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浩文英译《马伯乐》的适应与选择
2021-01-16李瑞平
李瑞平
(郑州大学 外国语与国际关系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萧红(1911—1942)是中国近代著名的女作家,其独特的文学才能和流浪经历备受文学界的关注。《马伯乐》是萧红生前最后一部小说,但由于这是一部未完成的作品,常常被排除在萧红的重要作品之外,读者和文学评论家对其关注也较少。但就其文学价值和创作水平而言,《马伯乐》不亚于萧红另外两本广受好评的作品《生死场》《呼兰河传》。译者葛浩文既是萧红的忠实读者,也是萧红作品的成功译者。葛浩文将小说翻译成英文,并继续用英语续写小说的后面部分和最终结果,并请妻子林丽君将英文部分翻译成中文。
《翻译适应选择论》尝试利用人类行为的翻译活动与“求存择优”自然法则适用的关联性和通融性,以达尔文生物进化论中的“适应/选择”学说为指导,探讨翻译过程中译者的适应与选择行为,从“适应”“选择”的视角对翻译的本质、过程、标准、原则、方法等作出新的描述和解释[1]1。自诞生之日起,翻译适应选择论无论在丰富已有的翻译理论上,还是在指导具体翻译实践上都具有重要意义。以“翻译适应与选择”为主题词在中国知网进行检索,可以清楚看到该方面的研究多达2 000多篇。但从翻译适应与选择视角对《马伯乐》英译本的研究尚未有人涉及,本文将以葛浩文英译本《马伯乐》为研究对象,以翻译适应选择论为理论研究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适应与选择。
一、翻译适应选择论
翻译实践与理论研究在中西翻译史上可谓源远流长。传统翻译理论认为翻译活动从本质上讲是语言学的任务,强调翻译过程的“忠实”和“对等”,而忽视了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作用。20世纪70年代,西方翻译研究出现的文化转向使传统翻译理论得以注入新鲜血液,为翻译研究扩大了学术视野。译者,目标语言文化开始从边缘转移到中心,译者主体性开始进入人们的研究视野。《翻译适应选择论》是胡庚申教授出版的专门描述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功能和作用的翻译理论专著。该理论从“适应”与“选择”出发,描述和阐释翻译的本质、过程、标准、原则和方法等。在翻译适应与选择理论下,译者地位和作用被突出,译者的“译有所为”得以寻得理论支撑,最终确立以译者为中心的翻译观[1]179-181。
二、译者葛浩文的选择性适应
由翻译适应选择理论可知,翻译过程分为“适应”与“选择”两个阶段,而“适应”是翻译的第一个阶段。在某种程度上,对译者来说,挑选才是翻译工作中最重要的任务。译者要挑选适合自己,且自己比较喜欢的作品来翻译。在导师柳无忌的引荐下,葛浩文开始了解萧红这位才女作家,他不仅成为萧红作品的忠实读者,还成功翻译了其多部作品,如《呼兰河传》《生死场》《商市街》等。此外,葛浩文先生还完成了以萧红为研究对象的博士论文。《马伯乐》是萧红生前的最后一部作品,该作品笔调幽默诙谐、手法极具讽刺性,其主人公马伯乐的人物特点被淋漓尽致地描写出来。作为萧红的忠实粉丝,以《马伯乐》为翻译对象满足了葛浩文兴趣爱好的需要,也是对翻译生态环境的适应。
为了更好地适应翻译生态环境,合格的译者应充分了解汉语文化、在汉译英方面有一定成就。葛浩文先生曾经在中国台湾学习汉语,1961 年获得长堤州立大学文学学士学位,而后又分别获得旧金山州立大学( 中文) 文学硕士学位和印第安纳大学博士学位。以自身的学习经验及对中国文学的热爱,葛浩文先生精通英语语言文化和中国文化。目前,葛浩文先生不但翻译了多部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且其英译作品也曾多次获奖,如其译作《浮躁》《荒人手记》《狼图腾》分别获得美孚飞马文学奖(1989)、美国翻译协会年度奖(1999)、香港国际文学节2007年度文学奖。葛浩文先生以其精湛的双语水平和对中国文化、文学的深入理解,为中国近现代文学走向西方世界做出了突出贡献,被赞誉为中国现代及当代文学翻译之首席专家,被比作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的接生婆[2]。就像刘再复先生所说的那样:“葛浩文先生是中国文学作品的知音,是中国文学作品走向世界的积极传播者,是把中国现、当代文学英译的翻译家中最有成就、最积极的一位。”[3]因此,集中文天赋、中国经历、中文底蕴及个人兴趣爱好于一身的汉学家葛浩文可以说是英译《马伯乐》当之无愧的人选。
三、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适应性选择
作为翻译过程的第二个阶段的译者“选择”在翻译过程中也尤为重要,其贯穿于翻译过程的始终,在不同维度、不同层面上进行。
(一)语言维的适应性选择
所谓“语言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即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对语言形式的适应性选择转换。这种语言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是在不同方面、不同层次上进行的[4]。
1.词汇层面
在《马伯乐》原作中,作者使用了大量的叠词。针对这些叠词,根据不同的使用环境,译者葛浩文采用了不同的翻译方法。首先,译者把部分叠词译成形容词或副词,例如:
ST:她以为又是她自己犯了什么还不知道的错处,所以规规矩矩地跪着,用污黑的小手盖在脸上[5]39。
TT:…assuming that she was about to pay for some unknown transgression. She knelt obediently, covering her face with her filthy hands[6]36.
这一段是对马伯乐母亲手下的一个丫鬟的描述。萧红笔下的小丫鬟命运悲惨,两岁时母亲像羔羊一样把她卖掉,七岁时被马伯乐的母亲以30元的价格买回。由于犯错误,她经常被殴打。这次,她以为自己犯了一个她不知道的错误,于是又规规矩矩的跪着。萧红用叠词“规规矩矩”来强调小女孩对主人的服从,并表达对女孩的同情。英语不同于中文,很难在英语中找到叠词的对应形式。因此,在翻译过程中,为了传达原文本的含义,葛浩文应该寻找一个单词来尽可能准确地表达该叠词的含义。“obediently”一词既清楚地表达了小女孩的身份,又充分体现了“规规矩矩”所蕴含的内涵,并传达了原文的意图。
其次,在翻译过程中,为了迎合英语读者简洁的阅读习惯,译者在不改变其本义的情况下,省略部分叠词的翻译。例如:
ST:马伯乐家的仆人,失手打了一只杯子,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5]15。
TT:When a servant once accidentally broke a drinking glass. Ma Bo’le glowered at him[6]16。
该示例是萧红对马伯乐对待自家仆人态度的细节描写,可以清楚看出作者笔下的马伯乐虽然并没有追捧外国人,但确实是看不起中国人。仆人只是失手打碎了一只杯子,他就“狠狠地瞪”,并且咒骂“真他妈的中国人”。在翻译时,译者并没有把“狠狠的”和“瞪”分开翻译,而是选用了一个单词“glower”。该单词意为“looking at someone angrily”,即原本就有“怒视”之义。“glower”本身就表达出了原文本的意思“狠狠地瞪”,为了避免重复,翻译时译者直接选用“glower”而未添加任何修饰成分。通过这句话的翻译也可以看出译者葛浩文高超的双语表达能力,用词精准。
最后,译者根据情景还把叠词翻译成不同的英语单词。例如:
ST:他的眼睛是黑沉沉的,常常带着不信任的光辉[5]16。
TT:Dark and lethargic, they often revealed a look of distrust[6]18.
ST:……脸上的胡子也几天没有刮一刮了,所以脸色是黑黝黝的[5]68。
TT:…sporting a five-o’clock shadow and looking dark and dirty[6]53.
ST:是很不错,带着它,眼镜凉瓦瓦的,是个花镜。父亲一天也离不了它[5]31。
TT:They made his eyes look cold and steely, and since he needed them for nearsightedness, he was never without them[6]32.
以上三个例子中的叠词“黑沉沉”“黑黝黝”“凉瓦瓦”在对应的英文翻译中都有两个单词与之对应,dark 和lethargic、dark 和 dirty、cold 和 steely充分再现原文所要表达的意思。
2.句子层面
汉英之间最明显的区别是汉语属于汉藏语系,注重意合,而英语属于印欧语系,注重形合。所谓意合,指的是语言中的词与词、句子和句子的组合主要凭着语义上的关系和联想达成的,词与句子的结合往往在外部形态上没有明显的标志,交际双方能够在一定语境下依据自己的语感,对语句做出正确的语义解码[7]151。形合与意合不同,指的是词与句子的组合主要是通过显性的形态标志体现的,有较丰富的形态标志,有较鲜明的词类分别,句子以限定动词为中心,运用各种关系词、关系从句组成关系结构的板块,循环套用,构成英语句子的“金字塔” 式的框式结构层级关系,体现出英语句子“递归性”的特点[7]159。译者在翻译操作过程中必须充分认识到汉英之间的这一差别,准确理解原文信息,清晰准确地传达原文的意思。例如:
ST:在街上走路,后面的人把他撞了一下,那人连一句“对不起”也不说。他看看那坦然而走去的人,他要骂一声:“真他妈的中国人!”[5]15
TT:If someone bumped into him while he was out walking and neglected to say, “Pardon me,” he’d glare at the thoughtless pedestrian and curse: “Bloody Chinese!”[6]16
在原文本中,句子之间没有任何连接词,但对本国读者来说句子之间有明显的逻辑顺序,并且句子也没有任何语法错误。为了使目标读者理解原文本的内容,并使原文本的英语翻译在语法上正确无误,译者必须服从英语形合的表达习惯,进行相应的调整。 在上例中,译者翻译时添加了连词“if”“while”和“and”,使句子有明显的逻辑顺序,确保句子语法正确。频繁使用连接词来显示从句之间的关系是英语的特征,使译文更加连贯衔接。葛浩文采用归化的翻译方法以适应目标语的特征。
ST:有时把儿孙们都叫了来,恭恭敬敬地站在桌前,教他们读一段《圣经》[5]9。
TT:From time to time he would call them together, line them up at the table, and solemnly intone a passage from the Good Book[6]14.
该例句在原文中并没有主语,在汉语句子中也比较常见。因为当读者根据上下文清楚地知道该句主语时,句子的主语往往会被省略掉。对于中国读者来说有能力理解,但对于西方读者来说,句子必须有主语,否则就要使用there be句型或者使用形式主语it来代替真正的主语。考虑到目标读者的阅读习惯,以及目标语言的语言习惯,葛浩文在翻译时积极做出适应性选择,添加“it”作为句子主语。
ST:他走路的时候,永久转着眼珠东看西看,好像有人随时要逮捕他[5]13。
TT:Now he was on his way, walking down the street, his eyes darting left and right, as if he might be caught at any moment[6]17.
萧红在小说中反复提到马伯乐胆小但又机警,该例句是对马伯乐走路时表现出的机警的细节描写,也就是说此句重点描写马伯乐的机警,而不是有人要逮捕他。而且,中文读者习惯于使用主动语态,但在英语中被动语态的使用频率更高,也就是说被动语态更符合英语的表达习惯。所以,在中译英的过程中,考虑到英文读者的阅读习惯,迎合西方读者的喜好,同时强调原文所重点描写的“马伯乐”,翻译时葛浩文使用了被动语态 “be caught”,并且添加主语“he”,把“好像有人随时要逮捕他”翻译成“as if he might be caught at any moment”,实现了句子层面的适应性转换。
(二)文化维的适应性选择
所谓“文化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即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关注双语文化内涵的传递与阐释。这种文化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在于关注源语文化和译语文化在性质和内容上存在的差异,避免从译语文化观点出发曲解原文,译者在进行源语语言转换的同时,关注适应该语言所属的整个文化系统[4]。翻译是跨文化的交流活动,所涉及的源语文化和译语文化是不同的。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应尤为注意中西文化不同与空缺,在实现语言上的选择转换的同时,更要注重源语所处的整个文化系统,在翻译过程中起到传递这一文化信息的桥梁作用,尽量将文化特色词的深层文化内涵传递出去。例如:
ST:“你们那一个若嫌弃你爹老朽昏庸,那一个就带着孩子、老婆另起炉灶去好啦。”[5]20
TT:“If you harbor the illusion that your father is getting too old to handle his own affairs, then gather up your things, your wife, and your kiddies, and set up house elsewhere.”[6]23
“另起炉灶”出自清朝李汝珍的《镜花缘》第14回:“‘必至闹到’出而哇之,饭羹莫辨,这才‘另起炉灶’。对于中国读者来说这一典故并不陌生,其字面意思是另外重支炉灶,经常用来比喻放弃原来的,另外从头做起。在原文本中,马伯乐的父亲使用的是“另起炉灶”的字面意思,而译者也准确理解了原文本所表达的意思,运用直译的策略将其翻译为 “set up house elsewhere”。
关于称呼的表达中文和英文也有很大不同,一种语言中称呼所蕴含的文化内涵往往在另一种语言中难以找到与之完全匹配的对应表达。因此,对于译者来说称呼的翻译也是一大难题,以下笔者试图分析译者葛浩文是如何实现原文中的称呼翻译,进行文化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例如:
(1)ST:于是他又回到家中做少爷……[5]20
TT:…and he returned home to live the life of a young squire once again[6]23.
ST:马伯乐在家里本是一位少爷……[5]27
TT:He had started out as the heir apparent in the family…[6]29
在例(1)的两个句子中,都出现了“少爷”这个称呼,少爷是对旧社会中富家子弟的称呼。对于中国读者来说,“少爷”一词并不难理解,也不陌生。但是,由于中西文化的差异,在西方国家这种称呼并不存在,因此,译者很难在英语中找到“少爷”一词的对应词汇。针对这种现象,葛浩文采取归化策略,并根据特定的语言环境进行适应性选择,将“少爷”分别翻译为 “a young squire” 和 “the heir”,以适应目标读者的需求。
(2)ST:老太爷说得好:“谁对主耶稣最真诚,将来谁的遗产就多。”[5]27
TT:As her father-in-law, Lao Taiye, had said succinctly:” The most devout believer in the Lord Jesus will fall heir to the lion’s share of my wealth.”[6]28
例(2)是基于马伯乐妻子视角进行的描述。对于她来说,“老太爷”是她的“公公”,在翻译时译者明确了原文本中的人物关系,首先用“Father-in-law” 来翻译“老太爷”,以使外国读者明白这一称呼的含义,然后又在后面添加了该称呼的拼音形式“Lao Taiye”,既能使外国读者理解该称呼的意思,又保留了汉语中的文化特征。
(三)交际维的适应与选择
所谓“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即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关注双语交际意图的适应性选择转换。这种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要求译者除语言信息的转换和文化内涵的传递之外,把选择转换的侧重点放在交际层面,关注原文中的交际意图是否在译文中得以体现[4]。
经过对比分析《马伯乐》(完整版)和其英译本,笔者发现,为了达到交际的目的,译者在翻译过程中进行了很大的结构调整,整个译作的结构布局发生了很大变化。通过整理发现译者在翻译过程中进行的结构调整的类型主要为:文本整合、文本移动、文本删除和添加。
1.文本移动
在翻译过程中,译者把描写相同人物或事物的文本内容移到一起,以达到人物描写的完整性。在葛译本中存在很多文本移动的例子,比如对马伯乐和其父亲的人物描写。在原文第一章第一句,作者写道:“马伯乐在抗战之前就很胆小。”其后就开始讲马伯乐身体并不怎么健康,但生病的时候他却不吃药,然后原作者提到马伯乐不但自己不吃药,就连孩子生病的时候他也不支持吃药。在翻译过程中,葛浩文对文本进行移动,使译文中关于描写“马伯乐胆小”“马伯乐身体不好”的段落更为集中,使得译作更具有整体性,同时亦不破坏局部的谋篇布局,从而实现交际维的转换,来达到交际目的。
2.文本添加
译者葛浩文将描述同一个人或事物的文本整合在一起,在进行广泛的文本移动之后考虑到语篇的完整性,葛浩文又非常重视语篇之间的衔接与连贯。因此,为了使各段之间的联系不那么突兀或生硬,达到交际目的,葛浩文在翻译过程中做了一些适当的添加。
原文介绍了马伯乐的父亲不仅信奉基督教并崇拜外国人,而且还提倡儿子学习英语、穿西装。在翻译中,葛浩文在描述祖父教孙子阅读圣经之前,添加了对马氏家族三个孩子的描述:“Dawei, the eldest grandson, was an anemic boy with small, almond-shaped eyes. His younger brother, Yuese, had a moon face like his mother', the only difference being the stream of snot that often decorated his upper lip…”[6]14在描述父亲对外国人的崇拜之后,原文本开始介绍马伯乐并不赞同父亲。尽管他没有宣传外国人有多好,但他经常骂中国人,即马伯乐所说的“Bloody Chinese”。在译文中第一次出现这句“Bloody Chinese”之前,葛浩文添加对该句由来的介绍:“But, to be fair, he too held his fellow Chinese in contempt,often commenting on them with an expression he’d once heard a foreigner use when nearly run down by a rickshaw:“Bloody Chinese”[6]15. 介绍马伯乐的那句口头禅“Bloody Chinese”之后,葛浩文添加了一段,介绍了“ Bloody Chinese”的含义和语义:“It was both an effective and a useless outburst.Those who under-stood the foreign words were likely to agree with the sentiment, and those who did not thought it sounded like a compliment, since the word “Chinese" would be a known and highly regarded entity.”[6]16从中英文两种文本的比较来看,译者对文本的添加并非任意,是建立在对文本整体了解的基础之上进行的添加。也许中国读者熟悉这种人物类型,但西方读者却不了解这种历史背景或人物性格,这些文本添加既有过渡作用又有解释功能,加速了人物形象跃然纸上的过程,实现人物描写的完整性。因此,葛浩文这样的语篇调整及内容增加,使读者可以快速了解人物形象,从而达到了原文的交际目的,增加了文学作品的吸引力。
3.文本删减
文本删减的例子在译文中比比皆是。比较明显的是原文中“马家的传统就是圣经和外国话”,因为整个邻近段落的描述都是在说明这个情况,无需多言。译者并没有选择翻译这句话,但实际的内容已经清清楚楚写在译文的段落里。此外,在原文第13页,原作者提到“马伯乐很胆小,但是他却机警”,随后又写到“未发生的事情,他能预料到它能发生。坏的他能够越想越坏。悲观的事情让他一想,能够想到不可收拾。是凡有一点缺点的东西……”[5]13。在翻译时,因为这段话上下都在说马伯乐很胆小但他却机警,下文就是对他很机警的具体描述,而该段在内容上表现的是马伯乐悲观的性格特点,因此在译文中,葛浩文对这段进行删减,直接用原文中马伯乐在饭馆、商店的种种行为来衬托其“机警”的性格特点,使译文的上下文更加连贯,描写更具说服力,从而实现交际意图。
4.文本整合
相比移动、删减、增加而言,整合需要的不仅是对人物的洞察、事件的把握,还有娴熟的语篇写作能力[8]。例如,在写马伯乐喜欢文学时,葛浩文在翻译过程中进行了内容整合。在原作中,作者提到马伯乐常常读点儿小说,但“他读的大半是翻译小说”,并未提及浪漫主义外国小说,而在译文中葛浩文加入“He enjoyed literature, especially sappy romances that gained popularity after the May Fourth movement in 1919, when translated novels from the West attracted young, impressionable boys and girls. He was given to sighing emotionally in the midst of reading a novel written by someone in a foreign country.”[7]18随后译文增加一段描述:Over time, his reading habits underwent a change, the focus shifting from love stories to hard-edge foreign works like the Russian classics.[7]19讲到马伯乐阅读习惯发生改变,转向喜欢Russian classics,然后直接跳到“他读高尔基的《我的童年》的时候……”,原文描述“中国小说他也读……比方写狱中记一类事情的……”被调整到后面,而此部分是马伯乐对中国文学作品不满的具体描述,刚好与下文马伯乐对中国作品心怀不满,决心自己创作连接在一起。通过增加、调整语篇等段落整合,使文章情节更加连贯,故事发展顺序更加合理,增强了译作的可读性。
四、结语
本文以胡庚申教授的翻译适应选择理论为支撑,对《马伯乐》的英译本进行了分析。译者葛浩文翻译的过程即是适应与选择的过程,在满足自身需求,根据自身能力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同时,又以翻译生态环境的身份从语言、文化、交际三个方面对译文进行选择,展示了译者选择性适应和适应性选择两个阶段的完美结合从而成功翻译出作品,推动中国的文学作品走出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