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旅游,创造“医学奇迹”
2021-01-28陈君
●文/陈君
他们同年出生,是同届校友,大学坠入爱河,毕业却相隔万里。裸婚后,他们在工作上相互支持,双双成为教授。她自幼身体羸弱,做过7次大手术,3次徘徊在生死边缘。
她术后失忆了,他便带她旅游,为她写诗,唤醒她的记忆。他们携手走过55年风雨历程,足迹遍布亚洲、非洲、欧洲和美洲的多个国家。她在他的帮助下逐渐恢复健康,创造了医学奇迹……
大学巧遇,昔日校友坠入爱河
储训和鲁仲云同年出生在江苏省泰州市姜堰区溱潼镇。他们小学、初中是同届校友,两人学习成绩都很优异。上学放学的路上,两人经常同坐一条乌篷船,但他们从未说过话,只因彼此成绩突出而认识对方。
中考时,储训和鲁仲云考得都很好,储训考进扬州中学,鲁仲云考上姜堰高中。只是高中两地相隔,彼此没再同舟,两人失去了联系。
1960年,18岁的储训考上苏北农学院(扬州大学前身),鲁仲云考到江苏水利学院(扬州大学前身),虽然近在咫尺,却并不知道对方的情况。
后来,国家对高校进行调整,江苏水利学院合并到苏北农学院。一天,储训到学校传达室取信,在小黑板上竟看到了鲁仲云的名字。这个久违的名字把他带回少年时期,直觉告诉他,她就是那个品学兼优的女孩。
储训迅速查找,找到鲁仲云所在的系和班级,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心急的他,当晚就去宿舍找鲁仲云。
鲁仲云从宿舍走出来,储训看着她,急切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鲁仲云看着陌生的储训,摇摇头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呀。”储训飞快地说出自己的名字,讲起小学、初中和他们共同的老师。鲁仲云看着6年未见,个子增高许多,面部明显改变的储训,看他说话时流露出中学时的神态,一下子全都想起来了,脸不由地红了。
校友相见分外开心,有聊不完的话题。之后,储训和鲁仲云见面的机会多了,他爱上了性格温柔、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笑眯眯的鲁仲云。鲁仲云也被学业优秀、热情阳刚的储训吸引,爱情的种子悄悄萌芽。
鲁仲云同宿舍的好友是储训同班同学。一天,这位好友对室友们说:“储训太厉害了,我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鲁仲云听着,心里甜甜的。
1964年,储训毕业,分配到徐州工作。鲁仲云读的专业是5年制,次年毕业,留在扬州继续求学。他们虽然心有灵犀,但并未确定恋爱关系。一天,储训突然患病,住院治疗。病床上,他特别思念亲人,分外想念鲁仲云,鼓足勇气给鲁仲云写信,含蓄地表达了自己的情感。
鲁仲云收到储训的信,满脸幸福,立即给他回信,字里行间流露了对他的感情。储训收到信,感到极大的幸福与安慰。很快,他的病好了,他们恋爱了。两人的爱情也得到了双方父母的支持。
储训和鲁仲云处于热恋之中,但他们的爱情并不一帆风顺。鲁仲云结束学业,分配到新疆工作。得知消息,她辗转反侧。新疆与徐州相隔万水千山,想到要与储训天各一方,她无法入眠。深夜,鲁仲云给储训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分配到新疆工作,两个人天南海北,爱情是否要继续。储训毫不犹豫地说:“我支持你,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愿意陪你到天涯海角!”鲁仲云听着,泪流满面,觉得储训是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汉。
爱的旅游,创造“医学奇迹”
储训为了让鲁仲云安心,向她提出闪婚,22岁的鲁仲云面对储训大胆而甜蜜的求婚非常感动,害羞地同意了。
鲁仲云乘车到徐州,8月25日,两人在即将分隔两地时领证结婚。储训在日记里写道:这是一场仅有我俩的旅行婚礼,没有婚纱、婚宴、喜糖,甚至没有一件新衣服,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一场真正的裸婚……
9月18日,没度完蜜月的鲁仲云如期奔赴工作岗位,她和储训过起牛郎织女的生活。思念啃噬着他们的心,但距离没能阻隔他们之间的爱情。在通讯和交通落后的年代,储训用书信和文字温暖鲁仲云,鲁仲云也给储训同样的呵护,他们的爱更加灼热、坚实,心贴得更近了。
半年后,储训前往新疆探望妻子,从徐州乘车直奔乌鲁木齐,旅途漫长、枯燥又疲劳,车厢内到处是困倦的乘客,储训将目光投向陌生的车窗外,美丽的风景吸引了他。3天3夜后到达乌鲁木齐,转车到鲁仲云所在的伊宁又需要3天。鲁仲云新疆工作期间,储训不辞辛苦,4次乘车去探望她。
后来,鲁仲云调回扬州工作,和储训在扬州定居,两个人一个在苏北农学院教课,一个在扬州教育学院从事教育工作。结束了两地分居的生活,夫妻俩一起照顾女儿,互敬互爱,互相支持对方工作,非常幸福。
鲁仲云通过多年努力成为副教授。储训成为扬州大学水利科学与工程学院教授、国家机电排灌知名专家,先后主持60多项部、省级课题研究,参加国家科技“大型泵站改造关键技术”课题项目研究。他获国家级、省级等各类科技进步奖、教学成果奖40多项,主编和参与编写国家、行业标准8部,经常要到全国各地奔忙。
身材娇小的鲁仲云自幼体弱,身体一直不好,储训呵护着她。吃饭时,他总是早早吃完,安静坐在鲁仲云旁边等候;走路上下台阶,他伸出双手搀扶鲁仲云;他有空闲就带鲁仲云游泳,跳舞,唱歌,旅游,还专为旅游买了一架照相机。
储训最担心的是鲁仲云的身体,鲁仲云先后做了7次大手术,其中3次医生下了病危通知。每次手术,储训和女儿们白天黑夜不离她身旁,无微不至地护理照顾。储训经常到异地工作,不放心鲁仲云的身体,只要条件允许,他都会向上级申请带着鲁仲云一起出差。
2014年,储训带鲁仲云去北京出差。鲁仲云竟突发脑动脉瘤出血,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了两天两夜。鲁仲云的脑动脉瘤死亡率80%,医生3次通知储训做好心理准备。幸运的是,鲁仲云与死神擦肩而过,却因脑动脉瘤压迫神经,失去了记忆。
储训看着失忆的鲁仲云心如刀绞,他没有放弃,像照顾孩子一直照顾鲁仲云,给她讲过去的事,慢慢调理,想一点一点唤起她的记忆。
为了帮助鲁仲云寻回记忆,储训在她出院后,带她四处旅游,看山,看水,世界。储训说:“我相信带她出去观赏美好的世界,见识更多新奇的东西,能够让她恢复得更好。”
储训带鲁仲云旅游,总是拉着她的手,时刻观察她的反应。他惊喜地发现,一朵花、一座亭等景物都会唤起鲁仲云短暂的记忆。储训赶紧和她聊记忆中的情景,顺着她的思路讲过去的经历,帮助她回忆。储训每天重复给她讲过去的事,她忆起的事慢慢增多。
鲁仲云忆起的事断断续续,但储训觉得充满希望。鲁仲云渐渐明白自己的病情,感觉自己在拖累家人,情绪特别低落,变得急躁易怒。细心的储训看出她的心思,拉着她的手慢慢开导她,让她看到希望,鼓励她记日子,鲁仲云含着眼泪点头。
储训乐呵呵带着鲁仲云四处旅游,鲁仲云开心地看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领略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身体越来越好,记忆一点点恢复。她想起什么,就记在日记里,经常回忆一天的经历,记下日常的琐事,点点滴滴都是爱的回忆。
这一坚持就是6年,鲁仲云写下16本旅游日记,身体也恢复得特别好,别人甚至看不出她曾失去记忆。鲁仲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满脸幸福地拿出相册,展示30多年来和储训云游四方拍摄的一万多张照片,他们的足迹遍布亚洲、非洲、欧洲和美洲的多个国家。
女儿储咏梅笑着对父母说:“爸爸对妈妈的爱超过了对我和姐姐的爱,他们这样幸福,给我们做了非常好的榜样。我爸从没有放弃我妈,带她旅游,用他对妈妈的爱创造了医学奇迹。”
相依相伴,你永远是我手心里的宝
储训和鲁仲云难忘的故事说也说不完,路途中也曾遇到过麻烦。他们去浙江普陀,住在景点附近的渔民家里。那天下午2点才到景点,为了省钱,储训看着鲁仲云说:“我看过,你进去吧。”两人约好,5点储训在出口等,不见不散。
储训老老实实在出口等,可到6点景点下班了,仍不见鲁仲云身影。他急得站在大门前向里望,看见工作人员准备关门,迅速跑过去说明情况,进景点去找。他跑得浑身是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没找到。他想报警,却没有电话,决定回住处看看。
储训走到住处附近时,远远看见鲁仲云站在农家院向他招手,顿时放下心来。鲁仲云满脸歉意地告诉他,自己不熟悉景点,从另一个门出来了,没看见他,十分焦急,只得回住处等他。储训特别自责,下定决心,即使花再多钱,也决不让鲁仲云单独行动了。此后,两个人旅游途中再没分开过。
跟随团队在荷兰阿姆斯特丹旅行时,储训对道路很自信,决定带鲁仲云单独逛一逛。可没想到阿姆斯特丹的街道是环形路,走了一个半小时,他们迷路了。向行人问路,当地人不讲英语,语言不通,电话也无法使用。突然下起大雨,导游规定的集合时间快到了,两人不知如何是好,心里特别急,却用语言安慰对方。好在一个热情的荷兰小伙子为他们指路,他们顺利回到旅游团。虽然旅行途中有各种意外,但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他们就很安心。
储训年轻时就喜欢写诗,也常给鲁仲云写诗,有一首叫《念云》的诗这样写道:“两颗思念心,万水千山隔,却似藕丝连。东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越过万重山。亲爱的姑娘,梦见在我旁。”2014年,鲁仲云术后失忆,储训为唤醒她的记忆,旅游时用诗歌写沿途风景,朗诵给她听,加快了鲁仲云记忆恢复。
储训和鲁仲云的故事传开后,大家赞美储训带妻子旅游创造医学奇迹,他却摆摆手,讲起过去的事:两个女儿还小的时候,自己患上“病毒性角膜炎”,当时只有上海能治。鲁仲云陪他到上海治疗,细心照顾他,为保证他不复发不感冒,吃了许多苦。储训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她给我最大的理解和支持,婚姻平平淡淡才是真。我俩都患过重病,夫妻双方不可能一直健康,需要互相搀扶,互相照顾,度过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就是完美。”
储训和鲁仲云育的两个女儿都在高校工作,女儿恋爱时,男方家庭条件都不太好。储训和鲁仲云了解男孩本人后,支持他们相处下去,储训说:“人是第一位,认可对方就大胆去爱,不离不弃,不要被一时的困难吓倒。就像我,家里兄弟姐妹多,条件比不上仲云家。仲云爱我,她的家人认可我,我又怎能辜负她呢?”
如今,两个女儿家庭和美,她们说:“父母的爱情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们的爱情观、婚姻观,包容、理解、欣赏、付出,这些观点也影响到第三代。”
2020年,因新冠肺炎疫情,储训和鲁仲云一直在家里。4月1日,两人手牵手走出家门,在小区里边聊边看,相依相伴,成为一道人人羡慕的风景。
鲁仲云微笑着说:“储训对我照顾得非常好,我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做几次手术,他白天黑夜陪护,一直照顾我,我很感动。就像我喜欢唱的那首歌里的歌词,我就是他手心里的宝,这是我一辈子的福气。”储训和鲁仲云相濡以沫55年,依然如热恋般宠溺彼此,他们笑眼相望,温柔相待,储训深情地对爱妻鲁仲云表白“我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