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兰亡人复仇惊魂

沈宝

一对即将结婚的新人，新娘却在婚礼前夕不幸去世，新郎悲痛欲绝，不久后就伤心离去，只剩下新娘的哥哥留下来收拾残局。几个月后，新娘的哥哥被发现惨死家中，而杀人的，竟是他10多年前已经死去的妻子……

葬 礼

在吉尔吉斯斯坦的纳伦，萨巴耶克接到远在芬兰的妹妹露娜的电话：姨妈去世了，希望他去参加葬礼。两天后，姨妈的葬礼如期举行，风尘仆仆的萨巴耶克及时赶到，全程参与，情绪极为伤心低落。

露娜的男友于佩尔有些奇怪，为什么女友母亲的死让表哥如此伤心？露娜说：“其实他是我的亲哥哥。”

20多年前，出生没多久的露娜就被姨妈从吉尔吉斯斯坦接到芬兰，当作亲生女儿一样抚养。姨妈是萨巴耶克和露娜母亲的亲妹妹，多年前嫁到芬兰，但丈夫却不幸早逝，两人没有儿女。露娜的母亲心疼这个寡居而又因深爱亡夫决定终身不再结婚的妹妹，决定把肚子里的孩子交给她收养。于是在露娜出生后不久，姨妈就变成了妈妈，20多年来母女俩生活在芬兰，隔几年回一趟吉尔吉斯斯坦探亲。因为家中还算富裕，妹妹就力所能及地接济着家境不太好的姐姐姐夫一家。

于佩尔明白了，可是依然疑惑：“为什么看起来他比你还伤心？这于理不通啊。”露娜叹了一口气：“我也说不清哥哥对她是什么感情，到底是喜欢多一些，还是怨恨多一些。”

露娜出生时萨巴耶克都已经快成年。在露娜8岁那年，25岁的萨巴耶克结婚了，露娜和养母邀请到吉尔吉斯斯坦参加了婚礼。萨巴耶克接受了姨妈请自己和新婚妻子奥沙罗娃去芬兰旅行的邀请，并在大半年后成行。

第一次到芬兰的小两口新奇而兴奋，玩得很开心，可不幸也在此刻降临。奥沙罗娃在海边游玩时不慎从礁石上跌入海中，尸体一直没有找到，料想是随着洋流漂进大海深处了。

萨巴耶克伤心欲绝之余，不禁将悲剧的源头归结到姨妈身上，说如果不是接受了她的邀请来芬兰，他们会在家乡过得好好的。这次因为姨妈的去世，萨巴耶克考虑后还是来出席了，看得出他其实对姨妈还是有感情的。

“哥哥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再结婚，我想他对以前那个妻子感情很深。这回一来，又到了他的伤心地。”

于佩尔听完女友的话之后半天才说话：“我很感动。你的哥哥和妈妈都是对自己的爱人不离不弃，我想我今后对你也要这样。”

露娜点点头：“我想我跟你的事应该对哥哥说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婚礼还是尽量按原计划进行，妈妈生前也一直盼望着我们能真正在一起，这样也好让她放心。”

于佩尔搂住了女友，点点头。

第二天，露娜和于佩尔一起向萨巴耶克说出了想法。萨巴耶克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于佩尔，但是已经多次从露娜口中听说了他的情况。两人是在旅行中一见钟情的，在一起之后感情一直热烈而稳定，看上去于佩尔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于是萨巴耶克也赞同两人的决定，并答应会留下来参加两周后的婚礼。

悲 剧

露娜养母留下的财产相当可观。按遗嘱，大部分留给了女儿露娜，一部分赠予远在吉尔吉斯斯坦的家人，也就是萨巴耶克一家，还有一部分作为慈善捐了出去。

露娜此时不愿意多谈这些事情，只是让律师按母亲的遗嘱办事。萨巴耶克得知姨妈的决定，心中感激，本来就很疼爱妹妹，此时更暗下决心一定要帮忙把她的婚礼办得完美。

萨巴耶克有心修补与妹妹的关系，20多年来本当由自己担负的责任因为妹妹被收养而无法实现，这一次他尽力想做些什么。

婚禮前三天，露娜最后一次到婚纱店试礼服，如有不合适可做最后一次修改。准新郎于佩尔和哥哥萨巴耶克也满心欢喜地陪同而去。穿上婚纱的露娜特别好看，于佩尔心中甜蜜，萨巴耶克也为妹妹感到开心。

可能是由于母亲的去世使露娜消瘦，明明已经改好的礼服这次换上去竟然又大了一圈。露娜表示大少许不要紧，于佩尔却坚持要改，他深知女友的脾性，把礼服改至合身才是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三人离开婚纱店后，径直过马路向对面的停车场走去。悲剧就在此刻发生。一辆汽车忽然从不远处的岔路失控地急速冲来，因接电话还待在婚纱店门口的萨巴耶克抬眼看到汽车疯狂向前开来，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连忙惊呼。可是当露娜和于佩尔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两人都下意识地推了对方一把想让彼此离开危险境地，可还是双双受到撞击。于佩尔被撞出几米外，而露娜则被卷进了车底。

医院里，紧张抢救几个小时后，露娜宣告不治。而于佩尔则因恰好被撞入路边的绿化带，被隔离网缓冲了一下，只断了一条腿和脑部轻微震荡。

短时间内由悲到喜再到悲，两个男人再坚强也无济于事。萨巴耶克不停责备自己为何不跟他们一起过马路，于佩尔则悲伤到一言不发。但生活总要继续，露娜的葬礼过后，律师再次上门，依然处理的是遗产的事。

由于财产已经按露娜母亲的遗嘱处理好，作为露娜唯一的血亲，遗产将由萨巴耶克继承，而于佩尔因为还没有与露娜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他将与这一切都无关。

萨巴耶克震惊之余想要推辞，可是已经没有转圜之地，就算要改作他用，也必须先转移到他的名下才行。他当即决定将遗产分出一部分给于佩尔，于佩尔却淡淡地说：“我的家境远不到要用露娜生命换来的钱的时候。”话语虽有些偏激，但在这种情况之下，萨巴耶克完全能理解。一切只好先搁置不谈。

两个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各怀心思、各自悲伤。半个月后，萨巴耶克之前一直疑惑没有出现的于佩尔的家人，此时也安排人来接还坐在轮椅上的于佩尔回家。从来人的衣着打扮和排场来看，于佩尔确实家境很好。

于佩尔走后，萨巴耶克一个人住在姨妈空荡荡的大房子里，精神状态极为不好。数日后，他开始需要服用镇静剂来帮助入睡，每夜幻梦不断，不是梦到满身鲜血孤苦无依的妹妹露娜凄凉地向他呜咽，就是梦到自己孑然一身在荒原中奔跑，甚至有时候还梦到多年前不幸离世的亡妻奥沙罗娃。因此萨巴耶克每天情绪都很低落，找医生开了不少镇定精神的药也不太管用。

这天，萨巴耶克开始清理妹妹的遗物，准备按她和姨妈的一贯做法，将其中一部分清理出来集中拍卖或捐赠出去。露娜是个爱美的姑娘，她的衣橱和首饰盒十分丰富。萨巴耶克想起前两天跟于佩尔通电话告知他要拍卖露娜的东西时，于佩尔曾说要他帮忙在露娜的首饰盒里找一件小鹿挂坠寄还给自己，那是他送给露娜的第一件礼物，十分有意义。于是萨巴耶克决定先从这个找起。

东西并不难找，在首饰盒最显眼位置就是那个挂坠，看起来露娜也十分看重它。收起挂坠之后，萨巴耶克将其他首饰一件件理出，放在单独的盒子里，忽然他看到了一件很眼熟的东西，细想了一下，他惊呆了。

复 活

那是一件胸针，材质很普通，造型也没有特别之处，可是它与当年亡妻失足落海时佩戴的胸针一模一样。亡妻那枚胸针早已随着她沉没于波罗的海海底深处，此时竟然出现不禁让人恐惧。即便是安慰自己，同样的首饰世界上不知几千几万枚，萨巴耶克依然觉得这东西在妹妹的遗物里出现实在是有些太过巧合而匪夷所思。

当天夜里，一件隐埋在心中不能向人说起的秘密往事渐渐在萨巴耶克心中被拖拽出来，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翻来覆去，又害怕又后悔。

此时卧室门忽然被慢慢推开，一个瘦削的人影出现在门口。走廊灯没关，背光处来人的脸庞看不清，一开口，萨巴耶克就听出那是亡妻的声音，她哀哀地发问：“为什么要扔下我？为什么娶了我又要这么对我？”萨巴耶克心想自己是在做梦，好言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可是茫茫大海……”亡妻慢慢走向他的床边，冷冷地说：“还要骗我！你亲手打死了我，然后把我抛下礁石，看着海水把我带远，还在这里说这些来骗我！”

萨巴耶克一时惊慌失措，她竟然说出了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极力掩饰的事实！亡妻伸手提起他的领口，手很有力，不像是做梦。这根本就是现实！“你……你怎么还活着？”萨巴耶克明白过来这不是做梦，他慌乱地大叫。

十几年前，他带着新婚妻子奥沙罗娃应姨妈之邀前来芬兰游玩，在海边，他趁四下无人，亲手用石块打死了奥沙罗娃，并把她推到海水之中。而在此之前，他曾在吉尔吉斯斯坦给妻子买了一份高额人身保险。本想伪装妻子失足跌入大海，尸体被海水带到远处，长时间以后人为的痕迹会被水冲刷掉，因此而获得保险赔偿，谁料洋流把尸体带得更远，以致根本找不到，直到几年后因长时间失踪而宣布死亡时，他才获得那笔不小的赔偿金。

“不，我死了，早在15年前你把我推下海时我就已经死了。”亡妻平静地说。此时萨巴耶克的双眼适应了黑暗，他看到逼近自己的那张脸，竟然是差点做了自己妹夫的于佩尔！

于佩尔手里拿着一支枪，慢慢抬起枪口对准了萨巴耶克。这回是于佩尔的声音在说话：“那个叫奥沙罗娃的女孩子死了已经很多年了。我现在是于佩尔，是个男人。”萨巴耶克脑中一片空白，即使是老谋深算一身秘密的他，也难以想象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的奥沙罗娃被洋流带进茫茫大海，长时间的漂浮过后被一艘在海上垂钓的私人游艇救起。原来她并没有被打死，只是深深昏死过去，海水的低温正好为她提供了保护，使伤口不致恶化。

游艇的主人是一位好心的富豪，当即把她送进医院尽力抢救。谁知这一趟竟然发现了奥沙罗娃身上的一个大秘密：她身上天然存在着男女两套生殖系统，女性的显露在外，使她多年来一直以女性身份生存着。富豪得知此事后，见她一直对自己的身份和往事闭口不提，以为她就是因为这件事而自杀所以才漂浮于海上，就决定资助她康复。

而奥沙罗娃就是因为长得漂亮所以才被萨巴耶克抢去做了妻子，她本身并不愿意。吉尔吉斯斯坦长久以来一直存在一种传统陋习，男人在街上看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就可以直接抢来结婚。近年来虽然立法规定不准抢婚，却还是有人堂而皇之违法，而因制度的不健全，这种行为当局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事故都不会有人去管。

奥沙罗娃被萨巴耶克抢去的时候还不到17岁，受尽欺凌和恐吓。此时得知自己身体的这个大秘密，多年来作为女性的疑惑和恐惧齐上心头，说什么也不愿意再以女性的身份生活。于是富豪和医生遵从了她的意愿为她切除了女性生殖系统，又做了面容上的修整，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康复后，奥沙罗娃就改名为于佩尔以男性身份示人。

因为是被害落水，之前的奥沙罗娃并没有任何证件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她也闭口不提，富豪就把她收养在自己身边。奥沙罗娃变成于佩尔，慢慢适应了身份，在富豪养父的资助下读书、工作，他想忘记以前的事，但总也无法忘记，随着时间的推移，怨恨反而越来越深。他决心找到萨巴耶克，也让他尝尝家破人亡的痛苦滋味。

于佩尔得知萨巴耶克的父母在那不久之后就相继离世，就设法找到了他送养在外的妹妹露娜，设计令她爱上自己，想在跟她完婚后再当着萨巴耶克的面抛弃她，令她一生痛苦……可是随着计划的一步步顺利推进，于佩尔却发现露娜是个极为纯真善良的女孩，与她哥哥完全不一样。于佩尔动摇了，但又不甘心就此放弃，于是就想走一步算一步。没想到婚礼之前，露娜不幸身故。

本想就此罢手的于佩尔，在露娜死后不久，无意中听到萨巴耶克跟人打电话谈钱的事情，他本来就对萨巴耶克不信任，此时更是起了疑心。回想起萨巴耶克来芬兰参加葬礼、婚礼的一切细节，于佩尔请人暗中查探，才知道露娜的死竟也是萨巴耶克一手策划的！

萨巴耶克早就对妹妹锦衣玉食的生活心怀嫉恨，当年杀妻骗保的钱又被挥霍一空，他只好装得勤奋善良，数年中靠蒙骗姨妈的救济度日。直到姨妈死后，萨巴耶克才知道她的财产状况，又恨姨妈只分了一小部分给自己，于是动了杀妹夺财的念头。因当年的罪行多年来并未被识破，他这次胆子更大，直接在芬兰雇凶杀人，本想一次解决两个人，可于佩尔却幸免于难。

于佩尔查到事情的真相之后，对恶习不改的萨巴耶克深恶痛绝，决定亲手杀了他复仇。于是他设法将自己落水时身上戴的首饰放进了露娜的首飾盒，又命人偷偷在萨巴耶克的饮食中放进了精神类药物，令他日夜寝食不安。

萨巴耶克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被一支枪指着。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于佩尔想到自己当年的惨况，又想到露娜死去的模样，不再犹豫，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编 辑/张 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