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在行动
——《行动中的话语:语言能让我们做什么》评介
2021-01-29刘璇
刘璇
(天津外国语大学 中央文献翻译研究基地,天津 300204)
引言
2016年12月2日,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安尼伯格传播学院举办了“文化与交际”学者计划研讨会,各国学者围绕主题“discourses in action”对不同话语实践及其社会效应展开了探讨。基于研讨会内容,收录相关观点形成的论文集DiscoursesinAction:WhatLanguageEnablesUstoDo。于2020年出版。该书进一步分类整理了话语研究的不同路径、典型案例以及文化现象,并分别提供简要介绍与评析。
仔细阅读该书,可以深切体会到语言在使用情景中具有的力量,理解话语在社会转变中的重要角色,深化对“活动中的话语”这一命题的认识。本文对该主题的理解主要包含三个方面:1)相关研究关注特定社会行动、甚至社会变革中所产生的话语现象,即“有关行为/动的话语”,观察话语对社会现实的反映;2)重视话语对社会现实的塑造与改变,分析“以话语开展行动”所造成的社会影响;3)强调话语研究本身对社会变化的推动作用,以所收录论文为范例,呈现学术话语对社会实践的参与性。论文集展现了“话语在行动”的生动图景,下面将结合对论文集内容的具体介绍,阐释阅读中的收获与启示。
内容介绍
在开篇的引言部分,编者Krippendorff围绕“话语”“话语群体”“互语关系”等概念充分阐释了讨论会主题“话语在行动”的内涵与意义,尤其强调话语研究领域的学术话语本身对社会行动的推动作用。以此为基础,编者总结出相关研究应关注的六个要点:(1)在话语研究中,研究者不仅是在描述分析对象,也是在积极建构特定的话语世界;(2)话语研究强调自省性,研究者不以探寻真理为终点,重在讨论研究自身的实践性;(3)话语研究应尊重和了解不同话语群体(包括研究对象所在的群体和学术话语群体自身)建构现实的独特方式;(4)话语研究重视话语群体对自身历史的质疑和新道路的开辟,即关注话语赖以生存的创新性;(5)人类的社会性决定了话语群体的成员能够跨越群体界限,展开不同实践,因此话语研究应具备跨学科属性,不受限于特定的分析方法;(6)话语研究过程不仅是学术分析过程,同时是研究者创造性地参与目标话语的实践过程,应以谦逊的、生态发展的观念认识研究目标的互语联系及研究自身的缺陷。这六个要点既体现了对话语的基本理解,也强调学术话语的实践性,倡导研究者以学术成果参与并推进社会行动。以上观点在该书所收录的话语研究案例中得到了突出体现,其主体内容分为三大版块,共包含十篇论文。
(1)话语分析的不同路径
第一版块展示了四种“话语分析的不同路径”,分别为话语-历史路径、“腹语”路径、知识社会学路径以及话语心理学路径,它们共同关注语言使用的社会文化情景,关注自然状态下的话语实践,关注社会变化和语言符号的意义转变关系,是以不同方式探讨“话语的人类维度”,追问如何批评性认识社会存在及其本体。
首先,话语-历史路径(the Discourse-Historical Approach,简称DHA)属于批评话语研究(Critical Discourse Studies,简称CDS)领域。因此Ruth Wodak在文章中介绍了CDS的基本观点与概念,回应了对“批评”及其方法的部分误解,厘清了该领域内外部不同研究路径的联系。同时围绕“语言与社会”的关系,Wodak强调该路径延续CDS的辩证关系理念,认为话语的变化能够反映并影响社会变化,因此相关研究普遍关注话语变化中的权力关系、意识形态以及历史性等问题。Wodak同时以某电视访谈为例,分析了受访者如何建立话语中“适当的矛盾(calculated ambivalence)”以回应自身漫画作品的极右民粹主义争议,否认不利指责,最终建立自身的“受害者”身份。在该案例研究中不仅展示了DHA在多重语境的认识下对主题、话语策略及语言实现形式的具体分析,也揭示了右派民粹主义话语进行宣传与操控的动态过程,提出有必要在后续研究中进一步挖掘类似话语建构的常规化过程;体现出研究者在以学术话语进行学术实践的同时,主动参与对极右民粹主义话语的语言解码以及对其意识形态控制的解构。
将话语和腹语术作类比,François Cooren的“腹语”路径关注某些人或物在交际过程中如何经由人类的符号表达得以确立存在并产生联系,就像腹语者的声音经由木偶的表演得以呈现。在此过程中人的中介作用至关重要,人作为符号输出者,使某些人或物得以在表达中实现物质化,也使它们能够向交际方传递以建立联系。比如,我们可以认为当交际双方谈论某战争时,便建立了与该战争的联系,使战争以交际者为中介在交际话语中呈现为物质化的符号存在,因此某些战争由于受到更多媒体、政客或民众的关注与讨论而建立了广阔的联系并具备更高的存在性。对联系与物质存在的重视为分析“具有交际本质的社会现实”提供了有效的解释路径,在文章中,Cooren便对他在博物馆创意活动Museomix中的亲身体验记录进行了分析,观察活动创意在连续的交际活动中如何从一个观点发展为一个项目,并逐渐拥有代言人、设计人、专家等不同中介,建立多种联系。
结合福柯对权力/知识体系的阐释、美国实用主义社会学和知识社会学理论,话语的知识社会学路径(the Sociology of Knowledge Approach to Discourse,简称SKAD)关注有关现实的话语建构,即社会活动者如何建立知识与认识的社会关系,呈现分等级的、不对称的、机构化的符号秩序,同时形成知识和认识在不同社会领域间的权势之争。Reiner Keller通过介绍六个研究案例,呈现话语所建构的不同现实,展示了该路径对知识、语言和意义生成的认识,强调1)相较于关注知识所涉及的认知过程,相关研究更为关注知识的社会存储过程;2)社会活动者担任施为角色,使用话语的机构“装置(dispositifs)”建构社会现实;3)分析社会活动者的意义生成过程和话语生产能力,同时反思话语分析所产生的意义;4)超越对个别文字使用的分析而进行解释性研究。同时,作者对SKAD与该版块其他三个话语研究路径的异同进行了总结,最后提出对“批评”的特定理解,认为通过分析不同现实的话语建构可以挑战并转变有关事实的看法,形成具有研究与讨论价值的课题。
同样采取非认知分析方法,话语心理学路径的起源与发展在Jonathan Potter的文章中得到了详细介绍。Potter近期研究侧重以民族志方法或会话分析探讨社会活动者的交际话语和认识实践。通过分析两个会话案例,Potter展示了认识如何在交际中实时地产生和运作,比如通过使用心理项“知道(know)”和附加疑问句,交际者确认了共享知识和共有现实的存在,而在另一案例中共享知识作为常识性认识参与建议或拒绝建议的交际行为。这些案例体现了话语心理学路径与认知路径的差异,强调认识实践的公共和交际本质,相比认知研究追寻人类描述的真相,话语心理学路径重视交际行为对“真相”的使用方式。
(2)话语行动的三个典型研究
基于第一版块对话语研究理论和路径的介绍与对比,第二版块进一步提供了较为完整的分析案例,观察话语在群体中被传播、解释和实施,以实现建构与被建构的过程。
在第一个研究案例中,MaryAngela Bock采用批评话语分析的理论和方法对警察问责视频的再情景化过程进行了分析,尝试发现其中隐藏的权力关系。研究认为,视频可以在语言中同时被指涉和解释,产生指向视频的话语(discourse of video),由问责视频本身呈现,以及多个不同的解释视频的话语(discourse about video),如问责活动者(警察)、执法部门甚至媒体机构的话语。通过观察视频话语对社会事件的“去情景化”,以及边缘个体话语(问责活动者)和机构话语(执法部门)对视频的“再情景化”,可以看到视频指涉“事实”的权力使不同社会活动者能够基于自身利益、采取不同话语策略实现对视频证据的差异性解释,呈现话语间的竞争。以此为基础,Bock认为这种话语竞争有可能改变执法话语在公众生活中的特殊权威,对警察行为产生积极作用,因而倡导公众继续创造指向视频的话语,这体现作者以学术分析为社会行动的合理性提供学理上的支撑。
同样采用批评话语研究的理论和方法,Anabela Carvalho将研究目标转向以“气候变化”为主题的不同话语建构,主要包括三个层面的分析:一是对文本自身的批评语义分析,观察如何建构文本内对“转变”以应对“气候变化”;二是互文、互语分析,发现再情景化过程中话语的意义生成;三是解释性批评,阐释话语策略和话语的社会效益之间的联系。该文章对比分析了联合国报告和《飞跃宣言》(TheLeapManifesto,主要由积极活动者和艺术家群体签署)对“气候变化”的回应。前者以模糊、隐蔽的形式呈现对“可持续发展”和“绿色经济”的侧重,建构政府和市场为主要参与者,缺乏互动性表达,主要服务于维持现有社会经济活动方式和权力关系;后者则强调社会与环境的平等关系,采用互动性表达,建构参与实践的集体身份,尝试重建社会经济关系。可以看到同一主题在不同话语中的建构效果存在差异,这将强化或挑战现有实践和机构的统治性观点与价值判断。
与以上两个案例不同,Greg Urban对宪法的研究关注其非指涉部分(而非某宪法文本),考察公众对宪法文化的理解和对国家塑造的认识,从而探讨影响宪法话语流通的因素。该研究以民族志方法展开,Urban及其同事在多个国家进行了半结构式访谈,共收集732份报告,经分析发现不同国家民众在表达对宪法的理解时表现出“似物性凸显(thing-like salience)”程度的差异,比如美国民众较为明显地将宪法看作具体的物质存在(文本),了解甚至收藏其文本内容,对宪法具有较高的情感连结。以此为基础,宪法成为国家图腾的象征,而对宪法的认识反映出民众对国家身份和法治文化的理解与认同,折射出不同国家在历史文化、政权体系等层面的差异。同时,研究者们发现情感是促进话语流通的重要因素,比如部分受访者谈及“废止宪法”时表现出对社会混乱、民族身份丧失等不良结果的恐惧,将宪法视为公序良俗的“护身符”,而这种“恐惧”的存在或消失是维护现存宪法话语或进行更新和转变的激励因素。
(3)话语实践的文化偶然性
第三版块聚焦“不同文化群体如何调动文化话语维护自身在国家公共领域的权威”,相关研究呈现话语实践的“文化偶然性(cultural contingency)”特征,它被认为是特定的、不言而喻的意义网络,能使交谈、文本和实践在某话语群体内获得意义。以此为出发点,三篇文章分别关注了埃及、中国和以色列的话语群体如何借助特定文化符号合法化社会行为,建构或维持公共领域的权威。
首先,Sahar Khamis分析了三方政治势力在2011年埃及革命影响下展开的话语斗争,发现:1)军方话语集中建立自身“保护者”的中立身份,在表述中延续传统政治修辞的正式风格,部分使用年轻革命者的修辞方式,以获取公众支持;2)同样采取正式的政治修辞,穆斯林兄弟会话语呈现从“改革者”到“革命者”的身份转变,并突出建立宗教权威以获取公众支持;3)与二者塑造中立身份以维持自身统治不同,年轻革命者的反霸权话语以非正式的修辞方式非法化统治话语的权力,挑战其权威,并使用另一修辞传统——幽默,来赢取公众支持。革命情景中,不同话语均借助特定文化工具(如正式或幽默)建立公众认可的话语实践,但其中包含不同的政治行为倾向,或维持或挑战现存权力关系。最后以研究发现为参考,Khamis发表了有关政治斗争现状能否得到改善的看法。
为研究话语互动,田海龙采用批评话语分析方法观察同一谋杀案在不同历史时期的两种判决,发现不同结果的产生实际上经历了相似的话语再情景化过程,即政治话语(领导人发言)的主题(“严打”和“公平正义”)和权威在法律话语(执法者发言)中得到的再现和延伸,体现政治话语作为元话语,发挥规范功能,引导法律话语将特定主题转变为实际行动。该过程“不仅是一个可见的从上到下的‘再情景化’,而且是一个具有等级性质的实施权力和影响的‘再情景化’”(田海龙,2017:9)。然而,元话语规范功能的实现取决于社会活动者如何理解、认可和实施元话语的权威,建立认识元话语的主观性语境。因此不同行动和判决的产生并非政治话语的直接作用,而是法律话语对政治话语进行纵向再情景化的结果,这种话语互动机制受到了中国特定文化(在该案例中具体表现为汉字文化和政治文化)的影响,构成了推动两种判决产生的话语力量。
如果说以上两个案例揭示了特定文化情景下影响社会活动的话语力量及其生产机制,Tamar Katriel对激进主义话语的研究则反映出社会活动者自身对话语力量的反思,体现不同语言意识形态作用下的“语言-行为联结(speech-action nexus)”。作者使用民族志方法分析以色列反占领草根运动中对语言行为潜能(the action potential of language)的认识,发现激进主义话语对语言的价值判断折射出两种意识形态:一是激进主义在全球文化话语形成中所体现的、对语言的贬低和怀疑,二是根源于以色列历史的、对语言实用功能的本土认识。不相称的两种语言意识形态的共存,导致以色列激进话语共现对语言的依赖和轻视,呈现语言价值判断的矛盾性,影响社会活动者采取特定话语策略实施语言的施为功能,从而推动社会和政治变革。
简评
本书以“话语在行动”为主题,围绕不同国家、不同领域内的社会与语言问题,展现了丰富的研究主题与路径。实际上,有关“话语”与“行动”的讨论在话语研究领域内一直受到关注,比如批评话语分析的学者们便曾对话语和行动的联系做出阐释(田海龙、潘艳艳,2018;辛斌、时佳,2018),存在“话语即行动”(discourse as action)的观点。
该观点首先呈现批评话语分析学者对“社会实践”概念的理解,如van Leeuwen(1993:193-194)认为话语与社会实践之间存在两种关系:一是话语即实践(discourse as practice),话语作为行动的一种形式,体现人们所“做”之事,二是话语即理论(discourse as theory),话语作为知识的一种形式,体现人们所“说”之事;其中对话语和行动的阐释集中于观察言语行为(speech act)等语言表现,以分析话语的语体结构(generic structure),从而挖掘社会实践结构。van Dijk(1997:2)则明确提出“话语即行动”的概念,认为这是对“话语即结构和过程(discourse as structure and process)”的发展,体现除语言表现维度以外,话语仍蕴含社会性的行动维度,属于社会实践的组成部分。同时强调在语境因素的影响下,人们通过书面或口头交流等语言形式,“有意识的、受约束的、有目的性的(van Dijk,1997:8)”完成具体人类交际行为,突出话语作为行动如何构成社会互动(尤其在会话中较为凸显),以实现特定社会、政治或文化功能。在此基础上,Fairclough(2012:41-42)将“话语是社会行动的一种形式”的理念列为批评话语分析的八项原则之一,认为批评话语分析学者既是研究者,也是社会行动的积极参与者,他们通过分析与社会行动相关的话语,发表学术论文和专著,使相关成果或转化为教学资源,推动对社会行动的认识发展,或作为专家建议形成一定公众影响,或为改变机构中的话语和权力模式提供指导。
书中收录的“话语在行动(discourses in action)”的研究呈现对上述“话语即行动(discourses in action)”观点的继承与发展。
首先,“话语在行动”同样关注社会实践的展开,强调话语从事什么实践活动,而不是话语是什么。但相关研究不再局限于将“行动”作为分析“话语”的一个维度,而是认为二者有机结合:话语实践者群体赋予话语以生命力,即只有在话语群体的实践行为中,话语才得以生存;同时,话语群体只有在其成员践行其话语时才真实地存在。以此为基础,该论文集呈现了对“话语与行动”的多重认识:既包含有关会话等交际行为的话语研究;也包含新媒体话语、视频话语、草根话语、气候变化话语等新兴话语如何再现社会行动的发展,实现具体的社会功能;同时包含特定文化情景中的话语群体如何认识话语(甚至语言本身),实现话语的流通、发展和转变,以推进社会行动。这些内容充分体现了话语研究者对“discourses IN action”的理解,揭示话语以不同形式从事实践活动、在社会行动中得以生产与流通的过程。
此外,复数形式的“discourseS”凸显了“话语在行动”对不同话语间的联系与相互作用的关注,尤其是互语关系的动态形成过程。批评话语分析的学者们在对“话语即行动”的阐述中已提及话语互动的重要性,认为话语的行动维度是社会互动的重要组成部分(van Dijk,1997)。然而,该论文集指出话语间的联系具有复杂生态关系的特征,不同话语群体在自我管理中提供了话语意义的独特性,同时基于互补(而非共识)的需要展开资源的引入与交换,从而构成话语间共存、互助、对抗或竞争的关系。在这个意义上,相关研究聚焦话语互动的形成过程与机制,具有积极意义:他们对不同政治群体间的话语斗争、边缘话语引入技术资源后对主流话语的震慑、统治话语与反统治话语的共存、纵向话语互动的规约性等多样的话语互动过程进行了观察与讨论。与此同时,研究者们持续深入挖掘话语互动所涉及的语境研究,比如关注多重语境、新媒体语境、特殊文化语境以及纵横再情景化等主题,反思话语互动的形成机制。这些内容符合批评话语分析的最新发展趋势,呈现对“语境导向研究和活动者分析”的重视(Krzyzanowski & Forchtner,2016:255),为分析互语关系、观察话语互动的具体过程提供了参考与启示。
最为突出的是,正如克Krippendorff在引言中所述,该论文集充分体现了研究者对自身研究成果的反思,并通过“积极建构研究对象的话语世界”,以学术话语参与研究对象的社会行动。因此,“话语在行动”可以理解为“discourses IN ACTION”,即强调话语正在发挥作用,以对社会行动造成影响。实际上,以学术话语解放文本中被隐蔽的意识形态和权力关系,通过“去神秘化”推动社会变革,被认为体现了批评话语分析学者为之自豪的政治抱负(田海龙,2019:856),因而属于批评话语分析的八项原则之一(Fairclough,2012)。然而,同样重视研究者对社会行动的参与性,提倡承担学术话语发挥作用的责任,论文集所收录的研究不仅呈现批评话语分析有关推动社会变革、反思自身立场的主张(赵芃、田海龙,2008:145-146),也呈现对“去神秘化”等“支配视角”的审视,呈现以“去自然化”代替“去神秘化”的趋势(Roderick,2018)。这在第三版块中尤为显著,其三篇论文均关注不言自明的文化现象,在看似确切、固定(自然化)的现象中找寻裂缝(Macgilchrist,2016:264),从而探究特定文化情景下被自然化的话语建构。可以看到,“话语在行动”既延续了对“话语参与社会行动”的基本认识,也重视话语发挥作用的形式与后果,尤其强调学术研究“不能以上帝的视角看待话语世界”,而是作为研究对象所处领域的参与者,尊重研究的差异性,对话语世界的建构做出积极贡献。
结语
该论文集通过介绍话语研究的不同路径、典型案例和文化现象,能够深化理解“话语在行动”所强调的1)“discourses IN action”,即话语在行动中生产和流通,只有在实践中话语才能得以生存;2)“discourseS in action”,不同话语间基于互补而产生的联系促进了话语互动以共存、互助、对抗或竞争等不同形式呈现;3)“discourses IN ACTION”,话语正在发挥作用以推进社会行动,尤其学术话语以其研究成果积极建构研究对象的话语世界、参与研究对象的社会行动。可以看到,“无论语言/话语的批评研究在实践中取得了何种程度的进展,它都需要面对同等程度严厉的批评”(辛斌,2020:42),提出“话语在行动”便包含对“话语即行动(discourse as action)”等理念的审视和发展,包含对话语研究学术实践的反思。
(致谢:本文在写作和修改过程中得到了导师田海龙教授的悉心指导与鼓励,所获灵感与动力不仅助益改善论文,也丰富对学术实践的反思,受益良多,谨致谢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