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九英豪
2021-01-15李国庆
李国庆
《重九英豪》主 要 人 物 表
蔡 锷:字松坡 29岁,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原为广西新军高级将领,经黄兴介绍秘密加入同盟会。辛亥革命前,同盟会通过云南同盟会支部长李腾霄等人的关系,利用云贵总督李金章和北洋派钟大清等人的矛盾,将其调入云南,趁机掌握部队,发动武装起义,推翻清廷在云南的黑暗统治。蔡锷文韬武略,智勇双全,巧妙周旋于清廷忠实走狗李金章和北洋派实力人物钟大清之间,多次挫败“黑蝴蝶”的暗杀阴谋,最终成功发动“重九起义”,成立大中华国云南军政府,被推举为云南都督,为同盟会赢得了一块重要阵地。
李腾霄: 字云龙,31岁,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云南陆军讲武学校校长,同盟会云南支部支部长。他是孙中山、黄兴的亲密战友,受命返回云南建立组织,伺机发动武装起义。他智勇深沉,稳重周详,多次在关键时刻做出重要决策,帮助蔡锷掌握军权,为起义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雷震霆: 字啸谷,28岁,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蔡锷学弟。他的公开身份是云南新军第十九镇三十七协七十三标标统,实为同盟会云南支部军务部部长。刚毅果决,多谋善断,是蔡锷的得力助手,策划起义的中坚人物。
周飞: 字勇坚,25岁同盟会员,武林高手,外号“周大侠”。他担负保卫蔡锷的任务,多次与杀手“黑蝴蝶”交手,是对方畏惧的“克星”。
何鹏翼: 字毅恒,25岁,蔡锷侍从副官,披肝沥胆,忠于职守,最后为救出“黑蝴蝶”的母亲、妹妹而不幸牺牲。
潘慧: 20岁,同盟会员,打入北洋派内部的卧底,代号“利剑”。她是“黑蝴蝶”的同学,美丽聪慧,机智勇敢,几次在关键时刻救护蔡锷,奋不顾身,视死如归。
黄武毅 26岁,云南同盟会机关负责人,奉命打入新军,担任第一营管带。平时经常在士兵中进行宣传鼓动工作,获得士兵信任。是他打响“重九起义”第一枪,攻破昆明北门,建立了卓越功勋。
文国刚 22岁,讲武堂毕业生,“重九起义”前夜正巧碰到母丧,他毅然留下参加起义,在攻打五华山战斗中英勇无畏,率先登城,身中百余弹,壮烈牺牲。
熊凤: 20岁,绰号“黑蝴蝶”,其父曾为河口知府,河口起义时为革命党人所杀,从此与革命党人结下深仇大恨。她容貌出众,身材窈窕,武艺高强,被钟大清、王振祥利用多次企图刺杀蔡锷。后被蔡锷人格魅力感召,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起义军打开军械局大门,中弹而亡。
周芸 30岁,鐘大清之妻,温柔贤惠,深明大义,多次规劝钟大清顺应潮流,投向革命,未果,后随王振祥逃离云南。
李金章: 字仲甫,51岁,云贵总督,清廷忠实走狗,镇压革命不遗余力,但与北洋派有矛盾,重用信任蔡锷,下台后受到蔡锷优待,礼送出境。
钟大清: 字颂忠,保定军校毕业,36岁,北洋派首领,新军第十九镇镇统。原为刽子手,后投靠段祺瑞,因作战勇敢、忠心耿耿而受到提拔重用。后被段派往云南,控制新军。其凶残暴戾,心狠手辣,效忠朝廷和段祺瑞,多次主谋暗杀蔡锷,阻挠起义。“重九起义”时受到应有惩罚。
王振祥: 字尼丘,37岁,保定军校毕业,新军第十九镇参谋长。他饱读诗书,学问不浅,但执拗地认为中国人过于愚昧,不适合在中国推行共和制,因而顽固地反对革命党,竭力维护帝制。他阴险狡诈,诡计多端,谋杀蔡锷的计划多出其手。“重九起义”时化装成轿夫逃脱。
杨国华: 35岁,新军十九镇三十七协协统,钟、王同党
牛群: 34岁,新军十九镇三十七协参谋长,钟、王同党
“野狼”: 30岁,北洋派卧底
水天一色,迷茫浩渺的滇池。风狂雨猛,雷电交加。
抓人心魄的音乐声中,推出片名。
1.云南陆军讲武堂外景。(日)
总办办公室示牌。(特写)
李腾霄(字幕: 李腾霄 字云龙)和雷震霆(字幕:雷震霆 字啸谷)并肩坐在沙发上。
李腾霄:“我们的计划成功了,李金章同意调蔡锷来云南。”
雷震霆:“好。中山先生有什么指示?”
李腾霄:“中山先生指示,蔡锷来到云南后,要尽快让他掌握军权,伺机发动武装起义,然后北上中原,会师武汉,直捣京师。”
雷震霆:“好!太好了!”
2.广西。中越边境。(日)
逶迤连绵的群山,气势磅礴,巍峨壮丽。
镇南关城墙。门楼。(特写)
蔡锷(字幕:蔡锷 字松坡)和侍从副官何鹏翼(字幕:何鹏翼 字永恒)两人顺着高高的石阶登上城楼。
蔡锷遥指远方,朗声笑道:“永恒,想当年老将冯子材,黑旗军首领刘永福率领子弟兵在此处痛击法军,真是扬眉吐气,痛快淋漓!我们何时也能师法冯老将军,让夷敌丢盔弃甲,闻风丧胆!”
何鹏翼蹙眉叹道:“可惜朝廷积弱,畏敌如虎,本应乘胜追击,全歼法军,反倒强令撤军,冯子材、刘永福功亏一篑,徒唤奈何!”
蔡锷微微颔首,“是啊,半途而废,虽胜犹败,冯老将军和黑旗军将士为此痛心疾首,抱憾终天!”
何鹏翼不觉加大嗓门,情绪激愤:“可如今的朝廷,衰朽日甚一日,丧权辱国,割地赔款,几成家常便饭,长此以往……”
蔡锷:“这样的朝廷,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
何鹏翼:“我巴不得赶快去云南,掀他个天翻地覆!”
蔡锷:“行!有你大显身手的时候!”
3.昆明。云贵总督署内,李金章府邸。(夜)
一间耳房内,李金章(字幕:李金章 字仲甫)的胖团脸上堆满笑容,他美美地吸了两口大烟,对躺在对面烟榻上的“智囊”郭师爷说:“摄政王已经恩准松坡来云南。这下好啦,我又多了一副得力臂膀。你们两个一文一武,尽心竭力辅佐本大帅,难道还怕脚下的江山坐不稳吗?哈哈……”
郭师爷多皮少肉的脸上也露出笑容:“大帅英明,蔡松坡是‘士官三杰’之一,乃当今中国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他投奔到您的麾下,真是如虎添翼啊!不过,”他转了一下眼珠,“钟大清、王振祥那伙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您要告诉松坡,行动要绝对秘密,不可走漏风声……”
李金章点点头,“对,你亲自去给松坡汇路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郭师爷诡秘地一笑,“请大帅放心,保证做得滴水不漏。”
李金章从烟塌上坐起来,长长地嘘了一口气,“钟大清、王振祥这两个龟孙,仗着有北洋主子做后台,多年来骑在我的头上拉屎屙尿,这回好啦,该轮到我回敬他们啦。嘿嘿,嘿嘿……”
4.王府。(夜。)
客厅内,钟大清(字幕:钟大清 字颂忠)、王振祥(字幕:王振祥 字尼丘)、杨国华(字幕:杨国华 字史宝)围坐在一起,正在商议对策。女副官潘慧身着戎装,伫立一旁。
瘦骨嶙峋、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王振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哪!“
身材高大、体格粗壮的钟大清忍不住在茶几上拍了一下,“哼,李金章这个老杂毛,想拉拢蔡锷来对付我们,没门!”
肤色黧黑、面容冷酷的杨国华嘿嘿冷笑道:“蔡锷是不是在广西混不下去,来云南找口饭吃啊?”
王振祥连连摆手,“你们不要小看了这个湖南佬,他的能耐大得很,不然李金章怎么会看上他呢?”
钟大清立刻点头赞同,“是啊,蔡锷善于练兵,这可是咱们的心腹之患哪!”
杨国华:“你们说,蔡锷会不会是革命党?”
王振祥:“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他跟黄兴的私交可是非同一般。”
钟大清:“就凭这一点,就可以把他抓起来当革命党治罪!”
王振祥:“不可!他是摄政王钦点来云南的,我们万万不可造次。”
钟大清:“嗨!”
王振祥:“根据陆军部的可靠情报,蔡锷已经动身来滇……”
杨国华急了,“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蔡锷来抢夺地盘吧?”
王振祥冷然一笑:“别急。”然后响亮地拍了两下巴掌。这时,从客厅旁的密室里幽灵般地闪出一个妙龄女郎,她裹着一身黑色紧身衣,两手抱拳,躬身施礼。
潘慧惊愕地:“熊凤?”
“黑蝴蝶”冲她点点头。
“‘黑蝴蝶’,这回就看你的啦!”王振祥脸上微微含笑。
“五天之内,保证将蔡锷的人头送到。”“黑蝴蝶”脸如玫瑰,眼含秋水,但眉宇间隐伏着一股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黑蝴蝶’,你的功夫如何,可以给大人们当场展示展示。”王振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黑蝴蝶”四处张望了一下,走到王振祥面前,拿起茶几上的茶杯盖,握在手心里,她运气发功,茶杯盖顿时碎成几片。她捏起其中一块碎片,夹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用力搓揉,那碎片渐渐变成粉末,洋洋洒洒飘落在地。
“好功夫!”“好手段!”客厅内几个人同时发出一声声赞叹。
“去吧,祝你马到成功!”王振祥指了指门外。
转瞬之间,“黑蝴蝶”奔出客厅,纵身跃上墙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老兄,你是怎么找到这么一位‘红颜杀手’的?”杨国华瞪大一双色迷迷的老鼠眼,亟欲问个究竟。
王振祥:“当年我在保定当小学老师的时候,有两个成绩最好的学生。一个是潘慧,”他望了潘慧一眼,“另一个就是‘黑蝴蝶’。”
杨国华艳羡道:“噢,你可真有福气啊!”。
钟大清:“尼丘兄,告辞了。”
王振祥拱手:“恕不远送。”
钟大清、杨国华离去。
潘慧:“老师,我也走了。”
王振祥:“潘慧,再坐会儿吧,我有话问你。”
潘慧:“您问吧。”
王振祥:“你今天见到熊凤,一定感到很意外吧?”
潘慧:“是啊,原来多秀气、多文雅的一个女孩,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凶残狠毒的女杀手了呢?”
王振祥:“这就是仇恨的力量!她父亲被革命党杀了,她是为了报父仇啊!”
潘慧:“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振祥:“你直说无妨。”
潘慧:“您为什么偏要找熊凤当杀手呢?她毕竟是个女娃儿,要是万一失手,您就不怕担戴骂名吗?”
王振祥:“我和她父亲都是大清的忠臣,她的父亲已经为大清獻身了,她这是女承父业,前仆后继。这也是向革命党学来的。没有这样的一批忠勇之士,大清的江山能保住吗?”
潘慧:“老师,恕我大胆。当今世界,欧美先进国家都是共和制,包括日本,皇上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国家元首,我们为什么不能向他们学习呢?”
王振祥:“你的这个问题提得好。是的,西方和日本都是共和制,可国情不同。中国有几亿文盲,不懂享受什么民主。一旦实行共和制,大小军阀就会趁机而起,争权夺利,割地称雄,像五代十国那样的混乱局面就会出现。因此,从目前来说,中国还是实行帝制为好。这就是我同革命党势不两立的根本原因。潘慧啊,你还年轻,有些道理你会慢慢弄明白的。去吧。”
5.洪化桥。雷震霆寓所。(夜)
客厅内,潘慧身穿便装,坐在沙发上。
雷震霆神情严肃地对她说:“阿慧,你的这份情报太重要了,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营救蔡锷。”
潘慧抬起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这蔡锷到底是什么人啊?”
雷震霆面露钦佩之色:“一个了不起的人。”
潘慧似有所动。
雷震霆抚摸着她的肩膀,目光中饱含关切:“阿慧,时间晚了,你就留下来跟秀英一块住吧!”
潘慧摇摇头,“王振祥多疑,我还是回去的好。”说完转身离去。
雷震霆急得追了出去,“阿慧,我派人送你!”
“不用!”潘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叠化)
6.洪化桥。雷震霆寓所。(夜)
一个体格魁梧、相貌英武的年轻军官(字幕:周飞 字勇坚)伫立在雷震霆面前。
雷震霆手里拿着一张蔡锷身着戎装的照片,递给年轻军官:“勇坚,剥隘是蔡锷入滇的必经之地,现在刺客已经出发了二个多小时,你必须抢在她之前赶到剥隘,蔡锷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周飞立正敬礼:“请雷标统放心,我的雪青马可是‘草上飞’啊!”
雷震霆比了个擒拿动作,“听说这个‘黑蝴蝶’功夫十分了得,你可不要大意喔!”
周飞举起拳头晃了一晃,“周家拳也不是吃素的,不是高手我还不愿会呢!”
雷震霆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周飞,这回你可得好好露一手!”
7.钟大清府邸。(夜)
钟大清回到家中,夫人周芸迎上来,给他脱衣换鞋。
钟大清靠在太师椅上,神色忧戚。
周芸端上洗脚水,把他的两只脚放进去,柔声问道:“怎么啦?愁眉苦脸的。”
钟大清:“蔡锷要来云南啦。”
周芸:“噢,是不是李金章把他请来的?”
钟大清:“不是他还有谁啊?”
周芸:“这么说,蔡锷是冲着你来的?”
钟大清:“真没想到,老杂毛会来这一手。”
周芸:“是你们把人家逼急了嘛。”
钟大清:“这个老杂毛,仗着自己是李鸿章的侄子,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你说,我怎么嚥得下这口气!”
周芸:“古人云:‘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看,现在麻烦来了不是?”
钟大清:“我个人倒没什么,我是为大清担忧啊!”
周芸:“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大清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你應该为自己留条后路才是。”
钟大清:“别人有退路,我钟大清没有退路。”
周芸:“你这是何苦呢?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一个人能保住大清吗?”
钟大清:“唉,当年我是个杀人越货的强盗,后来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升官发财,封妻荫子,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我原来叫钟铁锤,钟大清是段大帅给改的名字,就是要我终身忠于大清!”
周芸:“孙中山说过:‘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我们不应该逆历史潮流而动啊!”
钟大清:“我钟大清不管他什么潮流不潮流,我只知道效忠皇上!”
周芸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大清,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我和佳佳着想啊!”
钟大清仰头长叹:“听天由命吧!但愿‘黑蝴蝶’能把蔡锷除掉!”
8.剥隘。(日)
蔡锷穿长衫,戴礼帽,打扮成药材商人;何鹏翼则一身短打,扮作小厮模样。
两人走进招商旅店。
何鹏翼打开房门钥匙,发现房间里坐着一个人。
“谁?”何大声喝问。
此人正是周飞,他站起身来,两手抱拳:“两位先生,打扰了。我叫周飞,奉李腾霄、雷震霆先生之命前来为二位效劳。”说着,递过李、雷的亲笔信。
“喔,原来你是周副官,人称周大侠,失敬,失敬,请坐吧!”蔡锷看完信,笑着对何鹏翼说:“震霆是我的学弟,这位周大侠远道而来,辛苦了。永恒,快上茶!”
周飞急忙摆手,“先生,不用了,现在情况紧急,钟大清他们派遣的刺客‘黑蝴蝶’马上就要到了!咱们快走吧!”
“喔,”蔡锷微微一笑,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态。
“这‘黑蝴蝶’是什么人?为何要干这等不义之事?”何鹏翼满面怒容,气愤填胸。
周飞解释道:“‘黑蝴蝶’的父亲本是河口督办,光绪三十四年河口起义,其父被起义军诛杀。从此,熊凤,也就是后来的‘黑蝴蝶’,对她心目中的‘暴民’‘乱党’埋下了刻骨仇恨。她四处拜师学艺,练得一身好武功,专与反清的革命志士为敌,人称红颜杀手。”
“好,我今天倒要见识见识这个‘红颜杀手’!”蔡锷冷笑一声,端坐不动。
“先生,您是干大事的人,何必跟这种‘下三滥’女人较真?李总办、雷标统他们盼望跟您合作,可是望穿秋水啊!”周飞言词恳切,语调急促。
“松公,周副官说得对,快走吧!”何鹏翼迭声催促。
“不好,有暗器!” 周飞忽然大吼一声,将蔡锷与何鹏翼按倒在地。只听“嗖、嗖、嗖”,三道寒光闪过,粉白的墙壁上立时插上了三支飞镖。
“妈的,说曹操,曹操到!”周飞纵身跃起,犹如大鹏展翅,向门外扑去。
“黑蝴蝶”正欲甩出第四个飞镖,被周飞一脚踢中手腕,她痛叫一声,飞镖落地。
周飞以泰山压顶之势,左右开弓,直取“黑蝴蝶”上三路;“黑蝴蝶”腾挪跳跃,左避右闪,然后乘隙反攻,直取周飞的下三路。两人从走廊上一直打到天井里,杀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
何鹏翼见状,从二楼飞身跃下,与周飞一前一后,夹攻“黑蝴蝶”。
“黑蝴蝶”忽然虚晃一招,躲过周、何的攻击,腾身跃出墙外。
周飞、何鹏翼紧追不舍,“黑蝴蝶”将他俩引入郊外的一个溶洞,转眼间没了踪影。
“糟糕,我们上当了!”周飞与何鹏翼在黑暗中摸来摸去,迷失了方向。
9.招商旅社。(日)
“黑蝴蝶”踅回招商旅社,已不见蔡锷踪影。她急忙循原路退回,飞步往前追赶。经过一片小树林时,只见蔡锷正蹲在路边,似乎在等周飞和何鹏翼。她“嘿嘿”冷笑着,从长简皮靴里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大吼一声,朝“蔡锷”的后背刺去。猛然,匕首拔不出来了。她揪住“蔡锷”的后脖领一提,长衫飞起来了。妈呀,原来匕首是戳在一截枯树桩上面了。她倒吸一口冷气,正欲退步抽身,脑后响起一声低沉而威严的断喝:“别动,举起手来!”她慢慢地举起手。
“‘黑蝴蝶’,你好威风啊,现在也该让你尝尝‘左轮’的厉害!跪下!”
“黑蝴蝶”抬头一看,天哪,这不是蔡锷吗?她桀傲地挺胸站立,不予理睬。“怎么,还放不下你的臭架子是不是?好,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蔡锷一
抬手,“砰!”一枪击中她头顶上的发髻,头发立即披散下来,将她的整个视线都遮住了。
“黑蝴蝶”不由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好,往后走!往后走!”蔡锷举着枪,步步进逼。
“黑蝴蝶”万般无奈,只好一步一步往后膝行。
“‘黑蝴蝶’,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该是以血洗血的时候了!”蔡锷微笑着,熟练地在掌心里玩弄手枪。
“蔡锷,我好悔啊!”“黑蝴蝶”忽然泪流满目,仰天长叹。
“噢,你后悔什么?”蔡锷依然微笑着。
“我后悔没有练出一手好枪法,不然的话,哼!” “黑蝴蝶”“腾”地站起身来,“你蔡锷早就成了我的枪下之鬼了!”
“好,我蔡锷不杀无名鼠辈,等你练好了枪法,咱们再面对面地决一雌雄吧!”蔡锷大度地挥挥手,“不过,你要是再干伤天害理的事儿,我可以随时随地送你上西天!”
“好,咱们后会有期。”“黑蝴蝶”喜出望外,冲着蔡锷拱拱手;转过身来,飞奔而去。
“啊……”“黑蝴蝶”忽然发出一长声冷人毛骨耸然的惨叫,平空消失了。
蔡锷不禁大吃一惊,疾步趋前,呀!原来下面是万丈深渊。“黑蝴蝶”慌不择路,命丧黄泉。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蔡锷自言自语,感叹不已。
10.招商旅社。客房内。(日)
周飞对蔡锷和何鹏翼说:“钟大清已经在路上设下了重重埋伏,原定的路线不能走了。李总办、雷标统要我们去碧色寨,从滇越铁路去昆明。”
何鹏翼:“这个主意好,打乱了敌人的部署。”
蔡锷点头:“好,就这么办吧。”
11.懸崖的一棵歪脖子树上。(日)
树身上挂着“黑蝴蝶”。
“黑蝴蝶”动动头和身子,安然无恙;她侧眼一看,喜出望外,原来旁边就是一个山洞。
“黑蝴蝶”闭目长叹:“上苍有眼,天不灭我呀!”
12.滇越铁路碧色寨车站。(日)
一列专车停靠在站台上。
蔡锷、何鹏翼、周飞登上专车,走进头等车厢。
汽笛一声长鸣,缓缓启动。
“黑蝴蝶”从专车尾部攀上车顶,飞跑着越过一节节车厢,爬到煤车上,使出吃奶的力气,把煤车与后面车厢之间的挂钩脱节。
“黑蝴蝶”一个倒钩翻进车头内,用枪逼着司机:“快,给我开倒车!”
车头向后倒车,飞速向车厢撞去。
“黑蝴蝶”跳下车去。
司机跳下车去。
车头与车厢相撞,一节节车厢交替直立叠错,火光冲天,爆炸声震耳欲聋。铁路路基下,“黑蝴蝶”遥望着炸裂成碎片的火车残骸,嘴角露出微笑。
她骑上马纵身而去。
13.一列货车在崎岖的山道上蜗行。(日)
一节闷罐车厢内,蔡锷、周飞、何鹏翼盘腿坐在地板上,相视而笑。
14.昆明。王府客厅。(日)
“黑蝴蝶”语调冰冷地:“蔡锷被我干掉了。”
王振祥从怀里掏出一份电报,递给“黑蝴蝶”。
“黑蝴蝶”接过一看,脸色骤变:“不可能!不可能!”
王振祥:“哼,我们的谍报人员也不是吃素的!”
“黑蝴蝶”:“我是亲眼看着专列爆炸的!”
王振祥:“我们的人一节车厢一节车厢去查看了,那里面根本没有一具尸体!”
“黑蝴蝶”:“哼,金蝉脱壳。蔡锷,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15.昆明塘子巷车站。(日)
李腾霄、雷震霆微服简从,伫立在站台上迎候。
货车进站。
李腾霄、雷震霆面对着一节节闷罐车厢,神色茫然。
“啸谷!”蔡锷从一节闷罐车厢里跳下,疾步走向李腾霄、雷震霆。“松公!”李腾霄、雷震霆与蔡锷紧紧拥抱,百感交集。
16.塘子巷车站门口。(日)
停着一辆“黄包车”和一辆马车。
李腾霄登上“黄包车”,对车夫说:“阿六,走吧。”
蔡锷、雷震霆登上马车。周飞、何鹏翼分别坐在驭手两侧。
驭手吆喝一声,两匹快马扬踢飞跑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惊险场面出现了。说时迟,那时快,从路边的华丰茶楼上飞出一颗炸弹,落在马车左侧,滴溜溜打转。周飞见状,从驭手旁飞身跃下,飞起一脚,将炸弹踹进路边的一个水塘。
从茶楼里接二连三又飞出几颗炸弹,有的在街心爆炸,有的在马车前后数米处爆炸。
周飞、何鹏翼带领闻声赶来的巡警冲进茶楼。周、何与“黑蝴蝶”展开恶斗,
“黑蝴蝶”渐渐不支,腾身越出窗外,在屋檐上飞奔而去。
17.翠湖之滨的“玉春园”酒楼。(日)
蔡锷坐在主宾位置,依次为李腾霄、雷震霆、周飞、何鹏翼、阿六。
李腾霄站起身来,举杯在手,朗声笑道:“松坡学兄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今天略备菲酌,为松坡学兄接风洗尘,干!” 众人碰杯,一饮而尽。
雷振霆接着举杯,“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松坡兄就是咱们士官生中的精英,出类拔萃,名满东瀛。今后,咱们有幸与松坡兄共事,实乃苍天之赐也!来,干!”
周飞用筷子指了指满桌的佳肴,冲蔡锷点头笑道:“酒可以少喝,但菜一定要多吃,这可是正宗的滇味大全啊。以后,你就是咱们云南人了,应该从现在起就对滇味培养感情;这样,才能长久立足啊!哈哈……”
蔡锷爽朗地笑道:“好,恭敬不如从命。”说完,夹起一块芙蓉鱼翅,送进嘴里。
18.李金章府邸。(夜)
粉墙青瓦,飞檐立柱,亭台相间,清幽雅致。
“哎呀,松坡,总算把你给盼来了。”李金章大声嚷嚷着,亲热地挽着蔡锷的手臂,把他迎进陈设奢华、富丽典雅的花厅。
分宾主坐定,丫环为蔡锷沏上香茶。
“松坡,这一路还算顺利吧?我是为你悬着一颗心哪。”李金章的客套中不乏真心的关切。 “托大帅的福,蔡锷安然无恙。”蔡锷微微欠了欠身子。
“松坡,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一定要像在广西时那样,戮力同心,共济时艰。”李经羲指指蔡锷,又指指自己。
“蔡锷不才,深恐有负大帅厚望。”蔡锷谦恭地答道。
“哎,松坡,在本帅面前,你就不要遮遮掩掩、藏头露尾的了。这次我请你来,就是要委以重任,为大清柱地补天!”李经羲嗓音洪亮,语气坚定。
“蔡锷甘为大帅效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蔡锷挺直腰板,声壮气雄。
“好!好!松坡,但愿你在云南建功立业,名垂青史!”李经羲态动神流,喜上眉梢。
忽然,外面人声嘈杂,脚步纷乱,有人大叫道:“有刺客,快抓刺客呀!”
不一会儿,郭师爷慌慌张张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块黑色头巾,“刺客跑了,这是他的。”
蔡锷接过来看了看,“‘黑蝴蝶’,又是她!”
李金章:“什么?你认识她?”
蔡锷:“这是钟大清、王振祥派来的刺客。”
李金章:“噢,你怎么知道?”
蔡锷:“在剥隘的时候,我们就遇上了;后来,她又追到碧色寨,今天上午,我们一出车站,就挨了她的炸弹。”
李金章:“这刺客是什么人?”
蔡锷:“是原河口督办熊国宝的女儿。”
李金章:“啊?她是个女的?”
蔡锷:“嗯,有一身的好武功。”
李金章:“哼,这刺客也太猖狂了,竟敢到我的总督府上来动土!”
郭师爷:“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撑腰,她敢吗?”
李金章:“钟大清、王振祥,呸!”
郭师爷:“大帅,您也得为自身安全考虑,这两条疯狗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
李金章:“他们要我的脑袋?好啊,那就试试吧,看谁先要谁的脑袋!”
郭师爷:“现在的问题是,要让松坡尽快掌兵,才能制服他们。”
李金章:“我已经给摄政王上了密折,让松坡代替钟大清。”
郭师爷:“摄政王怎么说?”
李金章:“摄政王的意思是,再等等看,目前时机还不成熟。”
郭师爷:“摄政王不是已经把袁世凯撵回彰德老家了吗?现在朝廷里是他说了算啊!”
李金章:“可冯国章、段祺瑞这些人还在台上啊,他们是袁大頭的死党,不可能一下子清除。得慢慢来。”
郭师爷:“慢慢来,那得慢到什么时候?”
李金章:“这个嘛,摄政王心里有底。袁大头害死了他的亲哥哥,他能不报这个仇吗!”
郭师爷:“那松坡怎么办?”
李金章歉疚地面对蔡锷:“松坡啊,你先静养一段时间,利用这个机会把你的《曾胡治兵语录》写完。我再给摄政王上折子,你放心,我不会白请你来。”
蔡锷:“大帅,在下遵命。”
19.王府。(日)
客厅内,王振祥、杨国华靠坐在藤沙发上,默默无语,神色黯然。
“什么‘黑蝴蝶’‘白蝴蝶’,全是他妈的酒囊饭袋。我早就说过,蔡锷是那么好对付的?咹?这回倒好,没把蔡锷除掉,反而结下怨仇,他非得死心塌地跟着李金章同我们作对不可!”钟大清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一边来回走动着。
王振祥“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旱烟,拖长了声调慢慢说道:“一次不行,我们还可以再来两次、三次嘛。他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总有得手的机会。”
钟大清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既然来了,就没他的好果子吃,我看这人早晚是大清的祸害!”
杨国华担心地问道:“万一‘黑蝴蝶’失手,被他们干掉了呢?”
王振祥胸有成竹地说道:“我们当然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黑蝴蝶’身上。就算蔡锷活着,只要不让他带兵,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
钟麟同手托下巴,“唔,只要咱们牢牢地把枪杆子攥在手里,蔡锷就是有三头六臂,也翻不过如来佛的手心。”
20.深山里的一块草坪。(日)
“黑蝴蝶”手腕下吊着三块砖头,汗流满面,正在苦练枪法。
21.昆明金殿。林荫蔽天,郁郁苍苍。(日)
蔡锷和何鹏翼、周飞身着猎装,骑着高头骏马,在林间梭巡。忽然,蔡锷举起双筒猎枪,瞄准一棵云南松的树梢,“砰!”一只野鸡扑棱着翅膀翻滚下来。枪声惊动了一只野兔,它惊慌地从草棵间钻出,没命地奔逃,“砰”,又是一声枪响,野兔中弹,往前纵了两步,倒地死去。
何鹏翼跳下马来,一手提野鸡,一手提野兔,然后把它们塞进马背上的网兜里。
来到一条小溪边,蔡锷笑着对何鹏翼和周飞说:“歇息一会儿吧,肚皮提意见了。咱们就在这儿打尖,野兔烤来吃,野鸡呢煮汤,保险美得你们舔鼻子。”
何鹏翼靠着一棵云南松坐下,趁机向蔡锷倒出自己一肚子的怨气:“咱们来云南眨眼三个多月了,李金章不让你当个镇统,起码也该给个协统吧,可眼下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你看,咱们这闲饭该吃到什么时候啊?”
“钟大清、王振祥牢牢控制着军队,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李金章一时也无计可施。我看,眼下,不挂职也好,我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把《曾胡治兵语录》搞完,以后训练军队,可派得上大用处呢。”蔡锷说完,拍了拍何鹏翼的肩膀,“来,动手,这份闲情野趣可是赛过活神仙喔!”
小溪的另一边,潘慧正在专心致志地写生。忽然,一只小松鼠跳到她的脚边,好奇地瞪大眼睛望着画板。“呀!”潘慧惊喜地叫了起来,俯下身子去逮小松鼠。小松鼠机灵地躲闪着,歪歪扭扭地向前逃跑,潘慧在后一路紧追。小松鼠跑累了,正在停下喘气,蔡锷一把将它按住,然后抱起来,双手递给潘慧。潘慧羞涩地望了蔡锷一眼,接过小松鼠,怜爱地抚摸着它那圆滚滚的身子。
“小姐,我们可以邀请你共进午餐吗?”蔡锷弯腰作了个邀请的手势。
“不了,谢谢,我该回去了。”潘慧礼貌地冲蔡锷点点头,转身离去。
“这位小姐高雅脱俗,看样子像是位大家闺秀啊!”何鹏翼赞叹不已。
蔡锷含笑点头:“唔,还是位上过洋学堂的女秀才!”
“松公,好眼力!好眼力啊!”何鹏翼冲着蔡锷高高翘起了大拇指。
蔡锷与周飞、何鹏翼各自跨上马背,一溜小跑,离开密林。
密林边上,是一片绿茸茸的芳草地。草地边上,停着一乘小轿。
“先生,等一等!”潘慧从小轿里钻出来,飞步追撵上来。
蔡锷和何鹏翼跳下马来。
潘慧满脸绯红,把一张画递到蔡锷手里。蔡锷双手接过,呀,原来是潘慧给自己画的一幅素描,神形毕肖,栩栩如生。
“小姐,画得太好了,谢谢!谢谢!”蔡锷神采飞扬,莞尔而笑。
“先生,这是给你的答礼,谢谢你把小松鼠送给我。”潘慧此刻显得十分大方自然。
“小姐,请问你的芳名?”蔡锷止不住柔情似水。
潘慧敛眉低首:“潘慧。”
“在下蔡锷,后会有期。”蔡锷朝潘慧拱拱手,跃上马背,飞驰而去。
潘慧内心独白:“什么?他就是蔡锷?”她抬起明亮的眸子,久久地凝望着、凝望着蔡锷远去的背影。
22.王府后花园。(日)
潘慧怀里抱着小松鼠,坐在红栏绿柱、长廊曲回的水榭边,望着凝碧的池水出神。蔡锷的影像在翡翠般的清波中忽隐忽现,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他英姿勃勃、神采奕奕,面露微笑,目光灼人。潘蕙英羞涩地埋下头,把粉嫩的脸蛋紧紧贴在小松鼠柔软温润的脊背上。忽然一阵狂风吹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飘落下来,蔡锷的面容倏然间在水中破碎、消失了……潘慧一时间竟坐立不安,怅然若失。
“阿慧,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不知什么时候,王振祥俯下身子,关切地问道。
“老师,没……,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头晕,一会儿就会好的……”
“那,我送你回去歇息吧。”
“不,不用了。”潘慧摇摇头,“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会儿……”
“阿慧,你多保重。”王振祥转身离去。
潘慧倚靠在廊柱上,微微地闭上眼睛,嘴里在轻声地喃喃自语:“他是个好人……好人……”
23.雷震霆寓所。客厅。(夜)
蔡锷、李腾霄、雷震霆、三人正在一起密商。
李根源:“今天接到密電,同盟会中部总会将于10月中旬在武昌发动武装起义。宋教仁、谭人凤等先生希望云南加紧运动军队,届时积极响应起义,在西南带个好头。”
雷震霆焦灼地,:“现在已经是七月了,我们能够直接掌握的部队少得可怜,要想在短时间内改变这种局面,谈何容易。”
李腾霄:“是啊,部队的指挥权都掌握在钟大清那伙人手里,我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雷震霆:“李金章难道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李腾霄:“他也着急,可就是找不到机会。”
雷震霆:“现在形势非常严峻,十九镇从上级军官到中级军官,绝大部分都是北洋系的人,革命党人很难插手,如不改变这种状况,不要说发动武装起义,就连我们的人头也随时都可能断送掉。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我们要在昆明起义,就必须把三十七协的兵权夺过来。但是,我们的人要想直接坐上三十七协协统这把交椅,是根本不可能的,争取杨国华参加起义,也是根本不可能的。因此,我们必须想办法把杨国华撵下台,让松坡兄接替他们的职务,这样才能把三十七协掌握在自己手里。到时候武昌的炮声一响,我们就在昆明举起义旗,全力响应。”
李腾霄紧锁眉头,半晌沉默不语。
蔡锷微微笑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
雷震霆眼睛一亮:“好啊!”
李腾霄:“快说来听听。”
24.云贵总督署后花园。(日)
李金章看见蔡锷走过来,迎上去抚掌大笑:“松坡,成了!成了!为了你的事儿,我亲自进京觐见摄政王。摄政王非常赞同我的主张,要逐步剪除袁大头和他的羽翼,培植我们的嫡系。只要你好好报效朝廷,前程不可限量啊!”
蔡锷单腿跪地:“感谢大帅!在下铭记在心,没齿不忘。”
李金章拉着蔡锷的手:“来,赏花!赏花!有人从深山给我捎来了一盆墨兰,可是稀世珍品啊!”
25.第十九镇司令部。钟大清办公室。(日)
钟大清两手叉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来回转着圈子,“杨国华这个王八蛋,克扣军饷,私卖军火,被人告发了!”
王振祥:“这肯定是蔡锷他们设下的圈套。”
钟大清:“可这个畜牲偏偏钻进了人家的圈套!”
王振祥:“陆军部什么意思?”
钟大清:“革职查办,就地正法!”
王振祥:“余缺呢?”
钟大清:“由蔡锷接替三十七协协统,雷震霆任参谋长。”
王振祥两手哆嗦,面部肌肉痉挛。
钟大清:“更可怕的是,据我们的卧底报告,蔡锷最近与李腾霄、雷震霆来往密切,很可能在酝酿什么阴谋。”
王振祥:“别是策划什么起义,响应武昌吧?”
钟大清:“你是说,蔡锷是革命党?”
王振祥:“十有八九。”
钟大清:“那就更应该让他早点消失了。”
(叠化)
26.钟大清办公室。(日)
钟大清坐在办公桌前,瞪着血红的眼珠子。
杨国华耷拉着脑袋,像条癞皮狗。
钟大清:“你知罪吗?”
杨国华:“知罪!知罪!”
钟大清把桌子擂得山响:“你知道吗?你犯的是死罪!”
杨国华膝盖一软,跪倒在地:“钟统制,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吃奶的娃娃,您就可怜可怜我吧!”说完,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钟大清站起来,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混账东西,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杨国华膝行到钟大清面前:“钟统制,念我跟随您多年的份上,您高抬贵手吧!”然后趴在地上連连磕头。
钟大清:“好了,起来吧,瞧你这副熊样,哪里像个大清的军人。”
杨国华紧忙爬起来,尽量把身体站得笔直。
钟大清:“好,我饶你不死,还要给你一个机会。”
杨国华一听,又要下跪。
钟大清眼一横:“给我站直了。”
杨国华再也不敢动了。
钟大清:“好,现在我宣布:任命你为特别侦缉队队长。”
杨国华呆愣住了。
杨国华:“钟统制,我没听错吧?”
钟大清脸上浮现出笑容,在他肩上捣了一拳:“是的,你没听错,特别侦缉队队长。”
杨国华:“钟统制,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
钟大清:“别说下辈子了,还是说眼前吧。侦缉队的主要任务是秘密侦缉乱党分子,搜集情报,执行特别任务,必要时可以便宜行事。说白了,侦缉队就是我的‘东厂’和‘锦衣卫’,听明白了吗?”
杨国华神气地抬起头,回答得十分响亮:“听明白了!”
叠化如下画面:
27.云南陆军讲武堂,蔡锷在大教室内给学员讲课。(日)
28.演兵场上,蔡锷给士兵示范劈刺、冲杀、射击、骑马。(日)
29.作战室内,蔡锷给军官们演示沙盘使用方法。(日)
30.北校场。(日)
蔡锷检阅部队。士兵们军容整齐,步伐一致,气势雄壮,锐不可挡。
“好,好,松坡,治军有方,治军有方啊!”李金章看完检阅,冲着蔡锷翘起大拇指,连声夸赞。
“大帅过奖,要真正把滇军训练成一支精兵,来日方长啊!”蔡锷谦恭地回答。
“松坡,坐我的马车走吧,有些事我还要和你谈谈。”李金章亲昵地邀请蔡锷。
“好吧。”蔡锷爽快地答应了。
马蹄声声,车轮滚滚。
(画外音)
李金章:“松坡,最近风声很紧啊。孙中山、黄兴虽然流亡海外,但颠覆朝廷之心一直不死。宋教仁、谭人凤等乱党要人在长江中下游一带加紧活动,随时可能组织武装暴乱。据说,云南也有不少他们的党徒。你万不可掉以轻心,让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里来。” ”
蔡锷:“在下明白。请大帅放心,现在三十七协已经掌握在咱们的手里,乱党休想翻天!”
李金章:“对钟大清、王振祥那些人也必须小心提防。他们一直把你看成眼中钉、肉中刺,必欲拔之而后快。松坡,当此艰难多事之秋,你不避风险前来相助,实乃大丈夫、真君子也。我李金章也是笃诚守信之人,决不会亏待你的!”
蔡锷:“承蒙大帅厚爱,在下不胜荣幸,定当涌泉相报,虽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李金章:“松坡,言重了,我可承受不起啊!”
31.第十九镇司令部。(夜)
一队戎装的军人骑着高头大马离开司令部,穿过城区的大街小巷,在通往北校场军营的旷野上疾驰。为首的是钟大清,紧随其后的是王振祥。
32.北校场。(字幕)
营房外的一片空地上,染着一堆篝火。
黄武毅坐在中间,四周围着一圈士兵。火光映照着黄武毅那赤红的脸膛,他正在沉痛、悲愤地讲述着:“顺治元年四月,几十万清兵攻陷扬州。十天之内大开杀戒,有八十万人被砍了脑袋;七月,清兵又占领了嘉定,先后搞了三次大屠杀。城里尸堆如山,血流成河,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他声音喑哑,再也讲不下去了。
小个子排长文国刚(字幕:文国刚)催促道:“黄管带,讲呀!讲呀!”
狂乱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士兵们惊惶地站立起来,不知所措。
钟大清阴沉着脸,“嘿嘿”冷笑了几声,“深更半夜跑到这儿来摆龙门阵,胆子倒真不小。是谁领的头,有种的给我站出来!”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黄武毅坦然地朝前跨了几步,“是我。”
“黄武毅,你刚才在讲什么?”钟大清厉声喝问。
“《三国演义》。”黄武毅面不改色。
“《三国演义》?那你们伤心落泪是为哪般呀?”钟大清手里举着马鞭,目露凶光。
“诸葛亮在五丈原壮志未酬,含恨而死,弟兄们……”
钟大清扬起头来一阵狂笑,“好小子,你倒会演戏。你知道我钟大清是干什么吃的,咹?老子撒泡尿也要冲你摔个大跟斗!来人,把这些反贼统统给我捆起来!”
随行的十几名副官、侍卫如狼似虎,扭住了黄武毅和十几名士兵的胳膊。
黄武毅剑眉倒竖,正气凛然,大声吼道:“钟大清,请你不要冤枉好人,不然真把弟兄们逼反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钟大清暴跳如雷,拔刀欲砍黄武毅。正在这时,一把指挥刀挡住钟大清的刀锋,钟大清定睛一看,原来是蔡锷。只听蔡锷厉声喝道:“黄武毅!你目无长官,扰乱军营,军法难容!来人,把他给我押回司令部去!”
33.三十七协司令部。(夜)
蔡锷办公室。典丽雅致,一尘不染。
室内四壁,排列着十几个古色古香的书架,里面整整齐齐地装满了各类线装书和现代印刷的“洋书”,正中墙上,悬挂着一幅“诸葛武侯夜读图”,笔法苍劲老练、细腻传神,出自蔡锷手笔,两边是他手书的一幅行书对联,录诸葛武侯旧句:“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柔中有钢,气势逼人。
蔡锷坐在办公桌前,正在阅看他刚刚完稿的《曾胡治兵语录》。
何鹏翼把黄武毅带到门口,朝里面努了努嘴。
黄武毅推门进去。
蔡锷站起身来,把他让到沙发上坐下,亲自倒了一杯水端给他,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黄武毅接过茶杯,低头喝了两口茶。
蔡锷:“雄飞,今晚上好险啊,如果不是‘利劍’派人送信来,后果不堪设想。”
黄武毅:“松坡,今晚上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的话,就要捅出大漏子了。”
蔡锷:“以后千万要小心,我们的内部也有敌人的‘卧底’,代号‘野狼’。”
黄武毅:“真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啊!”
蔡锷:“雄飞,七十三标就全仰仗你了。这段时间,你要抓紧争取其他两个营的弟兄靠拢我们。我会尽快调整班子,把我们的人派过去换掉一些连排长,七十三标必须掌握在我们手里。”
黄武毅:“是啊,七十三标、七十四标是我们的两只铁拳,缺一不行!”
34.王府。客厅。(日)
钟大清、王振祥正在密商对策。
王振祥:“最近乱党分子抓紧在下级士兵中开展活动。他们加入军中秘密组织哥老会,以此为掩护笼络人心,搧风点火、图谋不轨。其中比较猖獗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七十三标第三营管带黄武毅,一个是七十四标第二营左队司务长罗刚。”
钟大清暴跳起来:“哼!怪不得,昨天晚上我就看出来了,这黄武毅肯定是个乱党!还留着这两个祸害干什么,赶快传我的命令,就地正法,以绝后患。”
王振祥抱怨道:“可现在蔡锷是协统,抓人杀人不通过他怎么行?”
钟大清冷笑道:“那我们就给蔡锷出个难题,让他出面去执行!”
35.三十七协司令部。蔡锷办公室。(日)
蔡锷在办公室内踱来踱去,他浓眉紧锁,神情愤慨(画外音):“这是借刀杀人之计,好狠毒啊!”稍顷,他的眉宇舒展开来(画外音):“对,就这么办!”
36.十九镇司令部。钟大清办公室。(日)
钟大清坐在办公桌前,虎着脸,神色威严。蔡锷、雷震霆端坐在藤沙发上,一言不发。
钟大清忽地提高嗓门:“雷参谋长,为什么不执行命令?”
雷震霆“腾”地站起身来,作立正姿势,“报告统制,没有确凿的证据,随便抓人,恐怕难以服众啊!”
钟大清猛地拉开抽屉,“你们不是要证据吗?喏,这是从黄武毅、罗刚床铺下面搜出来的《云南》杂志,这下不为难你们了吧?!”然后把几本《云南》杂志扔在桌子上。
37.三十七协司令部。蔡锷办公室。(日)
何鹏翼把罗刚带进办公室,轻轻关上门,退了出去。
蔡锷仔细打量着罗刚:个头不高,健硕壮实,一张朴实敦厚的脸,粗黑的浓眉下,眼睛不大却明亮有神,鼻如悬胆,嘴唇紧抿,嘴角略向下弯,透射出几分刚毅坚定。
蔡锷的目光犀利地停留在罗刚的脸上:“你就是讲武堂特别班的那个模范罗刚?”
罗刚沉稳地点点头。
蔡锷:“听说你跟士兵们的关系处得很好。”
罗刚:“协统,弟兄们都是苦出身,当兵吃粮不容易啊,大家应该互相关照才是。”
蔡锷:“你说说看,弟兄们肚子里都有哪些苦水?”
罗刚:“官兵不平等,官长喝兵血,克扣军饷,任意欺压士兵,稍不如意,非打即骂。特别是满人军官,简直拿汉人弟兄不当人!”
蔡锷:“所以你们就要抱成团,专门对付那些为非作歹的军官?”
罗刚:“是这样。”
蔡锷:“你们还在一起议论什么?”
罗刚:“平时大伙儿爱摆摆龙门阵。”
蔡锷:“喔?都摆些啥龙门阵呀?”
朱彪:“还不是《三国》、《水浒》那些老一套。”
蔡锷:“听说你们经常在一起议论朝廷的不是,有这事吗?”
罗刚:“弟兄们说的都是一些大实话。”
蔡锷:“喔?大实话?能说给我听听吗?”
罗刚:“如今的老百姓日子真是难过呀。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就连农民进城担粪,每个月也要交几百文粪税,这等于从一头牛身上要剥两张皮呀!”
蔡锷沉默有顷,突然问道:“听说你们讲武堂的学生去参观滇越铁路,回来以后每人都写了一篇观后感。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罗刚激动得嘴唇哆嗦着:“协统,滇越铁路的北段在我们云南境内,这是我们中国的领土,可是铁路却是法国人修的,四万万同胞,竟受欧罗巴小国的宰割,国耻啊!我们是军人,肩负着守土卫国的重任。如果眼看着外国人的火车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横冲直撞,而我们却无能为力,我们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国人?”说着,说着,罗刚的眼眶里溢出了晶莹的泪花。
蔡锷:“你是同盟会员?”
朱德:“是。”
蔡锷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两本《云南》杂志,在罗刚眼前晃了晃,“罗刚,你以后可要多长几个心眼,再也不要让人家从你的床铺下面搜出这个东西来!”
罗刚立正敬礼:“蔡协统,谢谢您的提醒。”
38.钟大清办公室。(日)
钟大清正在跟蔡锷通电话。
钟大清:“松坡啊,黄武毅、罗刚的案子审了吗?”
话筒中传来蔡锷的声音:“已经审了。”
钟大清:“喔,他们招供了吗?”
蔡锷:“他俩根本不承认,说是有人栽赃、陷害。”
钟大清急得加大嗓们:“松坡,你应该对他们用刑啊!”
话筒里传来蔡锷不紧不慢的声音:“统制大人,随便对军官用刑,非文明长官所为啊!况且如果他们屈打成招,我们做官长的,岂不要承担制造冤案的罪名?”
钟大清忍不住对着话筒大叫:“那你赶快派人把他俩押到我这儿来!”
蔡锷的声音还是那样不紧不慢:“人,我已经放了……”
钟大清手里拿着话筒,呆愣着说不出话来。稍顷,他放下话筒,使劲地摇动电话机的手柄。他重新拿起话筒,“快,快给我接雷震霆!”
钟大清:“啸谷啊,你赶快派人把罗刚给我抓来!”
[画面转换]
雷震霆:“钟统制,不行啊,罗刚在士兵中很有威信,我怕激起兵变!”
钟大清愣住了。
39. 雷震霆寓所。客厅。(日)
“哈哈哈……,哈哈哈……”蔡锷、李腾霄、雷震霆、黄武毅互相对视着,响起一阵阵粗犷快意的大笑。
蔡锷:“哼,钟大清想要借刀杀人,他也太小看我蔡锷了。”
李腾霄:“对钟大清这种人,你就是要敢于硬碰硬,不然的话,我们的弟兄早就让他杀光了。
雷震霆:“钟大清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还是多防着点。”
黄武毅:“对,我现在睡觉都不敢脱衣服。”
40.云南陆军讲武堂大操场。(日)
骑兵科的学员正在训练。
一个学员骑上一匹全身毛发如火炭的高头大马。那马不安分地嘶吼着,扬起前蹄直立起来,猛一扭身子,把学员摔倒在地。
教官紧皱浓眉,厉声喝问:“哪一个?哪一个再上?”
学员们谁也不吭声,看来这匹红鬃烈马的厉害,许多人是领教过了的。
“好马!好马!”有人朗声赞道。
“蔡将军,您来得正好。听说您骑术高明,同学们早就想一睹风采了。”教官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好,那就献丑了。”蔡锷接过马缰,冷不放在马屁股上猛击了一下。那马受惊,撒开四蹄狂奔起来。蔡锷在后紧追几步,猛地腾身跃起,犹如一朵轻云自天飘落,稳稳当当骑坐在马背上。那马又使起了烈性子,忽而踢腾扑窜,忽而扭腰摆臀,一心想把骑在背上的人摔下来。
好蔡锷,像磁石一般牢牢吸附在马背上,纹丝不动。
约莫过了一袋烟的功夫,那马招数使尽,黔驴技穷,只好乖乖就范。蔡锷忽而在操场上疾驰,忽而小跑转圈,纵驭自如,威风凛凛。
“好!好!‘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松坡,好身手!好身手啊!”李金章不知何时来到,一边鼓掌,一边大声喝彩。
“大帅,过奖了!”蔡锷翻身下马,迎向李金章拱手施礼。
41.讲武堂的林荫小径上。(日)
李金章和蔡锷信步而谈。
李金章:“松坡,你雄怀大志,文韬武略,前途无量啊。在广西的时候,你是我的总参谋官兼总教练官。来到云南,我又把三十七协交给了你。唉,别人是爱‘财’,金银财宝;我是爱才,人才俊贤。松坡,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的一片苦心啊!”李金章情动于衷,感慨万千。
“大帅,您老的知遇栽培之恩,松坡没齿不忘。”蔡锷语出肺腑,情真意切。
“松坡啊,钟大清那帮北洋佬对你可是老大不顺眼喔。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让他们给抓住了?”李金章半是关心,半是试探。
“大帅,我历来处事谨慎。钟大清要做什么文章,就让他们去做好了。”蔡锷神态坦然,滴水不漏。
“松坡啊,眼下南方乱党活动猖獗。云南虽然僻处边疆,孙中山、黄克强他们的党羽也不少。最近有人向我告发,陆军小学堂总办李烈钧就是同盟会的中坚分子,图谋在云南策动叛乱。眼下,我打算派他去参观北洋军的秋操,让他永远地离开云南,总算可以把这尊凶神请走了。还有,李腾霄也未必牢靠。我们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啊!”李金章殷殷叮咛。
“大帅,您放心。三十七协听我的,我听您的。云南乃大清天下,非乱党逍遥之地。钟大清嘛,充其量不过是一匹红鬃烈马罢了。嘿嘿,我自有降服的机会。”蔡锷胸有成竹,言之凿凿。
“好一个蔡松坡,真是聪明盖世啊!”李金章抚掌大笑。
42.圆通山。(日)
明代城墙前,黄武毅紧紧握住罗刚的手,朗声笑道:“栋廷同志。听说你在七十四标联络了不少同志,这真是太好了。到时候,只要我们两家联起手来,何愁昆明城不破?我们的起义必定成功!”
罗刚指指身邊站着的十几位新军士兵,对黄武毅说:“雄飞,这些都是我们同盟会的同志,大家都参加了军中的秘密组织哥老会。现在七十四标大部分弟兄都是哥老会的成员。我们平时抱得很紧,都巴望着早日发动起义,推翻满清,恢复中华!”
黄武毅连连点头,“好,我们现在就来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
43.巫家坝。七十四标第二营左队队部。(日)
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的队官于骡子手里挥舞着皮鞭,拼命抽打跪在地上的十几名新军士兵。他一边打一边吼:“说,今天上午你们都到哪儿去了?”
士兵们强忍疼痛,一言不发。
于骡子横眉竖眼,青筋暴露:“好啊,我看你们这几天经常聚在一起鬼鬼祟祟,嘀嘀咕咕,是不是要密谋造反?!咹?”骂着,骂着,又高高举起了皮鞭。
忽然,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一声雷鸣般的怒吼:“不许打人!”
于骡子歪着脑袋,定睛细看,原来是罗刚。
“妈的!你这个伙夫头,别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于队官,这些弟兄是跟着我出去采办伙食的,一切由我来担待。”
“罗刚,你成天往士兵堆里钻,想煽惑军心,鼓动造反是不是?!”于骡子撸撸袖子,气势汹汹地逼问罗刚。
“于骡子,你不要欺人太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全报!”罗刚用手指着于骡子的鼻尖,气愤填膺。
“妈的,反了!反了!来人啊,给我把这个伙夫头捆起来!”于骡子的一张黑脸顿时紫涨成了猪肝色。
于骡子的两个亲信应声而至,准备动手。围观的士兵纷纷挺身而出,挡在罗刚面前。
“蔡协统到!”有人高喊。
蔡锷手里握着一条马鞭,迈着方步走进队部。
于骡子赶忙将身体站得笔直,两脚“嚓”地一碰。
蔡锷冷眼扫视了于骡子一眼,用马鞭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士兵,厉声叱责道:“于得标,为何如此毒打士兵?”
于骡子脸上直冒虚汗,“蔡协统,这几个士兵今天上午无故外出,行动诡秘,我怀疑……”
蔡锷面无表情,冷冷问道:“怀疑什么?”
于骡子壮了壮胆子,忽然提高声调:“蔡协统,我怀疑他们是革命党!”
蔡锷剑眉一挑,嘴角露出冷笑:“噢,有什么证据吗?”
于骡子张口结舌,支支吾吾,“证据……一时……还没有……不过……”
蔡锷勃然变色,怒不可遏,“于得标,你目无军纪,任意毒打士兵,连土匪都不如!我要撤你的职,送你上军事法庭!”
于骡子双腿发软,“扑通”跪倒在地,“蔡协统,我冤枉,是上面有人指使我这么干的!”
蔡锷盯着他问道:“谁?”
于骡子扛不住了,只好供出后台:“是钟统制和王参谋长。”
蔡锷厉声喝道:“来人,把他押下去!”
两个士兵一左一右夹住他的胳膊,把他拖了出去。
蔡锷用喜悦的眼光看着罗刚,亲切地说:“罗刚,你知道爱兵,你不是当司务长的料。从现在起,你就是这个队的队官了。”
罗刚缓缓举起右手,向蔡锷敬礼,目光中饱含钦佩崇敬之情。
44.云贵总督署。(日)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深严。
钟大清、王振祥在一大群护兵马弁的簇拥下横冲直闯,如入无人之境。
一位戴着值日袖标的军官上来阻拦。钟大清扬起手中的皮鞭劈头盖脑地向他抽去,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狗日的,老子要见李金章,耽误了军情大事要你的命!”
值日军官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看着这伙人大摇大摆地进入督署。
李金章老态龙钟,面如黄蜡,“嘿嘿”干笑着,把钟大清、王振祥迎入客厅。
分宾主坐定,钟大清啜了几口普洱茶,忽然感慨连声:“好茶!好茶!唉,只怕吾辈享不得几天太平,喝不得几天好茶喽!”
李金章明知弦外有音,故作不解:“钟统制,你是云南数万精兵的统帅,国家之栋梁,社稷之干城,何出此言?”
钟大清从鼻孔里哼了两声,向王振祥丢了个眼色。
王振祥嘴上含着烟斗,慢慢踱到李金章面前,诡秘地凑近他的耳边:“大帅,你的身边有乱党!”
李金章吃了一吓,惊惊诧诧地问:“什么,乱党?谁,谁是乱党?”
钟大清“腾”地立起,从牙缝里迸出:“蔡锷、李腾霄、雷震霆!”
王振祥阴沉着脸,乘机煽风点火:“大帅,据可靠情报,蔡锷、李金章、雷震霆近来勾勾搭搭,活动十分频繁。我看,擒贼先擒王,要防止云南发生暴乱,必须先把乱党首领……”他伸出一个巴掌,又紧紧地捏拢。
李金章背着双手在客厅里不停地踱来踱去,沉吟着自语道:“蔡锷这个人我了解,稳重、精明,虽然跟黄兴私交不错,但不可能跟同盟会有什么瓜葛;雷震霆嘛,出身富家子弟,也不可能参加革命党。只有李腾霄思想比较激进,是个危险人物。我已经下令撤消他的讲武堂总办,暂时调任督练公所副参议官。”
王振祥听不进去,正要开口,钟大清忙用手势制止了,“大帅英明,这样处理很好。”
李金章干咳了几声,语调温婉、动情:“目前正当多事之秋,还望诸位同舟共济,戮力同心,齐保大清江山,莫负皇恩浩荡。”
钟大清趋前一步,声如洪钟:“大帅放心,有我们在,乱党休想兴风作浪!”
45.昆明街头。(日)
杂乱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过路百姓避之唯恐不及。
钟大清歪着脑袋,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他奶奶的,李金章这个糯米菩萨成不了什么气候,早晚咱爷们几个得栽在他的手里!”
王振祥:“现在已经查清,黄武毅就是三年前和杨振鸿一起在滇西策划叛乱的同盟会员黄钟英!这个心腹之患不除,滇中无宁日啊!蔡锷装模作样地把他关了七天禁闭,已经放虎归山了!”
鐘大清:“还有那个罗刚,也不能让他跑掉!”
46.巫家坝。七十四标驻地。(日)
雷震霆办公室。
雷震霆端坐在沙发上,正在聚精会神地阅读《曾胡治兵语录》。
杨国华带着十多个全副武装的侦缉队员涌了进来。
杨国华走到雷震霆面前,显得谦恭、有礼:“雷参谋长,我们奉钟统制手令,前来逮捕乱党分子罗刚,请你给予支持。”从怀里掏出手令,递到雷震霆面前。
雷震霆看也不看,轻蔑地说:“你不是已经被革职查办了吗,怎么还有资格查办别人?”
杨国华老脸厚皮地:“是革职查办了,从协统降为小队长。”
雷震霆厉声地:“那就地正法呢?”
杨国华皮笑肉不笑地:“噢,是这样,钟统制向陆军部求情,赦免了我的死罪。”
雷震霆:“噢,钟统制真是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啊!”
杨国华:“所以请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准予我们便宜行事。”
雷振霆把手一挥,“不行,抓人必须通过司法程序,不能说抓就抓!你们赶快走人,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杨国华知道这里是雷震霆的地盘,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对雷震霆赔上笑脸:“对不起,打搅了。”然后对喽啰们一扭头,“走!”
47.北校场。七十三标驻地。(日)
杨国华带着侦缉队队员直奔第三营营部。
黄武毅正伏案研读《曾胡治兵语录》。
杨国华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举枪对准黄武毅:“黄武毅,你被捕了!”
黄武毅合上书本,故作惊讶:“哟,你不是被就地正法了吗?怎么又从阎王殿上逃出来了?唉,那些小鬼真是无能!“
杨国华气得口鼻歪斜:“黄武毅!你不要太嚣张了!识相点,快跟我们走!”
黄武毅猛地一拍桌子,“杨麻子,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凭什么抓我?你有蔡协统的手令吗?”
杨国华把头一扭,嘴巴一歪,然后往后翘了翘大拇指,“哼!我是奉钟统制和王参谋长的命令,怎么,还不够吗?”
黄武毅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硬纸牌,在杨国华眼前一晃:“我这儿有蔡统制的密令,凡擅入军营者,格杀勿论!”
杨国华蛮横地:“妈的!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先抓你!弟兄们,上!”
黄武毅站起来,“好吧,我跟你们走!”说完,率先走出门去。
杨国华紧跟在他的后面。
“不许动!”
文国刚带着全排弟兄堵在门口,把枪对准杨国华和他的手下。
黄武毅返身扭住杨国华的手臂,大声命令道:“把他们的枪下了,给我关起来!”黄武毅的话音刚落,文国刚和弟兄们就冲上去,把那些家伙的枪下了,然后押了出去。
48.钟大清办公室。(日)
“啪啪啪!”钟大清左右开弓,搧得杨国华晕头转向。
“饭桶!废物!一个小小的罗刚、黄武毅都抓不住,我养你们何用?滚!滚!都给我滚!”
杨国华刚想开溜,钟大清冲着他的背影吼道:“回来!”
杨国华转过身子,两腿直打哆嗦。钟大清走过去,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你去一趟河口,把‘黑蝴蝶’的母亲和妹妹给我抓来。”
杨国华困惑地:“抓她们作啥?”
钟大清怒道:“叫你抓你就抓,问那么多干什么?”
杨国华:“是。”
49.王府客厅。(夜)
“黑蝴蝶”昂首挺立。
钟大清:“这半年,你都在干什么?”
“躲进深山密林,苦练枪法。”“黑蝴蝶”冷冰冰的声音。
王振祥:“练得怎么样了?”
黑蝴蝶:“可以跟蔡锷见个高低了。”
钟大清:“那蔡锷可是神枪手,打天上的飞鸟连瞄都不用瞄。”
黑蝴蝶“嗖”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崭新的左轮手枪,“怎么,钟将军,想见识见识吗?”
“不,不了,”钟大清急忙摆手,“只要熊小姐能把蔡锷除掉,就是大清的功臣,一举扬名天下知啊!”
“黑蝴蝶”:“前回是谁走漏的情报?”
“还在查。”
“等抓到了,你把他交给我,我要亲手杀了他!” “黑蝴蝶”晃了晃手里的枪。
“好,我答应你。”
“告辞了。”“黑蝴蝶”弯腰作揖,离去。
王振祥目送“黑蝴蝶”离去,悄声问钟大清:“从滇南调来的两个巡防营什么时候能到?”
钟大清:“现在已到宜良,明天就能进驻昆明。”
王振祥面露喜色:“好,他们来得太及时了。”
50.王府门口。(夜)
急匆匆夺门而出的“黑蝴蝶”与潘慧撞了个满怀。
潘慧惊讶地:“是你,熊凤!”
“黑蝴蝶”虚应道:“啊呀,原来是阿慧啊,几年不见,你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 潘慧:“你来老师家有事?”
“黑蝴蝶”驚慌地:“不,不,一位朋友托我给他带一样东西。阿慧,咱们改日再聊吧,再见!”
潘慧蹙眉凝思:(画外音)“不对,瞧她那副慌里慌张的样子……前回,半路截杀蔡将军的不就是她吗?”她折转身子,疾步追赶上去。
51.三十七协司令部。蔡锷办公室。(夜)
长沙发上坐着李腾霄、雷震霆、黄武毅、罗刚。
字幕:1911年10月11日
李腾霄:“我要告诉大家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我们收到密电,昨天,‘共进会’和‘文学社’两个革命团体在武昌举行暴动,起义军迅速占领武汉三镇,革命烈火正在向四方蔓延……”
“好啊!”黄武毅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李腾霄:“现在昆明的形势十分危急,李金章、钟大清、王振祥他们惊恐万状,从各人的利害关系出发,已经由争斗变为勾结。他们之间虽然有矛盾、有冲突,但在死心塌地保大清这一点上却是共同的。我们商量商量,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雷震霆:“现在七十四标已经完全控制在我们手里,随时可以响应起义。”
黄武毅:“七十三标总的情况也是好的。第三营由我掌握,参加起义没有问题。第一营管带成维扬、第二营管带齐世福都是北洋派,但下属队官、排长中已有不少是我们的同志,可以控制一部分部队。”
罗刚:“李金章的卫队营中,我们哥老会的弟兄很多,还有一些四川老乡,我已和他们暗通声气,一旦起义爆发,他们愿意作为内应,活捉李金章。”
雷震霆满意地望了罗刚一眼,夸赞道:“罗刚,看不出来,你还真有心计。”
李腾霄补充道:“大家可不要忘了讲武堂,那也是一支生力军!”
雷震霆:“对,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我看可以讨论起义的具体行动方案和时间了。” 李腾霄:“雁无头不飞,虎无头不行,现在当务之急是必须推选一位深孚众望的起义军总司令!”
雷震霆:“要论资历、声望、影响和才干,我看松坡兄足以当之!”
黄武毅:“我同意。”
罗刚:“我也同意。”
李腾霄:“好,就这么定了。”
52.昆明街道。(夜)
“黑蝴蝶”脚底生风,快步疾行。
潘慧在后紧追, 她忽儿躲在树后,忽儿藏在屋角,生怕被“黑蝴蝶”发现。
53.翠湖边,三十七协司令部。(夜)
“黑蝴蝶”望了望高高的围墙,往后退了两步,纵身跃上墙头,轻轻落在院内。
蓦地,她听见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急忙隐身在一丛冬青树后边,观察动静。远处,一支巡逻队正朝这里走来。
潘慧站在围墙外面,手足无措,一筹莫展。忽然,她的眼睛放出亮光,有一株高大挺拔的洋草果树紧挨着围墙,正好可以攀援。她顺着树干,灵活地爬了上去,手扶墙头,往下跳去,然后向警卫室走去。
54.蔡锷办公室外。(夜)
“黑蝴蝶”蹑手蹑脚地接近办公室,窗户离地有两米多高,她轻轻往上一跳,手攀窗沿,身子一寸一寸向上移动;然后半坐在窗台上,伸手从怀里掏枪。
一声断喝:“黑蝴蝶,你跑不了了!”
“黑蝴蝶”惊惶地回过头来,几束强烈的手电筒光射得她睁不开眼睛。
“黑蝴蝶”从窗台上跌坐在地,周飞上去,从她怀里搜出手枪。“‘黑蝴蝶’!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他拔出匕首,高高举起。
“慢!”蔡锷举手制止。
蔡锷:“‘黑蝴蝶’,我再饶你一次。事不过三,请你记好了。”
“黑蝴蝶”敛眉低首,转身慢慢离去。
何鹏翼颇为不解:“松公,你怎么又把她放了?”
周飞也大为不满:“这是一条美女蛇,不可能回心转意的。”
蔡锷叹息道:“我是看她太年轻了,咱们来个七擒孟获如何?”
何鹏翼着急地嚷道:“可她手里拿的是枪,不是擀面杖!”
周飞嘟囔道:“菩萨心肠也要看对象!”
蔡锷温婉地说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即便我们今天杀了‘黑蝴蝶’,敌人还会派‘白蝴蝶’‘黄蝴蝶’来。宽释‘黑蝴蝶’,实际上是做给敌人看,有利于分化瓦解敌人。再者,这也是争取民心的方法之一。‘黑蝴蝶’与革命党人为敌,只是单纯的为了报父仇,并非死心塌地的反动派,如果我们能把她争取过来,那影响可就大了。即便争取不过来,我个人牺牲了,那也没有什么。从太平天国革命以来,我们牺牲的先烈还少吗?革命还不是照样进行?
周飞、何鹏翼沉思不语。
55.云贵总督署。李金章办公室。(日)
李金章正在惶急地打电话,“喂,喂,范国秀吗?你快把辎重营调来我这儿,加强总督署的守卫。”
刚放下电话,钟大清、王振祥走了进来。
李金章慌忙迎上前去,“你们来得正好,自武昌暴乱以来,湖南、陕西、江西等省相继响应,全国局势大乱,云南,云南也应该及早预防,不知……不知……你们……有何良策?”
王振鹏阴险地冷笑了两声,“大帅,我们正要向你报告!云南的乱党也准备谋反作乱了!”
李金章大惊失色,“谁是乱党?你们快给我抓,抓,统统抓来!”
王振祥讥笑道:“乱党额头上又不会写字,你抓得完吗?”
李金章瞪眼:“那怎么办?”
王振祥哈哈一笑:“大帅,您放心,我们自有妙计。”
56.云贵总督署。(日)
运输弹药的车辆、马匹进进出出,士兵们正在抢修防御工事。
督署的会议室内,正在举行营以上军官会议。
李金章裹着羊皮大氅,额头仍然不断地往外淌着虚汗。
“诸位,武昌乱党暴动以来,湖南、陕西、江西先后附逆。昨天,滇西乱党首领张文光在腾越谋反,自封滇西军都督府都督。根据可靠情报,昆明的乱党也在密谋造反,与武昌遥相呼应。諸位都是大清的功臣,皇上的股肱,方今国家有难,我们都要忠于职守,保持气节,咳咳……”李金章的话未说完,一口浓痰堵住了喉咙口,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钟大清见状,摆出一副处变不惊、力挽狂澜的姿态:“诸位,武昌乱党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什么气候。现在,袁世凯奉摄政王之命已经重新出山。冯国璋将军、段祺瑞将军率领北洋劲旅浩浩荡荡杀奔汉口。不出十天半月,乱党即可一鼓荡平。至于滇西的张文光嘛,纯粹是一小股土匪、流寇,我只消动一动小拇指头,就可以打发他们回老家!”
在座的几位北洋系军官放肆地笑出声来。
钟大清用威严的目光扫视全场,“不过,我担心的倒是昆明。乱党的秘密活动近来十分猖獗,如果不能及时加以扑灭,云南将成为贼寇的天下!我们的人头,就是乱党献给孙中山、黄克强的最好贡品!不过,只要我钟大清还是十九镇的统制,乱党就休想翻天!”
钟大清以手按桌,以发布命令的口气喝道:“机关枪营管带张凤楼。”
张凤楼应声起立。
“张管带,你再抽出两个连到五华山集中,加强防卫。”
“是,我马上执行。”张凤楼诺诺连声。
“第三十八协协统何同丰。”
何同丰离座立正。
“何协统,你从滇南抽调四个巡防营火速增援昆明,不得有误!”
“统制大人请放心,我回去以后马上布置,巡防营两天以内一定赶到昆明。何同丰嗓音清亮。
钟大清满意地点点头,忽然拉长了脸:“第七十三标标统丁桂。”
丁桂起立,垂首听命。
“丁标统,你对部下要严加管束,万万不可姑息养奸。”
丁桂朗声应道:“标下,标下遵命。”
李腾霄忍不住轻轻咳嗽两声。
钟大清嘴角微微含笑:“李副参议官,滇西局势危急。你是腾越人,对那一带的情况了如指掌。我给你一标人马,前去平定张文光叛乱。君乃正义之师,定当以少胜多,所向披靡。”
李腾霄不卑不亢,以揶揄的口吻调侃道:“承蒙钟统制器重,腾霄深感荣幸。不过,那张文光也非等闲之辈,区区一标人马岂能奏效?我看,倒不如钟大人您亲自挂帅出征,虎威所至,贼寇势必闻风丧胆,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钟大清碰了一个软钉子,心里十分窝火,欲待发作又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一来李腾霄地位与自己差不多,于情理上说不过去,二来怕众人笑话,只好自己找梯子下台。他摆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朝李腾霄挤出一丝笑容:“云龙兄,出征滇西的事,改日再议。”忽地,他沉下脸来,声色俱厉:“诸位,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大清纵然有许多不是,我辈军人岂能轻易受乱党煽惑,朝秦暮楚,卖主求荣?!从今日起,凡勾结乱党,图谋不轨者,一经发现,军法从事,严惩不贷!”少顷,他走到蔡锷面前,故作轻松地打趣道:“松坡,整个三十七协都掌握在你的手里,我这一百多斤可就托付给你喽!啊?嘿嘿……”
蔡锷冷然一笑,弦外有音:“钟大人,我连自己的脑袋都很难保得住,像这样的重任,我能担待得起吗?啊?”
钟大清心虚语塞,忙把目光移开,抬头看看窗外,“唔,天变了。都他妈的给我回军营,没有命令,谁也不准离开!”
此刻,狂风大作,把门外大树上的叶子、地上的尘土席卷而去,暴雨无情地冲洗着广袤大地。
57.云贵总督署。(日)
沿围墙四周堆满了沙包,士兵们躲在工事后面,荷枪实弹,如临大敌。总督署门口,运送武器弹药的马车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蔡锷跟在李金章的身后,沿着石阶登上碉堡上面的平台。
李金章:“松坡啊,武昌暴乱发生以来,各地党人纷纷思动,形势确实危殆啊!可是,眼下摄政王审时度势,宽宏大量,重新起用开缺回籍的袁宫保,授以湖广总督兼钦差大臣重任,节制前方各军。据陆军部专电,冯国璋已于昨日下达总攻击令,党人阵地连连失守,已经退守汉口市区。松坡,党人势汹,然并不可怕,只要我们稳住阵脚,以不便应万变,党人其奈我何!”他得意地挥动手臂,在空中划了个圆圈,“你看看我这个总督署,立体工事、交叉火力,党人胆敢来犯,管叫他们尸堆成山,血流成河!”
蔡锷冷然一笑,“大帅,就算总督署内固若金汤,可总督署以外呢?滇西张文光已经在昨天倡乱成功,占领腾越,自封滇西都督,目前已派兵进军大理,并扬言要在半个月以内拿下昆明。”
李金章干咳了两声,蔡锷见状,急忙捏起拳头,替他轻轻捶背。李止住咳,掏出手帕抹了抹嘴唇,“松坡,‘养兵千日,用在一朝’,你的三十七协也不是吃素的嘛!”
蔡锷脸上露出苦笑,“钟大清规定,十九镇在平时练兵期间,只发给武器而不发给弹药,在练习打靶时,只是临时发给一定数额的弹药,打完之后,还得按数把弹壳缴回。因此,平时部队里边只有空枪空炮,没有枪弹炮弹!”
李金章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这个钟大清,真是荒唐,枪里没有子弹,还不如烧火棍!你们凭什么保卫昆明?我马上给军械局长打电话,为你们补充弹药!”
“大帅英明!”蔡锷趋前一步,面露喜色。
李金章大度地:“松坡,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蔡锷:“你看见钟大清刚才的形状了吧?他在那儿调兵遣将,排兵布阵,俨然是云南的最高统帅,根本没把你这个云贵总督放在眼里!他从滇南调兵,如果滇南那边发生动乱怎么办?他把机关枪营调去守五华山,那总督署怎么办?还有,凡是他们看不顺眼的军官,统统打成乱党,这是扰乱军心,坏我大事啊!”
李金章决绝地:“好,你传达我的密令,凡钟大清昨天作出的决定,一律作废!”
蔡锷:“是,坚决执行命令!”
58.钟府。(夜)
(特写)满桌的美味佳肴。
周芸给钟大清倒满酒,“大清,今天是你的生日,咱们好好喝几盅,”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来,干!”
钟大清端坐不动,自言自语:“我怎么就斗不过那个蔡锷呢?”
周芸:“我看呀,你们俩,一个是诸葛亮,一个是周瑜,周瑜怎么斗得过诸葛亮呢?”
钟大清喃喃道:“周瑜?诸葛亮?既生瑜,何生亮?”
周芸:“既然如此,咱就不做那周瑜!否则,落得个被诸葛亮活活气死的下场,何苦来?”
钟大清:“难道我真的错了?”
周芸:“肯定是错了!”
钟大清:“就算我真的投靠了革命党,肯定屈居蔡锷之下,我能受得了这份窝囊气吗?“
周芸:“咱就不吃这份军粮了,回家种田去!”
钟大清:“不!袁大帅、段大帅他们反攻已经连连得手,我这步棋可不能下错呀!
周芸:“可他们在汉口,远水不解近渴呀!”
钟大清:“长毛闹了十几年,最后还不是被朝廷镇压了吗?我要是背叛大清,以后就成了反贼,要灭九族的呀!”
周芸:“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前景不妙。蔡锷比黎元洪那些人可厉害多了!”
钟大清:“是啊,我现在手上要兵没兵,要钱没钱,拿什么跟他们斗啊!”
周芸:“大清,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咱不说这些烦心的事儿了。来,我给你唱一段,消消气儿,解解闷儿,好吗?”
钟大清点头。
周芸手翘兰花指,亮开清亮的嗓子唱了一段《女驸马》:
为救李郎离家园
谁料皇榜中状元
中状元着红袍
帽插宫花好啊好新鲜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
我也曾打马御街前
人人夸我潘安貌
原来纱帽罩婵娟
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
我考状元不为作高官
为了多情李公子
夫妻恩爱花好月儿圆
喜洋洋
就等告假回故乡
见了李公子
我送他一个状元郎
钟大清用手指在桌上打着节拍,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59.圆通山。(日)
字幕:1911年10月28日上午
蔡鍔和李腾霄、雷震霆、黄武毅、罗刚正在察看地形,安排兵力部署。
周飞、何鹏翼环绕蔡锷左右,严密护卫。
蔡锷手指军械局方向:“战斗打响以后,必须首先拿下军械局,补充弹药。然后,一举拿下云贵总督署、五华山,则昆明全城可定。”
“黑蝴蝶”躲在一块巨石后面,从怀里掏出枪来。刚要瞄准,耳边仿佛重复响起蔡锷的声音:“‘黑胡蝶’,我再饶你一次。‘黑蝴蝶’,我再饶你一次……”
“黑蝴蝶”拿枪的手发起抖来:(内心独白)“蔡锷已经放了我两次,我也应该放他一次才是。”她收起枪来。悄悄遁去。
60.陆军模范监狱内的一块空地上。(日)
王振祥坐在一把木椅上。潘慧侍立一旁。
“黑蝴蝶”垂手呆立。
王振祥阴沉着脸,逼视“黑蝴蝶”:“今天是多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动手?嗯?”
“黑蝴蝶”沉默不语。
王振祥一声冷笑:“美女爱英雄,你怕是喜欢上他了吧?啊?”
“黑蝴蝶”愤怒地瞪了他一眼。
王振祥拉长声调:“我已经把你的母亲和妹妹请到昆明来了,她们就住在这里面。如果你不能按约完成我们的协议,她们可就……”
“黑蝴蝶”花容失色,恳求道:“老师,你不能这么做!她们是无辜的!“
王振祥:“我当然知道他们是无辜的。可我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呀!“
“黑蝴蝶”“扑通”跪倒在地:“老师,我求求你,你放了她们吧。这一次,我保证……”
王振祥:“只要你除掉蔡锷,我立马放人,而且还有重赏。”
“黑蝴蝶”手指王振祥,厉声尖叫起来:“你!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王振祥:“人性?对乱党就不能讲人性!”说完把头一摆,手下人抬来几个木笼,里面装的是血肉模糊的人头。”
“黑蝴蝶”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王振祥:“看见了吧,谁要是敢犯上作乱,这些人就是榜样。你可以走了。”
“黑蝴蝶”步履蹒跚,摇摇晃晃地离去。
潘慧忍不住对王振祥说:“老师,蔡锷真有那么重要吗?即使把他除了,革命党又会产生新的领导人。武昌暴乱的发动者,可都是一些无名小卒。”
王振祥阴毒地:“你不知道,我和蔡锷还有一份私仇。当年在日本留学的时候,他处处压着我,让我出不了头!”
潘慧:“可您不应该这么对待熊凤呀?她毕竟是你的学生啊!”
王振祥:“你没看出来,她对蔡锷已经动心了吗?不把她逼到绝路上,她是下不了决心的。”
61.陆军模范监狱高墙外。(日)
“黑蝴蝶”蹲在一条水沟边,连连作呕,吐个不止。
“黑蝴蝶”:(内心独白、话外音)“为了替父报仇,没想到却钻进了王振祥的圈套,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我应该怎么办?!怎么办?!”
“黑蝴蝶”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62.昙华寺。(日)
字幕:1911年10月28日下午
阿六坐在门外的黄包车里打盹。
一间密室内,蔡锷、李腾霄、雷震霆、周飞、何鹏翼围坐在茶几周围,个个神情凝重,沉默不语。
稍顷,李腾霄开口道:“王瞎子这一手可真毒啊,把‘黑蝴蝶’逼上了绝路。”
雷震霆:“是啊,本来争取‘黑蝴蝶’还有一线希望,这一下全泡汤了。”
周飞愤然道:“一个‘黑蝴蝶’有什么可怕的。我认为,我们不能老是被动挨打,而应该主动出击,找到‘黑蝴蝶’,把她灭了!”
何鹏翼:“对!从现在开始,我负责应对‘黑蝴蝶’,先下手为强,防患于未然!”
周飞:“不,这个任务应该交给我,我是本地人,找‘黑蝴蝶’容易些。”
蔡锷开口了:“我有一个想法,你们看行不行?”
雷震霆:“说吧。”
蔡锷:“我们应该想办法把‘黑蝴蝶’的母亲和妹妹救出来,用事实教育‘黑蝴蝶’,促使她迷途知返,回头是岸。”
周飞一声大叫:“不行不行!这样做太危险,也没有必要。”
何鹏翼表示赞同:“一个‘黑蝴蝶’就那么重要吗?我们的同志很可能为他送命!”
雷震霆也表示了相同的意见:“我们根本不知道‘黑蝴蝶’的母亲和妹妹关在哪里?怎么去救?就是知道了,敌人必然重兵把手,严加看管,我们很难得手。”
李腾霄:“你们想过没有,不把‘黑蝴蝶’争取过来,松坡随时都会有危险。因为我们在明处,她在暗处,机会有的是。况且,还有‘野狼’随时为她提供情报。”
蔡锷神色坦然:“如果我牺牲了,就由云龙兄接替我的职务,不能耽误起义。”
周飞:“那好,营救任务就交给我来完成吧。”
何鹏翼:“不,应该交给我。”
周飞:“我!”
何鹏翼:“我!”
蔡锷郑重地:“好,你们两个都去。鹏翼任组长。”
周飞起立敬礼:“遵命!”
李腾霄:“光凭你们两个是不行的,这次我不得不动用我的杀手锏了。”
周飞、何鹏翼异口同声地:“谁?”
李腾霄:“利剑。”
周飞、何鹏翼惊异地:“利剑?”
李腾霄清脆地拍了两下巴掌,潘慧面带微笑,从另一间密室走了出来。
周飞:“潘慧?”
何鹏翼:“好一把利剑!”
李腾霄:“来,阿慧,坐下,现在就来商量一下具体行动。”
潘慧坐到李腾霄身边,从怀里取出一张示意图,铺在茶几上。
潘慧指着示意图解说道:“敌人把‘黑蝴蝶’的母亲和妹妹关在模范监狱的地下室里。到时候,我们这么办。”
63.陆军模范监狱。(夜)
一辆“黄包车”在陆军模范監狱门口停下。潘慧、周飞、何鹏翼跳下车来。周飞对阿六说:“阿六,你到那边那棵桉树下去等着。”
阿六点头。
64.陆军模范监狱值班室。(夜)
(字幕)1911年10月29日
潘慧和周飞、何鹏翼大摇大摆闯了进去。
值日副官紧忙站起来,满脸疑惑地打量着他们。
潘慧从口袋里掏出特别通行证在副官脸前晃了一下,“我是王参谋长的副官,奉他的命令前来提审犯人。”
值日副官:“这个,我要请示监狱长。”说着,去摇电话机的手柄。
潘慧一把按住他的手,“怎么,王参谋长的命令都不管用?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值日副官苦着脸:“监狱长特地交待过的,提审这两个犯人必须得到他的批准。”
突然,一把雪亮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周飞微笑着对他说:“兄弟,我看,它批准就行了吧。”
值日副官一下傻了眼,浑身抖得像筛糠:“好,好,我带你们去。”
65.地下室门口。(夜)
值日副官命令值班的哨兵,“把门打开。”
哨兵掏出钥匙打开门,何鹏翼举起手枪枪柄,把值日副官和哨兵打昏,拖进了地下室。
一位白发苍苍的大娘躺在角落里,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紧靠在她的身边,吓得嗦嗦发抖。
潘慧弯下腰,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你是小燕吧?我是你姐姐的同学潘慧,我和两位叔叔救你们出去好吗。”
小燕一个劲儿地点头。
66.陆军模范监狱大门外。(夜)
何鹏翼在前,潘慧、小燕搀扶着老太太居中,周飞断后,快步向停在桉树下的“黄包车”走去。
“哈哈哈……”一阵得意忘形的大笑,王振祥端坐在“黄包车”上,“敝人在此等候多时,几位辛苦了!”
“呼啦啦”,以杨国华为首的特别侦缉队把五个人团团围住,一束束手电筒光紧紧地射住他们。
王振祥拍了两下巴掌,“干得不错呀,我居然被自己最喜爱的学生卖了!唉,活该,活该呀!”
何鹏翼满脸沮丧:“王参谋长,栽在你的手里,我们认了!不过,我倒是真的想知道,是谁把我们卖了!”
王振祥豪爽地点头:“好,对于一个快死的人来说,什么要求都可以满足。出来吧。”
阿六大模大样地站了出来。
“阿六!”
“不!是野狼。”
潘慧切齿道:“呸!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李大哥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卖主求荣!”
阿六无耻地:“钱!钱呀!钱就是我亲爹,其他的老子一概不认。”
潘慧扑上去:“你!你!我恨不得一口咬死你!”
何鹏翼一把拉住她,挺身往前。
王振祥一声断喝:“给我上,全给我绑了!”
几个敌人冲了上来。
“慢!”何鹏翼大喝一声,微笑着解开军装外衣的衣扣,只见他浑身捆满了炸药,手里拿着导火索,“小子哎,不怕死的尽管来,老子送你们上西天!”
敌人全都吓愣了,争着往后退,
何鹏翼几步跨到王振祥面前,喝令道:“赶快滚下来,不然我要你的狗命!”
王振祥只得乖乖地從“黄包车”上下来。
何鹏翼对潘慧一摆头:“阿慧,快,你们几个快上车。”
潘慧一把抱起老太太,小燕快步跟在她的后面上了“黄包车”。何鹏翼拍了拍周飞的肩膀,“兄弟,快带他们走。”周飞迅速跳上黄包车,飞快地蹬着车轮离去,黑暗中响起他的喊声:“兄弟,你一定要回来!”
何鹏翼眼看阿六要溜,几大步跨过去揪住他的后脊梁。王振祥趁机卧倒。
何鹏翼一拉导火索,“轰隆隆!轰隆隆!” 爆炸声震耳欲聋,敌人倒下一大片,尸横遍地。
67.旷野。(夜)
周飞跳下“黄包车”,对着模范监狱方向一声狂喊:“鹏翼,我的好兄弟!”
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68.蔡锷密宅。(晨)
“黑蝴蝶”的母亲躺在床上,满脸病容。
蔡锷对守候在一边的潘慧和周飞说:“你们两个辛苦了一夜,快去休息吧。我来照应老人。”
潘慧:“没事的,我不困。”
蔡锷:“你看,上下眼皮都打架了,还不困呢。快睡会儿,等会来替我。”
潘慧点点头,走进隔壁的房间。
蔡锷对周飞说:“你也睡会吧。”
周飞眼圈红肿,摇摇头说:“睡不着,我去外面转转吧。”
蔡锷:“也好。周飞啊,你也不要太难过了。鹏翼等着听我们胜利的消息哪。”
周飞不语,拉开门走了出去。
蔡锷端起一个瓷碗,倒进汤药,一勺一勺地给老人喂药。
“黑蝴蝶”翻墙进入蔡宅,隔着窗户看见蔡锷正在给一位老人喂药,心中掀起波澜。
闪回——
王振祥阴险地眨着眼睛:“熊凤啊,蔡锷劫走了你的母亲和妹妹,就是要把她们当作人质,逼迫你就范!”
(“黑蝴蝶”内心独白、画外音):“蔡锷对自己的母亲那么孝顺,为什么对别人的母亲就那么歹毒呢?”
她刚要掏枪,周飞从背后反剪住她的胳膊,紧紧箍住,使她动弹不得。
蔡锷听到动静,急忙出来,平静地对周飞说:“你把她放开。”
周飞放开“黑蝴蝶”,掏出枪指着她。
蔡锷道:“周飞,你把枪也收起来,她飞不到天上去。”
周飞无奈地收起枪,狠狠地瞪着“黑蝴蝶”。
蔡锷望了望“黑蝴蝶”,“走,咱们到外面说话去。”
三人来到花园里。
蔡锷对“黑蝴蝶”道:“我曾答应过你,等你练好了枪法,咱们面对面决出胜负。好,咱们准备开始。”
周飞急火攻心,对着蔡锷嚷道:“松公,你等一等,我先和她决一雌雄,如果我输了,你再上。”
蔡锷摆手道:“哎,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是我来。熊小姐,你往前走三百步,咱们准备开始。”
“黑蝴蝶”低着头走到三百步开外。
蔡锷冲着周飞点点头,“周飞,你负责喊口令。”
周飞和“黑蝴蝶”各自举起手枪,向对方瞄准。
周飞鼓着眼睛,一声不吭。
蔡锷催促道:“喊呀!”
周飞高高地扬起手臂,停在空中……
双方把拇指扣在扳机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了。
就在这时,外出买药的燕子回来了,目睹此情此景,她飞快地跑到蔡锷和“黑蝴蝶”中间,横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蔡锷和“黑蝴蝶”不得已,各自放下了举枪的手臂。
燕子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冲到“黑蝴蝶”的面前,拉着她的手臂跑进蔡锷的卧室,一把掀开盖在母亲额头的毛巾,“黑蝴蝶”不由惊呼出声:“母亲!”
(镜头翻转)
69.花园一角。(日)
“黑蝴蝶” 听完燕子的叙述,脸上现出憎恶的表情:“原来是这样,王振祥这条毒蛇,我饶不了他!”说完,几步跃上墙头,腾空“飞”了出去。
70.卧室内。(日)
周飞急切地对蔡锷说:“这个地方已经暴露,不能再住了。”
71.院内。(日)
周飞在前、蔡锷随后、潘慧背着熊母、小燕在后正准备离开,“哗啦啦”,大门被撞开,杨国华带领特别侦缉队员闯了进来。
周飞眼疾手快,撂倒了冲在头里的两个敌人。
双方各自利用地形,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潘慧放下熊母,对小燕子说:“快和母亲躲到屋里去。”
杨国华躲在一棵柱子后面,扯着公鸭嗓大叫:“活捉蔡锷,钟大人有重赏!”
蔡锷手持双枪,左右开弓,打得敌人不敢露头。
一个敌人悄悄绕到蔡锷背后,刚要朝蔡锷扑去,蔡锷一个急转身,枪响处,那个家伙一个狗吃屎栽倒在地。
有个敌人刚一探头,周飞举手一枪,那家伙应声倒地。
有三个敌人互相掩护着向潘慧包抄过来,潘慧连连射击,忽然枪不响了,原来子弹打光了。敌人从躲藏的柱子背后跑出来,淫笑着向潘慧逼过来。蔡锷赶来,连发三弹,将敌人击毙。
蔡锷从腰间的子弹带里取出子弹,交给潘慧,两人继续与敌人对峙。
忽然,杨国华大叫:“蔡锷,不要打了,你看看,谁在我们手里。”
院子里,两个匪徒扭着熊母和小燕,得意地狞笑着。
蔡锷从容地从隐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周飞、潘慧见状,也走了出来,和蔡锷并排站在一起。
杨国华用手枪顶着小燕的后脑勺。
杨国华喊道:“蔡锷,扔下枪。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把枪扔掉,她俩就没命啦!一……二……”
蔡锷弯下腰,把枪扔在地上。周飞、潘慧不动,蔡锷低声喝道:“快把枪扔了。”
周飞、潘慧只得照办。
“哈哈,蔡锷,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快,上去把他們绑了!”杨国华命令道。
几个敌人揎拳捋袖向蔡锷他们扑过来。
“妈呀!”杨国华忽然痛楚地怪叫起来,原来是小燕趁他不备,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呯!”杨国华凶残地朝小燕脊背开了枪,小燕口中喷出鲜血,捂着胸口慢慢扑倒在地。
“畜牲!畜牲!”熊母疯了一般一头向杨国华撞去,“呯!呯呯!”枪声响后,熊母眼里含着泪,扑倒在小燕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蔡锷迅即弯腰捡起手枪,快速射击,冲在头里的几个敌人纷纷栽倒。
周飞、潘慧也捡起自己的枪,把满腔怒火射向敌人。
双方展开了新一轮枪战。
要命的是,蔡锷三人的子弹都打光了。
杨国华见蔡锷他们没了动静,扯着公鸭嗓欢叫起来:“弟兄们,他们没子弹啦,快上啊!”
就在这时,敌人背后响起了爆豆似的枪声,原来是罗刚带着二十几个兄弟赶到了。
杨国华见势不妙,带着剩下的几个人且战且退,从花园的边门逃跑了。
“蔡协统,我们来晚了。”罗刚向蔡锷敬礼,不无歉意。
蔡锷:“不,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不然的话,我们可就成了俘虏了。”
罗刚:“好险啊!好在这儿离军营不远,雷参谋长听到枪声,知道出事了,立刻命令我们赶来!”
蔡锷:“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起义必须提前举行,不能再拖了!”
72.一座山坡上,垒起两座新坟。(日)
“黑蝴蝶”扑在母亲的坟头上,哭得撕心裂肺,死去活来。
潘慧在一边劝解道:“人死不能复生,熊凤,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哭坏了身子怎么办?“
熊凤撕扯着自己的衣领,哀哀说道:“我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不但害了自己,还搭上了母亲、妹妹的性命。这是报应!报应啊!“
潘慧:“你明白了就好。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以后的路还得靠自己走。”
“黑蝴蝶”拉住潘慧的手臂,目光是那样清澈:“阿慧,我真羡慕你。你碰上了蔡锷这样的好人,将来会很幸福的。”
潘慧摇摇头,叹息道:“现在形势那么险恶,谁还能预料以后的事。”
“黑蝴蝶”:“不,吉人自有天相。蔡锷是国家栋梁,民族精英,以后还要干大事的!”
潘慧:“那你以后怎么办?”
“黑蝴蝶”:“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
73.巫家坝附近,某小酒馆。(夜)
杨国华和于骡子正在轮流把盏,开怀痛饮。
酒至半酣,杨国华从柳条箱里取出四封银元,码放在于骡子面前,“老弟,这是钟统制预付给你的定金,事成之后,另有重赏。”
于骡子把封包掰开,抓起银元,不停地用手摩挲着、摩挲着;稍顷,他收起贪婪的目光,叹了口气,又把银元放下了。
“怎么,害怕啦?老弟,胆小不得将军做。你不是想升官发财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只要把蔡锷干掉,管带的宝座就是你的啦。”杨国华紧盯着于骡子的眼睛,给他鼓劲、打气。
“奶奶个熊,老子豁出去了,早晚得出这口鸟气。”于骡子一仰脖子,把酒喝干,双手抱着银元,哈哈傻笑着往外走去。
“别动!动就打死你!”忽然,一支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他的胸膛。
于骡子吃了一吓,猛抬头,是罗刚那双喷着怒火的眼睛。“啊,是你!”
“对,是我,你这条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
“哗啦……”于骡子手上的银元全撒在了地上。
杨国华刚要掏枪,和罗刚同来的一个弟兄猛扑上去,扭住他的手腕,夺过枪来,然后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他提起来。
“嘿嘿,你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走!”罗刚威严地喝令道。
74.北校场。七十三标驻地。
字幕:1911年10月30日清晨
黄武毅、文国刚带领几个士兵悄悄向军械库摸近。
“站住!什么人?口令!”哨兵拉开枪栓,厉声喝问。
“是我。”文国刚大摇大摆走上前去。
“噢,文排长。”哨兵收起枪,放松警惕。
文国刚猛一下卡住他的脖子,哨兵挣扎了几下,不动了。另一个家伙吓呆了,
黄武毅和几个弟兄冲上去,用枪顶住他的胸口,低声喝道:“放老实点,不然他就是你的榜样。” 哨兵乖乖地扔下枪,举起双手,抖抖颤颤地说:“别杀我,我……参加……你们好吗?我也是苦出身,再也不想为大清卖命了……”文国刚当机立断,“好,钥匙呢?” 哨兵嗫嚅着,“在……在丁标统手里……”
黄武毅一咬牙,“砸!”举起枪托,狠命砸了起来。
就在这时,值日队官唐元松带领二三十个警卫排的士兵赶到,把黄武毅他们围了起来。
唐元松和黄武毅用手枪互相对峙着,唐元松冷笑道:“好啊,你小子狗胆包天,完全是找死!”
黄武毅轻蔑地“哼”了一声,“唐队官,我劝你还是放聪明点,替大清殉葬你连祖坟都进不了!”
“你……你……你……”唐元松气得说不出话来,手也哆嗦起来。
“砰!砰!砰!砰!……” 响起一阵爆豆似的枪声,大批起义军官兵赶来,黄武毅一枪将唐元松击倒在地。其他家伙见状,纷纷扔下武器,举手投降。
士兵们一拥而上,文国刚焦急地说:“黄管带,快下命令起义吧!”
“离规定的起义时间还有四个小时,怎么办?”黄武毅看了看怀表,焦灼异常。
“现在已经火烧眉毛,顾不得那么多了。”文国刚提醒道。
“好。”黄武毅挥动手中的指挥刀,庄严地宣布:“弟兄们,从现在起,我们七十三标全体将士脱离满清政府,光荣起义了!”
75.昆明北门前。(日)
传来清脆的马蹄声,一名军官飞驰而来。
“站住!”黄武毅迎上前去,大喝一声。
“雄飞,我是李腾霄。”李腾霄翻身下马,“怎么搞的?离起义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啊!”
“云龙兄,我们的行动被丁桂发觉了。没办法,只好提前起义了。”黄武毅急忙解释。
“那赶快派人去通知蔡协统,让他们也提前起义。”李腾霄急切地吩咐道。
“已经派人去了,蔡协统他们会很快得到消息的。”黄武毅话音刚落,前面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黄武毅、文国刚和一些士兵攀着梯子登上北门城墙,迎面碰上守城的巡防营士兵,向他们大声喝问:“什么人?口令!”
黄武毅也不答话,举枪射击,几个敌人应声倒地。
一个士兵手持大斧砍落门锁,城门洞开,起义军将士潮水般地从门外涌入。
76.陆军第十九镇司令部王振祥办公室。(日)
王振祥提起桌子上的电话,快速地摇动手柄,他抓起电话:“喂,松坡嗎?你听到北校场的枪声了吗?什么?没有听见?我告诉你,北校场可能有异动,你赶快带兵去镇压!”
电话中传来蔡锷的声音:“好,半个小时一定赶到。”
王振祥放下电话,忽然,他愣住了,“黑蝴蝶”正站在他的面前,冷眼瞅着他。
(镜头翻转)
77.巫家坝。七十四标本部雷震霆办公室。(日)
蔡锷放下电话,对雷震霆和罗刚说:“不好,七十三标提前举事了!”
雷震霆:“那我们也应该马上行动,策应七十三标!”
蔡锷:“好!马上集结部队,二十分钟以后出发!”
罗刚:“我去让他们吹集结号!”
(镜头翻转)
78.王振祥办公室。(日)
“黑胡蝶”鄙夷地:“老师,你不是一直要杀蔡锷吗?怎么关键时刻又要人家帮忙了呢?”
王振祥:“他食的是朝廷的俸禄,当然要为朝廷效力!你来这儿干什么?”
“黑蝴蝶”:“向你要我的母亲和妹妹。”
王振祥:“你的母亲和妹妹被蔡锷抢去了,你应该朝他去要!快走吧,我有要事!”
“黑蝴蝶”拔出匕首抵住他的心口:“王振祥!冤有头,债有主。记住,明年今天是你的祭日!”说完,一刀刺去,正中心脏,王振祥捂着胸口跪倒在地,痛苦地挣扎了好一阵,才蹬腿死去。
“哼!”“黑蝴蝶”拔出匕首,在他身上擦干血迹,转身快速离去。
79.五华山东北隅,云南陆军军械局。(日)
清军士兵居高临下,凭险据守。
起义军官兵和民军在墙外搭起梯子,奋力攀援登上墙头。清军架起格林炮猛轰,起义军没有重武器掩护,损失惨重。围墙下面遍布烈士遗体,血流成河。
李腾霄和几名官兵从各自隐蔽的地方跑出来,围到黄武毅身边。黄武毅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吼道:“跟蔡协统联系上了没有,赶快让他调炮兵来!”他见众人没有反应,踉跄着向前冲去,“妈的,有种的跟我上,不拿下军械局,誓不为人!”文国刚拼命将他抱住。李腾霄紧皱眉头,用商议的口气对黄武毅说:“雄飞,我们是不是暂停进攻,等待蔡协统的援兵?”
黄武毅虎着脸不吭气。
文国刚浑身血迹斑斑,一把从一名士兵手里夺过一挺机枪,一边顺着竹梯登城一边对黄武毅高喊:“大哥,别忘了到我娘坟前去磕个头,添把土……”他爬上墙头,伸出大半截身子猛扫,敌炮手纷纷倒地。
80.钟大清家。(日)
钟大清躺在床上昏睡,额头上盖着一条白毛巾。
窗外枪炮声大作,震耳欲聋。
钟大清一把掀掉被子,从床上跳起来。
周芸发疯似地扑上去抱住他:“大清!大清!你正在发高烧,你不能去呀!”
钟大清用力把她推倒在地,夺门而去。
周芸晕厥在地。
81.五华山潘公祠。(日)
钟大清灰头土脸破门而入,他铁青着脸,抱过一挺机枪从侧面向军械局顶楼疯狂地扫射。文国刚猝不及防,胸部中弹如蜂窝,从高空坠下。
82.军械局外阵地。(日)
“国刚!国刚!”黄武毅痛彻心肺,十指深深地抠进了泥土里。
83.同上。(日)
蔡锷带领援军赶到。
李腾霄、黄武毅迎上去和他握手。
李腾霄:“松坡,军械局易守难攻,我军伤亡太大。”
黄武毅:“快调炮兵来轰,不拿下军械局,我军弹药得不到补充,起义很可能功败垂成!”
蔡锷:“军械局城墙坚固,小口径的炮不起作用。况且我们炮弹有限,消耗不起。”
李腾霄:“那你说怎么办?”
蔡锷:“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李腾霄:“具体的办法呢?”
蔡锷:“在城墙下挖洞。往里面填炸药。”
黄武毅摇头:“太慢了!时间拖得越长,我军伤亡越大。”
84.军械局后门。(日)
一个军官驰马而来。他跳下马背,脱去身上的军衣,露出一袭紧身黑衣。他从背包里取出一副铁钩,一扬手,铁钩飞上半空,紧紧地钩住墙头。他顺着手中的绳索,“嗖嗖嗖”,轻捷利索地爬上墙头,然后顺着绳索梭下去,转眼进入院内。他顺着墙根疾速地匍匐前进,突然跃起冲到一门格林炮前,拿枪抵着炮手的脊背:“快,对准大门开炮。”
炮手连发三弹,准确地命中铁门上的拉锁。这位勇士奋不顾身地飞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把沉重的大铁门推开。这时,他的后背已经连中数弹,颓然倒地。
大门打开了,起义军官兵呐喊着像潮水一般涌进来。
蔡锷走进大门,抱住那位黑衣勇士,掀开他的面罩,不由大叫起来:“熊凤!”
李腾霄、雷震霆、黄武毅、周飞全都围了过来,个个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熊凤嘴角带着微笑,冲着众人微微点了点头。
周飞带头,向她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接着,蔡锷等也纷纷把右手举到帽檐上,久久没有放下。
熊凤的笑容渐渐在脸上凝固了。
蔡锷举起手来,指向前方,雷霆般地吼道:“五华山、总督署,给我轰!轰!轰!”
85.云贵总督署。(日)
炮弹雨点般地落在院内,房倒屋倾,大树炸裂。
李金章在大厅内来回打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快!快!你们快去找蔡锷!让他镇压叛军!”他手足无措,声嘶力竭地嚷嚷着。
“大帅,赶紧走吧,再过一会儿就走不了了!”郭师爷把头一扭,几个亲兵上来把他架起,从总督署挖好的一处墙洞钻了出去。
86.云贵总督署外。(日)
“卫队营的弟兄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满清的气数已尽,李金章、钟大清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赶快放下武器投降吧,家乡的亲人正等着你们回去团圆呢!”
罗刚手提喇叭,用浓重的川音向总督署内喊话,枪炮声逐渐稀疏下来。
过了一会儿,总督署的大铁门打开了,卫队营管带在头里打着白旗,后面跟着一长溜士兵,枪支弹药扔了一地。
起义军官兵冲进总督署,站在台阶上欢呼雀跃。
87.五华山。(午)
各路起义军从四面八方向五华山围攻,敌人已成瓮中之鳖。
潘公祠内,钟大清举起手枪,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蔡锷,我这辈子斗不过你,下辈子再跟你斗!”
“呯!” 污血流了一地。
88.五华山云南省兩级师范学堂楼顶。(日)
一面鲜艳夺目的红黄蓝白黑五色旗,迎风招展,猎猎飘扬。
89.五华山。(午)
起义军将士把蔡锷、李腾霄、雷震霆、黄武毅、周飞、罗刚抛向空中,欢声雷动。
旁白、字幕:“在昆明辛亥重九起义中,起义军官兵有150余人血洒战场,为革命献出了生命,有约300名官兵流血负伤。当代史学家评论说:‘云南省城起义,是除首义的湖北以外,独立各省革命党人组织的省城起义中,战斗最激烈、代价也最巨大的一次。’”
90.五华山。光复楼外景。(日)
旁白、字幕:“1911年11月1日,‘大中华国云南军都督府’在昆明五华山两级师范学堂所在地宣告成立,蔡锷被云南军民推举为云南都督,云南的历史掀开了新的一页。”
91.圆通山。(日)
蔡锷、潘慧、周飞、罗刚肃立在一座墓冢前,墓碑上镌刻着蔡锷的亲笔:何鹏翼烈士衣冠墓。
潘慧把一束金黄的菊花放在墓顶,轻声说道:“何大哥,我们胜利了,你静静地安息吧。”
周飞把一瓶清酒洒在墓前,嗓音哽咽了:“好兄弟,请和我们一起痛饮庆功酒吧。”
罗刚拔出驳壳枪,对着蓝天连发二十响。
蔡锷深情地凝望着眼前的昆明城,脱口吟道:
双塔峥嵘拥翠华,腾空红日射朝霞;
遥看杰阁层楼处,五色旗飞识汉家。
东风吹彻万家烟,迎面湖光欲接天。
千载功名尘与士,碧鸡金马自年年。
声如洪钟,久久回荡。
92.叠印背景:群山绵延,大河奔流。(日)
蔡锷和他的战友们的面容、身影,浮雕般地在镜头前一一映现,严峻、高大、肃穆、英武。
(全剧终)
1985年10月10日初稿
2010年8月8日二稿
2010年8月16日三稿
2010年8月18日四稿
2021年2月30日五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