,而这些变化又与其相对贫瘠的经济资源所冲突,他们的价值观也面临着各种思潮的冲击。对于他们来说,“佛系”的出现究竟是时下“胸无大志”的青年群体不堪社会重压之下对社会、家庭和个人的放弃,还是寒门子弟面对境遇变动时所采取的精神胜利法似的游戏策略,通过放下欲望的手段来建立抵御社会风险的防御机制呢?

二、“佛系青年”的群体特征

(一)离散性的群体分布

标签理论认为“越轨行为”是贴标签的结果,标签会通过规则的改变强化特定群体的“越轨”行为。但是直接将“佛系”作为一个标签与高职青年群体的实际生活、情感状态建立联系是一种过于武断的判断[6]。在很多情况下,高职学生中的“佛系青年”更像是一张面具,或者是一种游戏性策略,他们借此来抒发自己的迷惘和愤懑的情绪,是青年群体面对复杂世界的柔性处理方式[5]。高职当中的“佛系青年”不是固定的随时保持“佛系”状态的群体,而是根据所处环境、面临对象以及所拥有资源的充沛程度而变化的。虽然他们来自不同的家庭,拥有不同的社会资源,但其都希望可以用尽可能低的成本来应对生活中的困难和挫折,因而佛系便成了他们共同的选择。值得注意的是,正如学者金理所言,佛系一词的内涵和外延并不稳定[6],佛系青年虽然都披着佛系外衣,但其对佛系的理解并不统一,他们会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对“佛系”进行再解读、再定义。

(二)群体内部的原子化

得益于互联网的快速发展,来自于不同家庭的高职学生,出于相同的生活态度和处事方式,能够利用自媒体平台迅速聚集在“佛系青年”的标签下。但是这一群体就像马克思所比喻的那样,仅仅是“一麻袋毫无组织的土豆”。其内部联系并不紧密,大家各自为政,也没有明确的组织结构和章程。他们是一个内部呈现原子化状态的群体,这主要是因为其缺乏与主流强势群体的互动,陷入了自娱自乐、自我区隔的境地。正如学者田毅鹏在研究社会原子化时指出了两个特点:一是社会强势群体围绕公共权力进行社会连接;二是未能与强势群体联结的外围成员越来越边缘化、碎片化[7]。而佛系青年群体就是属于后者。他们被边缘化,缺少与强势群体之间的互动。在佛系的标签下,高职群体或是企图与“精英”奋斗群体进行自我排斥或者割裂,或是利用这一标签来应对其所遭遇的结构障碍。该群体借助网络媒介,表述自己的感受与观点,希望能在青年群体中引起共鸣,吸引更多的追随者,但却并不注重与主流文化的融合与互动。这种现象既是高职学生在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影响下渴望与主流进行对话的境遇,也是其在物质丰富的后物质主义时代对多元开放文化和独立自主个性的追求。

(三)群体成员思维方式的简约化

简约化的思维是对复杂社会现象的一种自我解读,这种自我解读带有一定的仪式性抵抗,也是高职学生在当下社会环境中自我解压的一种方式。他们需要面对来自社会结构多重制约下的路径选择的压力。在这种结构压力下,个体想要实现向上社会流动的目标,不仅需要其自身巨大的努力奋斗,还需要社会为他们创造制度条件。但是现实社会的制度条件并不利于其实现“人往高处走”的目标。因此,高职学生中的“佛系青年”往往通过简约化的语言方式和思维方式来表现其对现实的不满。如佛系青年都喜欢用“都可以、随便、无所谓”等词对当前现状进行消极抵抗。简约化的思维方式则表现在他们的自我认同和行为上,如在虚拟网络的社会交往中,佛系青年惯用一系列表情包等网络图片对自我标识和行为呈现进行简约化的处理。这样不仅有利于其对内释放自我压力,同时也可以对外快速寻找有着类似社会体验的群体认同。

(四)群体成员消费理念的出走性

鲍德里亚指出,消费社会中消费体现的是社会地位和身份方式,消费更多具有的是符号意义,所以消费不仅代表的是个体行为,更是一个群体性行为[8]。改革开放早期成长起来的那批青年群体在消费主义的侵蚀下,表现出对物质产品的热烈追逐。但是,随着中国经济飞速发展与改革开放成果的不断扩大,新世纪的中国青年群体对物质产品的渴望逐渐降低,高职学生拥有的各类资源相对稀缺,面对琳琅满目的城市生活,他们虽然身处消费社会之中,需要通过消费来满足自身的必要需求,但这是一种应激性反应,尤其是在缺乏经济资源支撑的基础上,他们对消费的符号需求已不再强烈。他们也在尝试逃离消费主义,消费主义把一切事情、关系、社会地位等都用消费多少来衡量。对于高职中的“佛系青年”而言,那些为了维持相应社会阶层地位的消费需要有相应的收入作为支撑,但是其自身的能力却无法满足这一必要条件,也就无从彰显消费能力。所以,“佛系青年”与其被消费社会淘汰出局,不如主动放下,逃离消费主义的枷锁。

三、“佛系青年”的社会成因分析

(一)“佛系青年”是后物质主义价值观影响下的产物

美国政治社会学家英格尔哈特发现在西方工业化的早期,西方青年曾经非常勤奋,富有进取心,并努力追求财富和权力。而如今的西方青年则不再那么勤奋的工作,反而更多地醉心于休闲娱乐,对金钱的表现也是漫不经心。英格尔哈特认为这一变化是西方国家从上个世纪60年代就开始的缓慢的价值观的变迁引起的。他将老一辈的价值观念称之为物质主义价值观,年轻一代的则为后物质主义价值观[9]。越是年轻的一代,因为其享受到的工业化的成果越多,成长中所处的社会物质越丰富、社会环境越安全,他们就越不可能像老一辈那样,将物质保障和生存安全放在价值选择的第一位,而是追求更高层面的精神价值、归属感和自我表达以及生活质量等方面需求的满足。这一价值观的变迁不仅出现在已经完成工业化的西方国家,在改革开放后的中国也已初现端倪,佛系青年的出现就是后物质主义价值观影响下的产物。

高校中的“佛系”群体,他们多数是00后群体,一是虽然他们多数来自于中下阶层家庭,但是他们没有体会过物质短缺,需要粮票、布票、肉票购买基本生活用品的时期。无论其是在城市还是农村中长大,他们的成长环境稳定,物质条件相对优越,背后有着多重力量的支撑。尤其是向更高阶层发展遇到瓶颈难以突破,他们更容易沉浸在现有的生活。正如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中所指出的那样,当这批青年群体无需为基本的温饱问题和安全问题而担忧的时候,他们就会转而去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需求。二是相比于老一辈群体,由于缺乏更多外在资源的支撑,他们对互联网的依赖可能更强。互联网技术的快速发展大大提升了信息传播的速度与广度,并使得他们对于多元文化的接受度与包容度也逐渐提升,因而以“佛系青年”为代表的网络亚文化才得以滋生。他们正是通过对佛系文化的认同或者自我标签化,张扬个性,表述观点。

(二)“佛系青年”是后现代主义思潮影响下的结果

后现代主义思潮起源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西方国家,其目的在于对传统文化以及现代文明发展的根基进行全方位的批判性反思。该理论流派主张解构一切,倡导“去中心化”“去合法化”和“去神秘化”的价值规范体系[10]。20世纪80年代,随着中国改革开放,后现代主义思潮传播至中国,其怀疑、批判、反传统、反中心的基本精神迅速赢得了在广大青年大学生的热衷和追捧[11],并在青年群体中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这种影响一直延续至今。但是后现代主义思潮给中国青年群体所带来的影响并不都是正面的、积极的。后现代主义所提倡的解构传统、结构主流的批判精神,的确能够帮助中国青年探索自己的人生定位和社会定位,追寻独立人格和精神层面的影响。但是,其所附带的价值相对主义、极端个人主义、道德虚无主义等弊病也极大地冲击了中国青年群体的价值追求。而当下流行的佛系文化正是高职青年群体在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影响下所创造出的与主流文化相对抗的网络亚文化。佛系文化既是当代中国青年在多元文化背景下为自己的“发声”,对个体思想的自由表达,但是不可否认,在佛系文化的创造与传播的过程中,青年群体难免会受到后现代主义思想的消极影响的侵蚀,呈现出放逐理想、躲避崇高、游戏人生的颓废面貌。

(三)“佛系青年”是对当前日趋固化的社会结构柔性抵抗的群体

社会流动的意义在于使整个社会保持一种开放式的分层结构,促进社会公平发展,加强社会整合,缓解社会冲突,并给予社会中的每个个体以向上流动希望,有效激发其积极性和创造性,从而促进整个社会的良性运行。虽然高等职业教育的扩招,推动了社会流动,但是在日趋激烈的劳动力市场中,寒门子弟借助高等职业院校实现流动依然任重而道远。在当前日趋固化的社会结构中,即使青年一代十分努力,也难以跻身社会上层,与预期产生了较大差距。因此,高职“佛系”的流行是青年群体对当前日趋固化的社会结构的柔性抵抗。柔性抵抗并不意味着他们已经放弃了对未来的希望,更多的是对自己身处挫折时的安慰,或者通过这一个标签引发社会关注,聚焦公众视线,形成一个基于网络社会“标签”共识的群体,从而将自身的无力感拓展到整个群体,以群体的名义发声,进而催生社会改革欲望。

(四)佛系是青年在社会阶层商谈过程中的反思

在互联网发达的今天,信息传播的速度和广度超过人们的想象,对于高职学生来说,他们在面对瓶颈时,迅速以“佛系”作为热点,将自己在生活、工作以及情感中所遇到的问题,简化为佛系进行自我标记,并作为一种情绪发泄,引起了群体共鸣,希望借此表达自己立场,从而与主流群体进行对话。哈贝马斯在其商谈理论中明确了两条重要的原则:一个是话语原则,一个是普遍原则[12]。所谓话语原则是指参与者对于影响他们利益的规范都有平等参与商谈的机会。青年群体借助互联网和自媒体平台,抓住机会将与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问题,与主流精英群体进行商谈。每一次“热点”网络词汇的流行,都反映的是当下“弱势群体”的一个问题。而佛系一词也不例外,是“弱势群体”与“强势群体”商谈后的反思。另一个原则,普遍原则指的是对商谈的可预期的结果或者消极后果,都要毫无条件的接受,所以说佛系的流行,不仅是某个词汇的一时兴起,更是其背后所代表的社会现象被重视。

在商谈理论之下,有两个问题值得探讨:一是社会突破单一,走向多元化的反思。“精英”群体希望通过掌握更多的公共权利来掌握话语权。但是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非精英”群体表达自我的愿望越来越强,也希望通过某种途径来进行表达,或者在与“精英”群体对话的过程中,群体性问题被关注和重视。所以包括“佛系”在内的热点词汇的出现,实际上都是强势与弱势之间进行商谈后的反思,在此过程中,社会的包容度也越来越高。二是保持与消费社会的一种反思距离。在消费社会中,消费成为一种群体性行为,而非个人行为,体现的是某个群体的价值系统,需要通过消费来维持或者展现自己的价值或者所处的阶层。但是在物质需求到达所处阶层的顶端时,群体性消费的价值系统就会出现分化,这种分化反映了群体内部追求遇到天花板后的一种应激反应,他们或消极抵抗或继续为这种消费社会所体现的价值系统“买单”。佛系的出现,刚好为群体性的分化带来掩护,在这一掩护下,各阶层内的“弱势一方”与群体内部及外部均产生了对话,所以也可以说佛系是对话后的反思。

(五)“佛系青年”是自媒体时代多元选择背景下的亚文化产物

在主流媒体里,青年都被塑造成国家和民族的希望,通过他们自身的奋斗能够实现心中的梦想。但是在骨感的现实社会里,学生不仅面对学业生活的压力,还面对这来自阶层内外的压力和缺乏资源支持而流动困难的瓶颈,他们借助佛系逃避自身的责任和应有的社会角色。科恩在《越轨男孩——团伙文化》 中,对利用亚文化解决问题做了一个心理假设,即解决问题时出现的解决不了的情况时,被迫进行的参照系调整,即改变价值观[13]。自媒体时代的到来,给青年提供了一个发声的平台,通过网络,人人都有了发表观点、传播观点的能力和权力。这使佛系标签的行为成为来自不同阶层中的弱势一方对抗压力时的一种自我保护,换句话说,个体借助自媒体不断的产生互动联系,激发有着类似经历的群体的形成,从而形成对主流文化有差别的价值观。

佛系实际上是青年群体将自己多样的需求与社会热点结合,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社会对多元文化的包容度。“佛系表情包”“佛系大V”的流行,迎合了时下青年人的心态变化,利用佛系热点,让不同阶层或者群体间有了更进一步的相互了解的空间。无论是对佛系理解上的不同引发的主流文化与亚文化之间的对抗,还是青年群体的自我认知的变迁,都反应了自媒体发展的背景下,青年群体希望借助更加表征化的方式来实现自我。在各个阶层变动中,尤其是中下阶层,作为弱势一方,他们更需要利用表征化的方式表达自己。佛系作为一种被制造的表征化的“符号”,迎合青年的需求,给予青年群体更多的展示机会。

四、佛系出现的社会反思

(一)佛系是放下而不是放弃,是存在主义的社会化表征

“佛系”被批判的一个重点,是担忧其发展过程中所传递出的存在主义的消极一面[15],这可能会使青年群体在物质极大丰富并不断发展的今天迷失自我。但是绝不能就此将“佛系”理解为对未来的放弃,大部分的高职学生通过努力,希望借助高等职业教育实现流动,并对未来抱有了极大的期望,虽然出现一时的“佛系”状态,但是他们成长的目标依然是想实现流动。海德格尔的“向死而生”理论是存在主义的一种核心思想表述,人的存在就是走向死亡的过程,是一种倒计时法[14]。在存在的过程中,生的意义可以不断被延伸,看淡功名利禄。这种“向死而生”的理论看似与佛系文化所提倡的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相类似,但从实际来看,佛系青年在面对问题时,更像是一种策略性的选择。他们对目标的追求并没有变化,只是暂时的放下,目的是为了更好的拿起,而非放弃追求。“佛系”是他们在前进过程中寻找新方向时的过渡性的放下,是前进过程中寻找新方向的一种策略。正是有这样的区别,才使得佛系能够被青年广泛接受。

具体来看,“佛系青年”的存在主义表现主要在三个层面:一是生存压力的情绪宣泄。“向死而生”理论与佛系青年文化中对存在主义的理解各不相同。前者认为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走向死亡,何不潇洒走一回,及时行乐。但是后者则认为随着社会的发展,佛系是为了在各个阶层生存,就需要保持生存的资本,必须拥有奋斗的动力,这是一种存在过程中必需要承受的必要压力。随着阶层的变动,这种要求也会不断的提升。对于“佛系青年”来说,面对这种压力,并无退路可选,只能尝试通过新的办法解决,佛系便成了一种选择。二是对生活态度的重新界定。高职“佛系青年”对生活的态度看似是放飞自我,摒弃束缚,但是由于受到成长经历、教育背景的影响,佛系青年对生活的态度只是在一定范围内的多样化选择,因为佛系青年所处的环境,使其“放飞自我”的程度和范围度是极为有限的。三是对生命轨迹的重新调整。虽然按照“向死而生”的理论,可以对生的过程进行“延续”。但是对于“佛系青年”来说,如何延续、延续的效果如何值得考虑。

(二)佛系是生活中暂时性的过渡状态,而非常态

佛系是人生前进和停止两种状态间的一种过渡,是一种暂时性的中间状态。随着社会经济的飞速发展,快节奏的工作生活变得常态化,对于物质生活的追求逐渐被工作压力、生活压力所替代。对于高职“佛系青年”来讲,他们在遇到上升瓶颈和天花板时,需要选择新的前进路径。所以佛系的标签,一方面是青年人在上升过程中被拉开差距、止步不前时的一种情绪上的宣泄;另一方面对个体而言也是其遇到挫折后起到一条缓冲带。这种过渡的中间状态扮演的功能类似于社会学家科塞所提出“社会安全阀”。通过佛系的流行,一方面使得青年群体的焦虑情绪得到疏解,有利于社会的良性运行;另外一方面也能够警醒强势社会群体,如果任由这种佛系心态蔓延到整个社会中下群体,将会给社会埋下不安定的隐患。

(三)警惕青年群体长期主动选择佛系的负面效应

习近平总书记的一句“幸福是奋斗出来的”说出了广大青年群体的心声,但是奋斗的路上并不是一帆风顺的,碰到挫折和困难是时有发生的。对于青年群体来说,面对错综复杂的情况,如何有效选择显得尤为重要。佛系是青年遇到问题时的一种选择,而这种选择可以分为被动选择和主动选择两种。对被动选择型的“佛系青年”来而言,佛系只是为了减少其上升成本中的一种调节方式,这种调节可以帮助其进一步明确未来的目标。佛系的处事方式可以让青年群体更好融入有着类似社会体验的群体,形成群体力量,引发社会关注。该类型的佛系青年有明确的人生目标,只是因为环境的限制而采取暂时的行为策略调整。在原子化的社会中,这其实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我们真正需要警惕的是主动选择型的“佛系青年”。他们主动选择佛系的动因是面对压力时的一种恐慌。这种佛系的选择会产生示范作用,在群体里被模仿,并进一步刺激他人跟进,进而演变为一种群体行为,成为群体长期的价值观。我们需要对佛系文化的这种消极影响给予警惕。

五、佛系小结与启示

高等教育的发展,为中下阶层子女实现流动提供更加广阔的平台,使得他们可以用相对更低的成本来实现自我的重新定位,他们渴望流动,并且希望在较低成本的基础上实现流动,而“佛系”的出现是高职学生面对现状,难以实现突破时的一种妥协。具体来看,首先,佛系的存在是青年群体对生命轨迹调整的过渡状态。理想与现实的差距让青年群体重新进行的自我定位。这种定位是一种临界状态,既是一种缓解,也是一种寻找突破的等待。从历史上看,佛系的心态早就在中国历代文人骚客的诗歌字画中有所体现;从现实来说,佛系心态只是目前社会心态多元化的一种体现。另外,“佛系青年”群体内部展现出多维性。对于身处上层的青年群体而言,佛系只是他们和其他群体相区隔的一个很好的标志。他们已经有了“成佛”的物质基础,追求的是佛的心态。但是对于下层青年而言,佛系只是社会重压下的伪装标签,是他们对生活态度的一种表达,借此平息和减轻外界社会给予他们的压力以及由此而产生的焦虑感。

其次,佛系的标签是青年群体身处复杂环境下的自我保护工具。这主要表现在两方面:首先,佛系是一种心灵的安慰剂,当青年群体向上流动的道路出现阻塞时,他们不愿意从此而被边缘化和碎片化,因而通过各种方式保持与强势群体的互动,并对进入更高的社会阶层充满动力和想象。其次,佛系也是一种保护机制。借由佛系的外衣,收敛自我,在向上社会流动的过程中不被注意,可以隐秘地保持向上的社会流动。尽管“佛”是一种去欲望的过程,但是对于佛系青年来说,他们借助本土化的概念对互联网词汇进行了不同的解读。对于他们来说,向上的欲望原本是强烈的,去欲望的过程是痛苦的,在面对阶层壁垒加剧、阶层内部分化加剧的现实情况,选择去欲望的过程就是一种释放的过程,也是对自我的一种解放。

再者,佛系文化的流行也反映了当下青年群体对主流社会中成功标准界定的反抗。当前社会更多地是用物质财富这一单一标准来衡量个体是否的成功。这使得每个人在物欲的重负下艰难行走。而在后现代主义思潮影响下催生出的佛系文化既可以消解主流文化中物质主义的成功标准,同时又能释放他们内心对当下社会的焦虑感。社会应关注年轻人的未来,为他们创造更多的不同上升渠道和空间,让他们感受到在社会上是可以有所作为的。这需要保持社会的多重流动机制,不仅仅在职场,还要在其他方面创造更多的学习和提升空间,不仅让他们在物质上有所收获和上升,也能够在心灵上有更多的获得感和幸福感。

最后,需要采取正确的方式对待佛系青年,不应将其妖魔化,达到既要保护青年的刚性需求,又要限制他们的非分需求,引导他们的合理需求,从而实现对青年群体的社会空间的治理。这个空间,既是青年群体自我实现的过渡区,也是社会实现多样性的缓冲区。对待佛系青年的社会空间的态度应该更加理性,具体来看有三点:(1)如果是青年行为惯性与环境变动带来的冲突,选择需要引导;(2)如果是青年在向上流动的欲望带来的短暂性调整,选择需要保护;(3)如果是受制于社会资源欠缺,社会流动受挫后的更为积极的抵抗并且产生较大的示范效应,选择需要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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