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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东北区域“内部边疆”内地化变迁研究

2021-01-31李选路

昭通学院学报 2021年6期
关键词:土司王朝东北

陈 瑶,罗 建,李选路

(昭通学院 管理学院,云南 昭通 657000)

“内部边疆”是指一个区域虽然处于国家疆域的内部,但是受到自然环境和历史条件的影响,导致该区域处于统治的边缘,中央王朝未能在此建立持续有效的统治秩序,其本身游离于封建国家统一的经济、文化和社会体系的边缘。

云南是一个典型的边疆省份,位于中国的西南边陲,与中南半岛各国有着漫长的边境线。滇东北区域位于云南省的东北部,处于云贵川三省的结合部,是四川盆地向云贵高原的过渡地带,其范围大致包括今曲靖市、昭通市和昆明市东川区,国土面积超过三万平方公里。该区域以山地为主,有少量山间盆地分布其间,自然环境与滇中、滇西、滇南有显著差异,与邻近的四川省差异更大,是一个相对孤立的地域板块。滇东北区域与云南的边境地区相比是真正的内地,是连接中央王朝与云南的重要桥梁,因此与内地的联系较之云南其它地方最早,得风气之先。但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其内地化程度一直较低,甚至不如滇中地区。

滇东北区域的内地化程度影响中央王朝对云南的控制效果,控制该地区能够避免云南出现割据政权,保证封建王朝的统治能够深入到整个云南核心区域;还影响中央王朝对边疆区域少数民族的统治和对土司的管理,甚至影响可能的外部边疆拓展。滇东北区域的内地化进程,既受云南和滇东北的政治局势、经济和文化发展水平的限制,与中央王朝对疆域认知的深度、治滇政策等有密切关系,也与中央王朝实力的强弱有关。该区域的内地化程度高低,既能反映中央王朝实力的强弱变化和对地方控制的能力,也能反映中原王朝的治边思想、疆域观和对云南的态度。

一、滇东北区位的战略重要性

滇东北区域的军事和政治价值高、地理位置至关重要,“昭通居滇省之东北隅……东控黔西,北制川南,西扼巴蛮,南卫滇疆……固滇东之锁钥,川黔之枢纽也。”[1]124包括昭通在内的滇东北区域不仅是云南的门户,而且也是云南腹地与中原地区、云南与四川、四川与贵州相互联系的要道,被认为是影响西南三省的咽喉要地,《混一方舆胜览》载昭通境内土獠蛮江(即横江):“两山峡柬五百余里,水中多巨石,湍口峻急如万马奔,惟五板小舟可行;罗佐关,北临土僚蛮江,南瞰乌蒙雪山,陡峻万仞,若等梯然,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由叙州入云南要路也”。滇川、川黔、渝滇之间的陆路交通往来,经过滇东北地区的线路距离最短、效益最高,滇东北区域处于昆明、成都、重庆、贵阳等中心城市的交汇辐射的地带,是云南的北大门。今天的滇东北是云南省连接和融入长江经济带的前沿阵地,是滇中城市群与成渝经济区协调发展的重要通道,从全国来看是中国通向东盟国家的桥梁、是中国对接中南半岛的重要节点。

从交通价值来说,滇东北区域既是中央王朝控制云南、联系云南的重要通道,也是封建帝国与外邦联系的通道之一。秦代之五尺道、两汉之西南夷道、唐代之石门道、元明乌蒙道、清之“滇铜京运古道”均经过此区域,滇东北还是重要国际通道——南方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历史时期中原地区人口向云南的迁徙,首先迁入滇东北并进行开发,并以这个地区作为新的起点向云南腹地和边区不断拓展。当地的农业、畜牧业发展水平相当高。

从资源价值来说,本区域不仅土地广阔,而且矿产、林木资源丰富,是云南自然资源最为富集的区域,在昭通、鲁甸、会泽、东川拥有丰富的银矿、铜矿资源。清代滇东北是云南的矿业中心,矿业的开发规模和产量都达到了历史的新高度,滇东北的矿业开发对云南社会的发展和清代历史的发展有重要意义,特别是此地铜矿资源是整个清帝国急需的货币原料。

由于受历史、地理、政治等因素的限制,中央王朝对滇东北区域的控制较为薄弱,统治力量较难深入,总是时断时续。使得该区域经常性的形成割据势力,处于统治的断裂地带,成为事实上独立于中央王朝的“国中之国”,非常不利于封建国家的统一和发展。如沐英、傅友德在1388年率军征讨云南时,朱元璋曾告诫他们:“东川、芒部诸夷,种类皆出于罗罗。厥后子姓蕃衍,各立疆场,乃异其名曰东川、乌撒、乌蒙、芒部、禄肇、水西。无事则互起争端,有事则相为救援。”[2]430对滇东北区域的割据事实已有较为深刻的认识。

二、滇东北区域“内部边疆”的内地化进程

中央王朝对滇东北区域的开发和经营时间较早,该地区的内地化在中央王朝不断加强控制的过程中形成。该区域的内地化过程十分复杂,多次出现反复甚至倒退。总体来说,唐朝以前中央王朝多以滇东北区域为基础,经营管理整个云贵区域。加之滇东北区域有交通的优势,其经济和文化的发展水平相对较高。经过元明清三代的努力,该区域最终实现彻底的内地化,封建统治系统更加深入。

先秦时期,云南与四川盆地的联系密切,滇东北区域就是重要通道之一。秦“通五尺道,置吏主之”[3]39,秦五尺道的开通,使封建王朝的势力开始进入云南,滇东北区域的内地化进程随之开启。

汉代沿用秦五尺道,西汉时期正式将云南区域纳入中原王朝的版图。两汉时期在滇东北区域先后设立犍为郡、益州郡、犍为蜀国等,政府组织开采银铜,推广农业生产技术兴修水利,注重坝区开发,如昭通、曲靖、嵩明几个坝区,“灌溉种稻”农业经济都有了发展。这时期,大量移民自四川盆地迁入本区域,推动了当地社会经济的发展,滇东北区域“始兴文学,渐迁其俗”[3]40习俗与内地较为接近,出现明显的内地化倾向,汉化程度加深。

诸葛亮平定南中后,蜀汉以强大的武力为后盾,在滇东北区域,发展教育、兴建学校,设置朱提郡、建宁郡,对该区域进行经营和管理,滇东北区域成为蜀汉控制南中的前进基地和重要通道。经此区域通往滇中的五尺道、石门关道,都是内外联络的重要线路,沿线的商业贸易也随之兴起。滇东北区域成为云贵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其中以昭通为典型“其民好学,滨犍为,号多士人,为宁州冠冕”[3]49。当时,滇东北涌现出许多大姓,他们不仅垄断当地经济,还积极参与到蜀汉政权中去,成为蜀汉倚重的势力之一。他们多数尊崇内地的文化习俗“以渐服属于汉”[3]42,其墓葬习俗、文字、壁画与内地高度一致。“抚和异俗,为之立法施教”[3]43汉文化在大姓的带动下得到广泛的传播。还有一批文人前往内地求学,他们积极传播汉文化,成为内地文化、习俗的传播使者,他们所代表的文化具有典型的汉文化与民族文化相互融合的特点。当地土著居民“僰人”与新移民之间相互融合,土著居民的生产方式和生活习惯趋于汉化、内地化。

东晋南朝时期,滇东北区域内部倾轧严重。大姓之间、官吏之间不断争夺的局面,政局动荡不安,战乱不断。出现“仓无斗粟,众无一旅,官民虚竭,绳纪弛废”[3]45的局面,导致人口流失,经济萧条。经过激烈的战争和争夺,爨氏大姓最终获得了该区域的支配权利,逐渐形成了事实上的割据势力。

隋代通过武力方式打击了爨氏的势力,但是并未建立起持久有效的统治。唐朝前期对云南的经营是较为积极主动的,以滇东北区域作为前进基地,向云南内部进行拓展,在该区域设立南宁州、南宁州总管府,滇东北区域的社会经济有所恢复和发展。唐朝中期以后,云南先后崛起南诏和大理两大割据政权,滇东北区域处于南诏和大理统治的边缘地带,同时也是中央王朝控制的边缘地带,中央王朝和割据政权对滇东北均不重视。南诏虽然控制了滇东北区域的大部分,但是并未进行有效的管理和开发,“徙二十余万户于永昌城”[4]15将大量农业人口强制迁徙往滇西地区,使得滇东北区域开始衰落,人烟稀少,乌蛮成为当地居民的主体。而本区域内部“荡然兵荒”[4]16陷入无休止的内部纷争之中,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出现严重的衰落,内地化进程严重退步。

北宋时期设置叙州,其管理范围包括今天东川、会泽以北的云南东北部和贵州遵义以西、安顺以北的西部地区。大理辖有今云南省除金沙江、牛栏江以东的昭通等数县外的全境。北宋和大理在滇东北地区曾设立市场,进行商品贸易。滇东北地区表面上归属于大理政权,有些时候又接受宋朝的封号,其居民仍然是以乌蛮为主,其势力因缺乏中央王朝的限制和制约而不断壮大。在大理国时期,控制滇东北大部分区域的是“三十七部”,而“三十七部”内部也非常松散,只是一种联盟,互不统辖,甚至相互之间的矛盾也不少。由于南诏和大理的统治核心区在滇西,滇东北区域远离其统治的核心区。滇东北大部分区域处于一种内部混乱、不断内耗,对外联络断绝的状态,成为经济发展上的“孤岛”、政治上的“独立王国”、文化上的“化外之地”。

元代是滇东北区域内地化的关键期,特别是滇东北地区的交通通道建设卓有成效。蒙古平定大理国后,在云南建立行省,加强了对云南的控制和管辖。为解决边疆的统治问题,元朝在滇东北推行土官制度。在滇东北设置有曲靖、乌撒、乌蒙宣慰司。土司制度受到土司阶层的认同,中央政府在该区域的统治较之前代也更加深入。元朝还在滇东北区域进行户籍清查、赋税征收、屯田、矿产资源的开发。这些措施稳定了滇东北区域的政局,其发展更趋内地化,当地的农业经济得以迅速恢复和发展,为元朝的对外拓展奠定了基础,元朝几次对外征服活动都以云南作为出征中南半岛的基地和通道,对滇东北区域更加重视。

明朝建立以后,在洪武十六年(1383年)将今滇东北部分区域划归四川省统辖,加速了该区域的内地化进程。随后有大量汉族人口迁入本区,包括大量随军征战的汉人在内,他们在当地进行屯田,推广农业生产技术和文化,改变了当地的经济文化面貌。明代“三征麓川”一度开始向缅北进行拓展,这种对外拓展更加突显了滇东北区域这种“内部边疆”保持稳定和通畅的重要性。明代中期为加强对滇东北区域的控制,推进该地的内地化进程,在部分地区进行小规模的改土归流,由于土官的激烈反抗,朝廷被迫取消流官,恢复了土司制。总体来说,明代滇东北区域的土司制度进一步规范化、完备化,制度更加成熟,对土司的传承、权利、义务等核心问题都有相应的规定和要求。元明两朝在此区域施行土司制度,对该区域的发展和开发较为有效,特别是相对于隋唐以后滇东北区域发展低落的趋势来说。到明朝后期,由于国势的衰落、对边疆区域的控制力、吸引力有所下降,滇东北的土司却利用这种难得的机遇不断拓展势力,反抗朝廷的管束,再次形成事实上的割据势力。

清初滇东北各土司顺势归附,“清初因明制”延续了明代在该区域的土司制度,其中乌蒙军民府、东川军民府、镇雄军民府仍归属四川省管辖。到康熙、雍正时期整个清朝的疆域基本稳定下来,来自北部边疆的压力相对减轻,政府开始集中力量对付南部边疆、内部区域的不稳定因素。清廷既有向中南半岛拓展的倾向,也有对内部区域加强控制的措施,包括对滇东北区域这些控制不够深入、不够严密的区域,采取措施使封建政权的统治更加深化。在这种背景下,滇东北区域的改土归流开始大规模推行。康熙三十八年,东川军民府改设流官,于雍正四年(1726年)划归云南,乾隆三十九年(1764年),改为东川府。雍正五年(1727年)又将乌蒙、茫布划回云南。这样就比较彻底的改变西南三省的地方行政格局,基本完成对滇东北区域的内地化改革。

自元朝在滇东北地区建置土司制度开始,土司势力不断发展壮大,严重威胁中央政府的权利。明朝虽有一定程度的改流,但因阻力较大而放弃。到吴三桂盘踞云南时期,中央王朝对滇东北区域的管控更无法深入。土司制度在滇东北已经成为严重威胁国家统一和稳定的障碍,干扰中央政府对西南地区的控制。然而,滇东北区域并不像真正的边疆地区那样,由于地处边界、少数民族众多,又与外藩联系较多可以继续维持土司制度,作为“内部边疆”的滇东北区域与外部边疆有着本质区别,土司制度已不再适合滇东北地区的发展和国家的统一。

清初顺治、康熙两朝意识到该区域的重要性,从而加强了对该区域的控制和管理,如在土司的传承和沿袭问题上干预较多,对土司的贡赋也加强控制。雍正时期进行改土归流,主要是清初云贵地区经济得到了较大的发展,地位日益重要。与此同时,也因为土司反复无常,政府与当地土司之间的矛盾不断加深,新移民与当地居民冲突加剧,政府在滇东北区域的经济开发和拓展受到严重阻碍。滇东北的土司势力成为危及西南边疆稳定的“云贵大患”,土司不仅激烈反抗、严重破坏社会经济,乌蒙、镇雄、东川、水西、乌撒的土司还相互勾结共同反抗清廷的统治。土司利用熟习环境、地形的优势,相互策应,形成“互助互保”的关系,共同抵抗清政府的管控。甚至滇东北区域外的雷波、沙马、永宁等土司也卷入其中。可见滇东北区域的动荡会严重波及整个西南政局,影响清政府在西南地区的有效统治。

滇东北地区的改土归流,在雍正四年至九年期间最为彻底。云贵总督鄂尔泰等人在西南地区进行改土归流、开辟苗疆、增设政区,完成了清朝对西南地区和族群的深化统一。在改土归流的过程中,鄂尔泰故意将滇东北区域之东川、乌蒙、镇雄与其它地方区分开来。通过残酷的武力镇压,故意营造恐怖气氛,威慑、逼迫土司逃亡,在土司逃亡后的土地上进行移民垦殖,以缓解人口压力,加强对滇东北区域的内部控制。清政府通过招揽流民、兴修水利,“将昭通所有地亩……分给兵民、倮户及土人等耕种”[5]12大力发展农业经济,“国建学校,原以兴教行化,作育人才,典至渥也”[6]推广儒家文化,“踊跃前往、争相应募”[7]454大量新移民进入滇东北区域,使得该区域彻底的实现经济的内地化,“儒教日兴,而悍俗渐变”[8]10030教育文化方面也迅速内地化。

三、国家治理视阈下滇东北“内部边疆”内地化的意义

滇东北区域的内地化,有利于中央政权将整个云南地区有效的整合入全国的版图,加强国家对云南边疆的统治。对于滇东北区域而言,在封建社会中内地化意味着政治稳定、经济发展和文化进步。

(一)增强对云南及边疆的控制,巩固封建国家的统一。滇东北区域的内地化程度,关乎中央王朝对云南及边疆的控制,影响中央王朝将帝国的影响范围辐射到中南半岛。中央王朝想要有效的控制西南地区,必须将内地与边疆之间的通道打通,因此不会允许滇东北这样的“内部边疆”再次出现割据政权。滇东北地区的局势,关乎内地与云南联系通道是否通畅,影响云南的稳定与发展,关乎西南边疆区域的安宁,关乎王朝的对外拓展。如乾隆年间对缅甸的征伐,就通过这个区域不断向前线运输军马、军粮、武器装备。清政府在该区域征收赋税、开发矿藏、发展教育。自元代以来,历代中央政府不断开办学校,扩展文化影响,巩固内地化的成果。

(二)稳定政局,节省统治成本。元明清三朝均较为重视在边疆地区的统治与经营,特别是明清两朝。元朝以前,中央王朝多视西南边疆为蛮荒之地,加之统治成本过高,实际的统治投入耗费巨大,得不偿失,于是对这些区域缺乏有效统治的内在动力。到清朝时,随着中国疆域的逐渐稳定、西南地区地位的上升、经济地位凸显、人口压力不断增加,在大一统思想的影响下,中央政府不断加强对边疆地区的控制。不允许其控制区域内存在独立、半独立的割据势力。但当时的滇东北地区,不服从国家的统治,曾发动多次武装反抗行为“此边疆大害,必当剪除者也”[9]696。由此得出“滇黔大患,莫甚于苗倮,苗倮大患,实由于土司”[10]632的结论。土司坐大威胁中央政权的稳定和统一,土司叛乱影响经济的发展与社会的稳定。清朝的改土归流政策结束了土司之间为了争夺利益不断争斗的历史,在统一政权的管辖下,有效的削弱不稳定因素,打破土司对政务的垄断,减少内部纷争及其带来的破坏和损耗。滇东北地区彻底的内地化,节省中央王朝的统治成本,随着该区域的经济发展、矿产开发,中央王朝的收益不断增加,缓解了政府在该区域改流的支出,增强政府控制此地的信心。

(三)加速滇东北区域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随着历代中央王朝的统治不断向滇东北地区及更加偏远的地区拓展、渗透,内地化后的滇东北地区经济也在快速发展“田畴渐广,则民户日增,可以填实地方,可以移易倮习”[6]454,人口快速增长、“滇铜京运”的繁荣和以“皇木采办”为代表的森林、山地开发。清代中期以后人口增长极快,以玉米、土豆为代表的高产旱地作物的引进和种植,加强对山地和偏远地区的开发利用,滇东北地区的人口更加稠密。滇东北区域是云南矿产资源最为丰富的区域,这些铜矿资源是清朝铸币的重要原料。乾隆年间矿产资源的开发进入兴盛时期,有“滇铜甲天下”的说法,政府所需铜矿的75%以上均由云南供应,其中绝大部分出产于滇东北区域。铜矿业的兴盛使得横江铜船林立,盐津成滇东北区域重要的物品集散中心,大量川盐、川布经此进入云南,云南的茶叶、药材经此进入四川。随着商业的繁荣,在商业线路周围兴起许多重要的城镇。伴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明显提高,文化风俗与内地更加趋同。

四、结语

随着封建国家的不断发展、边疆的日益巩固、云南地位的不断上升、滇东北区域的迅速发展和经济开发程度的不断深化,该区域的内地化、国家统一化,是必然的、不可逆转的。到了清代,整个中央王朝对滇东北这样的“内部边疆”进行了新的制度设计,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在制度上保持与内地的统一化和一体化,不再实行特别制度。滇东北区域的内地化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内地化既是民族不断融合的结果,也在很大程度上加速了民族融合;是封建农业经济发展、向边疆拓展的必然要求;是明清人口快速增长导致人口迁移的必然结果。

滇东北区域原有的土司制度经元明两朝数百年的延续,已非常顽固、自成系统。当封建国家的统治不断发展深化,随着云南地位的不断上升,滇东北区域施行的土司制度,已经严重阻碍清廷对云南的统治,影响了国家进一步的边疆开发和对外来人口安置。到了清朝,随着封建国家疆域的稳定、民族国家的形成,已经不可能再将滇东北区域这样的“内部边疆”视为边疆,放任其自行发展,中央王朝必须将其纳入国家统一的治理体系之下。

回顾历代中央王朝在滇东北区域的统治和经营,总体来说其统治的力度和深度在不断加深,滇东北区域与内地的政治、经济、文化差异在不断缩小,其内地化特征在不断加强。滇东北区域的内地化发展与滇东北区域的重要地理位置有关,与中央王朝对云南地位的认识不断深化有关,其内地化进程有明显的边疆特点,但是也有自身发展的内在逻辑和过程。经过南诏、大理时期相对独立的发展,元朝在滇东北区域因地制宜的采取土司制度,适应当时元朝统治广大疆域的需要,也符合少数民族入主中原后合理处置边疆问题的需要,对于云南及滇东北区域的经济社会发展是有利的。元朝对云南的管理统治,终结了云南可能出现的割据局势,对西南地区的发展和多民族国家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为明清两朝在此区域继续开发,推动其进一步内地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元朝中央政府对待边疆问题相对谨慎、保守,而随着明清时期封建政权的发展,中央政府实力不断增强、信心大增,对于处理边疆问题更加大胆、更显进取,其回缓的余地也较大,经过充分的准备开始了大规模的改土归流,促成了滇东北区域的彻底内地化,该区域的发展也进入了新的历史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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