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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富裕论纲

2021-01-29付文军

社会科学辑刊 2021年6期
关键词:共同富裕特色

付文军

“共同富裕”一直都是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对于未来社会的“美好想象”。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革命和事业的不断推进,“共同富裕”逐渐从一个纯粹的理论命题转变成了一个值得期待的现实命题。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我们逐渐改变了社会生产的落后面貌,完成了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的时代跃迁。“富起来”的时代解决了如何富裕的关键性难题,“强起来”的时代则要在此基础上科学化解贫富分化、实现富裕的共同性和普遍性的问题。对此,中共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要使“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为明显的实质性进展”〔1〕。这既是党中央对全国人民作出的庄严承诺,又是对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工作提出的明确要求。立足于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丰富实践〔2〕,切实反思和扎实推动新时代的共同富裕问题,是新时代马克思主义理论工作者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

一、共同富裕的理论内涵与主要特点

共同富裕既要讲“富裕”,又要强调“共同的”富裕。这是对共同富裕的粗线条勾勒和理解。回到马克思主义的经典文本,立足于共创共同富裕的实践,可以清晰地展示共同富裕的内涵与特点。

(一)共同富裕的理论内涵

共同富裕虽然是马克思主义的重要论题,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始终未曾给予它一个“明确的和完整的定义”〔3〕。加之共同富裕又是一个内涵极其丰富的范畴,要对其进行界定就显得尤为困难。我们可以根据唯物史观的分析范式,对共同富裕进行一个粗略的理论释义。

1.作为一个理想发展目标的共同富裕。根据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判定,共同富裕既不会出现在粗陋的原始公社时期,又不会出现在私有社会之中。原始公社时期虽以“公有”和“共同”为核心,但与低下的社会生产力相对应的是社会物资的贫乏。在一定意义上,“共同贫乏”是原始公社时期的重要特点。在私有社会中,生产力得到了较大的发展。尤其是“蒸汽革命”和“电力革命”的到来,确确实实创造了比过去一切世代都要多的财富。由于财产的私有化和集中化,造成了少数人富裕而绝大多数人贫穷的局面。私有社会可谓是一个“少数富裕”的社会。只有到了未来的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社会,共同富裕才得以“出场”。在未来的理想社会中,不仅生产发展规模得以扩大并能及时满足所有人的需求,原本靠牺牲大多数人利益来满足少数人需要的状况也得以终结,“所有人共同享受大家创造出来的福利”〔4〕。可见,共同富裕是生产获得大发展、社会财富充分涌流、人人公正地享受相应社会福利待遇的一种理想状况。

2.作为一项艰巨历史使命的共同富裕。在马克思的致思理路中,历史和时代赋予无产阶级“否定私有财产”和确立“社会的原则”〔5〕的重任。简单地说,以“消灭私有制”〔6〕为使命的无产阶级首先要积极探寻祛除财产阶级性质的方法,继而改变“财产的社会性质”〔7〕。随着资本逻辑的布展和资本侵蚀的加剧,“生产资料和产品的社会性质反过来反对生产者本身,周期性地突破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8〕。资本主义的劳资关系必然导致劳动者贫困和资本家致富的结局,无产者生产的财富或商品越多,他的生产规模和能力越突出,他就会越穷困。整个社会陷入了“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的贬值成正比”〔9〕的漩涡之中。无产阶级作为社会发展的重要推力,自然地要担负起剥夺利用社会权力去奴役、剥夺他人权力的使命。具体而论,无产阶级要实现自身肩负的使命,就要努力营造一个社会得以占有生产力的环境,继而将这种带有社会性质的生产力交由生产者自己“完全自觉地运用”〔10〕。以此为基础,扬弃异化状况并实现人人自由、自觉地享受劳动的过程和结果,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差别逐渐消失,各尽所能地共享社会成果。

3.作为一种特殊经济手段的共同富裕。共同富裕涉及生产力发展和生产关系的调整,它是促进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手段。资本主义社会是以“求富”为目的的,一切都以资本能否增殖为标尺。如此便造成了资本家的为富不仁——只要能够增殖便可以无所不用,社会经济也就在牟利的风向标中得以不断调整。采用新设备、扩大雇佣人数、增设新厂房和引进新技术的目的都只在于获利,而不会以社会利益、集体利益为优先考虑因素。在追求共同富裕的社会中,情况则大不一样。共同富裕旗帜鲜明地要求反对富裕的“不共同”——贫富悬殊,中国共产党人领导中国人民追求共同富裕的实践也确认了通过调节收入分配可以有效控制两极分化。在“分蛋糕”的时候,我们按照初次分配、二次分配和三次分配的要求,构建了“体现效率、促进公平”〔11〕的收入分配体系。同时,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建设等也都是为实现共同富裕而适时提出的科学举措。在此意义上,共同富裕不单是一个全体人民戮力奋斗的目标,更是一种保持社会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的重要手段和顶层设计。

4.作为一条社会发展道路的共同富裕。道路问题是关系事业成败的“第一位的问题”,道路就是“党的生命”〔12〕。扬弃资本主义私有制之后的社会要达到“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13〕,继而实现人向自己的“合乎人性的存在”〔14〕的复归。共同富裕就是这条复归之路所要达到的主要目标之一。可以说,共同富裕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之路,它是扬弃私有分化的必然选择。共同富裕的道路就是扬弃私有制、坚持公有制的社会发展道路,就是真正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道路。只有坚持社会占有生产资料并调控各类资源,方能“按照根据实有资源和整个社会需要而制定的计划”〔15〕来完成社会管理的工作,继而实现人人享有社会权力、人人共同富裕。由是观之,共同富裕道路与私人致富之路有着原则性的区别,同时也是由历史和人民所选择的科学发展之路。因此,党中央才创造性地提出了要“坚定不移走共同富裕的道路”〔16〕。

5.作为一种人类文明形态的共同富裕。人类社会的每一次跃迁都是人类文明形态的一次更新和进步。按照唯物史观的逻辑,生产方式的变革决定了人类文明形态的更新,而发展方式的变化以及由之带来的生产生活存在方式的革命又会从更深的层级上影响人类文明形态的变革。人类社会从“共同贫乏”到“少数富裕”,再到“共同富裕”的发展轨迹就是明证。共同富裕开启了人类文明新形态,既是因为它所在的社会“消灭了迄今为止的人自己的生产资料对人的奴役”〔17〕,并使每个人都获得解放,又因为共同富裕为每一个个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创造了必要的条件。换而言之,共同富裕要反对野蛮的剥削、压榨,要反对不公、不义,要坚持一种实质性的正义和全面性的自由。按此逻辑推进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的实践开创了一种协调发展的“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它就是“人类文明新形态”〔18〕的具体表征。

(二)共同富裕的主要特点

作为一个兼具理论性和实践性的命题,共同富裕在实践中不断丰富着自己的内涵,也彰显着自身的特色。

1.全面性。共同富裕讲究共同的富裕,其实就是一种全面的富裕,是全体社会成员“能够全面发挥他们的得到全面发展的才能”〔19〕的社会状态。这种全面性可以从两个层面来加以理解:一是共同富裕要扬弃私有社会中私人致富的狭隘性;二是这种富裕是全方位、多层次和宽领域的富裕。就前者来说,共同富裕首先就要扬弃某一个人致富、某些群体致富的状况,它要求人人都富。共同富裕要求剥削状况得以彻底改观,每一个个人都能平等享受生产成果并充实富裕。也就是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的共同富裕“不是少数人的富裕”,而是“全体人民的富裕”〔20〕。就后者而论,共同富裕既要求人们在物质生活领域富足美满,又要求人们在精神生活领域充实、精神状态饱满。“人民群众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裕”〔21〕是共同富裕的重要内容和衡量标准。总之,共同富裕是一种全民的全面富裕,富裕的道路上一个都不能少,富裕的领域一块都不能缺。

2.现实性。共同富裕是一个现实性范畴,它是基于现实个人及其活动的新创造。马克思主义所提倡的共同富裕既不是简单依据直观经验而得出的结论,亦不是想象主体在思辨活动中推演出的范畴。共同富裕是基于现实的生产生活,并以科学的唯物史观分析范式来完成的逻辑推演。共同富裕既要扬弃“生产力的资产阶级利用形式”〔22〕,又要通过社会化生产消除“产品对生产者的统治”和“社会生产内部的无政府状态”〔23〕。这些都是基于对资本主义生产生活的体验而得出的批判性结论。尤其是中国特色的脱贫攻坚战取得全面胜利,“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取得决定性成就”〔24〕,标志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共同富裕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理论源于现实,又要回馈现实,共同富裕理论亦是如此。这样的共同富裕才是有根有基、有血有肉的鲜活理论。在此意义上,“共同富裕不仅仅是一个口号,而是看得见、摸得着、真实可感的事实”〔25〕。

3.人民性。共同富裕强调的是人人共富,它始终体现着“人民至上”的政治立场。唯物史观已然揭示了人民群众才是历史的创造者,在共同富裕的探求之路中必须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把增进人民福祉、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朝着共同富裕方向稳步前进作为经济发展的出发点和落脚点”〔26〕。共同富裕是人民自己的事业,是党中央带领人民创造幸福生活、满足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的必由之路。在共同富裕的探求之途中,人们必须风雨同舟、生死与共,在不断的实践中“充分发挥广大人民群众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27〕。由于共同富裕面向的是全人类,也就要求我们打破地域、民族和文化界限,人人都应该而且也可以为共同富裕的达成贡献力量并“凝聚起众志成城的磅礴力量”〔28〕。共同富裕的人民性是这一理论和实践深得人心和得到人民支持的关键所在。

4.历史性。“共同富裕作为一个相对概念,是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由低到高的不断推进过程。”〔29〕也就是说,共同富裕的实现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个长期的历史性过程。马克思在预判未来自由人联合体的时候,就已指出这样的社会“需要有一定的社会物质基础或一系列物质生存条件,而这些条件本身又是长期的、痛苦的发展史的自然产物”〔30〕。同时,马克思还依照生产发展的不同实际情况而制定了“按劳分配”和“按需分配”的策略。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中国人民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过程中也逐渐认识到,“发展社会主义不仅是一个长期历史过程,而且是需要划分为不同历史阶段的过程”〔31〕。对此,习近平总书记还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共同富裕划定了具体的时间表,即从2020年到2035年“全体人民共同富裕迈出坚实步伐”,从2035年到21世纪中叶“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基本实现”〔32〕。在此情况之下,我们“要坚持循序渐进,对共同富裕的长期性、艰巨性、复杂性有充分估计,鼓励各地因地制宜探索有效路径,总结经验,逐步推开”〔33〕。共同富裕不是同步富裕,也不是同等富裕,而是分阶段不断完成的一场“持久战”。

5.超越性。共同富裕是对少数私人富裕状况的积极扬弃,这种扬弃既是否定又是超越。共同富裕要扬弃“为资本生产”〔34〕的生产方式,转而造就一种“以所有的人富裕为目的”〔35〕的生产方式。也就是说,共同富裕其实要求扬弃资本主义私有制,“而代之以共同使用全部生产工具和按照共同的协议来分配全部产品,即所谓财产公有”〔36〕。这种扬弃私有制的过程实际上就是“在协作和对土地及靠劳动本身生产的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的基础上”来“重新建立个人所有制”〔37〕。在此意义上,共同富裕既是对财富的私人性的超越,还是对私有社会制度的超越,更是对传统狭隘致富观、分配观等一系列旧思想的超越。随着实践的不断推进,共同富裕超越阶级对立、超越利益藩篱的特性必将显露得更彻底。

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的基础与保障

共同富裕并不单单涉及经济指标和数据,还涉及政治、文化和生态等方方面面的事宜。作为一项系统性工程,共同富裕的实现需要来自社会各方的全力支持,并配备有系统的制度安排作为保障。

(一)共同富裕的经济基础与物质保障

共同富裕首先是一个经济事件,它直观地体现为全体人民的可支配收入增加到富裕水准。根据联合国粮农组织提出的基本标准,恩格尔系数达到30%—40%即为相对富裕,20%—30%为富足,20%以下为极其富裕。〔38〕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纵使受到疫情的巨大冲击,2020年,我国的恩格尔系数依然降到了30.2%。〔39〕其实,我们早就迈进了“富起来”的时代。

自改革开放以来的经济实践为共同富裕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经过不断探索,我们逐渐形成了“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等带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40〕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题中之义,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主要目标所在。一方面,必须旗帜鲜明地坚持“公有制主体地位”和“国有经济主导地位”,这是共同富裕得以实现的最根本保障。在任何时候,公有制的主体地位都不容有丝毫动摇,国有经济必须时刻控制国民经济的命脉。在促进社会经济发展和共同富裕的各项改革中,“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41〕就是既要毫不动摇地巩固和发展公有经济以夯实社会经济基础,又要鼓励、支持和引导非公有制经济以扩大市场主体。在此基础上引导多种所有制经济之间的竞争、合作,激发市场活力和不断解放、发展生产力,为共同富裕奠定良好的经济基础。另一方面,加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建设,完善社会主义分配制度以形成合理的分配结构。共同富裕不仅要靠发展生产来解决“做蛋糕”的问题,还要靠一系列经济政策和分配措施来解决“分蛋糕”的问题。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浪潮中,要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并更好地发挥政府的宏观调控能力,建构“市场机制有效、微观主体有活力、宏观调控有度”〔42〕的经济体制。同时,要在经济高质量发展中促进共同富裕,就必须妥善处理好“效率”与“公平”的关系问题,要将按劳分配和按生产要素分配结合起来并理顺“政府、企业、居民三者分配关系”〔43〕。具体来说,就是要“构建初次分配、再分配、三次分配协调配套的基础性制度安排,加大税收、社保、转移支付等调节力度并提高精准性,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增加低收入群体收入,合理调节高收入,取缔非法收入,形成中间大、两头小的橄榄型分配结构”〔44〕。总之,为了实现共同富裕,就要在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前提下,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以充分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并协调好各种社会经济关系,以此来为共同富裕提供物质保障。

(二)共同富裕的政治基础与制度保障

“实现共同富裕不仅是经济问题,而且是关系党的执政基础的重大政治问题。”〔45〕贫困和富裕不仅仅涉及经济问题,还关乎政治权利、社会地位等一系列问题。马克思和恩格斯在为广大工人寻找出路时就直接指出:“无产阶级首先必须取得政治统治”〔46〕,并“利用自己的政治统治,一步一步地夺取资产阶级的全部资本……尽可能快地增加生产力的总量”〔47〕。在实现共同富裕的道路中,政治是一股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

消除贫困、实现共同富裕并不是一个仅靠经济手段就能实现的问题,现今社会上的一些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虽然经济实力雄厚,却依然无法实现共同富裕。中国作为一个后起的社会主义国家却能够引领中国人民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在共同富裕之路上取得实质性进展。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制度的优势。一方面,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为共同富裕的实现定向掌舵。“我们的党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政党”〔48〕,“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49〕。共同富裕作为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与规定,自然也要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历史既确认了中国共产党矢志不渝地为实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而奋斗的决心和勇气,又见证了中国人民摆脱贫困、走向独立富强的历史事实。特别是中共十八大以来,平均每年1000多万人脱贫,累计建成集中安置区3.5万个、安置住房266万套,960多万人“挪穷窝”〔50〕。这些成就的取得少不了中国共产党在总揽全局、协调各方中的领导核心作用。在今后共同富裕的探求之路中,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依然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沿着正确方向前进的根本保障。另一方面,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是共同富裕的重要助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和国家治理体系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根植中国大地、具有深厚中华文化根基、深得人民拥护的制度和治理体系”〔51〕,也是共同富裕之所以可能的重要保障。在追求共同富裕的过程中,我们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现实问题的“对接”,始终坚持了“以我为主、为我所用,去其糟粕、取其精华”〔52〕的方略,继而将“开拓正确道路、发展科学理论、建设有效制度”〔53〕有机结合起来。随着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推进,社会主义事业也蓬勃发展起来,共同富裕自然也就得以顺利开展。总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具有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发挥好这一优势对于早日实现共同富裕意义重大。

(三)共同富裕的文化基础与思想保障

共同富裕有着深厚的文化基础,思想领域也要求共同富裕。这就使得共同富裕上升为一个文化事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富裕事业能够取得实质性进展,与我们的文化基础有着莫大关系。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过程中,我们要不断夯实其文化基础,不断推动文化赋能发展,为共同富裕提供文化和思想保障。

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我们要将共同富裕当作一项文化任务来抓。强化人们对于共同富裕的思想认知,理清一些思想误区并以科学的思想来指导通达共同富裕的行动。一方面,共同富裕要付诸实践就必须先“入脑”,也就是要在社会范围内系统梳理和传授关于共同富裕的理论谱系。共同富裕思想有着深厚的传统文化渊源,“与天下人同利”“均贫富”“不患寡而患不均”和“各得其分”等都是我们祖先追求共同富裕的朴素表达。不仅如此,共同富裕思想还有深厚的马克思主义渊源。从马克思到新时代,一代代马克思主义者在追求共同富裕的道路上所展开的理论求索就是我们理解共同富裕的重要资源。在迈向共同富裕的道路上,中国共产党人十分重视马克思主义教育,始终努力将共同富裕的理论基础、现实困境和理论纷争一一呈现给人民。在这种潜移默化的教育中,共同富裕逐渐从一个干瘪的词汇入脑、入心并化为了行动。另一方面,清理理论误识,打扫好共同富裕的思想领地。共同富裕是与“整齐划一的平均主义”有着原则性区别的,它不是平均地享有、消费生产生活资料,也不是人人均等地拥有社会财富。同时,共同富裕也不是同步富裕、同时富裕和同等富裕,它是“分阶段”的全面富裕。在中国这一复杂的场景之中,只有“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先富带后富、帮后富,重点鼓励辛勤劳动、合法经营、敢于创业的致富带头人”〔54〕才是可行之策,只有按照先行示范、逐步推广的办法才能有效实现共同富裕。总之,共同富裕要促进人民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强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不断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多层次、多方面的精神文化需求。要加强促进共同富裕舆论引导,为促进共同富裕提供良好舆论环境”〔55〕。

(四)共同富裕的生态基础与环境保障

共同富裕和生态问题都是全球性的难题。共同富裕除了囊括物质层面和精神层面的共同富裕外,还应包括人人平等地享有美好的自然环境和和谐的社会环境。可以说,生态环境不仅是“关系党的使命宗旨的重大政治问题”,也是“关系民生的重大社会问题”〔56〕,还是事关共同富裕能否顺利实现的重大问题。

在走向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的“新时代”〔57〕,我们必须明白“生态环境没有替代品,用之不觉,失之难存”〔58〕。共同富裕不能以消耗、破坏生态环境为代价,应该坚持人和自然、社会之间的和谐共生。这是共同富裕的基础性条件和保障。一方面,我们必须要坚持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将人与自然视为一个“生命共同体”。在构建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的过程中,我们既要“牢固树立和切实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59〕,又要妥善处理好索取和投入、发展和保护、利用和修复之间的辩证关系;既要“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生态环境”和“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生态环境”,又要“多谋打基础、利长远的善事,多干保护自然、修复生态的实事,多做治山理水、显山露水的好事”〔60〕。在此基础上,实现社会财富、自然财富、经济财富和生态财富之间的充分积累,让人们能够在绿水青山中尽享自然之美、生命之美和生活之美。另一方面,也要推动“发展观的一场深刻变革”〔61〕,形成绿色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生态环境问题多是由于资源的过度开发、粗放利用、奢侈消费而造成的,这归根结底是一个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的问题。要从根本上化解这场危机,就要贯彻五大发展理念,加快构筑“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空间格局、产业结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62〕,让每一个人都成为生态环境的保护者、建设者和受益者,汇聚生命共同体的合力。总之,在追寻共同富裕的道路中,我们必须把生态文明建设摆在全局工作中的显著位置,继而为共同富裕的实现创造良好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

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的主线与意义

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我们逐渐摆脱了贫困,并“跃升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彻底摆脱被开除球籍的危险,创造了人类社会发展史上惊天动地的发展奇迹,使中华民族焕发出新的蓬勃生机”〔63〕。可以说,一部百年党史就是一部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摆脱贫困的奋斗史,就是一部中国人民关于共同富裕的求索史。

(一)共同富裕的主线:从“摆脱贫困”到“共同富裕”

共同富裕是中国人民孜孜以求的目标,也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重要工作任务。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的时代跃迁,我们先后完成了“摆脱(绝对)贫困”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历史任务,这都标志着我们在扎实推进“共同富裕”方面“迈出了坚实的一大步”〔64〕。

“站起来”的时代为“摆脱贫困”创造了根本的政治条件。民族独立和国家富强从来都不是两条平行线,民族独立是国家富强的前提,国家富强又会夯实民族独立的基础。这已为中国革命的实践所证明。在西方列强用坚船和利炮叩开中国大门之后,国家主权遭受前所未有的危机,人民生活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追求民族独立、国富民强就成为仁人志士们的时代使命。直到十月革命的炮声给中国送来马克思主义,中国人民才找到了寻求独立、走向富强的方向与道路。在大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人一再提醒世人不能“沉溺在资产阶级性的民族德谟克拉西运动中”〔65〕,要时刻以反对封建的经济关系和军阀政治、反对国际帝国主义、反对官僚和资本主义势力为重要内容。在土地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人及时总结革命经验并举起了“武装斗争”和“土地革命”的旗帜,并在革命根据地实行了“打土豪、分田地”的策略。在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人制定了新民主主义的经济纲领,通过将“大银行、大工业、大商业”收归“共和国的国家所有”而建设带有社会主义性质的“国营经济”〔66〕。同时还创造性地提出了“革命+生产”的公式来完成发展生产、保障供给的任务。在解放战争时期,为解决国内的阶级矛盾和赢得解放全国战争的胜利,中国共产党人明确了“废除一切地主的土地所有权”的任务,并提出“废除封建性及半封建性剥削的土地制度,实行耕者有其田的土地制度”〔67〕。不仅如此,中国共产党人还开启了从城市到乡村并由城市领导乡村的新时期。随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在“抓革命、促生产”过程中逐步完成了“救国难、求生存”的历史重任。在“站起来”的时代中,“党团结带领广大农民‘打土豪、分田地’,实行‘耕者有其田’,帮助穷苦人翻身得解放,赢得了最广大人民广泛支持和拥护,夺取了中国革命胜利,建立了新中国,为摆脱贫困创造了根本政治条件”〔68〕。

“富起来”的时代为“全面小康社会”的建成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新中国成立之后,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先后完成了对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确立并完善了社会主义的基本制度,“为摆脱贫困、改善人民生活打下了坚实基础”〔69〕。随着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经济建设成了中国共产党和国家的工作重心,我们也落实了改革开放的历史性决策。我们在改造、解放思想中逐渐理清了思想迷雾,对共同富裕进行了科学定位。摆脱贫困是一代代社会主义者孜孜以求的目标,“贫穷不是社会主义”〔70〕。社会主义要以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为基本要求,在此基础上实现社会财富的充分涌流。在处理好生产问题的过程中,还要妥善处理分配问题,即要积极探寻彻底消灭剥削、压榨和不公的方法,要竭力缩小收入差距和防止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71〕。更重要的是,我们还制定了一系列科学有效的政策并付诸实施。针对中国具体的实际,在总体上坚持“先富带动后富”的策略,即“让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以带动和帮助落后的地区”〔72〕。在区域协调方面,我们不仅实行了西部大开发、中部崛起、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一带一路”建设、京津冀协同发展、长江经济带发展、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等国家重大区域发展战略,还出台了一系列缩小城市和乡村、农业与工业、农村与城镇、农民与市民差距的政策。通过改革开放,我们逐渐形成了以西部、东北、中部、东部四大板块为基础,促进区域间相互融通和互补的共同富裕格局。在“富起来”的征程中,“党团结带领人民实施了大规模、有计划、有组织的扶贫开发,着力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着力保障和改善民生,取得了前所未有的伟大成就”〔73〕。

“强起来”的时代要求将“共同富裕”摆在更加重要的位置和取得更为明显的实质性进展。经过长期努力,我们迎来了一个“逐步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时代”〔74〕。在这个新时代,我国的社会生产力水平总体上得到了“显著提高”,生产能力也进入了“世界前列”〔75〕。中国共产党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坚定社会主义信念,统筹推进“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和“四个全面”的战略布局,开辟了共同富裕的新境界。自中共十八大以来,党中央不仅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设定了“时间表”,还将“脱贫攻坚摆在治国理政的突出位置”〔76〕。为此,脱贫攻坚战在全国范围内如火如荼地展开。2012年底,党中央就作出了“决不能落下一个贫困地区、一个贫困群众”的承诺。在随后的工作中,一系列诸如“精准扶贫理念”“创新扶贫工作机制”“六个精准”“五个一批”等措施纷纷得到切实贯彻。经过八年的努力,汇聚全国人民力量攻克深度贫困堡垒、决战决胜脱贫攻坚的任务得以圆满完成。截至2020年底,我们取得了脱贫攻坚战的全面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全国人民的共同努力之下,高达9899万的农村贫困人口全部得以脱贫、832个贫困县全部完成“摘帽”、12.8万个贫困村全部“出列”〔77〕。至此,我国的区域性整体贫困得以解决,绝对贫困的状况得以切实改写,全面小康社会的宏伟目标也得以实现。虽然我们立足国情、尊重减贫规律、切实推动一系列举措、建构一整套科学的政策体系,走出了一条独具中国特色的减贫之路,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反贫困理论,但这绝不代表我们已经完成了反贫困和实现共同富裕的任务。诚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言,“脱贫摘帽不是终点,而是新生活、新奋斗的起点”〔78〕。着力解决不平衡和不充分的发展问题、进行相对贫困的识别和治理问题、缩小城乡之间和区域之间的发展差距问题、调控和抑制收入鸿沟问题、破除阶层固化难题、促进全体人民自由而全面发展问题都是历史和时代留于我们的重任,也是实现共同富裕道路上必须解决的棘手问题。“我们没有任何理由骄傲自满、松劲歇脚,必须乘势而上、再接再厉、接续奋斗。”〔79〕在“强起来”的时代,我们必须调动各方积极力量致力于推动共同富裕,在共同富裕的道路上取得实效,为最终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80〕而不懈奋斗。

(二)共同富裕的意义:理论贡献和实践贡献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的求索之路是马克思主义共同富裕理论与中国现实问题有机结合的光明大道,它从理论上和实践上深刻地影响着人类文明的进程,并将持续为全人类的共同富裕工作作出表率。

就理论贡献来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理论丰富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宝库。共同富裕是未来理想社会(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理想场景,马克思及其后继者对它的探讨都只是原则性的分析和粗线条的展望。换而言之,马克思所提及的共同富裕只是一种理论推演和设想,缺乏实践根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的理论则是基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实践的“富矿”而总结出的科学理论,包含着精深的中国智慧和科学的中国方案。围绕共同富裕这一目标,我们“在发展理念、所有制、分配体制、政府职能、市场机制、宏观调控、产业结构、企业治理结构、民生保障、社会治理等重大问题上提出了许多重要论断”〔81〕。例如社会主义本质的理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区域协调发展理论、全面深化改革的方案、精准扶贫理念、建立健全第三次分配的政策体系和共享发展理念等,都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并结合中国实际而提出的中国方案,它们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在新时代的丰富和完善。换言之,这些理论不仅有力指导了我们追求共同富裕的实践,而且开拓了马克思共同富裕理论的新境界。当然,中国智慧的彰显、中国方案的提出和中国特色共同富裕道路的顺利探索,既是对马克思共同富裕理论的印证,又是对各种攻击、诋毁共同富裕做法的有力回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理论保卫、丰富和完善了马克思共同富裕理论,为人类走向共同富裕的美好明天提供了理论支援。

就实践贡献来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富裕有力地推动了人类文明的历史进程。理论来源于实践,又必须回归实践、指导实践,只有在理论和实践的互动中方能有效地解答时代课题。共同富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82〕。在共同富裕的求索之路上,我们采取一系列有效的措施扎实地推动了共同富裕的进程,逐渐满足着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需要,力争在21世纪中叶基本实现全体人民的共同富裕。〔83〕实际上,共同富裕的求索之路和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之路二者是一致的。“贫困是人类社会的顽疾”〔84〕,反贫困、实现共同富裕也是古今中外治国安邦的大事件和世界人民的共同期盼。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7.7亿农村贫困人口摆脱贫困……我国减贫人口占同期全球减贫人口70%以上……我国提前10年实现《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减贫目标”〔85〕。可见,我们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有力地推动了世界反贫困和共同富裕的进程。面对任重道远的世界反贫困事业,面对实现人类共同富裕的艰巨任务,面对不断加剧的两极分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的伟大实践就是一个优秀的“样板”——始终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始终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始终站在人民立场之上,始终聚焦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调适,探寻一条符合中国自己实际的、带有民族特色的、为人民喜闻乐见的共同富裕道路。

《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再次确证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是“逐步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时代”〔86〕,要切实推动共同富裕取得实质性成效和明显进展。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研究扎实促进共同富裕问题”〔87〕依然是摆在中国人民面前的重大课题。按照“我们决不能允许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穷者愈穷富者愈富,决不能在富的人和穷的人之间出现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88〕的基本要求,积极探寻有效的“制度安排”、不断汇聚共同富裕的“合力”,“使全体人民朝着共同富裕的方向稳步前进”〔89〕。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过程中,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不断“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立足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全面深化改革开放、促进共同富裕”〔90〕,我们将“继续为全球反贫困作出贡献”〔91〕,继续为全人类的共同富裕、为人类文明进步事业作出贡献。

〔3〕邱海平:《共同富裕的科学内涵与实现途径》,《政治经济学评论》2016年第4期。

〔4〕〔5〕〔9〕〔13〕〔14〕〔15〕〔19〕〔36〕《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689、17、156、185、186、687、689、6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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