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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福柯权力话语理论解读《山海情》中的女性形象

2021-01-30曲文迪孙巧荣

视听 2021年5期
关键词:山海情规训山海

□ 曲文迪 孙巧荣

一、权力话语规训下的女性形象

在福柯看来,话语和权力之间是相互渗透、紧密结合在一起的。权力通过话语来展示自身,同时权力又规定着话语的表达形式和传受双方的低位关系。福柯认为对话语的争夺是获得权力的方式之一,掌握话语也是权力的体现。中国的传统农村是一个以父权制为主的社会。在《山海情》中,传统的乡村背景决定了男性在话语和权力中的绝对地位,而女性则成为男权制度的牺牲品和受害者。剧中的女主人公李水花就因父亲收了彩礼而被迫嫁到苦水村。有压迫必有反抗,在传统农村社会结构中,处于从属地位的女性在面对话语权力的压迫时,也通过积极的抗争来获得自己对于自身命运的掌控。

(一)身份、地位的丧失

《山海情》的背景是宁夏西海固的乡村。在这样一个闭塞落后的村庄里,男性是乡村社会的权力核心。在父权制社会中,为了维护男性的话语权,女性被要求要遵循长辈的教导尤其是父辈的教导。福柯认为,“话语”权力的形成受制于“一组匿名的历史规则”。女性在传统的乡村中往往没有话语权,自身的命运往往无法由自己掌控,甚至家庭中的女孩会被异化为用来交易的物品。当时的婚姻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作买卖,男方付彩礼,实际上就相当于买断了女方;而女方到男方家里生活所产生的劳动所得则全归男方家庭所有。剧中也展现了这一点。李水花的父亲因为收了一头驴、两只羊、两笼鸡的彩礼,强迫李水花嫁到更穷的苦水村。虽然李水花逃上火车准备反抗命运,但迫于压力还是嫁给了苦水村的安永福。虽然她渴望爱情和婚姻的自由,但此时的她还没有抵抗命运的能力。传统的农村父权制社会有意将女性塑造成男性的附属,并将其异化为从事家庭劳动的工具,其命运完全掌握在父亲或者监护人手里,而这也是女性丧失主体地位的重要原因。剧中李水花移民金滩吊庄村,使村子达到了60户的通电标准。在入户签字按手印时,李水花笑着说:“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么金贵”。这里侧面反映了长久以来水花被压制的主体意识和自我价值的丧失。

(二)凝视的权力话语

福柯认为,话语即权力。在福柯看来,“权力”是指一种渗透于社会实践主体中的、难以被感知而又无所不在的“支配人体的政治技术”。这种支配性力量压迫或者规训着社会实践主体,使其成为“合格”的社会人。而权力用来规训人的工具就是话语,话语通过编织出无数的概念试图搭建对自身最为有利的知识结构。在《规训与惩罚》中,福柯提到了全景敞视监狱对人的规训方式:“在被囚禁者身上造成一种有意识的和持续的可见状态,从而确保权力自动发挥作用。”而女性则被置于通过话语构建起的“全景敞视监狱”中,规训权力通过话语的形式被规训对象内化,权力的行使者消失。这样即使男性不在场仍可以对女性进行规训,因为女性已经学会了通过男性话语建构自己的思维方式。在《山海情》中,李水花被迫辍学回家并嫁人生子的经历,让她深刻体会到农村社会对于女性的压迫。因此她经常劝村里的年轻女孩要敢于走出农村,出门见世面。剧中白麦苗想去福建打工却犹豫不决的一幕,实际也反映了白麦苗女性意识的觉醒与现实环境的冲突。权力通过人和人的关系来运行,白麦苗的矛盾很大程度上源于她与心上人马德宝的关系。在传统的农村社会中,男女关系本身就会对女性主体意识产生压制。白麦苗深陷“是做一个农村主妇与德宝生活在一起还是追求自己的梦想去大城市看看”的心理矛盾中,体现了男女关系中男性凝视对于女性追求独立意识的压迫。

二、女性对权力话语的反抗

《山海情》中,女性对权力话语的反抗并不是直接通过有形的男女关系冲突来表现的。《山海情》中的女性直面生存挑战,通过女主角与生存环境的斗争以及主角对于脱贫致富的努力来展现女性特有的坚韧、自信和乐观。

(一)从对家庭关系的反抗到妥协后的豁达与自信

《山海情》中,李水花起初反抗父亲安排的婚姻关系,搭上火车准备逃走,但因为放不下父亲李老栓,她放弃逃婚,认命嫁给了邻村的安永富。而丈夫为了给水花挖一口井,意外落下残疾,失去劳动能力,于是李水花只能一个人照顾孩子、看护丈夫,承担起一家人的生活重担。法国哲学家露西·依利加露认为,对女人来讲,有策略性的默认就意味着重温话语赋予女人的压迫感——模仿越成功,压迫感越强。也就是说,她在话语中不断接受自己的屈从地位。剧中李水花丈夫的意外残疾,实际给了李水花摆脱模仿男人的机会。李水花是一个充满矛盾的角色,这个角色被设计得非常卑微,面对谁都是客客气气,同时也是谨小慎微。她思想传统,认命、知足、重情,就算安永富没了腿不能困住她,她也没想着逃走。然而李水花也不是完全屈服于个人命运,她渴望通过劳动致富来改变贫穷的命运。李水花这个角色既体现了落后农村的父权制社会对于女性主体价值的剥夺,也反映了主角对个人命运的抗争。李水花自身并没有对农村父权制进行激烈的对抗,但不正面对抗并不意味着沉沦和逆来顺受,她把精力集中于另一条抗争道路——如何脱贫致富过好自己的生活,这种迂回的表现方式塑造了李水花乐观、坚韧的“大女人”角色。

(二)通过实现个人价值来对抗男性话语权力

传统农村社会,女方没有财产继承权,不平等的经济地位在很大程度上助长了男性话语权力对于女性的压迫。如果说话语权力打造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全景监狱”对女性实施监视,那么财产的剥夺则是将传统农村女性捆绑于男性附属角色的枷锁。剧中李水花和白麦苗的成长,体现了农村女性通过个人财产的获得来反抗农村男性话语权力的压迫。白麦苗小小年纪就不想上学,甚至与村里的男孩子一起离家出走,想离开村庄去外面的世界打工挣钱。长大一点后,当白麦苗犹豫应不应该去福建打工时,李水花开解到:“人要想不可怜,就该活明白。女人自己出门挣钱,见世面最重要。”白麦苗之后经过自己的不断努力,从一个乡村女孩成长为工厂的管理人员,最后又带着技术回家创业,成为女企业家。从白麦苗身上可以看到由财富和技术打造的话语对于传统男性话语的冲击,女性借由个人财富,颠覆了传统的男性话语,解构了男性权威。

三、结语

《山海情》这部剧并没有刻意强调女性主义,同时女性的戏份也不多,而这部剧塑造的女性角色却充满了人性的力量感。《山海情》中的女性角色不施脂粉,没有都市丽人的娇艳可人,她们日常生活的中心不是在小情小爱上盘旋,而是走上另一条抗争道路——劳动致富,通过个人脱贫的艰苦斗争,解构了性别关系的二元对立,将女性从模仿中解放出来。对于话语权力的抗争并不能通过其所构建的概念体系之内的抗争来得到解放,对于男性凝视的抗争同样不能通过对凝视的反抗来得到解放。电视剧如果将女性从各种纠缠不清的爱情关系中解脱出来,让其勇于探索人生其他方面的重要课题,就能塑造出女性的人格力量,彰显出女性对于男性话语的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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