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G时代背景下设计教育的大艺术观
2021-01-26李海兵李文欣
李海兵 李文欣
(湖北美术学院 服装艺术设计系,湖北 武汉 430205)
尤瓦尔·赫拉利在《未来简史》中以宏大的视角审视着人类的未知命运,预测到“人工智能和生物基因技术正在重塑世界,人类正面临着全新的议题”“纳米科技、基因工程和人工智能能够重新定义‘生产’”[1]189。随着新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在全球范围内的兴起,对于人类社会而言,几年前还觉得人工智能遥不可及,而今天我们已经身在其中。2019年6月6日工业和信息化部正式发布5G牌照,标志着我国正式进入5G商用元年,值得注意的是5G带来的不仅是更快的下载速度和更清晰的视频观赏体验,更多的是对生活方式的改变和生活品质的提升,而这些改变永远离不开艺术家和设计师的存在。我们必须有意识地去延展艺术的概念直至形成完整意义上的创造力,这正印证了“人人都是艺术家”的未来生活形态,当然“艺术家”后面的括号里应该备注“未来的社会设计师”[2]75-84。这种改变是一种从那些急需不停创新的视觉思维与艺术观念向未来的过渡,因此,我们不可忽视人工智能对于全球经济文化格局的发展影响,需要以文化艺术的前瞻性,设计教育的融通性和产业发展的现实性,运用多向度的方法来引发社会发展进程中对设计教育中的不断反思。
一、当下设计教育的困境
在新一轮的世界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中,新能源、新材料、新技术与互联网的高度融合创新已经深入生活的方方面面,在坚定文化自信和推动产业重塑的双重驱动下,各个行业的思维观念和工作方式势必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变革,设计教育模式也要顺势而动,借助5G找到新的艺术传播方式。改革开放40多年来,中国的设计教育从无到有,为国家培养出了大批设计人才,但近年来随着新一轮的产业革命和艺术观念的更新迭代,不少设计专业面临着被取消的现状,这既反映了产业发展的困境,也是设计教育瓶颈的缩影。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为了迎合社会工业化发展而一味强调培养适应社会、满足当下的人才培养目标是远远不足的,教育生态被动地跟随科技进步以及产业升级的节奏,而忽视前瞻性思维的主动更新和培养,这样固化和落后的教育生态是需要反思的[3]5-6。
我国高校的设计教育脱胎于美术教育,一直沿用传统教学形式,过分强调统一同化性,没有在国际设计教育体系中凸显自身特色。由于我国产业长期以来对实验创新的投入和认识的不足,缺乏前瞻性的研究和思考,导致产业需求过度技术化,人才培养与市场导向渐行渐远。面对未来融通性结构以及生活形态的新趋势,在设计思维上缺乏对社会责任意识的培养,对社会发展缺乏应有的重视和关注,一味地享受世界开放的红利,常见的是“拿来主义”和被模仿、扭曲的所谓各种风格,却漠视“纯粹的创造”。如今,信息技术发展使科学技术知识已初具立体式纵横交错的网络结构,当今设计教育中专业的单一性壁垒是无法满足未来动态的社会发展形态的,这种未来激发了我们对设计人才培养的反思。设计教育具有天然的专业丰富性的优势,艺术集合特征明显,但面对5G时代,对未来多向性思考和对新技术认知的缺乏,专业过度细分和专业内视野狭隘,形式主义外衣下对设计内在本质的忽视,教育与产业各自为营等突出问题,势必会导致设计无法切实、系统有效地解决社会问题的前景。
二、大艺术观下设计教育新路径的探索
1.设计艺术发展史中的大艺术观
在向5G时代过渡发展的当下,也被称为VUCA(volatility 易变性、uncertainty 不确定性、complexity复杂性、ambiguity 模糊性)时代,我们面临着突如其来却又迫不得已的生活变化,有待解决的社会问题是十分宏大且复杂的。设计艺术归根到底是解决问题的艺术,要想深入了解这个时代对设计艺术的切实需求,可以从设计艺术的发展历程中寻找线索,探索文明发展中技与艺的规律,这有利于我们进行独立判断与“大艺术观”的建构,继而获得对艺术设计教育发展的启示。
何为大艺术观?从中国最早的设计著作《考工记》开始探究。它提出“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的设计思想,体现了人类造物与自然关系的辩证认识,设计中因地制宜地实现现有资源的合理运用,通过“天地材”三种自然因素体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即“天人合一”的思想。从中我们不难发现,古代设计师讲究因材施工、有的放矢,具有人体工学和作用效力的双重考量,同时在工业设计中讲究艺术性和科学性的多重效能,如我国古代的明式家具,就是《考工记》设计思想的集大成者。此外,《考工记》中不仅有追求卓越的设计理念,还有专门的“巧者述之守之”环节,可以看出古代智者们不但重视手工艺的设计创新,还注重其继承和推广,“创物”与“述守”思维在手工艺生产中相辅相成,互为因果。可以说,《考工记》开启了中国古代务实、功利的设计传统,又具有超越时代限制的先进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矛盾、融合又发展的自由设计氛围就体现了大艺术观。纵观世界,旷世奇才达·芬奇似乎也能为我们解答何为大艺术观。这位文艺复兴时期伟大的艺术革新家,将科学知识和艺术想象有机地结合起来,批判哲学家们学习科学知识仅仅停留在像《圣经》一样的亚里士多德的理论,强调人类需要向大自然学习并寻求知识和真理。他将艺术和科学、理性和情感、形体与精神熔于一炉,将绘画和音乐、诗歌、几何、天文等所谓“自由艺术”逐一比较,证明绘画绝不是什么“机械的手工劳动”,而是一门科学,是研究自然和表述科学知识最有效的手段。他用艺术与科学去表现大自然和现实生活的真善美。否定机械化、工业化风格的现代设计代表还有威廉·莫里斯(1834—1896),作为工艺美术运动的创始人,他的建筑作品红屋(图1)以功能需求为首要考虑,吸取了英国中世纪,特别是哥特风格的部分细节来设计住宅建筑,从而摆脱了维多利亚时期繁琐的建筑特点。他提出“为大众设计”的民主社会主义思想,设计理念忠于“形式服从功能”,是以尊重自然为前提的实践性发展。实用性研究的代表还有约翰·杜威(1859—1952),他在美学艺术形态的生态构成和生成机制中,认为艺术不仅是“有用”的,而且其用处首先是面向世俗日常生活的,同时强调艺术与人的实践之间的互动关系。
谈到设计教育,现代设计教育的起点—包豪斯(1919—1933)创造性地将不同学科彼此交织,形成了艺术与技术统一为核心的包豪斯理念,以及教学、研究、实践三位一体的设计教育模式,强调好的设计必须兼顾功能的实用和造型的优雅,同时将技术与文化的融合,发展“以人为本”“为人服务”的设计思路。以包豪斯为代表的现代设计开创者们早在100年前就开始设想将设计的自动化作为方法论,与批判工业标准化的保守主义声音不同,包豪斯把工业标准化誉为一种文化艺术和美学的标签。包豪斯的传奇犹如流星短暂划过夜空,却成为未来百年世界的彗星。它影响着现代世界生活的方方面面。在面临新一轮技术革新的当下,包豪斯的教学理念仍为人工智能与设计的未来发展提供着新的启示。在建筑领域,与包豪斯结下不解之缘的建筑大师—贝聿铭(1917-2019),他倡导的理念是“建筑与艺术和谐统一”,植根于包豪斯的设计思维,有别于包豪斯之父—瓦尔特·格罗皮乌斯。贝聿铭坚持本土化追求,认为“存在的传统”和“先进的理念”在设计中可并存,不断探索中国传统的园林思想在现代审美中的新方向、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之道。贝聿铭曾说过:“我们不能每有新建筑都往外看,中国建筑的根还在,还可以发芽”。他企图找到一条可体现中国民族建筑艺术的精华之路。如北京香山饭店、苏州博物馆(图2、3),他运用中国传统的空间本质,体现物境与心境的交融。苏州博物馆作为一个现代的建筑,却具有比一般的现代建筑更多的中国传统文化符号,他对传统特征恰到好处的提炼和重构,集古韵与今味于一体。保持对中国文化精神追求的建筑师还有与贝聿铭同时代的冯纪忠先生,他于1941年毕业于奥地利维也纳工科大学建筑专业。他的松江方塔园的何陋轩完成于1986年(图4、5)。方塔园是冯纪忠对于“宋的精神”的解读与再造,通过对传统语境的消解与升华,他的现代设计方式将历史遗存和时代建筑以空间对话的方式巧妙重组在一起,古今融合,令人耳目一新。历史文化街区作为城市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真实的历史再现,富含着大量的历史信息,有着非凡的文化价值[4]20。冯先生对于“中国性”的意识强烈,将其贯彻到建造中的细枝末节,以方塔园作为大的群体规划,以何陋轩作为建筑的基本类型,这组建筑的“中国性”特征第一次获得了比“西方现代建筑”更加明确的含义。他提出坚持地域上的国学功力、人文上的国人情怀、历史上的国宝价值等建筑教育哲思至今仍发人深省。
服装艺术领域的案例也不胜枚举,如开创了跨领域合作先河的Elsa Schiaparelli。她与巴黎先锋派艺术家们过从甚密,最知名的合作当属1937年推出的与达利合作的龙虾裙(图6)。同样情况的还有Yves Saint Laurent于1966年推出的蒙德里安裙。当代著名的比利时设计师Raf Simons 引领了时尚界的诸多变革。他最著名的跨领域代表作是2012年将德国艺术家Sterling Ruby的画作印刷在Chirsitian Dior先生标志性的New Look裙上。极简审美体系下的轮廓设计加上抽象表现主义画作,当代前沿艺术家作品成为了他的灵感缪斯。在现代视觉艺术运动中,艺术家Andy Warhol(1928-1987)的核心丝网印刷技术,就是在20世纪60年代平面设计领域新兴技术的背景下诞生的。AndyWarhol不仅是波普艺术的先驱代表,同时身兼电影制片人、摇滚乐作曲者、作者和出版商等数职,同时他还是纽约社交界和艺术界的明星式艺术家,在他的艺术观中放大了艺术的可能性,形成了安迪艺术营销哲学体系,通过批量化、平民化、复制化的方式实现价值转换。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5G时代背景下的大艺术观,指的是具有无边想象力的艺术通过科技激发出的更多的可能性表达。面对未来,大艺术观涵盖了音乐、电影、建筑、传统、当代以及新技术等,回归历史上艺术设计的发展轨迹,在未来的设计教育模式中,我们所需要培养的大艺术观是集传统文化、人文关怀、自然科学、工艺技术、商业思维、情感温度为一体的互动互联的艺术设计观念。
2.大艺术观与设计教育新路径
以全球性视野回溯设计艺术发展历史,可以看到工业文明时代发展与艺术设计的交织,会发现艺术一直在随着科技发展而演进,每个时代都有先驱艺术家如同科学家一般,孜孜不倦地探索当下的时代范式、文化思潮和材料语言,并将获取的艺术知识进一步转化为不同形式的设计创作。过去近百年的艺术思想,早已预见了人文设计的“未来”,那为什么如今设计教育的模式却局限了艺术设计人才的发展空间?建国以来,经过几代中国人的不懈努力,在过去三四十年里,中国逐渐在缩小与世界科技发展的差距直到可以与之同步前行。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科技革命加速推进,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到来带我们进入了智能时代,技术的革新、时代的变革,我们与世界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同一起跑线,如何让中国设计教育独步于世界?我们的未来何去何从?
习近平总书记曾在致国际人工智能与教育大会的贺信中指出:“人工智能是引领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重要驱动力,正深刻改变着人们的生产、生活、学习方式,推动人类社会迎来人机协同、跨界融合、共创分享的智能时代。”人机协同,意味着要实现人类智慧与机器智能的深度结合,意味着艺术的载体和表现形式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历史中艺术早已经历过几次被颠覆的危机。比如20世纪最伟大的艺术家杜尚,作为从传统艺术到现代艺术转折时期的代表,他完成了对于艺术的颠覆和解禁,将艺术从审美性转向创造性的变革,使“现成品艺术”成为他的灵魂标签。可以说不断颠覆艺术的不是机器,而是人类自己。可见,时代的颠覆性发展必然带来观念和人才需求的剧变,这自然也对设计教育发展提出了紧迫的变革要求。
以笔者所在的中部地区美术学府为例,近年来持续对“大艺术观”与设计教育进行关联性研究及教育改革路径探索,力图将地域文化与学科的丰富性相融合,形成具有时代意义的艺术设计思潮和本土符号印记。具体来说,是以大艺术的视野,进行前瞻性、融通性和现实性的思考,在设计教学中打破传统教学模式“设计是什么?为什么设计?”的概念,将被动性的技艺传授转变成主动性设计思维的拓展。通过与各学科及产业协同合作,发挥各自领域的服务优势,对社会的可持续发展进行同目标、多维度的更新迭代的研究和践行,以此有效推动5G时代的设计教育变革。
图1 威廉·莫里斯 红屋
图2 贝聿铭 北京香山饭店
图3 贝聿铭 苏州博物馆
图4 冯纪忠 何陋轩 方塔园景观改造之一
图5 冯纪忠 何陋轩 方塔园景观改造之二
图6 Elsa Schiaparelli and Dali合作的龙虾裙(1937)
三、跨学科专业的加速度融合
5G时代的到来,推动了新技术和工业互联网领域的发展,5G将成为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开端。人们可透过屏幕认识和对话世界,将现代技术连接五官的体验感受,艺术体验的方式正在发生根本性变革,对于高科技带来的冲击和变化,创作者、观赏者、经营者、交易者如何适应,都面临着空前的挑战[5]20。人与科技在社会关系中的功能蜕变,不断触发设计教育领域将前沿科技与大艺术观点“燃”到极致的新思考。因而艺术结合传统与当代,以交叉学科内容的重组与激活去培养复合型人才,将在技术爆炸的世纪成为不可或缺的基础媒介。何为复合型人才?即多功能人才,包括知识复合、能力复合、思维复合等,这一特征要求提高个人综合素质、拓宽个人知识面以及具备自觉变革思维能力。
目前,世界上已有很多艺术设计的专门院校强调各学科之间深层的渗透与融合,追求课程结构的多样化、平衡性、实用性、关联性和系统性,设计教育已经转向一种协作实践,即与其他学科一起解决非结构化问题,因而像雷蒙德·罗维那样性质的适应时代发展的设计师—未来的设计师需具备团队合作、信息共享、协商共识的技能[6]103。由于5G时代要求多要素高度并置,多学科交叉融合是优势学科的发展点、新兴学科的生长点、重大创新的突破点,也是人才培养的制高点。据不完全统计,在近百年获得诺贝尔自然科学奖的334项成果中,近半数的项目是多学科交叉融合取得的。湖北美术学院服装艺术设计系秉持“大艺术超时尚”的教学理念,始终坚持“兼容互动、兼收并蓄”的开放姿态。打破了艺术设计教育原本对功能、空间、材料、构造、色彩等传统物质对象的内容定义,将基于物的形式设计转向视觉思维的设计,并将多元的文化价值观作为人文层面的探究,旨在5G视阈下,形成具有“前瞻性”“融通性”和“现实性”特征的有效设计教育路径[7]93。基于未来设计的发展方向,湖北美术学院服装艺术设计系与设计系等共同建构第三方验收平台,如武汉时尚艺术季、A7品牌矩阵、首届国际可穿戴艺术展(图7)等,对跨专业融合实验和实践作了有益的尝试。武汉时尚艺术季(图8),经过了十年的沉淀已成为世界设计之都武汉最独具特色文化基因的重要活动之一,曾以“6悦”“悦想”“想象”“象素”“素描”“描绘”等具有开放式艺术想象力的主题,引导学生开展对未来生活方式、地域文化的新传播形态的新思考;探讨新美学的多元表达,借鉴传统来研究未来科技和共享化的时代范式。我们以A7品牌矩阵的方式在学术、思想、社会服务的领域中,将日常生活中有价值的线索进行分解与重组,寻求一种自由的境界,在自由中探索规律并扩大设计的研究领域,通过不断裂变再组合的矩阵形态,超越时尚与艺术的界限并注入商业品牌文化进行价值转换。同样有意思的是,2019年“关于身体的探索”首届国际可穿戴艺术展,呈现了融科技、艺术、时尚于一体、探索科技和时尚的未来发展新趋向。在波普尔的著作《艺术活动与参与》中探索了“观众参与”作为现代主义的核心内容,可穿戴艺术展的核心是强调了人与身体产生的情感互动交流,从生物进化论的发展来看,科技、文化和生活等都在不断地进化生长,由此推演到思维和语言的进化,唯有不变的是“人的情感”,这也是在大艺术视角下的发现,即只有人才可以通过艺术和设计来传递世界的真、善、美。
此外,湖北美术学院的HIFA藏龙计划,通过视觉传达艺术设计、环境艺术设计、服装艺术设计、工业设计等多学科的联结与协作,不断开拓艺术想象力与未来设计的视野,立足于当下和未来,将艺术设计类人才的培养融入视觉艺术中的新文化表达、新产业模式、新科技创新、新生活方式的思考和研究,不断拓展艺术和设计的边界,努力建立一套特色鲜明的未来设计人才培养新范式。以系统性和宏观思维,有意识地主动模糊设计与技术的界限,探索未来在新技术革命背景下的一种全新的生产方式。培养具备辨析思维和自我情感表达能力的人才,锻炼学生感知身边视觉世界、图像语言,以及通过视觉思维识别对社会影响力的能力。建构具有新形态审美认知的可循环生态教育体系,设立全要素的综合评价系统,打造具有可持续更新能力的视觉思维艺术设计人才,培养兼备科学知识、文化修养、市场意识的复合型人才。
从当下国家大力推进教育改革的宏观角度出发,从社会未来发展全局来看,国家通过深化高等教育综合改革的“互联网+”大学生创新创业大赛,将人才创造力进行社会成果转换,以赛促创,也为设计教育搭建成果转化新平台,推动了艺术设计人才培养思维的深刻变革。同时,在设计教育中提倡文化自觉对自身回归的思考,如文丘里所倡导的“不传统地应用传统”,不是为了文化而将传统和装饰活动的泛化,而是以高度的文化自觉意识,对中国传统思想进行图像式及视觉化表达,形成具有系统化设计思维的大艺术格局。如法国后印象派画家保罗·高更从自然研究中获取最精确的直觉,实现大脑最精微的转化,有意识地将艺术联系精神状态赋予情感的温度。在艺术创作的情感表达方面,如游走在理性思考与情感之间的Iris Van Herpen,通过跨领域的合作,以传统手工艺与新型工业技术相结合的方式,探寻并拓展时装设计的边界。她认为“未来主义”和“高科技”都太狭隘了,需要有机、创新和协作三管齐下,通过对空间、科技,服装与身体间的交互对话将艺术与设计领域的互通合作推向了新的高度。再如,全能建筑师女魔头Zaha Hadid。萨拉戈萨桥是2008年世界博览会的三大主题馆之一,也是Zaha的代表性建筑之一(图9),此外还有香港理工大学赛马会大厦(图10)、阿利耶夫文化中心(图11)等著名建筑。此外,Zaha受艺术品商 Kenny Schachter 之邀设计了概念车“Z-Car”和概念摩托艇“Z-Boat”(图12)。在家具领域,Zaha为意大利石材品牌Citco设计了一系列大理石花瓶和茶几(图13)。在首饰领域,Zaha为水晶品牌Swarovski设计的蜜饯系列首饰(图14)。在服饰领域,Zaha与巴西鞋履品牌Melissa合作了果冻鞋(图15)。Zaha将建筑的曲线美融会贯通于家具、首饰、装置等多种产品设计领域,风格夸张惊异,却将面与线的柔和美感赋予了独属于Zaha的个人基因。在交互设计领域,有美国艺术家加里·希尔。雕塑家出身的他是交互性录像艺术的先驱之一,在他的作品《(对马琳的)怀疑的悬搁》是以显示器为组成元素的大型艺术作品,通过快速排列的图像蒙太奇建构了一种融合的概念,又运用重叠变换抑制融合,在既矛盾又统一的视觉思维里,不断融合、打破再发展,是一个可持续上升的艺术表达[8]267。利用人与科技互动的装置艺术还有阿根廷观念艺术家莱安德罗·埃利希,他的个展“虚·构”涵盖了大型互动装置、影像装置、空间构成等创作形式,是将身体介入作品、感悟本心,通过“偶发”“顿悟”“游戏”与艺术家产生共鸣与交流。
在5G时代,我们需主动模糊、融合再分离技术与设计的界限,这样“暧昧”的组合关系将数字世界与人类感知力紧密联系在一起,形成了涵盖“情节故事”“科学技术”“视觉影像”“人文情怀”和“交互对话”的融合大艺术观。需要明确的是,未来服装行业从业人员跨学科学习和实践、对不同学科背景的艺术设计进行探索的必要性,以此来创造人与科技、传统与当代、院校与社会良好的交互体验与链接。世界现代艺术设计的发展并不算久远,现代艺术与科学技术的融合发展让人人都可能成为未来的社会设计师。某种意义上来讲,艺术提出问题,设计解决问题,科学和技术的发展可以为设计师们不断带来新的创作工具,各领域都在不断尝试将新技术转化为新语言,通过艺术设计的相互融合来改变世界、改变着生活方式及视角,艺术设计不仅建构着现今的自我审美思维,也随着时代变化而变得更加美好且富有意义。
图7 首届国际可穿戴艺术展
图8 武汉时尚艺术季
图9 Zaha Hadid 萨拉戈萨桥
图10 Zaha Hadid香港理工大学赛马会大厦
图11 Zaha Hadid阿利耶夫文化中心
图12 Zaha Hadid与 Kenny Schachter 合作概念车“Z-Car”
图13 Zaha-Citco大理石花瓶和茶几
图14 Zaha-Swarovski蜜饯系列首饰
图15 Zaha-Melissa果冻鞋
四、以宽广的视野拥抱未来
5G时代我们将设计教育多学科融通赋予了个人思考、新生活方式以及社会责任与批判,使其具有更为深远的现实意义,我们正经历的是人类历史上一场非常重要的革命!在如此透明、智能且有趣的世界里,艺术与设计的既有概念会随着技术的发展而发生改变,甚至会被迅速改写成为过去式,但可以预见的是,未来艺术家与工程师之间的界限会逐渐模糊。设计教育是一种生命,一种持续生长的状态,是一种需要不断循环打破再裂变的过程,谁掌握了新科技的钥匙,谁就可能开启艺术的未来。20世纪后现代艺术的领军人物约瑟夫·博伊斯认为艺术创新是促进美好社会复兴、无害的乌托邦。艺术是进化和改变人们视野的催化剂,我们将设计教育结合5G新科技,拓宽传统文化与当代技术融合的前沿视野,以交互体验、人文关怀、多向思维为基石实现未来设计对社会多重价值的智能转换,开创未来世界设计教育的新方法,保持在未来生活中持续发展的源动力,培养可持续更新能力的具有大艺术观的视觉思维设计人才。未来,人工智能逐渐深度地改变着人类的生产方式和生存形态,也必将取代一些重复性、机械化的工作,那么未来艺术设计将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尤瓦尔在《未来简史》一书中说:“一旦人工智能拥有了智慧,这种由人创造出来的‘ 神’,我们还能和‘ 神’继续和谐共处吗?”我们的未来将何去何从?这正是需要科学家、哲学家、艺术家、设计师所要切实思考和忧虑的问题,未来让我们共同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