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中武则天视觉形象流变与大众审美比较分析

熊世羽 （遵义市大剧院服务中心 563000）

史料信息的不完全性赋予了现代电视剧以自由创作的空间，对不同时期电视剧作品中同一历史人物的比较分析，可折射出艺术创作者本人及不同时代背景下大众的意识形态。研究极具代表性的女性历史人物——武则天——在三十年的电视剧中视觉形象的流变，是探索和验证我国近年大众审美变化有效的切入点。

一、武则天视觉形象的史料信息

《新唐书·则天武皇后》提及武则天的容貌：“贞观十一年，太宗闻士彟女美，召为才人，方十四。……既见帝，赐号‘武媚’。”唐太宗是一位卓越的军事家和政治家，也是一位诗人，他阅人无数，有极高的审美能力，当唐太宗见到武则天后，立刻被她的美貌所打动，故“赐号武媚”（侯晓斌，2014）。“郭沫若在写《武则天》四幕话剧时做了详细考证，认为张萱的《唐后行从图》中那个长得丰满的‘唐后’就是武则天。图中武则天戴宝珠凤冠，着深青交领宽袖衣，下身穿红绿条长裙，腰系杂佩，脚穿镶金银珠宝的云头靴，外披红地金凤外套”（侯晓斌，2014）。通过历史资料对武则天的记载可以看出，她在唐代被认为是一位貌美的女人。当武则天这个历史人物原型，作为一个人物角色被现代人带入电视剧中创作时，在不同年代用不同的方式表现了她的美。

二、八十年代对美的表达

1984年版电视剧《武则天》和1985年版电视剧《一代女皇》，两部电视剧首播时间相隔一年，服装造型设计师均为孔权开，能看出两部电视剧中武则天的视觉形象存在较多审美方面的共性。

20世纪80年代电视剧中武则天的视觉形象，在一定程度受到戏曲装扮艺术的影响，如武则天的鬓角类似于戏曲人物的造型，“戏曲服饰是最早登上大银幕的古装服饰，在中国影视发展过程中曾经有过相当一段时间和程度的参与”（何相钢，2014）。两部电视剧中武则天的妆容都以清新自然的风格呈现，符合了80年代的崇尚身材健美，清淡化妆的时尚潮流。剧中武则天的服装款式中，均有肩部较宽，上衣呈倒三角形状的服装，这一现象与80年代流行的垫肩服装也有一定的关系。

三、九十年代对美的表达

1995年版电视剧《武则天》中，武则天的发型在鬓角处做了艺术处理，呈现出弯曲的形状，90年代流行浓密且体积较大的卷发，造型设计师在沿袭了80年代戏曲人物鬓角造型的基础上，将之创新为符合时尚潮流的卷曲造型。剧中武则天的妆容色彩较为娇艳，“是将50年代好莱坞明星的妖媚魅力与80年代的清新气息结合之作”（杨友妮，2010）。90年代人们的审美开始受欧美文化的影响。

从剧中武则天服装制作的精美程度上，可以看出该部电视剧在人物视觉形象上投入了较高成本，“进入90年代，随着市场经济体制在我国的确立，社会生产力快速发展，我国的经济提高到前所未有的水平”（陈辽，2012）。于是人们更加注重穿着打扮，以满足在精神层面上对美的需求。

四、二十一世纪初对美的表达

2003年版电视剧《至尊红颜》中，武则天的发饰极具现代感，服装上的花朵图案均采用了21世纪初从国外引进的数码印花技术，带有浓厚工业气息。剧中武则天出家为尼时服装较为裸露，迎合了20世纪末到21世纪初的性感潮流，但从该装扮上可以看出，此部电视剧对于尼姑身份的视觉形象表达出现了与现实完全不符的现象。进入21世纪，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助长了“快餐文化”的形成，在剧中武则天的视觉形象制作上能看出节约了很多经济成本和时间成本，但实则对于唐代文化只是做了一些较浅层面的文化表征，而更为注重快速、节省等商业化的目的。

21世纪初开始流行裸妆趋势，即看上去没有太多上妆的痕迹，但又比完全不化妆的素颜精致许多，2003年版《至尊红颜》中武则天白里透红的妆容，2006年版《无字碑歌》武则天有妆似无妆的面容，以及2007年版《日月凌空》中武则天淡雅自然的妆容，皆令肌肤呈现出宛若天然的无瑕美感，颠覆了过去化妆厚重给人留下戴“面具”的印象，追求清爽、自然、清透的理念也给纷繁复杂且越来越快节奏的社会带来了返璞归真之感。

2006年首播的电视剧《无字碑歌》和2007年首播的电视剧《日月凌空》，在人物造型上都突出了与众不同的特点，如2006年版《无字碑歌》中武则天的视觉形象皆参照了日本古代仕女图中的女性装扮。剧中武则天为才人时所穿的服装也颠覆了唐代服饰腰宽袖阔的特点，且在腰部加入了18世纪法国洛可可风格紧身胸衣的绑带元素，以体现腰部的纤细，从而迎合现代女性所追求的身材线条美感。

2007年版电视剧《日月凌空》更是通过设计师对唐代多元文化共存的时代背景进行大胆想象，在人物视觉形象中加入了大量异域元素。在服装款式上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创新，如运用了变异设计手法的衣领、采用了叠加设计手法的领口和袖口。“21世纪中国的服装设计开始更丰富的吸取创新元素，在与国际服装设计行业的交流融合中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宁静，2015）。从2005年8月美国的《VOGUE》女性时尚杂志正式进入中国市场，可以看出中国的大众女性服饰审美开始接受异国时尚文化的交融。

五、二十一世纪一〇年代对美的表达

在2011年版电视剧《武则天秘史》中，又将90年代所运用的戏曲人物鬓角装扮重搬入了设计中，然而，曾经作为潮流的卷曲鬓角，在21世纪10年代又被赋予了另一个新的作用，即达到修饰脸型的效果。21世纪女性开始追求以脸小为美，俗称“巴掌脸”。21世纪网络社交媒体的迅速发展使人们更方便的与他人分享与交流，其中包括在社交平台上传自己的照片，小脸美女也因此在照片上赢得了更多优势与赞美。2014年版电视剧《武媚娘传奇》更是将脸型尖瘦的演员范冰冰作为主角饰演武则天，可见，人们从对小脸的追求到精致的尖瘦脸型，对美的要求已变得越来越极端化。

2011年版电视剧《武则天秘史》中，武则天身着华丽夸张的褶皱渐变色披风，渐变色的设计是受国际时尚潮流的影响。“随着现代社会政治、经济、文化与科技的巨大变革，服装设计逐步形成了以西方服饰文化为主流的国际化潮流和张扬个性的设计理念。”（吴春胜，2011）

2014年版电视剧《武媚娘传奇》中，武则天封为皇后时化红色眼线。笔者从近年来关于“红色眼线”的网络搜索中，得知红色眼线是2013年开始流行的眼妆，最初为韩国明星所用，后被中国年轻女性群体模仿。进入21世纪后，“韩流”现象在中国掀起了新的流行风潮。同时，2014年版电视剧《武媚娘传奇》中，服化花巨资打造，成为该剧一大亮点，究其原因，除一般因素外，与当代的网络媒体发达加剧了电视剧传播竞争力，各类型电视剧产量过剩，已形成了电视剧受众分众化的局面，以及饰演武则天演员范冰冰对个人形象的要求有一定关系。

六、结论与展望

结合史实又迎合时下大众的审美观念，是摆在历史题材电视剧人物视觉形象艺术创作者面前的共同课题。本文系统分析了八十年代以来中国两岸三地三十年间所拍摄的以武则天为第一主角的电视剧中武则天的视觉形象，并结合大众审美趋势进行了对比分析，印证了电视剧作品中人物视觉形象的建构与不同时代背景下的大众审美之间有密切的联系。文章的不足之处在于，印证同质性的同时，对异质性的研究相对不足，这将是笔者进一步的研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