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融合、 区域差异与地区服务型装备制造业发展
——对东北地区与京津冀、长三角的一项比较研究
2021-01-18
一 引 言
1998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装备制造业”范畴,有特殊重要意义。装备制造业是制造业的基础性部门,是为经济发展各个单位的简单再生产和扩大再生产等过程提供技术装备产品。由于向产业链上下游产业提供技术装备而存在关联效应,辐射带动产业链上下游产业发展,是工业经济发展的基础(王福君,2008)[1]。东北地区是我国重要的装备制造业基地,2014年以来经济持续下滑、工业产能过剩、企业外迁等问题突出,装备制造业总产值从2014年的26131亿元下降到2017年的15877亿元,降幅达到39%,显现出衰退趋势。因此,通过产业融合,探索发展服务型装备制造业,成为当前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的首要任务。
传统粗放式的生产理念已经无法满足现阶段装备制造业可持续发展的需求,装备制造业的转型升级作为经济结构转型和新旧动能转换的重要手段,其核心是实现资源利用方式与要素组合结构的帕累托改进。研究表明,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融合发展是装备制造业化解过剩产能、提高技术创新和信息化水平的实现路径。建设制造业强国,实现制造业的转型升级,生产性服务业的投入是关键(江小娟,2008[2];华广敏和荆林波,2013[3];徐振鑫等,2016[4];王欠欠和夏杰长,2019[5]),其作为中间投入服务业,贯穿于制造业企业的上游、中游及下游诸环节中,在降低制造业产业链中相关成本的基础上,生产性服务业更加专业化的服务能够进一步提高制造业企业创新能力,增加产品的知识技术含量,延长制造业企业的产业链、价值链(Markusen,1989[6];刘斌等,2016[7])。
作为转型发展的一种新方式,从传统制造业向服务融合转型已成为我国一些地区装备制造业新的选择和出路。本文从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之间的互动关联角度出发,从制造业的服务融合与转型升级两个维度探讨服务型装备制造业发展的作用机理,并运用物理学中的容量耦合系数模型刻画地区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耦合协调发展关系,对比分析东北地区与京津冀、长三角地区融合效率和融合模式的差异,归纳产业融合发展规律,为实现地区装备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良性融合提供可资借鉴的发展模式,也为装备制造业转型和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提供理论参考。
二 文献回顾与理论分析
制造业转型升级主要是指制造业企业迈向更具获利能力的技术密集和资本密集领域的过程(Gereffi,1999)[8],以及迈向获得技术能力和市场能力的过程(Hunphrey和Schmitz,2004)[9]。初步看,学术界认为制造业的转型升级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一是生产要素组合的更优化配置,即高端要素在要素组合中的份额明显提升,且实现了要素的高效率利用(杜传忠和杨志坤,2015[10];何欢浪等,2020[11]);二是制造业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即增加以创新和效率驱动的服务型制造、智能型制造等新型制造业在以要素和投资驱动的传统型制造业中的占比(王文和孙早,2017[12];郭凯明等,2020[13]);三是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李捷等,2017[14];王启超等,2020[15]);四是产业链、价值链参与度的提高,即增加制造业产品附加值,推进制造业从边缘环节向核心环节延伸,从价值链低端向高端延伸(余东华和水冰,2017[16];刘梦和戴翔,2018[17])。本文探讨的服务融合促进制造业转型升级,主要是指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通过技术关联、产业关联和经济关联等互动协作,最终形成产业融合,从而优化制造业内部要素组合结构、延长制造业产业链,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
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间不仅是供需因果关系,更多是相互依存、互助提升、合作共赢的协作关系(Kelle,2012)[18]。从产业协同发展过程看,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表现出产业融合的趋势(Eberts和Randall,1998[19];植草益,2001[20])。一方面,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间存在技术关联(Siegel et al.,2007[21];原毅军和郭然,2018[22]);信息技术服务业的出现使得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间的产业壁垒变得模糊,技术、知识、人力资本等要素的自由流动,充分发挥了资源的边际效益,促使生产要素有序结合,形成产业融合的基础;另一方面,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间存在产业关联(唐晓华和张欣钰,2016)[23];生产性服务业通过服务于制造业,实现新知识和新技术的流通和再造,从而进行产业间的互补和延伸,通畅制造业上下游产业链与价值链,形成产业融合的动力;最后装备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间存在经济关联(李平等,2017)[24];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方向取决于制造业对其需求的规模和门类(席强敏等,2015)[25],而制造业劳动生产率和产品附加值的提升同样需要生产性服务业的全力支撑(江静等,2007)[26],以形成产业共生经济(高觉民和李晓慧,2011)[27],从共生经济通道中推进产业融合。从产业协同发展的表现形式上看,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融合经历分化发展、联动发展和融合发展三阶段(綦良群和何宇,2017)[28],进一步地促使两大产业融合呈现出产业链服务化(简兆权和伍卓深,2011)[29]、价值链高端化(刘斌等,2016)[7]以及市场主导化(唐荣和顾乃华,2018)[30]趋势。
关于产业转型升级的理论逻辑主要有如下几种:配第—克拉克定理和库兹涅茨产业结构论认为产业转型与升级是指三次产业结构从低层次向高层次演变,主要描述了劳动力结构与国民收入在第一、二、三产业之间的迁移与跨越;华尔特·惠特曼·罗斯托的主导产业选择基准理论认为主导产业部门通过良好的发展优势,产生前向、后向和旁侧三种扩散效应,辐射周围产业升级和发展;内生经济增长理论认为内生的技术进步是经济增长的决定因素。对产业融合如何促进制造业转型升级问题,经济学家们从不同角度进行了研究。根据以上产业转型升级的理论逻辑,本文认为产业融合主要通过三条渠道影响制造业转型升级。
1.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融合能够促进专业化、精细化分工,降低制造业成本(Afuah,2003)[31],为转型与升级奠定基础。作为产业生产过程中的服务要素,生产性服务以其高技术、专业化的服务不仅直接参与到生产过程中,降低制造业的生产成本(Dnniels,1991[32];Karao-merlioglu和Carlsson,1999[33]),还被间接地用于连接和润滑各个生产环节,提高传递效率与生产运转效率,降低制造业的交易成本( Francois,1990[34];江静等,2007[26])。从具体的服务融合来看,制造业与交通运输仓储及邮政业融合,能够有效提高企业的生产要素配置效率,从生产、运输等环节多方面降低时间成本、交易风险以及不确定性;制造业同计算机与信息服务业的融合,使得企业可以有效控制产、供、销各个环节的经营运作,提高生产率和产品附加值( Moreno et al.,2002[35];王永进,2010[36]);制造业与金融服务业的融合,使更加充足的资本要素供应于制造业生产环节,有效缓解企业的流动性约束,降低融资成本(侯欣裕等,2019)[37];制造业与批发零售业的融合,使更加专业的信息搜集网络、营销服务网络、售后服务网络运用到制造业的产销环节中(刘斌等,2016)[7],全方位提升制造业企业效益。
2.产业融合产生的技术溢出效应、市场反馈效应和促使信息传递效率的提高都使得制造业的生产方式和企业组织方式发生变革(赵振,2015)[38],积累了制造业转型升级的“量变”。首先,知识外溢既存在于产业内部又存在于产业间。人才、知识、信息等高级生产要素在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间的充分集聚和自由流动,不断产生碰撞和创新,有利于企业间形成 “知识溢出” 和“集体学习”(Schwgrer,2013)[39],实现互补性和差异化知识创造,从而提高企业创新能力(韩峰和阳立高,2020)[40]。其次,服务融合后更加通畅的回旋链式生产结构提高了产品运行周期的信息传递效率,促进产生市场反馈效应,带来了消费结构和个性化消费的改变,使制造业产品向高质量、差异化发展,从消费端拉动了产业的转型升级(Muller et al.,2009)[41]。最后,生产性服务业的“消费者的设计理念”及“产品体验”等创新服务理念可以有效提升产品能效,对产品创新及设计具有重要作用。
3.上游优质的生产性服务要素传递到下游制造业,产生“涟漪效应”(Mukim,2015)[42],破除了产业壁垒,打造畅通的产业价值链通道,激励制造业转型升级的“质变”。生产性服务业可通过中间投入将品牌、设计、研发等技术密集型、知识密集型、信息密集型服务引入到下游制造业(周大鹏,2013)[43],使制造业企业逐渐将主营业务由制造类产品向服务型产品转型,延伸制造业的产业链。同时,制造业借助生产性服务业的细分市场研究和客户定位研究技术,根据客户属性及市场状况提供产品全生命周期服务,提高客户的服务体验度,建立新型服务制造的商业模式,加深制造业的价值链参与度,进一步推进制造业转型升级。
在一轮转型升级后,制造业进入更有利的价值链位置,技术的提升、产品的创新以及对价值的更高追求使得制造业对生产性服务业有了更高的服务需求;随后更高的服务要素投入,再次加固了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的技术关联、产业关联和经济关联,进而形成更加高层次的产业融合。由此循环往复,不断延长制造业产业链、价值链,持续推进制造业转型升级。
图1 产业融合对产业转型与升级的作用机理
由图1可见,服务型装备制造业主要是使生产性服务业从技术关联、产业关联、经济关联几个方面融合到装备制造业体系中,从而获得更有利的产业价值链位置。综上,产业融合带来的精细化分工和专业化服务降低了制造业成本、促进范围经济形成,产生市场反馈效应和技术性溢出效应,延伸出产业链“涟漪效应”,通畅价值链通道,进而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但是由于各区域的经济基础及产业发展进程不同,使得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间的融合效率、结构及模式存在差异。同时,生产性服务业子行业间存在行业异质性影响产业融合,而现有文献中缺少对当前阶段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融合发展规律的探索与分析。
因此,为实现促进东北地区服务型装备制造业发展的目标,本文在分析产业融合促进装备制造业转型升级机理的基础上,通过同长三角、京津冀地区对比找出东北地区产业融合效率、结构及模式存在的不足,并结合东北地区独有的市场环境、政策环境以及经济环境进行探讨,尝试提出针对性的建议以促进东北地区装备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融合,发展服务型制造业是对产业转型升级相关研究的有益补充。
三 研究设计
(一)装备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综合发展水平测算
本文采用熵权法评估装备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综合发展水平。熵权法通过对各指标熵值的计算,可以衡量指标信息量的大小,从而确保所建立的指标能反映绝大部分的原始信息(章穗等,2010[44];吴忠等,2019[45];魏敏和李书昊,2018[46];魏法杰和姜姗,2012[47])。设参与评价的对象集为M=(M1,M2,M3, …,Mm),指标集为D=(D1,D2,D3, …,Dn),评价对象Mi对指标Dj的值记为xij(i=1, 2, 3, …;j=1, 2, 3, …),则形成的决策矩阵X为:
(1)
首先,对决策矩阵X进行标准化处理,从而形成标准化矩阵V=vijm×n。根据指标越大越优型、越小越优型的性质分为效益型指标、成本型指标两类,分别采用相应的标准化形式:
(2)
不难看出,经过标准化后,0≤vij≤1;式(2)中vij为xij规范化后的值;min(xj)、 max(xj)分别为第j项指标下的最小值和最大值。计算第j项指标下,第i个评价对象的特征值比重,记为pij:
(3)
其中0≤vij≤1,所以0≤pij≤1;计算第j项指标的信息熵值ej:
(4)
对于某一项指标Dj,vij的差异越小,ej越大。根据熵的概念,被评价对象的信息量越大,第j项指标值的差异就越大。因此定义差异系数dj:
dj=1-ej
(5)
dj越大,该项指标所贡献的信息量越大,则越应该赋予该指标较大的权重。即熵权wj为:
(6)
最后经过加权得到的综合发展水平为:
(7)
(二)耦合协调度评价模型构建过程
本研究中的测度采用的是物理学中的容量耦合系数模型 (张勇等,2013[48];何颖等,2015[49];张虎和韩爱华,2019[50]),其中多个系统相互作用的耦合度模型为:
(8)
(9)
四 指标数据与耦合判别类型划分
(一)指标数据的选取
本文选择2005-2017年东北、京津冀、长三角地区所含省市的相关数据作为研究基础。依据科学性、可行性原则从产业规模、成长潜力、经济效益、产业贡献4大方面构建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的综合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1)生产性服务业按照国家统计局《生产性服务业统计分类(2019)》中的相关界定划分,包含:(G)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K)批发和零售业、(H)信息传输软件和计算机服务业、(L)金融业、(M)租赁和商务服务业、(O)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装备制造业参照《行业分类国家标准》界定在33-40、43的二位数代码区间内。。数据来源于相应年份的《中国第三产业统计年鉴》、《中国工业统计年鉴》、《中国税务统计年鉴》以及东北、长三角和京津冀地区所含省市的地方统计年鉴,缺失数据采用线性插值法补足或用年均增长率估算。综合评价指标体系见表1(2)鉴于指标设置中装备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各项指标均为越大越优型,所以按照效益型指标计算。。
表1 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综合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3)由于2017年各地方统计年鉴均不再公布装备制造业各行业的总产值数据,为保证研究数据的一致性,采用工业销售产值代替总产值数据。
(二)耦合协调发展评价标准与类型划分
先将耦合协调发展程度详细分为10种基本类型,再将这10种基本型归纳整理为“低水平耦合协调区间”、“过渡区间”、“高水平耦合协调区间”,具体见表2。
表2 耦合协调发展判定标准
五 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耦合协调发展实证
(一)生产性服务业总体与装备制造业耦合协调发展的区域对比分析
本研究采用matlab软件测算2006-2017年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的综合发展水平uz、us和耦合协调度Dzs。
表3 2006-2017年三大区域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综合发展水平及耦合协调度
表3显示:长三角、京津冀地区的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均实现了稳步发展,产业间呈现出互相作用、共同提升的态势;在耦合协调发展水平方面,京津冀、长三角两地区先后于2009、2011年跨过耦合协调过渡区间进入初级耦合协调发展阶段,并呈现逐年增长的趋势,形成了装备制造业引导、生产性服务业助推的良好互动模式,最终分别于2016、2017年达到了良好协调发展阶段。反观东北地区,装备制造业综合发展水平先上升(2006-2013年)后失调下降(2014-2017年);生产性服务业在2006-2017年间总体波动式上升;产业间发展速度失衡导致耦合协调表现出多阶段特征,未能形成平稳的良性耦合发展。分析表明,2006-2017年间东北地区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耦合协调发展呈现出由轻度失调衰退阶段(2006-2007年)逐步上升至勉强协调发展(2008-2009年)、初级协调发展(2010-2011年、2016年)、中级协调发展(2012年)、良好协调发展(2013年),后回落并止步于中级协调发展(2014-2015年、2017年)。导致这一结果的原因可能有如下两点:
1.东北地区的装备制造业以国有企业为主,事关国民经济命脉。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政策的实施,使装备制造业得到了丰富的资金注入以及大量的政策扶持,综合发展水平在2006-2013年间不断提升。但由于粗放式发展以及对短期经济绩效的追求,忽略了技术进步以及技术效率等对长期增长有利因素的投入,且大量资金注入国有企业,对民营企业产生“挤出效应”,给企业提高技术创新积极性和生产率带来严重损害(靳继东和杨盈竹,2016)[53],使得技术效率对装备制造业整体全要素生产率提高的影响不显著(刘彬彬,2020)[54],导致东北地区装备制造业离开了产业政策扶持和资金支持就无法抵御外来冲击与风险。另一方面,东部沿海的长三角地区以及中部京津冀地区先进的技术设备、良好的市场环境以及优秀的人才集聚等推动装备制造业快速发展,使东北地区装备制造业相对竞争力大幅下降,发展失调。因此在表3中呈现出装备制造业综合发展水平2006-2013年不断提升、而2013-2017年下滑的趋势。
2.生产性服务业对产业融合发展起推动作用,但在整体上,东北地区产业布局尚未从根本上改变,仍以第一、二产业为主且比重较大。东北地区生产性服务业规模小且发展不充分,难以同装备制造业形成产业间相互促进、相互提升的发展模式。
(二)生产性服务业细分行业与装备制造业耦合协调发展的区域对比分析
1.耦合协调发展水平对比分析
表4为京津冀与长三角地区生产性服务业子行业与装备制造业耦合协调发展情况。表中数据显示,在京津冀地区,2006-2017年现代生产性服务业中的细分行业——信息传输软件和计算机服务业、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耦合协调发展水平均逐年递增,且在2017年达到了良好协调发展;2006-2015年间金融业与装备制造业耦合协调发展水平快速增长,由濒临失调衰退阶段上升至良好协调发展阶段,而后2016-2017年间下降至中级协调发展水平;传统生产性服务业中的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耦合协调发展较缓慢,于2017年上升至中级协调发展水平。批发和零售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耦合协调在2015年达到了良好协调发展水平,但在2017年略有下降至中级协调发展水平。在长三角地区,生产性服务业各子行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耦合协调发展均呈现出逐年递增态势,并且在2017年除金融业外的各生产性服务业子行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耦合协调均达到了良好协调发展水平,金融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耦合协调达到了中级协调发展水平。
表4 2006-2017年生产性服务业子行业与装备制造业综合发展水平及耦合协调度(4)uz:装备制造业;ug: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uh:信息传输软件和计算机服务业;uk:批发和零售业;ul:金融业;um:租赁和商务服务业;uo: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Dzi:表示装备制造业与各生产性服务业子行业的耦合协调度,其中Dzg: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Dzh:信息传输软件和计算机服务业;Dzk:批发和零售业;Dzl:金融业;Dzm:租赁和商务服务业;Dzo: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限于篇幅此处没有详细列出2006-2017年东北、京津冀、长三角地区装备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耦合协调具体数值,有需要可向作者索取。
(续上表)
通过对京津冀、长三角地区耦合协调发展水平的分析可知,随着知识、技术等密集型生产要素的投入,现代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融合发展优势正在逐步显现,传统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融合发展趋缓。这也从侧面反映出,近年来我国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中部、东部地区装备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融合重心正在从资本劳动密集型的传统生产性服务业向知识技术密集型的现代生产性服务业转移,从产业链的低端向高端转移。装备制造业与现代生产性服务业的融合促进装备制造业的产业链、价值链不断延长,提升产业融合的先进性,进而使二者的协调融合进一步加深。
再说2006-2017年东北地区生产性服务业各子行业与装备制造业的综合发展水平及耦合协调发展情况。首先,现代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耦合协调发展水平最终均止步于中级协调发展阶段——以信息传输软件和计算机服务业、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为代表的现代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耦合协调水平逐年上升,但在2013-2017年间耦合协调增长乏力,停滞于中级协调发展阶段;而金融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耦合协调呈现出先上升后下降的走势,于2006-2013年快速提升,达到良好协调发展阶段,后于2014-2017年持续下降至中级协调发展阶段。传统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耦合协调发展先上升(2007-2013年)后跌落(2013-2017年)至初级协调发展水平——批发和零售业与装备制造业耦合协调于2013年达到良好协调发展阶段,但随后逐年递减至初级协调发展水平;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耦合协调度同样呈现出先上升(2007-2013年)后下降(2014-2017年)的趋势。
综合得到东北地区装备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融合情况:最能够促进产业链与价值链升级的现代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耦合协调发展不够充分,为经济发展提供基础作用的传统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耦合协调发展日渐式微。
2.融合发展模式对比分析
由如上对比分析可知,2006-2017年间东北地区同其他两地区的产业综合发展水平存在较大差距且产业耦合协调发展水平有待提高,现代、传统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融合架构存在缺陷。产业综合发展速度的不一致、融合架构的差异会直接或者间接导致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融合发展类型差异。为更深入地探究装备制造业服务型融合发展的模式与规律,本文将融合模式大体分为3个类型:服务依赖型融合、波动关联型融合、服务反馈型融合。具体分类见表5。
表5 分行业融合发展模式分布情况
图2 京津冀服务依赖型融合发展
图3 东北服务依赖型融合发展
第一类服务依赖型融合的特点在于生产性服务业综合发展水平与耦合协调度均受装备制造业综合发展水平影响较大,表现为二者前期随着装备制造业综合发展水平上升而上升,后期随着装备制造业综合发展水平下降而下降。从图2、图3可以看出,京津冀地区批发和零售业、金融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融合发展模式为服务依赖型。东北地区的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批发和零售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融合发展模式为服务依赖型。其中,批发和零售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均为传统生产性服务业,缺乏创新,近年来备受电子商务及新型物流的冲击,难以摆脱对装备制造业的依赖,致使其近几年的综合发展水平以及耦合协调度均随着装备制造业发展水平下降而下降。而京津冀地区内北京、天津、河北经济长期发展失衡,使得三地金融业的发展存在较大差异,区域内资本流通不畅阻碍发展,致使金融业对装备制造业的依赖程度较深、对耦合协调发展推力不足。长三角地区由于具有优越的地理位置以及广阔的国内国外市场,生产性服务业在近几年来充分发展,各子行业可以摆脱对装备制造业的依赖,因此各子行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融合发展均跨过了服务依赖型阶段,进入较为高级的融合发展模式。
图4 长三角、京津冀服务波动关联型融合发展
图5 东北波动关联型融合发展
第二类波动关联型融合的特点在于生产性服务业综合发展水平与耦合协调度受装备制造业发展影响较小,生产性服务业综合发展水平与耦合协调度逐年变化很小,耦合协调发展进入“瓶颈期”。从图4、图5可以看出,长三角、京津冀地区处于第二类耦合协调发展的行业分别是金融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其中京津冀的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在前期受装备制造业影响较大,但随着近年来京津冀一体化发展以及中部地区崛起战略的实施,加大了对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设施的建设,使其逐步脱离了对装备制造业的依赖,表现为2014-2017年装备制造业发展水平下降,而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综合发展较为平稳且2016-2017年略有提升,有望在未来几年突破耦合协调发展“瓶颈期”。长三角地区的金融业由于省界壁垒影响大,导致区域差异化严重、对产业间的融合发展“推力”不足,耦合协调发展进入“瓶颈期”。东北地区处于第二类波动关联型融合发展阶段的服务业有:金融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说明东北地区现代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融合发展不充分,再一次印证了上文对东北地区产业融合发展水平分析的结论,现代生产性服务业发展进入“瓶颈期”,制约了产业间良性耦合协调发展。
第三类服务反馈型融合的特点在于生产性服务业发展速度明显快于装备制造业,综合发展水平也逐渐超过装备制造业,耦合协调度总体持续上升,呈现出由生产性服务业引导产业间融合发展的趋势。从图6、图7、图8中可以看出,长三角地区除金融业外,其余生产性服务业子行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耦合协调发展均进入了服务反馈型融合发展模式;京津冀地区的信息传输软件和计算机服务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进入服务反馈型融合发展模式;东北地区进入服务反馈型融合发展模式的只有信息传输软件和计算机服务业。再一次体现出了东北地区整体生产性服务业规模小且发展不够充分的艰难现状。
根据各区域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融合发展模式的归纳与分析,可以看到:处于产业链高端的现代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融合先于处于产业链低端的传统生产性服务业实现从服务依赖型融合向波动关联型、服务反馈型融合转型。东北地区传统生产性服务业主要依赖于装备制造业发展,现代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融合发展多处于“瓶颈”阶段。其原因可能是,东北地区的装备制造业对外开放程度低、服务内置化严重,挤压了与生产性服务业的匹配空间,导致劳动资本密集型的生产性服务业发展依赖于装备制造业,知识技术密集型的生产性服务业创新发展不充分。
图6 京津冀服务反馈型融合发展
图7 长三角服务反馈型融合发展
图8 长三角、东北服务反馈型融合发展
六 结论及启示
制造业生产的服务化是新经济时代的重要特征之一。东北地区在新经济时代要打破发展路径锁定,产业融合、发展服务型装备制造业则是重要手段。针对现有装备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产业融合研究的不足,本文运用2005-2017年京津冀、长三角、东北地区装备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细分行业数据,测度产业间耦合协调程度,对比分析了产业融合效率和模式的行业差异与区域差异,得出以下结论:(1)产业自身发展的平稳性、产业间发展速度的均衡性影响产业融合水平,相较于长三角、京津冀地区,东北地区装备制造业发展平稳性低、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间发展增速差异大,致使耦合协调程度低。(2)装备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子行业融合进展的差异性影响产业融合的先进性,京津冀与长三角地区产业融合的重心正在从劳动资本密集型的传统生产性服务业向知识技术密集型的现代生产性服务业转移,这也正代表了产业融合从产业链低端向高端的转移,而东北装备制造业与传统生产性服务业的融合日渐式微、与现代生产性服务业的融合普遍需要提升,产业融合架构缺陷不利于日后东北地区两产业的良性耦合协调发展。(3)处于产业链高端的现代生产性服务业与装备制造业的融合先于处于产业链低端的传统生产性服务业实现从服务依赖型融合向波动关联型、服务反馈型融合转型,长三角率先实现了5个细分行业的服务反馈型转型,京津冀、东北地区传统生产性服务业需要加快向波动关联型融合转型,现代生产性服务业需要加快向服务反馈型融合转型。
基于以上研究结论可得到以下三点政策启示:
(1)加快东北地区装备制造业的非优势产业分离,降低装备制造业的服务“内置化”程度。逐步分离和外包装备制造业企业的运输、营销等非核心服务业务,集中精力及财力提升装备制造业企业主导产品的核心竞争力。当下东北地区正处于通过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释放市场活力、激发企业动力、改善营商环境的关键期,这也为装备制造业分离非优势产业创造了绝佳机遇。凭借混合所有制改革政策,全力推动装备制造业通过服务外包等形式加快将生产性服务业务分离,例如信息技术产业分离、业务流程分离和非核心知识流程分离等。通过精细化分工提高生产性服务业企业的运营效率以及行业的整体服务质量,进而为装备制造业发展提供更加优质的服务,降低装备制造业生产成本,促进两大产业融合发展,实现要素融合优化配置。
(2)合理调整东北地区生产性服务业结构,充分利用区域优势、资源优势以及雄厚的工业基础优势,促进现代生产性服务业规模化、传统生产性服务业高端化。生产性服务业通过延长产业链、增强价值链参与度来促进装备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对推动装备制造业的转型与升级至关重要。传统生产性服务业,如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批发和零售业,为装备制造业的发展创造了前提与基础,东北地区地处东北亚经济圈的核心地带,应充分发挥地域优势、资源优势为传统生产性服务业拓宽市场、打造服务品牌、增加其服务产品附加值,改变增长乏力的现状,以推动装备制造业发展。现代生产性服务业,如信息传输软件和计算机服务业、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等,具有高技术、高信息联通的特点,对装备制造业具有技术性溢出效应以及创新激励效应,是创新的前提与必要条件,东北地区应充分利用雄厚的工业基础、丰富的资源优势,快速推动现代服务业创新、增加现代服务业的研发投入,提高产业间的联结度,以推动装备制造业与之融合,促进装备制造业转型升级。
(3)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完善与建立东北地区产业政策的长效机制和微观支撑。增加投资仅能够在短期内提升经济发展水平,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东北地区经济增长乏力的问题。因此,要通过构建一套系统、连续且柔性的产业政策体系,例如给予创新型企业以更多财政支持和鼓励、给予高薪以吸引高素质人才的流入、加大与本地科研院所和高校的合作、建立产学研联合机制等,推进装备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创新发展,优化资源配置效率。改善地区营商环境,为民营资本实现良性发展奠定坚实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