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工业城市的绿色发展之路

麦婉华

佛山地处珠江三角洲腹地，与广州共同构成“广佛都市圈”，是粤港澳大湾区重要组成部分，更是中国重要的制造业基地。全世界25%的电饭煲、33%的抽油烟机、43%的热水器、48%的微波炉都产自佛山，这组数据生动阐释了“有家就有佛山造”的制造大市地位。

作为全国唯一的国家制造业转型升级综合改革试点城市，制造业一直是佛山的立市之本。2019年，佛山地区生产总值达10751.02亿元，增长6.9%，其中制造业占佛山经济总量的比重超过一半。

但另一方面，制造业的大力发展也给生态环境保护带来了挑战。佛山工业企业以中小企业为主，生产工艺仍处于较为低端的粗放水平，家具制造、印刷、表面涂装等行业污染物治理仍然有待加强，能源结构、产业结构有待优化。

佛山还是珠三角沟通广东西翼的重要交通枢纽，其机动车保有量持续较快增长。2019年，佛山汽车保有量已超过270万辆，在全广东省排名3位。二氧化氮、VOCs（挥发性有机化合物）防控都存在较大的困难。

尽管如此，佛山仍在“十三五”期间，坚决扛起生态文明建设的政治责任，以环境质量改善为核心，突出精准治污、科学治污、依法治污，全力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如今，全市生态文明建设从认识到实践都发生了历史性、转折性、全局性变化，生态环境保护工作亮点纷呈。2017年，佛山荣获“国家森林城市”称号;在2019年度广东省环境保护责任暨污染防治攻坚战考核结果中，佛山获“优秀”等次;2020年，佛山获得中国最具幸福感城市（地级市）。另外，佛山市顺德区和高明区先后获得全国生态文明示范区荣誉称号。

2020年12月17日，生态环境部环境与经济政策研究中心党委书记、主任孙守亮在佛山开展“研究促进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主题调研时充分肯定佛山“十三五”污染防治攻坚战取得的成效，对佛山市坚守制造业城市生态文明创新之路表示赞扬和鼓励。孙守亮指出，佛山市是全国著名的制造业基地，企业数量多、工业产值高、生态空间小、历史包袱重，在污染防治攻坚战中所承受的压力、所坚守的情怀、所表现的担当值得肯定和学习。

佛山在水环境整治、大气污染防治、危险废物管理等方面都取得了显著成效，并为“十四五”时期生态文明建设实现新进步奠定了坚实基础。究竟佛山作为工业城市的绿色发展之路是如何前进的？佛山在加强环境保护顶层设计、水环境整治、大气污染防治、危险废物管理等多个方面又給其他城市带来了怎样的经验？

佛山市生态环境保护工作会议

探索加强环境保护顶层设计和制度改革创新

“各级党委都应勇于负起领导和决策的责任，谁不负责，必将追责。”佛山市委书记、市人大常委会主任鲁毅表示，防治污染，保护环境，是生态文明建设的重中之重。佛山市能走出工业城市的生态发展之路，首先最重要的是主要领导高度重视污染防治攻坚战工作。近年来，每年春节后第一个全市性会议均为生态环境保护工作会议，且由市四套班子领导参加。

而另一方面，佛山针对环保工作的不易探索加强环境保护顶层设计。2012年，当地率先在广东省成立佛山市环境保护委员会，行使对环境保护的统一组织、指导协调和督查督办职责，环委会办公室有专门编制，有常设的督查机构。

而到了2016年，环境保护监督管理体制进一步创新。佛山在广东省率先实施环保“党政同责、一岗双责”责任制。记者了解到，佛山结合地方实际出台了《佛山市环境保护“党政同责、一岗双责”责任制实施办法》（以下简称“《实施办法》”），将各区区委和市纪委（市监察局）、市委政法委员会、市委组织部、市委宣传部、市机构编制委员会办公室等与环境保护紧密相关的党委部门纳入环境保护“党政同责、一岗双责”责任制体系，对各区党委、政府及党政相关部门逐一明确职责。

同时，佛山市环境保护委员会进行了调整升格。此前，佛山市环境保护委员会主任由佛山市市长担任，而现在调整为由佛山市委书记和市长任主任。

除此以外，佛山在聚焦打赢污染防治攻坚战中，还充分利用地方立法权，先后颁布实施涉及机动车和非道路移动机械防治、扬尘污染防治、排水管理3部环保领域地方性法规，《佛山市河涌水污染防治条例》也已获市人大常委会一审通过，加强环保、公安、市场监管等部门执法联动，依法推动环境治理不断强化。同时，紧紧围绕区域空间生态环境评价“三线一单”编制、环评审批、排污权交易、排污许可制度、危废管理等重点领域深入推进生态环境领域体制机制改革，着力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生态环境高水平保护。

大棉涌整治后的凤凰公园。三水区档案局供图

其中，高标准完成“三线一单”编制。建立了92个省级综合管控单元、94个市级综合管控单元，并从空间布局约束、污染物排放管控、环境风险防控、资源利用效率4个维度初步制定了总体管控要求和分区准入清单，为全市域国土空间管控、产业布局优化、建设项目审批改革奠定基础。深化环评审批制度改革取得实效。高明沧江工业园、顺德区华南机械城、容桂华腾金属工业城、龙江数字装备产业园等4个产业园区已实施环评降低管理和告知承诺制改革，截止目前共有105个建设项目实施环评简化。

近年来，佛山还致力于绿色发展。“绿色制造”的大潮涌起，引领着万亿先进制造业集群迈向绿色增长。佛山将推动生态环境保护产业与5G、人工智能、区块链等产业融合，加快形成新业态、新动能，拉动绿色新基建。充分发挥佛山市环境保护投资有限公司、南海瀚蓝环境、国家环境服务业华南集聚区等龙头企业、平台引领作用，强化关键技术创新研发和集成示范，打造绿色产业链。

为助力绿色发展，佛山进行村级工业改造重塑产业新格局。2018年全市启动村级工业园整治提升工作，通过拆除重建和综合整治，形成一批高品质创新产业园载体。佛山自2018年全面启动村级工业园整治提升工作以来，至今累计完成村级工业园土地整理13.31万亩，完成拆除7萬亩。其中，2020年完成村级工业园土地整理8.57万亩，完成拆除3.34万亩。

“四源共治”推进水污染防治

记者来到位于佛山市三水区的北江新区凤凰公园，只见大棉涌的岸边景色宜人。在绿道上不时有游人休闲散步，或是有人骑着自行车享受周边风景。人们都不曾想到，从前污浊黑臭的大棉涌两岸如今成为了集生态、休闲、景观为一体的公园。

大棉涌是三水区广佛跨界区域主干河涌之一，2016年还在黑臭水体整治名单中，但现在水质已稳定保持在Ⅴ类水水平。而大棉涌成功“逆袭”的案例正是佛山水环境整治的缩影。

记者了解到，佛山按照“河长领治、流域整治、以考促治、社会共治”思路，以改善水环境质量为核心，突出保好水与治差水并重、治污减排和生态扩容并重、流域综合整治与控制单元治理并重，强化生活源、工业源、农业源、内生源“四源共治”，推进水污染防治工作。

佛山是珠三角重要水源地，因此“坚持保护优先，保障水源安全”非常重要。佛山通过实行管理体系流程化、监测预警科学化、划定建设标准化、巡查检查常态化、水质公开定期化“五化”管理，饮用水源一直得到严格保护，水质长年稳定达标，在全国地级城市集中式饮用水水源环境状况评估中多年获得100分，等级优秀。

其次，佛山坚持聚焦重点，突出科学治水。牢牢把握山水林田湖草是一个生命共同体的理念，坚持“流域治理+一河一策”相结合，按照“流域-控制单元-控制断面”管理体系，综合统筹跨区域、上下游、左右岸、水里岸上，重点推进了里水河、北村水系、桂畔海等主要流域的综合整治，总投资超过130亿元。

“坚持四源共治，突出精准治水”也是佛山治水的一大亮点。其中包括：全域治理生活源，坚持“集中处理为主、分散处理为辅”，加快污水处理设施和污水管网建设，并深入推行污水处理设施建管一体化、厂网一体化、城乡一体化的“三个一体化”管理模式改革;全面控制工业源，推行工业污水集中处理，开展村级工业区环境整治，开展“散乱污”工业企业整治，保持执法高压态势;严格整治农业源，扩大畜禽养殖禁养区范围，防治水产养殖污染;有效削减内生源，持续推进黑臭水体治理工作，开展河涌清淤。

生态环境部华南环境科学研究所研究员、副总工程师曾凡棠早前撰写《小康》杂志专家点评时曾提到，佛山开展“四源共治”与广东其他城市水环境整治措施结合，为岭南水乡环境治理提供了丰富实用的实践经验，为广东持续开展水污染防治与水生态修复奠定了坚实基础。

通过整治，佛山13个国控及省控考核断面水质优良（达到或优于Ⅲ类）比例为76.9%，劣V类比例为0，较2015年，国控平洲水道水质由Ⅲ类提升Ⅱ类，佛山水道横滘断面、西南涌和顺大桥断面水质改善幅度均超过23%，由劣Ⅴ类提升为Ⅳ类。饮用水源水质长年稳定达标。水环境质量改善成效突出。

全国率先探索黑烟车限行抓拍处罚

近年来，佛山机动车保有量迅猛攀升，外地车流量大，交通拥堵，市民对黑烟车尾气污染十分不满。黑烟车属于典型的高污染车辆，一辆黑烟车相当于300-500辆排放超标的小型汽车。在这样的背景下，佛山率先在全国探索出基于人工智能的黑烟车限行抓拍处罚经验。

2016年5月，佛山发布《佛山市机动车和非道路移动机械排气污染防治条例》。2017年年末，佛山全天24小时禁止黑烟车在行政区域内行驶，由公安交通管理部门处以200元罚款并记3分。据悉，“林格曼黑度”以前主要用于工业烟囱排放黑度的判断，佛山将其借鉴于黑烟车电子抓拍，建设黑烟车电子抓拍系统，通过前端的AI高清摄像机全天候对道路行驶车辆进行无人监控，以高清图片和视频的形式对尾气排放不达标的黑烟车进行拍摄取证。

佛山在此基础上制定了黑烟车电子抓拍处罚程序，首创“环保取证、公安处罚”模式。明确生态环境部门负责电子证据交换系统的建设工作，抓拍数据、图片、视频等证据通过安全边界方式传输至同级公安交警部门，由公安部门将相关的车辆图片（包括图片和视频）录入全国公安交通管理综合应用平台进行处罚，并对设备有效性，证据标准、交换方式、审核流程、保存时效以及投诉处理等逐一细化。

佛山黑烟车限行抓拍处罚举措开创全省乃至全国的先河，成为打好“柴油货车污染治理攻坚战”的重要利器，获得生态环境部、广东省生态环境厅的充分肯定和好评。

除此以外，在“十三五”期间，佛山持续推进大气污染防治。例如，推进重点工业企业和家具、印刷行业、移动源等VOCs关键领域整治。电力行业已于2015年、35蒸吨及以上燃煤锅炉将于今年全部完成超低排放改造，铝型材已全部改燃天然气，陶瓷企业、35蒸吨以下锅炉今年年底将全面完成清洁能源改造。

而随着佛山工业污染源污染防治的不断深入，电力、陶瓷、玻璃、铝型材、锅炉等行业企业均已实施多轮治理，污染治理能力大幅提升，污染物减排效果明显。家具、印刷行业等重点行业、企业多已建成VOCs治理设施，全市建成3个家具行业共享涂装中心、10个汽修行业集中喷涂中心。

2020年1-11月，佛山市空气质量综合指数为3.28，同比改善21.9%;优良天数比例为90.7%，同比上升11.4个百分点;空气质量首次全面达到国家二级标准，PM10、PM2.5、二氧化硫、二氧化氮浓度均达历史最低水平。

开展危险废物专业收集储存试点

“我们按预约时间把危险废物打包好，处置公司却说临时来不了，最长的时候拖了6个月。”佛山市振达家具有限公司经理杜兵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出了过去危废处置的窘境。由于危险废物量少，签约的大型危废处置单位经常以路途远、不顺路等原因爽约。

危险废物收集管理监控系统。图/罗松

当时，佛山市一直以来缺乏本地化的固体废物和危险废物处理处置体系，外市的危险废物处理处置单位又不能满足佛山市危险废物产生的需要，导致企业存在危险废物收集难、处置难、成本高等问题，影响了固体废物处理处置领域的稳定发展。

直至2018年底，佛山市生态环境局探索开展危险废物专业收集储存试点，才让杜兵不再担心危险废物的处置问题。他通过市生态环境局网上平台搜索专业危废收集企业，找到了佛山碧海蓝天公司。“现在提前一周来电话预约，准时上门清运，价格还比以前便宜。”杜兵说。

从2018年底开始，佛山市开展危险废物专业收集试点，通过社会公开招标培育了19家收集试点单位。将收集、储存从“收集+处置”的综合模式中分离出来。新模式带来的是危险废物处理处置市场的供需矛盾得到极大缓解，产废企业的危险废物所需处理处置成本大幅下降。以HW17表面处理废物为例，2018年初的处理费用在5千元-7千元/吨，2019年底已降到2千元/吨，2020年处置费用进一步降至1800千元/吨。

探索开展危险废物专业收集储存试点正好体现了佛山加强固废管理，稳步推进净土防御战。除了危险废物处理的制度创新外，佛山扎实开展土壤污染防治。如今，初步构建佛山市土壤环境管理框架体系。完成全市受污染耕地安全利用任务，重度污染耕地已100%完成种植结构调整。

在回顾“十三五”期间生态环境整治成效的同时，佛山也在展望未来。2021年是“十四五”开局之年，佛山将继续坚持绿色发展理念，在高质量发展中突出生态环境保护的重要地位和关键作用，科学构建佛山特色现代生态环境治理体系，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全力推动佛山市生态文明建设迈上新水平。

编辑/余弘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