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全国松材线虫病疫情分析

潘佳亮，姚翰文，董瀛谦，李娟，秦一航，崔永三

(国家林业和草原局森林和草原病虫害防治总站，林业有害生物监测预警国家林业和草原局重点实验室，辽宁 沈阳 110034)

松材线虫病(Pine wilt disease，PWD)又称松树萎蔫病，是由松材线虫Bursaphelenchusxylophilus引起的一种毁灭性松树传染病，是我国林业史上造成损失最严重的外来入侵生物，属于国家重大生态灾害[1-2]。该病适生范围广、传播速度快、寄主种类多、防治难度大，松树一旦染病最快40天就会死亡，易感松树死亡率近100%，目前尚无有效药物可治[2-4]。松材线虫原产于北美，后传入日本、中国、韩国、葡萄牙、西班牙、加拿大和墨西哥等地，对当地松林造成危害，其中日本、中国和韩国疫情发生最为严重[5-6]。自1982年该病在我国江苏省南京市中山陵首次发现后[7-8]，松材线虫适应能力逐渐增强，适生区逐渐扩大，危害寄主和传播媒介昆虫种类逐渐增多，目前几乎所有以松树为主的森林生态系统都有可能被松材线虫侵染破坏，我国近6 000万hm2松科植物受到严重威胁[1-2，9-10]。及时了解松材线虫病疫情发生情况，对指导我国科研人员有针对性地开展科学研究，林业主管部门科学制定防控策略具有重要意义。笔者首次从流行病学角度对2019年全国松材线虫病疫情数据进行整理分析，并对疫情防控和发展形势进行研判，提出相应对策建议。

1 材料与方法

1.1 数据收集 疫情发生区分布数据来源于《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公告(2020年第1号)》[11]和《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公告(2020年第4号)》[12]；疫情发生区发生面积和病枯死松树数量数据由各省(直辖市、自治区)2020年1月上报的《2019年全国松材线虫病秋季疫情普查数据》整理汇总(未统计香港、澳门和台湾地区)。

1.2 数据统计与分析 利用Excel 2013软件统计2019年全国松材线虫病疫情数据，采用描述性流行病学方法对统计数据进行分析。

2 结果与分析

2.1 发生情况 截止到2019年底，全国共有天津、辽宁、江苏、浙江、安徽、福建、江西、山东、河南、湖北、湖南、广东、广西、重庆、四川、贵州、云南、陕西等18个省级行政区的666个县级行政区[12]、4 333个乡镇级行政区发生松材线虫病疫情，疫情发生总面积为111.46万 hm2，造成病枯死松树总数量为1 946.74万株。与2018年相比[13]，新增县级疫区85个，新增乡镇疫点1 074个，发生面积和病枯死松树数量同比增长71.67%和82.56%。

2.2 疫区分布情况 2019年全国18个省级行政区发生松材线虫病(表1)。其中:5个省的疫区数量超过50个，分别为江西(84个)、湖北(82个)、湖南(71个)、浙江(69个)、广东(59个)；天津市和云南省均仅有1个2018年新发生疫区；2019年新增疫区数量85个，江西(17个)、浙江(16个)、湖南(14个)3省新增疫区数量最多，占新增疫区总数量的55.29%，天津、辽宁、江苏、福建、河南、云南6个省(直辖市)未新增疫区；5个省(直辖市)的疫区数量占本省县级行政区总数量比例超过50%，分别是重庆(94.74%)、江西(84.00%)、湖北(79.61%)、浙江(76.67%)、湖南(58.20%)；共拔除疫区7个，分别为辽宁省丹东市振兴区，福建省厦门市海沧区，重庆市奉节县，四川省成都市天府新区成都直管区、绵阳市江油市，贵州省贵阳市息烽县、遵义市红花岗区；全国有28个县级疫区实现了病枯死松树数量清零，有望拔除疫区。

表1 2019年全国各省级行政区松材线虫病疫区分布情况Tab.1 Geographical distribution of pine wilt disease by province in China during 2019

续表1Tab.1(Continued)

2.3 各省发生面积和病枯死松树数量变化情况统计分析2018和2019年各疫情发生省(自治区、直辖市)松材线虫病发生面积和病枯死松树数量(图1)显示:2019年共有13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发生面积增长，其中新增发生面积最多的3个省分别为浙江(29.88万hm2)、山东(7.05万 hm2)、江西(6.42万hm2)，占全国净增加面积的93.16%；湖北发生面积下降最多(0.71万hm2)；天津疫情发生面积为0；新增病枯死松树数量最多的3个省分别为山东(602.79万株)、浙江(413.74万株)、江西(160.91万株)；病枯死松树数量减少超过50万株的省份分别为辽宁(100.48万株)、重庆(62.97万株)、四川(57.94万株)、湖北(51.89万株)；天津病枯死松树数量为0。

图1 2018和2019年全国各省松材线虫病发生情况Fig.1 The occurrence of pine wilt disease by province in China during 2018 and 2019

2.4 疫区发生情况 统计分析2019年666个疫区发生面积和病枯死松树数量(图2)显示:263个疫区病枯死松树数量小于1 000株，发生面积占总发生面积5.31%；203个疫区病枯死松树数量1 001～10 000株，发生面积占总发生面积17.34%；200个疫区病枯死松树数量大于10 000株，发生面积占总发生面积77.35%。其中病枯死松树数量在1 001～5 000株的疫区数量最多，为129个；病枯死松树数量大于100 000株的疫区总发生面积最大，占总发生面积的37.28%。

图2 松材线虫病疫区发生面积和病枯死松树数量Fig.2 The occurrence area and the dead pine trees number of pine wilt disease in endemic regions

2.5 老疫区疫情变化情况 2019年581个老疫区(发生1 a以上疫区)发生面积和病枯死松树数量增减量(图3)显示:231个老疫区病枯死松树数量增加，占老疫区总数的39.76%，其中183个疫区发生面积和病枯死松树数量“双上升”；343个疫区病枯死松树数量减少，占老疫区总数的59.04%，其中157个疫区发生面积和病枯死松树数量“双下降”；7个疫区病枯死松树数量未变，其中1个发生面积增加、1个发生面积减少、5个发生面积没有变化。

图3 松材线虫病老疫区发生面积和病枯死松树数量增减量Fig.3 The increase and decrease of the occurrence area and the dead pine trees number of pine wilt disease in old endemic regions

2.6 新疫区发生情况 2019年85个新疫区发生面积和病枯死松树数量(图4)显示:47个新疫区面积小于100 hm2且病枯死松树数量小于1 000株，占新疫区总数的55.29%；其余38个疫区中有10个新发疫区发生面积大于1 000 hm2或病枯死松树数量大于10 000株，占新发疫区总数的11.76%。

图4 松材线虫病新疫区发生面积和病枯死松树数量Fig.4 The occurrence area and the dead pine trees number of pine wilt disease in new endemic regions

3 结论与讨论

松材线虫病作为松林的毁灭性病害，与人和动物所有烈性传染病相似，一旦没有形成有效封锁，疫情经过扩散期进入暴发期，其危害程度将呈几何倍数增长。松材线虫病自1982年在我国首次发现以来，疫情发生范围持续增加、发生面积快速增长、危害程度持续加重，近3年全国疫区数量增加420个，发生面积增长15.4倍，病死树数量增长26.2倍，疫情发生面积大、范围广、程度重、增速快，感染松树基数大，短时间扭转防控被动局面的任务十分艰巨。应充分认清当前疫情防控形势，明确疫情防控目标，采取切实可行措施，力求取得高质量防控成效。

针对当前松材线虫病发生形势，防控工作应从“控”和“防”两方面着手，既要做好2%发生疫情松林的“控”，更要做好98%未发生疫情松林的“防”，以严防疫情扩散、降低流行强度、减少疫情危害程度和损失为防控目标，以疫木源头管理和检疫封锁切断人为传播、疫木清理和媒介昆虫防控减少自然传播、监测预警快速启动应急响应为主要防控策略，阻断疫情跨区域、长距离传播，将疫情控制在现有疫区内，消存量、减增量、控变量，扭转疫情暴发式扩散蔓延态势。

正确认识疫情危害是制定疫情防控策略的基础。当前全国已有18个省(自治区、直辖市)110多万hm2松林受到松材线虫病侵染，发生面积和病死树数量均达到历史最高水平，如果不能及时有效防控，该病将在我国更大范围内流行。面对日趋严峻的松材线虫病防控疫情，不能简单地将它归为一种普通的森林病害，而应从保护林业建设成果、维护国家生态安全的战略高度，充分认识到其对我国森林生态系统的巨大破坏力，将松材线虫病疫情防控纳入国家生态安全体系，成立国家松材线虫病防控指挥机构，建立国家统一指挥、统一协调、统一调度，各地各部门各负其责、协调配合，集中统一、上下协同、运行高效的指挥体系，充分保障松材线虫病防控人员、资金和物资供应，落实防控主体责任，建立和实施松材线虫病疫情防控核查督办制度和责任追究制度，构建松材线虫病防控管理的长效制度和政策机制，从制度上保证疫情防控工作成效。

流行病防控是一项专业性极强的工作，战胜疫情最有力的武器就是科学技术。松材线虫病防控是一个集科学、社会、环境、法律等于一体的复杂的、综合性的系统工程，涉及森林保护、生化技术、生态修复、机械设备等多技术领域，科学防控是实现疫情可溯、可测、可防、可治、可控的基础。多年松材线虫病防控和当前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经验证明，在尚无有效药物和“疫苗”的情况下，采取最严格的非药物干预措施，即以控制疫情流行、彻底阻断传播、消除危害为目标，实行更严更实的疫情监测、疫木除治和检疫封锁措施，对非发生区异常松树严密监测、应检尽检，对疫区内病死松树按要求严格清理、应除尽除，对疫区进行严格封锁、应封尽封，加大对违规调运、使用疫木行为的处罚力度，严格封锁染病松树，控制疫情源头，是当前控制松材线虫病疫情传播扩散的优选策略。2018年《松材线虫病疫区和疫木管理办法》和《松材线虫病防治技术方案》修订出台后，对于规范松材线虫病疫情报告机制、加强疫区和疫木管理、指导各地开展科学除治发挥了积极作用，有力推动了各地疫情防控工作。2019年近六成老疫区病枯死松树数量减少，表明严格的管理措施对松材线虫病疫情防控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严防严控效果开始呈现。因此，未来应严格遵循两个文件要求，继续抓好松材线虫病疫区和疫木管理，严格执行疫情报告、除治、核查、通报、责任追究等制度，逐步控制日趋严峻的疫情发展态势。

我国地域广阔，各疫区间生态环境、地理特征、疫情发生情况等均有较大差异，分区分类施策是保障科学防控的基本原则。对2019年全国松材线虫病发生情况统计分析表明，我国疫情分布呈现聚集性危害，三成疫情危害最严重的疫区发生面积占总发生面积的77.35%。因此，应效仿新冠肺炎、非洲猪瘟等疫情分区分类防控策略，对疫区实施以“拔除、压缩、控制”为目标的防控策略，科学精准施策；对疫情较轻、除治任务少、新发的疫区和重点生态区位，应按照最严格的除治措施，尽快拔除；对疫情较重但已得到一定控制的疫区，应加强清理病(枯、濒)死树力度，从外向内逐步拔除小班和疫点，大幅度压缩疫情发生面积；对疫情发生面积大、病死树数量多、防控任务重的地区，应以快速有效消减传染源数量为主要目标，在避免疫木流失的前提下，积极探索及时有效、经济的疫情除治防控方案，控制疫情危害程度，为进一步消除疫情、拔除疫点奠定基础。通过分区分级管理策略实现松材线虫病发生区精细化治理，扭转疫情扩散蔓延态势。

做好松材线虫病疫情监测，特别是非发生区疫情监测工作是实现“早发现、早报告、早封锁、早除治”的前提和基础。疫情发生初期是疫情除治的黄金期，及时、真实、准确的疫情发生数据是科学研判形势、及时把握疫情、开展精准除治的根本。近年来，我国松材线虫病监测技术手段不断提高、检测力度不断加大，监测能力快速提升，疫情数据可靠性逐年提高，为实现疫区应现尽现、疫木应除尽除，有效控制疫情传播奠定了坚实基础。但不可否认的是，疫情监测能力不足、疫情监测不到位、疫情报告不及时等问题仍然存在。部分上报新发疫区发生面积和病死树数量均达到一定规模，仅2019年就有35.29%的新发疫区病枯死松树数量超过1 000株，甚至有7个新发疫区病枯死松树数量超过10 000株，6个新发疫区发生面积超过1 000 hm2，错过了疫情除治黄金期，极大增加了疫情防控难度。因此，应大力推进卫星和无人机遥感监测技术应用，构建地面与空中相结合，部门与社会相结合，传统与现代手段相结合的高效监测预警体系，提升基层林业机构测报能力；强化疫情数据核实核查，杜绝疫情发现或上报不及时等现象；加大对少报、迟报、漏报、瞒报疫情行为的惩处力度，做到监测全覆盖、普查无盲区。

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责任。面对松材线虫病严重发生的疫情形势，不仅应学习其他国家先进的防控技术，更应结合我国实际情况，制定符合我国国情的防控策略。只有明确防控方向，严格执行科学防控措施，分区分类精准施策，提高疫情发现时效性，真正做到“四早”，才能取得松材线虫病防控战“疫”的全面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