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州方言的名词词缀及其文化内涵
2021-01-31张德岁张雪涛
张德岁,张雪涛
宿州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安徽宿州,234000
宿州市下辖泗县、灵璧、萧县、砀山和埇桥区,面积近9 000平方公里,人口650多万。宿州方言区位于中原官话区和江淮官话区的过渡地带,方言的接触和融合形成了宿州方言名词词缀较鲜明的地域特色。方言词缀是地域文化的载体之一,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地的文化习俗和文化心理。
方言词缀的研究关联到词汇、语法、语音、语义和语用等多个层面,近年来已引起学界的高度关注。宿州方言词缀的研究,有助于揭示宿州方言词缀的构词规律和特点,为皖北乃至周边方言的研究提供词汇及语法方面的第一手资料,为不同方言间词缀的类型学研究和语言接触研究提供依据。
关于宿州方言名词词缀的研究的重要文献有两个:张琳琳[1]介绍了宿州方言中的名词前缀“俺”、中缀“巴”和后缀“子”“头”“儿”的用法;唐爱华等[2]对宿州方言中名词前缀“小、初、第、老、俺”和后缀“子、巴”的用法做了简单的举例说明。惜乎两个文献均没有对宿州方言名词词缀进行深入分析。
关于宿州周边方言名词词缀的研究情况如下:郭辉[3]简介了濉溪方言中名词前缀“俺、洋、二、小”、名词中缀“娄”和名词后缀“子、巴子、头”的用法;胡利华[4]介绍了蒙城方言中名词后缀“子、头、俺”的用法,没有涉及名词的前缀。岳刚[5]重点介绍了安徽五河方言的名词前缀“俺、大、二、老”和名词后缀“头、子、货”的用法;陈珂等[6]认为安徽怀远方言中常用的名词前缀有“我、圪”,名词后缀有“首、口、半个”。刘世珍[7]介绍了商丘方言中名词前缀“老、大、小、初、第、二、洋”、名词后缀“子、头、嘞、儿、个、唵、巴、家”的用法,文章侧重于比较新派和老派用法的差异性;高秋娟[8]认为山东嘉祥方言的名词前缀主要有“小、大、老、二、洋”5个,名词后缀有“头子、人、样、包、种、货、鬼、家、里”等;李励[9]介绍了临沂方言名词前缀“头、当、二、巴、大”和名词后缀“头、巴”的用法;尹相印[10]认为山东微山方言的名词词缀有“子”“屹、口、洋、家、二、老”等;唐姗姗[11]介绍了济宁方言中名词前缀“二、老、大、巴”及名词后缀“头、子、巴、儿、的”的用法;贾宁波[12]认为徐州方言中的名词前缀包括“初、老、小、大、二、毛、蚂、洋”,名词后缀有“子、头、时、个、门”以及部分詈词后缀(“逼、货、鬼、熊、种、蛋、包”)。
就宿州及周边方言词缀研究情况来看,所界定的词缀范围大小不一,主要原因是确定词缀的标准不同,但典型词缀基本相同。研究方法上都是以描写为主,并适当进行解释,分析的层次深浅不一。大都能从句法功能、语义类型和语用效果三个维度开展研究,但详略程度不同,“子、头、儿”三个后缀及前缀“老”分析得较深入细致。宿州方言的名词词缀与之相比同中有异。
现从句法功能、语义类型、表达效果及文化内涵等方面对宿州方言中较典型的名词前缀和后缀举隅释例如下。
1 宿州方言的名词前缀
1.1 毛
名词前缀“毛”主要用于人名或物名。用于人名时多用于小孩子。如“毛祥、毛琏、毛金、毛羔儿、毛蛋儿”,多为男孩名;“毛妮儿、毛翠、毛兰”多为女孩名。
“毛菇菇、毛耳眼、毛冬瓜、毛根草、毛抓秧、毛豆、毛桃、毛铬、毛鱼”等用于物名。名字中的后一个语素是实语素,表具体概念;前缀“毛”为虚语素,可以有“量小”“初生”“幼小”“带毛”等附加义,儿化后有较明显的“喜爱”义。
过去婴儿成活率较低,为了便于养活,有的家长有意给孩子起“低贱”义的名字,男孩子取名“毛羔儿、毛蛋儿、毛驴儿、毛丑儿、毛孬儿”,女孩子就叫“毛妮、毛丫儿”。有些老年人见到叫不上名字的小孩子,也统称其“毛羔儿”“毛妮儿”或“毛娃儿”。“毛三儿”“毛六子”中的“三、六”等,可以是同父子女的排行,也可以是同祖父孙子辈的排行。按孩子出生的顺序取名,男孩子多用前缀“老”,但不儿化,如“老三”不叫“老三儿”,“老八”不叫“老八儿”。
毛票、毛铬中的“毛”原指“一毛(角)钱的纸币”或“一毛(角)钱的硬币”。“毛票”现在可以泛指不足1元的纸币,有“小票”的意思;“毛铬”现在可以泛指1元或不足1元的硬币,都突显其数量小,价值低;“毛鱼”是指鱼苗或小鱼。
1.2 小
“小”作前缀构成的名词多用于人名、称谓,或形体不大的动植物,附加义有“喜爱、年轻、不大、排行在后”等。
用于人名时,“小”和“毛”在宿州方言中有时可以换用,如“小祥”有时也称之为“毛祥”,“小五”也叫“毛五”。带“毛”词头的人名往往是其家长或其他长者先使用,其他人跟着这么叫,所以带“毛”的人名更能体现出家长对孩子的疼爱、亲昵、娇宠。“小赵”“小李”中的“小”是发话者认为比自己年龄相对较小的人的代称,“年轻”只是相对来说的。在宿州,儿时的同伴或同学等,有时年龄都到五六十岁了,还会互相称呼对方的乳名,以示亲昵;相反,称呼对方的学名或职务则会有点儿别扭,觉得情感上有些疏远了。
表达亲属称谓时,如“小叔、小姨、小姑、小婶子、小妗子”等,“小”的本义是指年龄偏小、排行在后的,这里“小”类似于“第”的用法。“小叔子、小姨子、小舅子”等称呼,宿州方言中一般说成“婆家兄弟、娘家妹妹、娘家兄弟”或“小孩他叔、小孩他姨、小孩他舅”,“小姨子”往往带有戏谑的口吻,“小舅子”也作詈词用。
在表达事物时,“小”往往与“大”相对而言,如“小麦、小黍黍、小米、小菜、小葱”等在宿州方言中都有对应“大”的概念。但目前有些词语也在朝着词缀化的方向发展,很多词语都没有与之相对应的“大”的用法,如“小说、小吃、小青年、小三儿”等。“小”的语体意义丰富,词汇意义虚化,语法功能上则是构词的需要。
在宿州方言中还有一类“小”可以看作谦辞,如“小店、小本买卖、小才、小钱”等。其中的“小”本义都是指规模小、数量少,但用作第一人称表示谦辞时,“小”重在表示某种语用意义。总之, “小”字的不少词汇意义已出现虚化现象,使用范围变得宽泛,且能产性强,变成词缀或类词缀。
1.3 大
A.大爷、大娘、大哥、大姐、大姨、大姑、大舅、大叔、大兄弟。
B.大粪、大棚、大车、大戏、大面、大局、大衣、大料、大背头。
C.大热天、大晌午、大白天、大半夜、大腊月、大过年、大十五。
以“大”为词缀构成的词语在语义上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A类用于亲属称谓或泛亲属称谓,“大姨、大姑、大舅、大叔”中的“大”重在排序,“大爷、大娘、大哥、大姐、大兄弟”中的“大”重在表达对对方的尊重,尊对方为长者,这些称谓语也多用于泛亲属称谓。需要说明的是,在宿州方言中“大爷、大娘”中“大”的虚化程度更高,也看不出“排行第一”的痕迹,所以可说“二大爷、三大娘”但不说“二大哥、四大舅、三大姐”等。其他称谓词语在使用时,言者都要考虑对方的年龄因素,通常超过自己年龄的人才加“大”字词缀。但现在“大哥、大姐、大姨、大叔、大兄弟”等词语也经常用在和陌生人的搭讪中,尤其是“大姐”,在宿州年轻女子也可以称之为“小大姐”,如“刚才几个小大姐从这边走过去啦”。青年人称呼年龄与自己的父亲年龄相仿的陌生男性时,宿州方言称“大叔”“俺叔”或“老大爷”,绝不称“大爷”或“俺大爷”,因为这类称呼的参照项是青年人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父亲无论年龄大小都必须年长于对方这位年龄较大的陌生男性,不然青年人就会认为自己吃亏了。
B类由“大”作前缀构成的合成词没有对应的“小”的说法,但这些词语所包含的意义信息中往往含有“量大”的成分。比如“大面、大局、大坑、(做菜用的)大料、大粪”等没有对应的“小面、小局、(做菜用的)小料、小粪”等说法。
C类中“大”一般出现在“大+时间词(节日词)+的”结构中,说明行为人的做法超出了言者的预期,如“大热天的还出门”,“大过年的一家人吵得要命”。前者是说那么热的天不应当出门;后者是说过年的时候本来是团圆喜庆的日子,这家人偏偏吵得很厉害。严格意义上讲,“大热天”后加“的”构成谓词性非主谓句,偏重于意义的陈述,这类结构不能用作主语和宾语;而A类和B类两种情况偏于指称,主要用作主语和宾语。事实上“大热天”这组词语是黏着的,一般不能单用,“大”可看作一种语缀,而不是词缀。
1.4 老
“老”的本义指“年龄大”,如“老头子、老东西”。“老”弱化为前缀后,用来表达特殊的情感色彩:有的表达亲昵关系,如“老丈人、老婆、老爸、老哥、老姐、老王”等;有的用于尊称,如“老爷、老师、老板”等;有的用于凶猛、可怕、厌恶的事物,如“老虎、老鼠、老呱、老妖精、老毛猴子”等。 “老三、老几”表排行。当然,随着社会和人们认识的发展,“老”的感情色彩会有所更迭。如“老几”,口语化较浓,可以问排行,如“他在家是老几?”;也可以用在反问句中表指责、训斥,如“你算老几?”。“老屌”在宿州方言中属于詈词,如“他说的?他算老屌,我根本不揉他!”含有强烈的鄙视意味。
2 后 缀
宿州方言的典型后缀主要有“子、儿、蛋、个”4个,现分别加以介绍。
2.1 子
A.锅铲子、蒜臼子、推子、远床子、豁牙子、叠子(肛门)、脸膛子、每天子、眼子、面子、猪秧子、槐子(一种木料)、麻油子(一种鸟)、大马子(土匪)、北侉子。
2.2 儿
A.麦口儿、头儿(终结点)、劲儿(泛指人的神情、姿态等,贬义用法)、大面儿(面子)、则儿(标准)、呱儿、哏儿(嗝儿)等。
2.3 蛋
孬蛋、坏蛋、软蛋、懒蛋、瞎巴蛋、妖孽蛋、倒霉蛋、精蛋、笨蛋、喏蛋、骚蛋、蠢蛋、毛蛋、狗蛋、宝贝蛋等。
在宿州方言中“蛋”具有后附、能产性、语义弱化等特点,可将其看作类词缀。“蛋”本指“鸟、龟、蛇等所产的卵”,虚化后作类词缀的“蛋”用来指人,有的含有厌恶、斥责、鄙视等贬义色彩。
“蛋”也可以表达亲昵、疼爱的感情色彩,如称自己的孩子为“毛蛋”,就是一种爱称。父母疼爱孩子,生怕他有什么意外,按照迷信的说法,名字起得越随意越好养活,即使这孩子有乳名和学名,也常常被唤作“毛蛋”。“宝贝蛋”可以指人,也可以指物,如“一块不值钱的手表,他拿着给宝贝蛋宁整天带着。”从感情色彩来看,“宝贝蛋”可以是褒扬、喜爱之情,也可以是贬损、厌恶之情,具体情感由语境来定。
2.4 个
今个、前个、昨个、明个、后个、赶明儿个、赶后个、早前个、早昨个、大前个、大后个等。
“个”作为词缀与词根组合成时间名词,具有封闭性,例词较少。在语义上“个”相当于“天”,以上各例中的“个”都可以改为“天”,词义不变。
3 词缀“子”和“儿”的异同
3.1 “子”和“儿”的共性
宿州方言中,名词后缀出现频率最高的是“子”和“儿”,且“子”的频率远超出“儿”。在宿州方言中,很多“子”都可以替换为“儿”( 试比较2.1B和2.2B),同一词根所构成的“子”缀词和“儿”缀词基本义没变,但用法上同中有异。
相同之处在于,“子”和“儿”都具有一定的语法功能和特殊的修辞功能。具体如下:
第一,都具有构词上的能产性。如:
A.褥子、蔃子、雀子、蝇子、胡子、婶子、侄子、槐子、柳子、左不拉子、生胚子、左撇子、醋浅子、话匣子、人贩子等。
B.则儿(标准)、婶儿、呱儿、哏儿、侄儿、鸣儿、抹儿、健儿、尖儿、白面儿(鸦片)等。
A组和B组的词语,多数是单音节语素添加后缀“子”或“儿”构成的,其根词在宿州方言中不能单独成立,像“褥、雀、蝇、婶、侄、槐、柳、鸣”等语素在古代汉语中可单独成词,但在现代汉语中只能作为构词语素使用。“槐、柳”加“子”后语义也有所变化:“槐”和“柳”在文言文中单用或并列出现时指代树种,而“槐子、柳子”则指代一种木料,如“这把椅子是槐子的”,“槐子”就是指“槐木”,而不是指“槐树”。
需要说明的是,在宿州方言中,有些多音节词语,像“左不拉子、左撇子、醋浅子、话匣子、人贩子”等,去掉后缀“子”,剩下的成分都不能作为一个词独立使用,可见“子”在这些结构中仍然具有成词功能。“儿” 同样具有名词的成词功能,如“抹儿、健儿、尖儿、跳远儿”中,如果没有“儿”缀,或不能成词,或不能成为名词。
第二,都具有区别词义或改变词性的功能。如“贩子、锼子、聚子”是由“动语素+子”构成,用来指代人或物;“矮子、歪(巴)子、冷子(冰雹)、方子(棺材)”是用表示某种属性的词语(形语素)添加后缀“子”构成的,用来指代具有某种属性的人或物,指人时一般都带有贬义色彩,表达言者对对方轻视、戏谑的情感;“头子、路子、腰子、眼子、面子、票子、口子、巷口子”等,“子”前的成分都可以单用作名词,加“子”后词性没变,但语义发生了很大变化。试比较:
腰(腰部)——腰子(肾);巷口(窄小的街道)——巷口子(厕所)
“儿”的用法和普通话基本一致,不再赘述。
第三,主要用于口语,都可以表达特定的情感。
宿州方言中的动词性语素、形容词性语素加上“子”缀后,能产性很强,同时可以看作口语化的重要标记[13],如“骗子、贩子、麻子”等。
“儿”化词可以用来指小,表达喜欢、愉悦的情感,有时也含有轻视、厌恶的意味[14]。如“小平儿、小三儿、小刘儿、羊儿、毛娇儿”的所指,有的是年龄小、辈分低,有的是事物的形体小;“老婆儿、小孩儿、老头儿、小姨儿”等称呼语则饱含着亲昵、喜爱的情感。可见,儿化整体上还是以表达褒扬、积极的情感为主。
3.2 “子”和“儿”的差异性
第一,“子”缀比“儿”缀构词能力强。在宿州方言的名词后缀中,“子”的构词能力最强,出现范围和使用频率都最高,从上文所列举的词例可以明显地看出来。并且能用词缀“儿”的名词(2.2B)都可以换用作“子”缀词(2.1B)。但“子”缀词大多不能改为儿化词,如(2.1A)这组,通常不能将词根进行儿化,有的即使能够儿化,语义也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如“眼子”和“眼儿”都可以指“缝隙、小洞”,但“眼子”还可以指“吃亏上当的人”,“眼儿”则无此用法。再如“面子”和“面儿”都可以指磨得细碎的粉末儿,“面子”还可以指脸面、情分,如“死爱面子”,“面儿”不可以这样用;而“面儿”可以指具体的人,如“都来三次了,也不给个面儿见”。另外,如前所述在名物化的用法中“动语素+子”可以指代动作的施事,如“骗子”等,而上述“动语素+儿”构成的名词则不能指代施事对象。
后缀“子”在宿州方言中能产性很强,可以大量构词,许多在普通话中不带“子”的词语在当地方言中也是用“子”来构词的,如:
乱葬岗子(宿州话)——墓地(普通话) 黄子(宿州话)——东西(普通话)
黄狼子(宿州话)——黄鼠狼(普通话) 腚眼子(宿州话)——肛门(普通话)
第二,“子”缀和“儿”缀的语用功能和情感色彩不同。宿州方言中的(2.1A)组中的词基本上都不能儿化构词,相比较(2.2A)中的儿化词不能构成“子”尾词的数量很少,语用因素是二者不能相互替换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像上文所列举的词语中凡表达贬义色彩的词语一般都不能儿化,相反表达强烈的褒义色彩的儿化词一般也不能用“子”来构词。如宿州方言中“他是个流氓头子”和“你个女人头子”,这种詈词中的“头子”都不能替换为“头儿”。再如宿州方言中“淆乎子”和“淆乎儿”都是指人的个头,但二者使用的场合不同。如果长辈夸赞一个孩子,“几年不见,淆乎儿都长得那么高了”,“ 淆乎儿”如改为“淆乎子”,句子仍然成立,但只是在客观地陈述事实,赞赏之情淡化了。如果是斥责一个孩子,如“那么大的淆乎子一点儿都不想干!”在这种贬义色彩中就只能用“淆乎子”。可见,在情感色彩上,“子”缀词多表中性或贬义,“儿”缀词多表褒义。类似的用例再如:小辫子—小辫儿,小孩子—小孩儿,眼珠子—眼珠儿,棍子—棍儿,等等。
宿州方言中“子”缀和“儿”缀的差异性是周边方言接触和融合的结果,其差异符合汉语地理空间分布的基本规律。正如朱茂汉[15]所论:从方言地理学的角度来看,“子”和“儿”的分布呈现出地域差异性。“子”使用的地区最为广阔,包括官话中的西南方言和江淮方言、吴方言、湘方言、赣方言,这些方言往往用“子”来代替“儿”;“儿”次之,它主要通行于官话区的北方方言和西北方言,这两个方言往往用“儿”代替“子”。杨彦宝[16]也认为,“子”缀和“儿”缀在中部方言中呈现出并存的状态,它们的分布差异是它们在方言扩散过程中的反映和结果。宿州市南临江淮,北靠齐鲁,东接江苏,西濒中原,是我国南北方的过渡地带,主要是中原官话和江淮官话在这里交汇融合,“子”缀和“儿”缀并存而竞争,但在构词能力和使用频率上,“子”缀具有一定的优势。
4 结 语
在长期的方言接触和融合过程中,位于中原官话区和江淮官话区过渡地带的宿州方言形成了具有较鲜明地域特色的宿州方言名词词缀。宿州方言的名词词缀主要是前缀和后缀两大类,出现频率较高的前缀有“毛”“小”“大”“老”4个,出现频率较高的后缀有“子”“儿”“蛋”“个”4个。比较后发现,前缀“毛”、后缀“蛋”“个”的方言色彩较浓。后缀“子”和“儿”在组合能力、语用功能、情感色彩和文化内涵等方面同中有异:相同之处在于,二者都具有构词上的能产性,都具有区别词义或词性的功能,都用于口语,表达了特定的情感;不同之处在于,“子”缀比“儿”缀构词能力强,在情感色彩上,通常“子”缀词表中性或贬义,“儿”缀词表褒义。宿州方言中“子”缀和“儿”缀的差异性是周边方言接触和融合的结果,其差异符合汉语地理空间分布的基本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