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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武术研究的多维审视与应然走向
——基于近十年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项目的考察

2021-01-25金玉柱

天津体育学院学报 2021年1期
关键词:中国武术社科武术

董 刚,金玉柱

中国武术研究的不断深化是武术事业健康发展的动力保障,亦是繁荣哲学社会科学的积极应答。从郭志禹[1]的《武术科研的战略构想》到邱丕相[2]的《“武术研究”专栏导读——进入新纪元的中国武术研究》,再到戴国斌[3]的《中国武术研究报告.No.1》、王岗[4]的《对走进新时代的中国武术文化研究的思考》等各位专家的相关理论成果,都为武术学术繁荣、武术理论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学理基础,指明了努力的目标与方向。因此,在大力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三大体系”已经成为新时代重要使命的今天,如何继续深入探索中国武术研究的战略规划,无疑是一项亟需投入集体智慧的核心命题。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是反映哲学社会科学研究水平的重要标志[5],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项目亦是如此。但从中国武术研究在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项目的立项谱系来看,整体并不乐观,更为甚者,在2020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的课题指南中竟未看到“武术”的命题。对此,我们要躬身自问,中国武术研究怎么了?它出现了什么问题?遇到了什么困境?而这些问题的回答,则需要我们回到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研究项目中寻找答案。因为,“只有回看走过的路、比较别人的路、远眺前行的路,弄清楚我们从哪儿来、往哪儿去,很多问题才能看得深、把得准。”[6]有鉴于此,文章基于近十年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项目来审视中国武术研究的诸多问题,力图洞揭中国武术研究的内在规律,前瞻中国武术研究的未来走向,期许助推中国武术研究谱写出更加华美的新篇章。

1 中国武术研究的多维审视

对2010—2019 年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研究项目的立项数量、地区分布、单位分布、立项人员和研究成果等进行统计分析,发现中国武术研究主要存在以下问题。

1.1 立项数量增长缓慢

2010—2019 年国家社科武术研究项目共立项78项,其中重点项目3 项,一般项目54 项,青年项目20项,西部项目1 项;平均年立项7.8 项,年立项最多13项(2016 年),年立项最少3 项(2010 年、2011 年)。2010—2019 年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研究项目共立项33 项,其中规划基金项目15 项,青年基金项目17 项,西部和边疆地区青年基金项目1 项;平均年立项3.3项,年立项最多7 项(2018 年),年立项最少0 项(2010年)。就总体立项数量变化而言,近十年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研究立项数量增长缓慢,并未呈现明显的增长态势,仅在较小范围内波动(见表1)。

表1 近十年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研究项目数量统计表Table 1 Statistical Table of Martial Arts Research Projects in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of 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 in Recent Ten Years

近年来,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受到党和政府的高度重视。习近平总书记自2016 年5 月17 日主持召开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并发表重要讲话后,又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先后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发去三封贺信。正因如此,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项目的资助力度也在不断增加。但是,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研究项目的数量变化却没有跟上“时代脚步”。2010—2019年国家社科体育研究立项数量从75项持续增长到172 项,教育部人文社科体育研究立项数量从20 项增长到111 项,但是武术研究项目的立项数量却没有明显增长。

无疑,国家级立项课题的数量是反映学科研究发展速度与质量的基本指标[7]。因此,从这个“基本指标”来看,立项数量增长缓慢则反映出了中国武术研究中存在发展速度缓慢与质量不高等现实问题。我们知道,“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命脉,是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源泉,也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坚实根基。”[8]中国武术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典型代表,对其研究速度与质量的提升,本是题中应有之意。实为遗憾的是,从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研究立项数量变化上并没有体现出这一点。同时,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大力弘扬民族传统文化、繁荣哲学社会科学的国家意志和政府号召在中国武术研究中并未得到有力落实与全面彰显。

1.2 地区实力分布失衡

近十年国家社科武术研究项目分布在20 个省级行政区,其中立项数量处于前列的分别是山东12 项,占总立项数的15.3%;江苏10项,占总立项数的12.8%;上海10项,占总立项数的12.8%;河南9项,占总立项数的11.5%(见图1)。山东、江苏、上海和河南4个地区的立项数占总立项数的52.4%。即是说,有超过1/2的国家社科武术研究项目集中在这4个地区。这在表征上述地区武术研究水平和学术实力明显优于其他地区的同时,也凸显了其他地区武术研究力量的相对薄弱。

图1 近10年国家社科武术研究项目地区分布图Figure 1 Regional Distribution Map of Martial Arts Research Proj‐ects of National Social Science in Recent Ten Years

近十年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研究项目分布在19个省级行政区,其中立项数量明显处于前列的是山东5项,占总立项数的15.1%;其次是北京3项,占总立项数的9.0%;山西3 项,占总立项数的9.0%(见图2)。山东、北京、山西3个地区的立项数占总立项数的33.1%。显然,不同地区武术研究实力差异较为明显。

图2 近10年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研究项目地区分布图Figure 2 Regional Distribution Map of Martial Arts Research Proj‐ects in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of 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 in Recent Ten Years

通过对比国家社科武术研究项目的20 个省级行政区和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研究项目的19 个省级行政区后发现,其中有17个地区处于重叠位置。这一现象说明,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的武术研究立项地区高度重合,由此也更为凸显了武术研究实力地区分布不均衡的问题,这种不均衡在一定程度上,也滞碍了中国武术研究的整体发展水平。

1.3 人才队伍熔炼不足

近十年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研究项目共有98 名主持人,其中获批2 项以上武术研究项目的主持人12名,占总主持人数的12.2%。相对于获批1项武术研究项目的主持人而言,这12名主持人是高频立项人员(见图3)。可以肯定的是,高频立项人员的课题申请能够获得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立项,表明他们的研究内容和基本观点在应用或学术上具有独到价值,体现出他们在研究思路、研究方法和创新之处进行了充分论证,以及评审专家对他们研究积累和前期成果的认可。这也充分表明这些高频立项者在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研究项目主持人中的核心地位。当然,这并不是否定那些在2010—2019 年只有1项课题,或者没有申请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项目的学者在武术研究上所做出的贡献。

近十年国家社科武术研究项目主持人分布在41所高校,其中上海体育学院6名,山东师范大学和成都体育学院各5名,苏州大学4名,天津体育学院、武汉体育学院和集美大学各3名,其他高校为1~2名。对比高频立项人员所在单位可以发现,有5名高频立项人员分布在上述7所项目主持人较为集中的高校,而另外7名高频立项人员则呈现出“1个人撑起1所学校”的现象。这一现象在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研究项目上表现的更加明显,其33 名主持人分布在31 所高校。显然,大多数高频立项人员仍处在“单打独斗”的状态,人才队伍熔炼不足,学术共同体建设有待加强与提升。

图3 近10年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研究高频立项人员图Figure 3 High-frequency project approval personnel of martial arts research projects in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of 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 in recent ten years

1.4 成果效益表现欠佳

近十年间,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项目的预期研究成果多以研究报告、专著和论文集中的1种或2 种组合形式呈现。在78 项国家社科武术研究项目的预期成果中,“研究报告”为48 项,“专著”为42项,“论文集”为16项。全国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办公室网站(http://www.npopss-cn.gov.cn/)的项目数据库中,可以检索到78 项中的21 项武术研究结题成果的“成果名称”“成果等级”“结项时间”等基本信息。这21项结题成果的等级评定中,0 项优秀,7 项良好,14 项合格。结项成果水平明显偏低。通过比对21 项结题成果的“立项时间”和“结项时间”发现,项目结题用时7年的1 项、6 年的5 项、5 年的5 项、4 年的6 项、3 年的4项。由此来看,大多数项目并没有按时结项,结项时间拖延现象较为严重。

值得强调与关注的是,在近十年国家社科武术研究项目的研究成果中,仅能检索到成果名称,却无法获取研究成果的具体内容,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研究项目的研究成果同样无法获取。教育部社会科学司(http://www.moe.gov.cn/s78/A13/)网站上链接的中国高校人文社会科学信息网(https://www.sinoss.net/)的项目成果库中,更是检索不到近十年中国武术研究项目的相关研究成果。其他年份的研究成果也仅能检索到研究摘要报告1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视野下的传统武术传承制度研究》(虞定海,2006)。概而言之,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研究成果公开度需要加强。

根据近十年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研究项目编号,以2019年12月31日为截止日期,在中国知网数据库中共检索出各类论文671 篇,对比CSSCI来源期刊(2019—2020)目录,其中CSSCI论文221篇,第一作者为项目主持人的CSSCI 论文141 篇,占总论文数的21.0%。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研究项目共检索出各类论文145 篇,其中CSSCI 论文34 篇,第一作者为项目主持人的CSSCI 论文25 篇,占总论文数的17.2%。这些数据显示出第一作者为项目主持人的CSSCI 论文占比偏低,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出有分量、有深度研究成果的相对匮乏。除此以外,在论文检索过程中,我们也发现一些论文在逻辑和学理上与立项主题并没有任何关系。由此可以断定,“挂”“借”等不良学术问题依然存在。

2 中国武术研究的应然走向

发现问题固然重要,而从问题发现者转变为问题解决者则更为重要。面临立项增长问题、整体研究实力问题、研究人才队伍问题、研究成果绩效问题的中国武术研究,如何提高发展速度与质量?如何提升整体的研究实力?如何培养出更多、更优秀的武术研究人才?如何确保研究成果效益?对于武术研究者而言,真正切实可行的答案,就是扎扎实实做好中国武术研究。立足时代所需,以重大理论问题和实践问题为导向,努力破解中国武术亟待解决的诸多难题。

2.1 夯实中国武术研究“向回走”

近十年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研究项目关注最多的是“向回走”的研究路向。“向回走”最为明显的特征是基于武术事实描述,试图回归武术生产“现场”进行发掘整理和保护传承,具体表现为武术历史研究和武术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

在武术历史研究中,研究对象、方法和视角日趋多元,呈现出高度综合性特征。研究对象有关于“武术思想”的“新中国武术思想发展史略(刘祖辉,2010)”“中国武术思想史研究(杨祥全,2012)”;关于“拳种演变”的“从福建南拳到琉球唐手、空手道的文化变容研究(翁信辉,2015)”;关于“少数民族武术”的“中国苗族武术史料搜集、整理与研究(张忠杰,2014)”;关于“区域武术”的“明清商帮与区域武术文化发展研究(张银行,2016)”等;关于武术“专门史”的“民国武术社团研究——以中央国术馆为例(虞定海,2012)”“中国武艺岩画的历史文化研究(郭玉成,2017)”“中华优秀传统武术剑文化传承体系研究(冯香红,2018)”“精武体育会研究(1910—1949)(丁守伟,2019)”等。在研究方法上,“中日武术(道)文化现代化进程比较研究(周兰萍,2011)”“武术家口述史研究(赵光圣,2013)”“明清少林武术古籍珍本校释(魏真,2015)”“少数民族武术文化影像志(徐泉森,2016)”等的“比较研究”“口述史”“古籍校释”“影像志”等已经成为武术历史研究的新方法。在研究视角上,“中国武术的离异与回归:民国武术史研究(李吉远,2014)”“精英·国家·大众:武术发展百年变迁的社会学研究(李文鸿,2015)”“君与君不与:中国武术竞赛历史文化研究(张君贤,2017)”中的“离异与回归”“精英·国家·大众”“君与君不与”已经成为中国武术史研究的新视角。

“历史研究是一切社会科学的基础”[9],深化中国武术研究就必须要夯实武术历史研究,在“求真”与“求通”中理解和认识中国武术,在历史与现实的互构中解读和阐释中国武术,在武术与社会要素的互动中跳出“武术”看“武术”,切实增强中国武术解释权和话语权。中国武术研究应继续丰富武术历史研究内容,譬如抗战武术史、武术拳种史、重要典型武术人物史等。同时,用更加多元的研究方法和研究视角,将“明清”“民国”“百年”“近代”以外的研究对象纳入到武术研究的学术链条之中,让武术历史研究从平面走向立体、从宏观走向微观,全面奠定中国武术研究的坚实基础。

在非物质文化遗产视野下的中国武术研究中,新技术、新场域、新视域不断出现。以“中国武术文化遗产数据库建设的研究(戴国斌,2014)”为代表的数字化采集存储,成为新技术在武术非遗抢救保护和传播展示中的新应用。以幼儿武术教育为传承方式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视域下的幼儿园武术教育研究(高健,2015)”,以传承人为主体的“中国武术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生存现状调查研究(陈振勇,2016)”,以博物馆学为视角的“博物馆学视阈下武术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发展的研究(王震,2016)”,已经成为武术非遗研究的全新场域。另外,从“文化空间”“文化生态”着眼的“中华武术发展的自然生态及文化生态的当代呈现研究(杨建营,2010)”“中国武术‘文化空间’的秩序调整、重组与跨越研究(吉灿忠,2012)”“中华武术的文化生态研究(温搏,2013)”“中国武术发展的文化生态学研究(薛欣,2013)”“非物质文化传承下我国西部地区红拳的保护与发展研究(姜霞,2014)”等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视域,已经具体到不同地域、不同拳种,突破了武术保护本身,发展为对其生存与传承环境的微观保护和现代治理。因此,在中国武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利用中,应该继续探讨新技术、新手段在抢救性保护中的应用研究,努力为中国武术的多样性增添一段完整的文化记忆;在生产性保护研究中,努力唤醒人们对武术的记忆和认同,促进武术文化的生产与再生产,为中国武术生命力的延续贡献优秀的理论成果与思想智慧。

2.2 推进中国武术研究“向深走”

基于武术认知升级,以武术本体结构、特征和内涵为主题,以武术自身特质和深层规律为研究内容,试图探寻中国武术深层文化意涵,具有明显“向深走”特征的研究范式,是近十年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研究项目的另一重要研究路向。

中国武术研究“向深走”是从诠释与创新的角度对武术自身特质和深层规律的把握,如“中国武术审美文化研究(孙刚,2011)”“中国武术审美文化的现代转变及发展模式研究(马文友,2012)”“中国传统武术文化基因谱系研究(乔玉成,2013)”“《太极拳谱》人学思想研究(田学建,2016)”“武术技术的文化蕴含研究(刘文武,2016)”“中国武术中‘势’的身体哲学论绎(金玉柱,2017)”“技术哲学视阈下中国武术‘术道融合’问题研究(段丽梅,2018)”“中国传统武术‘即象即身’的哲学认识论研究(张震,2018)”“知识考古与话语重构:中国传统武术哲学思想的再研究(王飞,2018)”“中国武术竞技思想研究(张君贤,2019)”等。这些试图阐释中国武术“深层逻辑”的研究,通过对中国武术的重新评价和现代诠释,不仅为中国武术找到了新的价值节点,同时这些倾向于在传统文化语境下解读中国武术的方式,也是对中华传统文化的一种返本开新。

可以肯定,深化中国武术研究就必须要推进中国武术研究“向深走”,从“主体性”和“原创性”两个方面寻觅中国武术“深层逻辑”。恰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那样:“我们的哲学社会科学有没有中国特色,归根到底要看有没有主体性、原创性。跟在别人后面亦步亦趋,不仅难以形成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而且解决不了我国的实际问题。”[10]作为哲学社会科学重要组成部分的中国武术研究同样如此。突出中国武术研究的主体性,就要彻底改变以中国武术案例注解“西方理论”的研究惯习,摆脱“长期以来我们总是用西方体育文化的种种要义,西方体育的知识体系,来审视和评价着中华民族的身体文化”[11]的思维惯习。正确的认识方式是:既不能把中国武术的具体情境,嵌入西方理论的条条框框之中,把中国武术研究作为某种模式的补充,更不能用西方的“真理”批判中国的“错误”,使中国武术研究沦为学术研究的末端。当然,这并不是在否定研究者以自身的学术旨趣开展研究的“正当性”,更不是以西方的话语体系研究武术的不妥。相反,我们更需要用“他者”的眼睛观察我们习以为常的武术,用“他者”的问题意识在中国武术上寻找出“他者”的问题与答案。

因此,突出中国武术研究的原创性,既要在精准把握中国武术本质内涵和深入认识中国武术文化个性的基础上,对中国武术的内在结构和自身特质进行创造性转化与生产。更要善于开发和提炼中国武术的新概念、新范畴和新表述,创造性地改造中国武术话语,赋予其全新的时代内涵,使之成为一种强有力的“集中表达”。要用新概念、新范畴和新表述呈现中国武术的思想、价值和象征。中国武术研究“如果不能及时研究、提出、运用新思想、新理念、新办法,理论就会苍白无力,哲学社会科学就会‘肌无力’”[12]。更为重要的是,要避免走进“过度转化与盲目生产的怪圈”。正如有学者指出的那样,“倘若武术文化研究不能走出抽象化、定性化、主观化、人为化、神秘化、玄虚化的怪圈,也就不会有突破性的进展,更不能有理论创新。”[13]因此,推进中国武术研究“向深走”不仅要努力形成自己的特色和优势,更要关注“求用”与“求知”的互补与互促,如此才能构建一个健康发展的中国武术研究新格局,才能彻底改变“到今天为止,思想知识界还没有能力拿出一个基于中国现实并且能够解释中国现实的概念或者理论”[14]的尴尬局面。

2.3 创新中国武术研究“向前走”

基于武术价值判断,以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为主题,以价值重构为主调,尝试对武术未来发展做出价值评判和路径选择,具有明显“向前走”特征的中国武术发展研究,一直是国家社科武术研究项目关注的主要内容。具体表现为对中国武术发展空间的拓展、发展路径的探寻。

中国武术研究“向前走”尝试从多个角度、多个层面对其发展范式做出全面的回答,如基于价值实践空间拓展的“太极拳延缓认知老年化的实证研究(岳春林,2013)”“中华武术提升青少年体质与社会适应力的实证研究(张继生,2016)”“武术精英在传统乡村自治和当代县域治理中的作用研究(唐韶军,2016)”“武术社团参与社区健康促进的行动机制研究(尹海立,2017)”“太极拳健康思想及其对老年人健康效应研究(高亮,2018)”等。基于发展模式和路径开拓与探索的“中国武术的艺术化之路研究(王国志,2011)”“中国武术标准化发展研究(郭玉成,2012)”“地域文化视域中传统武术文化多元化及发展对策研究(李龙,2012)”“中国传统武术文化现代发展的动力机制研究(王龙飞,2013)”“中国武术文化产业发展的顶层设计与创新路径研究(赵斌,2019)”等。中国武术文化主体性建设的“中国武术的国家地位及社会责任研究(王岗,2014)”“太极拳主体文化建设与专业人才培养的策略研究(田金龙,2016)”等。基于不同时代背景下中国武术传承与创新的“社会转型期中华武术的传承、发展和创新研究(闫民,2010)”“建设文化强国进程中武术文化资源的创造性转化研究(龚茂富,2013)”“文化强国建设目标下我国学校武术传承体系研究(杨建营,2014)”“新时代中国武术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研究(王柏利,2018)”等。

中国武术研究“向前走”关乎中国武术的自我确立和自我发展,影响着武术的发展方向和价值体系的构建。因此,深化中国武术研究就必须要创新中国武术研究“向前走”,必须要紧随时代变化,不断拓展武术价值实践新空间、探索武术发展新模式。因为,“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中国也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我们必须在理论上跟上时代,不断认识规律,不断推进理论创新、实践创新、制度创新、文化创新以及其他各方面创新。”[15]中国已经走进新时代,新时代的到来,为中国武术研究提出了新使命、新任务,同时也提供了新视野和新站位。需要警醒的是,中国武术研究不能为了创新而创新,把研究变成无意义话语的排列组合、变成复制式的罗列堆积,更不能变成文字上的自我生产。究其实质,那些用让人无法理解的新名词、新概念堆砌起来的研究,看上去很新,其实只是形式上的改造,而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创新。

创新中国武术研究“向前走”必须要凸显现实价值。任何脱离中国社会现实或者痴迷于空洞价值体系的中国武术研究都不能称之为有价值、有意义的研究。因为“一切有价值、有意义的文艺创作和学术研究,都应该反映现实、关照现实,都应该有利于解决现实问题、回答现实课题”[16]。尤其是“在‘泛西化’浪潮的历史背景下,中国武术被强行纳入体育场域被‘塑造’的‘强制性阐释’之路,只讲‘应然’,不讲‘实然’”[17]的当下,“凸显现实价值”不仅是对长期制约和困扰中国武术问题的切中和深入,对影响中国武术向前发展的关键环节和要害问题的审视和洞悉,更是对中国武术生态位置在当前社会的确立和标定,对中国武术价值节点在新时代实践中的重构和突显。故此,凸显中国武术现实价值应深入思考中国武术在凝聚民心、培育新人、振兴文化、服务大众上的理论对接和实践回响,在创新中国武术研究“向前走”的过程中确立中国武术的国家地位,在服务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展现中国武术的责任担当。

2.4 推动中国武术研究“向外走”

以中国武术国际传播为主题,以文化交流和文明共享为基调,以国家形象建构和文化软实力提升为目标,试图向外寻求发展空间,具有明显“向外走”特征的中国武术发展研究走向,无论在国家社科,还是在教育部人文社科的武术研究立项中都占有相当大的比重。

随着国家实力增强,中国日益走进世界舞台中央。与此同时,提升中华文化影响力、感召力和竞争力的现实需求,为中国武术国际传播创造了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2015 年国家社科的5 项武术研究项目中,有2 项是武术传播的形象建构研究,“中国武术国际化传播形象研究(李源,2015)”“当代中国武术文化形象构建研究(袁金宝,2015)”。值得一提的是,2017年国家社科的8 项武术研究项目中,有5 项是中国武术国际传播研究,其中重点项目1项“中国武术深度国际化传播研究(李臣,2017)”。另外,“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搭建了文明互鉴、文化交流的具体实践舞台,“为中国武术的‘走出去’描绘出一个全新的‘正义空间’”[18],“‘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武术文化传播的发展战略研究(孟涛,2017)”“‘一带一路’战略下武术国际推广模式研究(洪浩,2017)”“‘一带一路’视域下中华武术文库外译研究(李在辉,2017)”在2017年“集中爆发”。这些具有明确目标指向的中国武术国际传播研究,在2018 年、2019 年国家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武术研究项目中依然在延续,如“中国武术国际软实力研究(姜传银,2017)”“中国武术国际传播能力建设研究(林小美,2018)”“新时代武术中美跨文化传播研究(孙刚,2018)”“中国武术科学话语体系构建及跨文化传播研究(支川,2019)”“‘一带一路’倡议下武术教育国际化深化发展研究(曾凡鑫,2019)”等。

“硬实力”的提升,使“软实力”成为“硬需求”。中国的崛起为中国武术国际传播提供了新的机遇,也提出了新的要求。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关于加强和改进中外人文交流工作的若干意见》等政策文件的不断重申,以及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对文化建设提出的新要求,都为中国武术的国际传播指明了方向。

因此,深化中国武术研究就必须要推动中国武术研究“向外走”。这种“向外走”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加强话语体系建设,运用合理的方式向世界阐释中国武术的文化特色;其次要做到“肢体叙事”和“语言表述”同步进行,充分重视武术翻译研究在中国武术走向世界中的作用。因为,“忽略对武术翻译的研究,或重视程度不足,必将丧失武术传播的话语权,从而导致武术文化成为他者文化”[19]。故此,不能局限于“中国太极拳汉英翻译研究(张明玺,2013)”“太极拳典籍翻译实践研究(秦琴,2018)”等只关注太极拳或者仅限于英语的武术翻译研究。而应该从多拳种、多语种的武术翻译研究中切实提高中国武术国际传播的话语权。唯有如此,才能在文化的互鉴、互融、互证、互摄中,避免重蹈“无的放矢”或膜拜盲从的覆辙,才能真正地贡献出中国武术的中国智慧与中国精神。

一言以蔽之,“只有着眼于‘国家大事’谋划中华武术的发展传播之路,才能有利于武术自身的传承发展,有利于服务国家民族的大方略”[20]。因此,推动中国武术研究“向外走”,应在“一带一路”倡议的基础上,继续推动中国武术“往实里走、往深里走、往心里走”,切实将中国武术国际传播融入到人类命运共同体建构之中。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中国武术国际传播新使命,以探寻中国武术所具有的普遍认同的多维意涵,为世界奉献东方智慧为终极目标。同时,通过“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愿景引领,挖掘中国武术深层的真实指向和内在逻辑,从而赋予中国武术国际传播新路径、新内涵、新价值和新功能,真正“实现中国武术与不同文化共存、与同质文化共话,开创中国武术与人类共享、与时代共舞”[21]的美好未来。

3 结 语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深化中国武术研究不仅需要“回看走过的路、比较当下的路、远眺前行的路”,更需要研究者躬身入局、挺膺负责。中国武术研究者应本着对“学界”“业界”“社会”和“公众”负责的态度,勇于回答武术之问、学术之问和时代之问,努力生产出有思想、有影响、有回响的研究成果。如若不然,中国武术研究就可能会成为玩弄智力的“游乐场”、谋取个人利益的“名利场”、已有成熟理论的“演武场”。因此,研究者不仅要努力描绘“从中国武术视野出发解读西方体育的新图景”[22],更要以扎根中华大地的学术热情,放眼世界的学术格局,坚守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学术追求,奋力书写中国武术研究的新时代篇章。唯有如此,中国武术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才会更加完善,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武术研究才会铿锵有力,迈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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