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暴力与医务人员抑郁症状的关系
2021-01-28王晓晰崔春影张鑫王烈胡姝
王晓晰,崔春影,张鑫,王烈,胡姝
(1.中国医科大学实验教学中心物理与康复实验教学平台,沈阳 110122;2.中国医科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社会医学教研室,沈阳 110122;3.沈阳市妇婴医院生殖中心护理部,沈阳 110011;4.中国医科大学人文社科学院法律基础教研室,沈阳 110122)
目前,医务人员的抑郁症状日益受到普遍关注[1-2]。国内研究显示,医务人员抑郁症状发生率为47.2%[3],医生和护士的抑郁症状发生率分别为65.3%[4]和45.3%[5]。抑郁症状不仅威胁医务人员的健康,还可能影响社会的发展[6]。已有研究[7]表明,医院暴力和医务人员抑郁症状有关。医院暴力被定义为医务人员在执行任务时所面临的躯体和心理暴力[8]。目前的研究[7-9]多局限于躯体暴力和抑郁症状的关系,忽略了心理暴力对抑郁症状的影响。因此,本研究拟从躯体暴力和心理暴力2个角度探讨医院暴力对医务人员抑郁症状的影响。
1 材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2016年8月至10月,随机选取辽宁省沈阳市、大连市和朝阳市3个城市,根据各市二级及以上综合医院数量与人口,在沈阳市随机抽取3家二级及以上综合医院,在其他2个城市分别随机抽取1家二级以上综合医院。采用方便抽样的方法,随机抽取1 300名医务人员进行问卷调查,共发放问卷1 300份,回收有效问卷1 032份,有效回收率为79.4%。医务人员在填写问卷之前认真阅读并填写知情同意书。
1.2 研究方法
1.2.1 抑郁自评量表:采用流行病调查抑郁自评量表 (center for epidemiologic studies depression scale,CES-D) 作为抑郁倾向的筛检工具[4],包括20个条目。采用李克特4级评分。根据过去1周内出现情况的时间进行评定,即<1 d、1~2 d、3~4 d、5~7 d分别为“几乎没有”、“少有”、“常有”、“几乎一直有”。得分≥16为存在抑郁倾向,得分越高,抑郁倾向程度越严重。本研究CES-D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15。
1.2.2 工作场所暴力量表 (workplace violence scale,WVS):采用王培席等[10]研制的中国版WVS,共有5个条目,5个维度,包括躯体攻击、威胁恐吓、情感虐待、语言性骚扰和躯体性骚扰。采用4点计分方式,“0”为未受到该类型的暴力,“1”为遭受1次该类型的暴力,“2”为遭受2~3次该类型的暴力,“3”为遭受4次及以上该类型的暴力。躯体暴力包括躯体攻击,心理暴力包括威胁、情感虐待、语言性骚扰和躯体性骚扰。本研究WVS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99。
1.2.3 一般情况量表:包括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单身/丧偶/离婚)、教育背景 (大专及以下/本科/硕士及以上)、职业 (医生/护士)、月收入 (≤4 000元/>4 000元)、每周工作时间 (≤40 h/>40 h)、医疗卫生法律法规培训 (否/是)。
1.3 统计学分析
采用Epidata3.1建立数据库,采用Stata12.0软件进行数据统计分析。首先,对医务人员的基本情况进行统计描述;然后,用χ2检验探讨医务人员一般情况在有抑郁症状和无抑郁症状人群中是否有差别;用二元logistic回归计算医务人员一般情况和医院暴力的关系,计算OR值和95%CI。P< 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医务人员一般情况和抑郁症状
1 032名医务人员的平均年龄 (37.26±8.94) 岁,其中,女734人 (71.1%),已婚和同居734人 (71.1%),大专及以下学历234人 (23.5%),本科学历519人(50.3%),研究生以上学历270人 (26.2%),医生和护士分别为630人 (61.0%)、403人 (39.0%),月收入>4 000元570人 (55.2%),每周工作时间>40 h 438人(42.4%),参加相关医疗卫生法律法规知识培训和学习811人 (78.6%)。统计分析结果表明,月收入、每周工作时间和法律法规培训在是否有抑郁症状人群中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见表1。
2.2 医院暴力与抑郁症状的一般情况
1 302名医务人员中,716人 (69.4%) 遭受过医院暴力,其中,情感虐待最为频繁 (63.8%),131人(12.7%) 受过≥2次情感虐待;躯体攻击其次,274人(26.6%) 遭受过躯体攻击;256人 (24.9%) 遭受过威胁;在性骚扰中,语言性骚扰最为频繁 (22.4%),躯体性骚扰其次 (16.0%) 。见表2。在调查人群中,697名 (67.5%) 医务人员有抑郁症状。
2.3 医院暴力与抑郁症状的关系
以医务人员是否遭受医院暴力为自变量,以有无抑郁症状为因变量,进行χ2检验,结果显示,躯体攻击、威胁、情感虐待、语言性骚扰和躯体性骚扰均与医务人员抑郁症状有关。在未遭受过医院暴力的医务人员中,有抑郁症状158人 (50%),无抑郁症状158人 (50%);在遭受到医院暴力的医务人员中,有抑郁症状539人 (75.3%),高于未遭受暴力的医务人员,无抑郁症状177人 (24.7%),是否遭受暴力与抑郁症状有关 (χ2=63.295,P< 0.001)。见表3。
2.4 不同形式暴力对抑郁症状的影响
以是否受到躯体攻击、威胁、情感虐待、语言性骚扰和躯体性骚扰为自变量,以有无抑郁症状为因变量,进行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发现,医务人员的月收入、医疗卫生法律法规培训、躯体攻击、情感虐待、语言性骚扰和躯体性骚扰与抑郁症状相关。此外,还发现高月收入和接受医疗卫生法律法规培训是预防抑郁症状发生的保护性因素;受到躯体攻击、情感虐待、语言性骚扰和躯体性骚扰是促进抑郁症状发生的危险性因素。见表4。
表1 医务人员一般情况和抑郁症状 [n (%)]Tab.1 The general condition of medical staff and depressive symptoms [n (%)]
表2 医务人员遭受不同方式医院暴力情况 [n (%)]Tab.2 The situations of medical staff subjected to hospital violence [n (%)]
3 讨论
本研究是探讨躯体暴力和心理暴力对抑郁症状影响的实证性研究。结果表明,医务人员遭受医院暴力的比例为69.4%,抑郁症状比例为67.5%。韩国亮等[11]对山西省三甲医院的调查发现,67%的医务人员遭受过工作场所暴力,且语言暴力最高,与本研究结果相似。另有国外的研究[7]显示,在遭受工作场所暴力的医务人员中,52.3%的医生或护士有抑郁症状。该结果明显低于中国医务人员,提示中国医务人员心理健康亟需引起重视。
表3 医院暴力与医务人员抑郁症状的关系[n (%)]Tab.3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ospital violence and depressive symptoms in medical staff [n (%)]
表4 抑郁症状相关因素的回归分析Tab.4 Regression analysis of related factors of depressive symptoms
本研究结果显示,月收入是医务人员抑郁症状的保护性因素,月收入越高,抑郁症状发生的概率越小。考虑其主要原因在于医疗行业具有特殊性,该行业技术要求高、工作时间长、劳动强度大、自身付出多,当医务人员的回报与工作付出、劳动风险程度、自身价值以及所承担的责任不成正比时,其心理容易失衡,长期以往容易导致心理焦虑症状的发生[12]。此外,接受医疗卫生法律法规培训也是预防抑郁症状发生的保护性因素,医务人员接受相关培训可避免医疗事故的发生,有利于正确处理医患矛盾,保持良好的医患关系。
回归分析结果表明,躯体暴力 (躯体攻击) 和心理暴力 (躯体性骚扰、语言性骚扰和情感虐待) 是医务人员抑郁症状的危险性因素。相比其他类型的暴力,遭受躯体暴力和语言暴力的医务人员更容易产生抑郁症状。可能是由于医务人员认为施暴者是对自己专业技能和职业奉献的不尊重,从而降低了医务人员的工作效率、工作质量和个人成就感,削弱了和患者、管理者以及同事之间的关系[13-14],即躯体暴力使医务人员身心受到重创。STREET等[15]研究发现,遭遇性骚扰的人易产生抑郁症状。其主要原因可能是性骚扰受害者多选择沉默容忍的态度,不愿讲述自己的遭遇,且通过自己的努力很难走出困境,容易产生无望感和无价值感,这些情感均能导致抑郁症状的产生。本研究还发现,情感虐待是影响抑郁症状水平的重要因素,与之前的研究[16]结果一致。有学者认为情感虐待的受害者对生活满意度缺失,自尊降低,从而产生抑郁症状。
因此,医疗机构对医院暴力事件应采取“零容忍”的态度,减少医院暴力对医务人员的身心伤害。医务工作者应通过接受员工安全培训和鼓励医患间有效沟通等必要的措施,预防医院暴力的发生。对于已经遭受医院暴力的医务人员,医院管理者应给予及时的心理安慰和心理咨询,避免医务人员产生抑郁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