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初期党领导察北鼠疫防治中的群众动员研究

李 华 郑天骄

人民群众是党的力量源泉， 注重群众动员始终是中国共产党推进工作、 攻坚克难的重要途径。 刘少奇曾指出， 只要我们依靠于真正自觉与真正发动起来的群众， 并坚持中国共产党的正确领导， 那么党的一切伟大事业一定会获得最后的胜利与成功。共产党是人民群众的先锋队， 不论去进行任何工作， 当着群众还没有自觉时， 我们的责任就是首先用一切有益的适当的方法去启发群众的自觉。①从1949 年8 月3 日察北鼠疫出现第一例鼠疫患者死亡， 到11 月中旬有效控制疫情蔓延②， 短短两个月内中国在建国初百废待兴、 医疗水平极度落后的背景下， 成功地控制了鼠疫蔓延。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群众动员工作， 得到了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和参与。 本文尝试对察北鼠疫中的群众动员工作进行梳理与分析， 一方面， 从历史的角度展示察北鼠疫中群众动员工作的全貌， 探究在医疗水平落后和医务人员不足的情况下， 中国共产党是如何通过宣传教育和群众动员开展疫情防控工作的； 另一方面， 进一步了解群众动员在中共党史上的重要地位和作用， 从而加深对中国式动员模式的理解。

一、 党领导察北鼠疫防治中的群众动员过程

察北鼠疫爆发于1949 年10 月初， 最早由内蒙古察哈尔盟乌宁巴图前音图浩特传入察汉崩崩村，接着向察北专区的康保县等其他村县扩散。 10 月7日， 当地行政处研究疫情后认为是鼠疫， 当即决定对察汉崩崩村实行封锁， 隔离病人， 同时派人乘快马向上级汇报。 10 月16 日， 察盟工委接到报告，旋即于18 日派出防疫小组到达龙王庙， 19 日检验确诊为鼠疫。 由于察哈尔省邻近首都北京， 疫情确诊后， 立即引起察哈尔省重视， 全省逐级成立统一领导的防疫组织， 并迅即上报中央。 中央高度重视， 立即调配人力支援察哈尔省， 并动员京津医务卫生人员参加防疫运动， 指定天坛防疫处赶制药苗， 并动员防疫工作人员， 对疫区群众进行普遍注射③， 及支援察哈尔进行鼠疫防治。

10月27 日， 周恩来召集中央各委、 部负责人开会， 讨论察哈尔北部发生的鼠疫问题， 并决定成立中央防疫委员会， 统一领导察北鼠疫防控工作。为防范鼠疫扩散， 动员各省、 各专署及各县区村党政军民做好封锁、 隔离检疫工作， 在张家口至北京之间， 建立三道封锁线。 并责成卫生部赶制卫生教育宣传材料， 动员各地报纸、 广播电台、 电影， 并组织各种宣传队， 广泛开展面向人民群众的宣传动员工作。④

为了预防鼠疫向北京、 华北地区扩散， 在中央防疫委员会统一领导下， 北京市于10 月28 日成立了北京市防疫委员会， 同时在市内各区、 各单位成立各级防疫分会、 支会等， 提出了包括宣传教育、捕鼠灭鼠的群众防疫计划； 10 月29 日， 华北军区卫生部召开紧急防疫会议， 当日华北人民政府、 华北军区联合发布防疫命令， 提出各省市应迅即组织防疫委员会， 疫区、 检疫区内各县、 区、 村也须组织防疫委员会。 村街每十家为一防疫小组， 并设有防疫小组长， 以检查和报告该十家人员的健康状况。 并加强对群众的卫生宣传教育工作， 发动群众进行普遍的捕鼠灭蚤及清洁运动。⑤

此次察北鼠疫各地共发动、 派遣到察哈尔省的防疫人员 （含苏方） 470 多人， 当地动员组织了医务人员、 学生、 干部、 武装部队和民兵等共4.4 万多人参与扑灭鼠疫。 所有的疫区村庄都挖了防鼠沟， 进行捕鼠、 防鼠、 灭蚤和环境卫生工作， 建立了村卫生委员及每日通报制度， 设立隔离所、 化验室。 防疫人员还通过广播、 口头宣传、 编发宣传品等形式向群众宣传防疫知识。 同时， 发动群众积极参加、 严格执行交通封锁和隔离工作， 发动村内群众封锁自卫， 实行村村隔离。⑥

正是因为党的群众动员工作做得好、 各项防疫措施执行得到位， 此次察北鼠疫很快得到控制， 从11 月4 日起就没有新发病例， 11 月中旬疫情得到完全控制， 12 月初察北鼠疫彻底绝迹， 鼠疫防控工作胜利结束。 此次疫情全部疫区共9 个村， 发病68人， 死 66 人⑦。

二、 党领导察北鼠疫防治的群众动员工作方法

疫情防控是一项群众工作， 需要人民群众的支持和参与； 而党和政府的动员工作， 则是推动人民群众积极支持和参与的关键。 有研究者指出， 1949年察北专区的鼠疫防控正是基于当时中国政府成功的政治动员⑧。 在察北鼠疫的群众动员工作从群众的 “知情意行” 入手， 首先启发教育群众， 引导群众形成鼠疫及其防治的科学观念； 接着运用战争的动员方式， 调动群众的革命激情， 激发群众参与鼠疫防治的积极性； 最后开展群众性运动， 使疫情防控成为群众的自觉行动。

（ 一） 宣传科学防疫知识， 引导群众正确认识鼠疫

疫情防控工作本身就是一个群众工作， 当群众掌握了一定的科学防疫知识， 了解了防疫的目的是用他们自己的力量来保护他们本身的生命和健康的时候， 他们就会积极认真负责地对待防疫工作。

做好疫情防控的群众动员工作， 首先必须做好群众的宣传教育工作， 引导群众正确认识鼠疫。 建国初， 中国医疗卫生水平、 科技水平都十分落后，农村封建迷信观念浓厚， 认为鼠疫是 “瘟神下界”， 甚至采取求香拜佛、 跳神驱鬼等迷信做法来治病⑨， 还有一些人用在大门口和小孩子身上挂装有五谷杂粮的小红口袋等迷信办法 “防避鼠疫”⑩。受中国传统习俗和和传统殡葬观念影响， 对待患鼠疫死亡的亲属， “老乡怕烧尸体， 多隐瞒不报便偷偷埋掉， 这给检疫工作增加很大困难”⑪。 通过宣传教育使群众形成对鼠疫的科学认识， 认识到鼠疫是一种传染极快、 死亡率极大的传染病。 但是也要注意防范由于过度强调鼠疫的传染性、 危险性， 而使人民群众产生惊恐退宿的心理， 也要注意树立群众战胜疫情的信心， 使其认识到只要普遍掌握了科学的防疫知识， 在党的领导和政府的部署下有条不紊地开展防疫工作， 疫情也是一定可以战胜的。

普及科学防疫知识， 可以通过直接教育的方式和报纸、 广播电台、 电影、 口号标语、 歌谣及宣传队宣讲等方式进行。 第一， 直接教育主要依赖于经过短期防鼠疫培训的卫生人员和部队来进行。 为适应防治察北鼠疫的需要， 有些部队编写了防鼠疫教材， 并举办防鼠疫讲习班⑫； 有计划地动员所有的卫生人员， 给以防治鼠疫的短期训练。 然后依靠这些受过教育和培训的部队和卫生人员来教育群众。为了做好联防联控工作、 及时获得群众健康信息，在各城市乡村都将群众按十户组织起来， 每一组选出一卫生小组长。 防疫队的防疫知识教育也主要通过卫生小组长来向群众传达， “每晚召集组长讲解防疫常识和办法等， 组长回去后再召集每一户来传达， 群众渐渐提高了觉悟， 对于推动防疫工作有很大帮助”⑬。 第二， 借助多种宣传方式传播科学防疫知识可以起到很好的教育效果。 据统计， 建国初， 全国5.4 亿人口中， 文盲率高达80%， 国民整体文化素质不高。 广播电台、 口号标语和歌谣等宣传方式更加通俗易懂， 更有利于广泛传播。 当时在北京一带流行这样一首民谣： “诸位老乡听我言，察北鼠疫闹得欢， 十人得了九人死， 还将疾病传给咱。 大家听了别害怕， 预防鼠疫有办法； 大家要打预防针， 才能不得鼠疫病； 如果不打预防针， 得病后悔也枉然。” 这首朗朗上口的民谣用简短几句话就清楚地描述了鼠疫的危险性和打预防针防鼠疫的必要性， 对文化水平不高的人们具有很好的宣传教育作用。 党和政府还编印了防疫知识的宣传品， 甚至将防疫知识融入识字课本之中， 收到了在扫盲同时宣传防疫知识的双重效果。 在建国之初， 精神文化产品相对贫瘠， 制作 “怎样预防鼠疫” 等防疫影片或幻灯片并免费放映， 是最为人们所喜闻乐见的宣传方式。 因肺鼠疫菌借空气传播， 大规模聚集观看防疫电影或幻灯片易带来传播风险， 仅在非疫区进行。

（ 二） 调动群众革命激情， 激发群众防疫积极性

按照社会心理学的原理， 宣传工作首先针对的是 “人的各种情感体验”⑭。 从情感上影响群众，更易打动人心达到动员群众积极参与鼠疫防治的目的。

察北鼠疫爆发正值建国之初， 群众刚刚经过战争的洗礼， 革命热情尚未消减， 并且极度渴望保存来之不易的革命胜利成果， 维持安定的生活秩序。在鼠疫动员中， 党和政府也注意采用战争的鼓动方式， 把鼠疫当作敌人， 将防治鼠疫当作战斗任务，“防疫就是作战”⑮。 《人民日报》 的一篇宣传鼠疫防治方法的文章， 将鼠疫称作 “祸根子”、 仇人和“杀人不用刀” 的敌人， 强调鼠疫威胁群众生命健康，“咱们现在已经翻身成了主人。 可是一旦闹起鼠疫来， 什么事业都不能估计了， 不能干活， 不能支援前线， 而且时时刻刻都有生命的危险”。 并把防疫和防特工作相提并论， 提出 “天天防特， 时时防疫”⑯。 《人民日报》 的一篇社论还将鼠疫防治与解放战争胜利联系起来， 指出， “为了保障人民的健康， 为了发展生产和各种建设事业， 并支援解放战争在全国的胜利， 对于鼠疫这个凶恶的敌人， 必须积极预防。” 同时强调中华民族是一个共同体，“目前发现鼠疫的是察哈尔， 但要防止和扑灭它，绝不是察省一个局部地区所能收效， 整个东北、 华北及其他有关各地区， 尤其是首都北京及天津的党政军民都应该共同努力， 为防止和扑灭鼠疫而斗争”， 防治鼠疫应当成为全国人民的一项战斗任务⑰。由中央防疫委员会指定赶制疫苗的天坛防疫处为保证按时完成任务， 号召职工担当起防治鼠疫的战斗任务， 争取立功， 指出 “华北已经没有武装的敌人， 可是有了鼠疫， 这敌人也是一样的凶恶， 我们一定要坚决彻底干净的把它消灭在长城以北！”⑱采取这种鼓动方式， 极大地激发了群众的革命激情、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和爱国主义精神， 群众纷纷表示 “要想不死人， 可得灭了这祸根子”⑲。

（ 三） 开展群众运动， 使疫情防控成为群众自觉行动

中国共产党作为无产阶级政党， 具有强烈的群众观点， 始终注重通过群众运动的方式来动员群众和组织群众。 鼠是鼠疫的传染根源， 蚤是鼠疫的传染媒介， 所以捕鼠灭蚤为防治鼠疫的基本工作⑳。而察北内蒙等地地域辽阔， 捕鼠、 堵鼠洞、 灭蚤等工作繁重， 中国当时的医务工作者数量有限， 单凭医务工作者和党员干部无法完全消灭老鼠、 跳蚤，而且使用药物灭鼠灭蚤成本较高。 因此， 要彻底消灭鼠疫的传染媒介只能依靠最广大的人民群众， 依靠广大劳动人民的智慧。 而要人民群众积极参与使捕鼠灭蚤、 清洁卫生等防疫运动， 还离不开党员、干部的领导和组织。

1949年， 为推进察北鼠疫防治工作， 党和政府通过各基层防疫组织和党员、 干部动员群众开展清洁卫生运动、 捕鼠灭蚤运动和防疫注射运动。 一是通过成立人民卫生小组或者依靠基层防疫组织来组织、 督促群众进行大扫除和捕鼠灭蚤运动。 在此过程中仍应注意进行对群众的宣传教育工作， 使群众认识到捕鼠灭蚤和清洁卫生的重要性， 北京、 太原等地专门设置了大扫除运动周和防疫宣传周集中地进行清洁卫生和群众教育工作， 取得了较大成效。北京 “一周清运垃圾及无主房渣土3187 吨， 第一期捕鼠 42231 只。 全城各户内、 屋内、 屋顶、 院落、 墙角都打扫得焕然一新， 这样认真和深入， 在北京没有过。 尤其是提高了一般群众对防疫工作的认识， 是更有价值的收获”㉑。 二是党员干部和积极分子要带头发动群众开展防疫卫生运动。 党员领导干部对群众具有重要的领导示范作用， 党员干部的态度对防疫工作具有至关重要的影响。 疫情防控一段时间后， 有些地区以为鼠疫防治取得了一定成效， 党员干部就产生了麻痹放松、 应付了事的思想， 部分卫生干部借口防汛忙而放松防疫， 导致鼠疫相继发生， 到秋末冬初肺鼠疫流行季节， 颇有酿成灾害之虞㉒。 党员干部必须在疫情防控中起到先锋模范作用。 北京市六区防疫分会提出， “除各机关内部进行清洁打扫除外， 在星期日例假时间， 协助群众开展普遍街道大扫除运动”， 党员干部还要抽时间 “直接深入到户进行检查， 并进行宣传”，对不爱清洁或经济不到位的家庭， 除多对他们进行宣传解释外， “并准备亲自与他们打扫院子， 以此影响和教育使之改变”㉓。 对于如何喷洒 DDT、 生石灰及研究制造捕鼠器等捕鼠灭蚤的方法技巧， 防疫捕鼠队也要为群众提供必要的指导作用。 三是通过适当的奖惩措施， 激发群众捕鼠灭蚤的主动性和创造性。 朱德在1950 年8 月召开的第一届全国卫生会议的讲话中曾提到： “去年东北防治鼠疫， 通过群众来做， 捕鼠1600 万只， 并发明了捕鼠方法六、 七十种。 而过去伪政府在南京也搞捕鼠运动，花了多人力、 财力， 才只捕了 3000 多只。”㉔由此可见， 群众的强大力量和动员群众参加疫情防控的重要性。

三、 党领导察北鼠疫防治中群众动员的主要经验

察北鼠疫从1949 年10 月底中央作出决策部署， 到11 月中旬完全控制鼠疫蔓延， 在建国初百废待兴、 医疗科技水平落后和医务人员极度匮乏的背景下， 用短短20 天取得了巨大的疫情防控胜利。最重要的就在于坚持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 成功且迅速地发动群众， 组织群众参与鼠疫防控工作。察北鼠疫中群众动员工作的历史经验， 对于当下处理突发公共卫生危机仍然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 一） 在深入群众、 调动群众力量中开展疫情防治

中国共产党是中国人民的先锋队， 一贯坚持群众路线， 注意与群众保持密切联系。 中央得知察北发生鼠疫的消息后， 第一时间从各地调派防疫人员组建防疫队支援察北。 在疫区， 防疫人员深入各户， 了解情况， “同时使用土语及惯例反复说明鼠疫之厉害， 打破迷信观念， 及使之了解隔离之重要性， 记载病家病人各疫区情形”㉕。 使用当地土语既便于群众理解， 同时又有利于营造防疫人员和群众的相似性， 拉近和群众之间的距离， 宣传教育更容易被群众接受。 在疫区成立各级防疫组织， 同时每10 户建立小组， 由区村干部和小组长及其他积极分子直接面向广大群众进行防疫宣传和动员， 能深入群众而受到更大效果。 因为区村干部、 小组长和人民群众长期生活在一起的同乡， 具有相似的经济状况、 相似的地位和相似的价值观念， 他们更容易产生共鸣， 更容易受到彼此的影响。 基于这种相似性， 区村干部和小组长也更了解群众的心理和想法。

深入群众， 注意收集群众防疫的正反面案例，以群众实际状况作为宣传材料来教育群众。 以这些生动且贴近群众的案例来教育群众， 更深入人心，也更加能警醒群众。 《人民日报》 在 1949 年11 月4 日就登载了这样的两个案例， “北沙城村鼠疫之发生， 系由于该村某户有一闺女嫁给了内蒙境察汉崩崩村 （疫区）， 其闺女因避鼠疫从察汉崩崩村逃来北沙城， 为该村禁止入村后， 其母惜儿怜女感情用事， 定要出村送她一程， 结果带回疫菌， 数日内全家七口相继死亡”， 而 “该县开地房子村因执行了 “无情的严格封锁” 的命令， 拒绝了来自察汉崩崩村的一个妇女前往该村躲灾 （此妇女即病死在村外）， 该村便未被传染”㉖。 通过这正反两方面的案例告诫群众切勿麻痹大意， 使群众意识到严格执行封锁政策的重要性。

（ 二） 注重运用有效的激励机制进行政治动员

马克思提出， “单是社会接触就会引起竞争心和特有的精力振奋， 从而提高每个人的个人工作效率”㉗。 劳动竞赛正是利用群众的这种竞争心理从而提高个人和组织的劳动生产率。 疫苗是预防鼠疫的有效药物， 中国疫区有1000 万人口需要注射疫苗。 而当时天坛防疫处 “照行政上原定计划， 每月只能产四五百万公顷， 只够二百万人用”㉘。 为了满足疫区防疫需要， 天坛防疫处决定开展劳动竞赛， 各工会小组及生产单位开会研究行政生产计划之后， 制定出小组和个人的计划， 互相提出保证。在劳动竞赛的激励下， 该处全体职工 “每日延长工作时间至最少十小时 （该处本来八小时）， 星期天及例假都不休息， 不迟到、 不早退、 不旷工”， 培养基室甚至 “日夜轮流工作， 除了吃饭睡觉外不休息”㉙。 天坛防疫处的劳动竞赛取得了巨大成效，“短短的二十天内， 迅速提高了鼠疫菌苗产量， 除供应了各地四百四十余万公斤外， 还存储了四百六十万公斤”㉚， 极大满足了防治鼠疫的需要。 竞赛和奖惩激励是推动工作、 教育群众的有效办法之一。在发动卫生清洁、 捕鼠和灭蚤运动的时候， 在群众里面展开立功竞赛运动， 有功者奖， 有过者罚。 北京市第三区为防止察北鼠疫传入， 该区防疫委员会“自11 月10 日起， 发动全区群众捕鼠， 并制定了奖惩办法”㉛。 但是， 也要注意捕鼠灭蚤任务目标制定过高， 导致 “有人为了完成防疫队所分配的任务， 到野外去捕鼠， 而忽略了家庭的老鼠”㉜。 各基层防疫组织应结合群众的实际状况制定合理的任务目标， 最大限度地发挥竞赛和奖惩措施对群众的激励作用， 坚持在 “先捕家鼠， 后捕野鼠” 方针和“家家捕鼠， 人人防疫” 原则的指导下有序推进捕鼠灭蚤运动。

（ 三） 分类施策对群众进行宣传教育

毛泽东曾提出， “射箭要看靶子， 弹琴要看听众， 写文章做演说倒可以不看读者不看听众吗？”㉝强调写作和宣传教育都必须尊重受教育者的主体地位， 根据受教育者的不同状况采取不同的写作或宣传方式。 察北鼠疫的群众动员工作充分尊重受教育者主体地位， 强调根据受教育者文化水平和所处环境等不同状况采取不同的宣传教育形式和内容， 切实做到分类施策， 提升宣传教育工作的针对性和实效性。

察北鼠疫中， 面对农民、 工人和学生等不同的受教育者， 党和政府在宣传教育的过程中注意采取不同的宣传形式和教育方式。 农民普遍文化水平不高， 可以通过漫画、 小册子、 标语口号、 歌谣等形式来进行宣传教育。 “鼠疫是最危险的疫病， 大家动员起来， 坚决消灭它” “快去打鼠疫预防针”“捕鼠灭蚤是消灭鼠疫的办法”㉞等口号标语用简短的语言阐述了鼠疫的危险性及防治鼠疫的方法， 易于被牢记。 工人相较于农民来说， 受教育程度较高， 可以通过卫生讲座、 报纸和广播等方式进行教育。 北京总工会提出， “劳保部和宣教部配合起来， 根据近日及今后 《人民日报》 《工人日报》 的材料在工人中进行宣传教育， 使人人认清鼠疫的厉害， 了解预防的方法”㉟。 学生的文化水平更高，可以通过卫生讲座等方式进行教育， 甚至可以通过短期的教育培训， 在学生掌握一定防疫知识后， 组建 “学生宣传队作深入的街头防疫宣传和演出”㊱。

针对疫区、 预防区和距离疫区较远的地区， 采取不同的教育内容和方式。 在疫区的不同情况通过防疫人员宣讲、 口号标语、 宣传材料和广播等方式进行宣传。 北京新华广播电台曾推出鼠疫专门节目， 并在华北五省广播电台， 介绍防治鼠疫的知识经验方法和消息。 此外， 屋顶广播也是广大疫区广泛传播防疫知识的有效渠道。 在预防区和距离疫区较远的地区等鼠疫不严重的地方， 则通过各个文工团及艺术大队的活报剧、 歌咏、 幻灯、 相声、 洋片和电影等更为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的方式进行宣传教育。 但也要谨慎采取这些方式， 避免群众聚集造成鼠疫传播。 在教育内容上， 使非疫区的人民群众认识到鼠疫的危险性和严重性， 并意识到 “扑灭鼠疫也是我们非疫区全体人民的责任”㊲， 必须掌握科学的防疫知识。 此外， 应注意发动非疫区人民为疫区防疫工作提供必要的支持和援助。

四、 结语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暴发， 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在我国发生的传播速度最快、 感染范围最广、 防控难度最大的一次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㊳。 中国共产党汲取历次疫情防控的历史经验， 依靠最广大的人民群众开展联防联控和群防群控工作， 同时教育群众科学防疫、 依法防疫， “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初步遏制了疫情蔓延势头， 用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将本土每日新增病例控制在个位数以内， 用3 个月左右的时间取得了武汉保卫战、 湖北保卫战的决定性成果”㊴， 在短时间内取得了疫情防控阻击战的重大战略成果。 抗击新冠疫情的成效， 是党领导下多种要素综合作用的结果， 但无疑， 党的强大的 “组织动员能力、 统筹协调能力、 贯彻执行能力”， 以及在新时代中国共产党群众动员方式的有效性， 是我们党领导取得抗击新冠疫情胜利的重要原因之一。

注释：

① 刘少奇： 《刘少奇选集》 上卷， 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 第 351—352 页。

② 中共中央党校理论研究室编、 刘海藩主编： 《历史的丰碑——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史全鉴 （卫生卷）》， 中共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 年版， 第2 页。

③ 徐达深总主编、 刘国新主编： 《共和国史记》， 吉林人民出版社1996 年版， 第74 页。

④ 《扑灭察北鼠疫防止蔓延！ 政务院召开紧急防疫会议》， 《人民日报》 1949 年 10 月 28 日。

⑤⑥ 邓铁涛主编： 《中国防疫史》， 广西科学技术出版社 2006 年版， 第 533—534、 533—534 页。

⑦ 吕光明： 《中央防疫委员会呈请政务院批准 京绥路恢复通车》， 《人民日报》 1949 年 11 月 16 日。

⑧ 李洪河： 《建国初期突发事件的应对机制——以1949 年察北专区鼠疫防控为例》， 《当代中国史研究》，2008 年第 3 期。

⑨⑰ 《展开防止鼠疫的斗争》， 《人民日报》 1949 年10 月 30 日。

⑩ 吕光明： 《张市百余医务人员防治鼠疫近十万人受注射 学校教员进行破除迷信宣传》， 《人民日报》 1949年 11 月 11 日。

⑪ 《察省张苏主席亲赴察北 号召把鼠疫就地歼灭 返张家口后对本报记者谈察北疫情》， 《人民日报》 1949 年10 月 30 日。

⑫ 《新中国预防医学历史经验》 编委会编： 《新中国预防医学历史经验》 第1 卷， 人民卫生出版社1991 年版，第258 页。

⑬㉜ 林洪： 《访问内蒙防疫队》， 《人民日报》 1949年 10 月 29 日。

⑭ 蒋云根： 《政治人的心理世界》， 学林出版社2002 年版， 第 108 页。

⑮ 《各校积极防疫用新法堵鼠洞》， 《人民日报》1949 年 11 月 4 日。

⑯ 纪树立： 《鼠疫及其预防法》， 《人民日报》 1949年 10 月 31 日。

⑱㉘㉙ 刘隽湘： 《天坛防疫处立功竞赛 决扩大菌苗产量 坚决把鼠疫消灭在长城以北》， 《人民日报》 1949年 10 月 30 日。

⑲ 萧颖： 《察盟疫区克服迷信思想 建立基层防疫组织 站岗、 清洁、 捕鼠已成群众自觉行动》， 《人民日报》1949 年 11 月 17 日。

⑳ 《介绍东北防治鼠疫的几点经验》， 《人民日报》1949 年 11 月 2 日。

㉑ 王芸主编、 北京市档案馆编： 《北京档案史料》，新华出版社2003 年版， 第101 页。

㉒ 《内蒙紧急指示 大力捕鼠灭蚤》， 《人民日报》1949 年 10 月 30 日。

㉓ 刘文彬： 《京市六区组织各机关团体推动市民防疫工作七区市民注射近四万人》， 《人民日报》 1949 年11月 13 日。

㉔ 《为群众服务并依靠群众是卫生事业发展的正确道路——朱副主席在第一届全国卫生会议上的讲话》， 《健康报》 1950 年 8 月 10 日。

㉕ 《中央防委会发布指示 开展防治鼠疫宣传》， 《人民日报》 1949 年 11 月 2 日。

㉖ 吕光明： 《记取察北鼠疫蔓延教训 察省理性严密封锁》， 《人民日报》 1949 年 11 月 4 日。

㉗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 第 5 卷， 人民出版社 2009年版， 第 379 页。

㉚ 《京天坛防疫处十个月中制成七种新产品》， 《人民日报》 1950 年 1 月 14 日。

㉛ 冯熙主编、 中共北京市东城区委党史研究室编：《中国共产党北京东城区历史大事记 （1919—2000）》， 华龄出版社 2006 年版， 第 86 页。

㉝ 《毛泽东选集》 第 3 卷， 人民出版社 1991 年版，第836 页。

㉞ 《中央防疫委会发布防疫标语口号》， 《人民日报》1949 年 11 月 7 日。

㉟ 《京市总工会通知各厂防疫》， 《人民日报》 1949年 11 月 3 日。

㊱ 《反对麻痹慌张偏向， 提高科学防疫知识》， 《人民日报》 1949 年 11 月 2 日。

㊲ 佟愈恒： 《我们怎样扑灭鼠疫？》， 《人民日报》1949 年 11 月 2 日。

㊳ 习近平： 《在统筹推进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工作部署会议上的讲话》， 《人民日报》 2020 年2 月 24 日。

㊴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 《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中国行动》， 《人民日报》 2020 年6 月8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