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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同时胜利论”到“一国胜利论”*——无产阶级革命思想的转变与启示

2021-01-15王晓旭

湖州师范学院学报 2021年9期
关键词:帝国主义俄国列宁

王晓旭,金 汉

(华东交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西 南昌 330013)

一、无产阶级革命思想的演进轨迹

唯物史观是马克思的伟大创造之一,其发现了社会历史发展的基本规律,为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最终实现共产主义提供了理论支持和指导。其中,对社会主义革命发生的条件,马克思提出了“两个绝不会”的观点,在此基础上,马克思和恩格斯把理论与自由竞争资本主义时代的实际相结合,提出了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革命将在几个主要的、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首先发生并取得胜利的论断。他们认为:“交往的任何扩大都会消灭地域性的共产主义。共产主义只有作为占统治地位的各民族‘一下子’同时发生的行动,在经验上才是可能的,而这是以生产力的普遍发展和与此相联系的世界交往为前提的。”[1]538-539但正如列宁所说:“马克思主义要求考虑客观条件及其变化;应当根据这些条件具体地提出问题。”[2]323列宁以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的态度,认真地分析马克思、恩格斯逝世后历史条件发生的新变化,得出了资本主义国家已经从自由竞争阶段发展到帝国主义阶段的结论,认为无产阶级革命发生的条件已经发生变化。在《论欧洲联邦口号》中,列宁指出:“经济政治发展不平衡是资本主义的绝对规律,由此就应得出结论:社会主义可能首先在少数或者甚至在单独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内获得胜利”[3]709。在该思想的指引下,社会主义革命在帝国主义链条中最薄弱环节的俄国发生并取得了胜利,社会主义由理想变为现实。不论是“同时胜利论”还是“一国胜利论”,都是社会历史条件作用下的产物,都具有鲜明的时代印记。

(一)马克思“同时胜利论”

马克思与恩格斯在观察历史与现实基础上提出的“同时胜利论”,为社会主义革命的发生寻找到了历史依据和现实依据。历史上,任何革命运动发生的起点都为被剥削阶级的壮大;在现实上,被剥削阶级(无产阶级)的壮大又有赖于剥削阶级(资产阶级)所统治国家的发展水平。马克思提出的“同时胜利论”处在历史经验与现实条件的交汇点上。

从历史依据上看,革命运动发生的起点为被剥削阶级的壮大。在历史上,成功的革命运动都有一个共同点:每当被剥削阶级的力量大于剥削阶级的力量或至少不小于剥削阶级的力量时,革命才会发生并取得胜利,进而建立政权、维护统治。例如在古代西方,奴隶制向封建制的过渡是以封建地主阶级所代表的生产力发展水平不断提高为条件的。作为西方奴隶社会典型的西罗马帝国,在其晚期的50多年里有30多位皇帝上台或下台,多位皇帝死于非命,“伴随政治危机的是经济危机,人口减少、农业生产停滞、城市破产、物价高涨、税收苛重、农民逃亡”[4]654-655。这种经济危机是奴隶社会后期的典型写照,“随着生产的发展,奴隶的强迫劳动不能适应日益复杂化的劳动过程,逐渐变得浪费而难以维持”。而“在奴隶制的衰落中发展起来的隶农制,就不是奴隶制经济的补充,而应该是新的封建经济成分了”[5]41-48。西罗马帝国晚期,其内部的封建经济萌芽不断发展壮大,而残破的奴隶经济根基则日益萎缩,并最终崩溃在代表地主阶级利益的日耳曼族人的入侵下。虽然史学界很难确定一个具体的年代作为西欧由奴隶制向封建制转变的时间点,但可以明确的是,在公元4世纪日耳曼人入侵西罗马前夕,封建经济因素已经膨胀至与奴隶经济因素旗鼓相当的程度,并在象征着奴隶社会的西罗马灭亡后逐渐占据统治地位。社会革命发生条件的相似性体现了马克思关于社会革命发生规律的认识具有普遍真理性。在古代中国,西周末期“礼乐崩坏”,奴隶制生产关系难以适应生产力的发展,“阶级斗争的现实就迫使奴隶主要考虑改用何种剥削方式对自己更为有利”[6]141。而这种转变的标志就是代表地主阶级利益的诸侯国实力的增强。秦国通过商鞅变法,将土地所有制由井田制过渡到封建土地私有制,在此基础上,秦国实力迅速赶上乃至超越仍沿用井田制的诸侯国和宗主国。最终代表着地主阶级利益的秦国于公元前256年攻破象征着奴隶制的东周,并于公元前220年建立了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的封建国家。由此可见,不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其革命或改朝换代的历史都存在着这样一种现象,即被剥削阶级的力量需要得到一定的发展,在这里,我们可以将被剥削阶级看作先进生产方式的代表,把剥削阶级看作落后生产方式的代表,这样也就符合了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历史发展规律的学说。

从现实依据上看,无产阶级的壮大有赖于资本主义生产力水平的提高。在现实中,生产力的巨大发展催化了机器大工业的产生和社会分工的出现,推动资产阶级完成了政治上的革命,并使整个社会进入资本主义阶段。资产阶级创造的巨大生产力是以资本主义私有制和雇佣劳动为基础的,这引起了前所未有的大变革,“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7]277。然而在资本主义社会,直接创造社会财富的却是无产阶级。无产阶级不占有资本的属性,一方面迫使其只能出卖自己的劳动来谋求生存,且必然会受到占有生产资料的资产阶级经济上的剥削和政治上的压迫;另一方面又使其不断地在劳动中发展壮大。无产阶级与先进的生产力相联系,成为迄今人类历史上最先进的阶级。作为被剥削阶级,无产阶级必然会掀起对资产阶级这个剥削阶级的反抗,早期欧洲三大工人运动就印证了这一点。无产阶级的发展壮大是进行斗争的基础,欧洲三大工人运动的先后夭折正是因为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实力悬殊,无产阶级难以与资产阶级分庭抗礼,这也是资本主义在早期发展阶段的鲜明特征。因此,马克思认为只有资本主义发展到发达阶段,社会主义革命才是可能的,这是因为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决定,伴随资本不断积累过程的是无产阶级的雄起与资产阶级的堕落。“随着大工业的发展,资产阶级赖以生产和占有产品的基础本身也就从它的脚下被挖掉了。它首先生产的是它自身的掘墓人。”[8]147马克思关于社会主义革命发生条件的理论成为当时工人运动的行动指南,成为无产阶级养精蓄锐、厚积薄发的理论基石。

(二)列宁“一国胜利论”

列宁认为资本主义已经发展到帝国主义阶段,社会主义革命发生的条件已经产生变化,帝国主义链条薄弱环节或成为革命的首发地。

“由于受到自然科学远未停息的前进步伐以及生产领域中产业技术不断升级的深刻影响和促推”[9]23,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资本主义社会上演了更为严酷的“丛林法则”,资产阶级内部发生了日趋严重的两极分化,掌握竞争主动权的企业集团利用其技术优势迅速将资本集中到自己的手中,尔后使这些资本逐渐成为某一领域或部门的垄断资本。垄断资本进一步寻求发展的需求使垄断集团逐渐成为掌控资本主义国家政权的垄断寡头,他们利用国家政权对外扩张,推行军国主义,掠夺殖民地,对内更加残酷地压迫劳动人民,榨取剩余价值。“这种从竞争到垄断的转变,不说是最新资本主义经济中最重要的现象,也是最重要的现象之一。”[10]108

鉴于资本主义产生的新变化、新特点,列宁发展了马克思关于无产阶级革命的理论,先后在《论欧洲联邦口号》与《无产阶级革命的军事纲领》中阐述了其关于社会主义革命的观点。他认为:“社会主义不能在所有国家内同时获得胜利。它将首先在一个或者几个国家内获得胜利,而其余的国家在一段时间内将仍然是资产阶级的或资产阶级以前的国家。”[11]88在帝国主义阶段,列宁倡导“一国胜利论”主要是基于以下三点:第一,帝国主义社会经济发展不平衡。这表现在帝国主义之间的不平衡和帝国主义内部的不平衡,前者导致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后者进一步激化了帝国主义国家内部长期存在的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矛盾。由帝国主义国家性质所驱动的对外侵略和对内压榨,一方面使统治阶级资产阶级赚得盆满钵满,另一方面这些行为的成本毫无保留地转嫁到了劳动人民本已沉重的肩膀上,这也为社会主义革命在帝国主义链条的薄弱环节上发生提供了客观条件,正如列宁所说:“帝国主义是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的前夜”[12]266。第二,“第二国际”的破产。“第二国际”破产是工人阶级分化的结果,它客观上促成了工人阶级的觉醒。工人阶级的分化是早期工会组织向资产阶级权贵靠拢的产物,他们认为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利益有一致性,从而逐渐背叛了工人阶级的根本利益和长远利益,模糊各领域斗争的阶级性质。基于此,在恩格斯逝世后,“第二国际”内部衍生了以伯恩斯为代表的修正主义,并在其影响下考茨基也卸下了“中间派”的面具,提出“超帝国主义论”,其本质就是用最精致的科学观点和国际观点伪装起来的社会沙文主义理论[13]340。被修正主义、机会主义、沙文主义充斥的“第二国际”已然丧失了其建立之初的先进性,从客观上讲,它的最终破产是有益的。一方面,“第二国际”的破产使以列宁、卢森堡为代表的左派马克思主义者从“泥沼”中解脱出来,并与错误思想划分界线;另一方面,“第二国际”的破产刺破了原“国际”右派领导人背弃工人阶级的皮囊,肃清了工人阶级内部流毒,净化了革命队伍,为日后左派革命组织的建立奠定了思想基础,为革命斗争运动提供了经验和教训。第三,“经济不是唯一决定的因素”。如果说帝国主义社会经济发展不平衡与“第二国际”的破产是列宁在新形势下进行革命的现实依据,那么“经济不是唯一决定的因素”就是俄国革命激流形成的理论源泉。不论是在俄国十月革命前还是在革命后,质疑俄国社会主义革命可能性和革命后生命力的人始终存在,其根本点在于抨击俄国的生产力发展水平,认为俄国革命会迅速陨落,列宁将其批判为“庸俗生产力论”。恩格斯认为:“根据唯物史观,历史过程中的决定性因素归根到底是现实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无论马克思或我都从来没有肯定过比这更多的东西。如果有人在这里加以歪曲,说经济因素是唯一决定性因素,那么他就是把这个命题变成毫无内容的、抽象的、荒诞无稽的空话。”[14]695列宁以一个马克思主义者的态度,认为经济条件虽然必不可少,但人类历史终究是在各种因素合力作用下形成的历史,“是经济运动作为必然的东西通过无穷无尽的偶然事件……向前发展的”[14]696,除经济这个基本因素外,成熟的政党、正确的理论、深厚的群众基础、正确的革命时机,都是革命胜利的必要条件,而这些条件在“薄弱环节”的俄国重叠在一起,成为十月革命最终胜利的火种。

二、起、承、转、合:思想演进的理论旨归

列宁“一国胜利论”是对马克思“同时胜利论”的继承与发展,两者具有内在的逻辑关系,可以将其概括为起、承、转、合四种关系,这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在历史条件变化中既恪守理论原则又坚持与时俱进的优良品质。

(一)起:为了无产阶级的解放

“起”是起点,是旨归,是“为了什么”的问题。“马克思主义是无产阶级解放运动的理论”[15]323,是无产阶级在经济、政治、意识形态等领域与资产阶级进行斗争的指南,它的目的在于引导无产阶级开展解放全人类,以致最后解放自己的革命运动,这是马克思、恩格斯、列宁以及后来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穷尽一生追求的伟大事业。在马克思主义问世以后,自诩为马克思主义者的人俯拾即是、鱼龙混杂,而区分真、伪马克思主义者的标准在于其是否着眼于无产阶级的长远利益和根本利益,简言之即是否为了无产阶级,是否扭住了“阶级性”这个根本点,“只有承认阶级斗争、同时也承认无产阶级专政的人,才是马克思主义者”[3]469。以列宁为代表的左派马克思主义者始终与工人阶级一道,勇于扛起革命大旗,用正确的态度对待世界形势发生的变化,牢记“为了谁”的问题,科学地发展了为无产阶级解放运动服务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不失时机地领导了俄国十月革命,开启了世界历史的新纪元。反观,以伯恩斯坦、考茨基为代表的修正主义者早年虽然为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做出了贡献,但他们的信念在历史条件变化中发生动摇,并把无产阶级解放的革命运动异化为只在意眼前“一瓜一枣”蝇头小利的投机行为。对此布哈林指责道:“欧洲工人从帝国主义殖民政策中得到的几文钱,与几百万被屠杀的工人、战争吞噬的无数财富、猖狂的军国主义骇人听闻的镇压、恣意破坏生产力的暴行、高昂的生活费用和饥馑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16]139机会主义、改良主义成为掩盖“第二国际”右派背叛本性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二)承:对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跨越

“承”是继承,是对真理性认识的传递。关于社会主义革命争论最多的问题就是生产力发展水平问题,在马克思生活的年代就是资本主义发达程度问题,当时许多学者否定了落后国家可以跨越资本主义社会形态而进入社会主义的观点。但在回复俄国女革命家查苏利奇的信中,马克思认为俄国“能够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占有资本主义制度所创造的一切积极的成果”,他所讲的资本主义生产起源运动的“历史必然性”,“明确地限于西欧各国”[15]820,由于俄国的特殊条件,可以“不必自杀就可以获得新的生命”[15]837。实际上,这是马克思用其独特的理论视角对俄国现实的观察,因为历史活动“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的”[14]826。俄国没有独立于资本主义主导的世界之外,其有一定的机器大工业的产业基础,且存在具有社会主义萌芽性质的俄国农村公社,这些“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赋予了俄国创造社会主义历史的特殊性质,为它跳跃资本主义阶段而直接进入社会主义,并在先进生产方式的基础上实现生产力的蓬勃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提供可能性。列宁继承了马克思关于俄国可以“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思想,进而认为“世界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不仅丝毫不排斥个别发展阶段在发展的形式或顺序上表现出特殊性,反而是以此为前提的”[17]374。马克思晚年对19世纪末俄国的观察体现了唯物主义者实事求是的态度,列宁捍卫并运用了这个真理性认识,为俄国社会主义革命的发生寻得了理论基础。

(三)转:时代的召唤——《帝国主义论》

“转”是调整,是对现实条件的重新思考,是对原先理论的发展。“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决定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7]669马克思提出的理论之所以具有真理性就是因为其紧紧联系现实,并随着时间、地点、条件的变化而调整,但世界上最伟大的思想家终究会停止思考,历史条件的不断变化把观察现实的任务传递给了后来的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马克思根据其生活年代的俄国的实际,提出了俄国可以“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观点,但这个观点建立在俄国农村公社具有的“二重性”之上,但马克思也明确表示“二重性”带来的结果“或者是它所包含的私有制因素战胜集体因素,或者是后者战胜前者”[7]11。简单来说就是俄国农村公社存在着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两方面的可能性。马克思逝世后,虽然俄国农村公社和它的“二重性”仍然存在,但出现了更为直接的革命条件,即资本主义进入了帝国主义阶段。列宁在《帝国主义论》中详尽地论述了帝国主义的经济危机、政治矛盾和发展局限,认为俄国作为帝国主义链条上的薄弱环节,“存在着革命的一切条件”。列宁认为构成帝国主义体系的薄弱环节要具备以下条件:第一,要有一定的大工业和现代无产阶级。在当时的俄国,资本主义获得了一定的发展,有一定的大工业基础和与先进生产力直接接触的现代无产阶级。第二,统治阶级的统治基础和统治能力比较薄弱,难以照旧统治下去。20世纪初的俄国政治矛盾凸显,阶级矛盾尖锐,统治阶级镇压无产阶级革命经验匮乏,且战争削弱了其自身力量。第三,无产阶级和劳动群众具有高度的革命热忱,他们不愿照旧生活下去。“第二国际”的覆灭净化了无产阶级队伍,催生了一批具有马克思主义信仰和共产主义信念的无产阶级队伍以及因共同遭遇而联合起来的工农联盟。列宁重新思考了俄国的现实,把革命的首要参考因素从俄国农村公社转移到帝国主义创造的客观条件上来,并发现了俄国革命的现实需要和可能性,这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理论者具有的因地制宜的品质。

(四)合:使得阶级差别的消除成为真正的进步

“合”是暗合,是两位伟人殊途同归的理论默契。无产阶级革命是为了促进社会进步而非是倒退。马克思根据社会基本矛盾划分了五种社会形态,这五种社会形态的文明程度是递进的关系,其中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是阶级社会。而无产阶级要实现的变革是消除阶级差别,进入无阶级的社会,但其要实现的无阶级状态是共产主义的无阶级状态而非原始社会的那种无阶级状态。无产阶级革命为解放生产力和发展生产力提供更广阔空间,它要实现的是“使得阶级差别的消除成为真正的进步”[15]323。换言之,如果进行的革命消除了阶级差别,但伴随的是人民生活质量下降,生产凋敝,物资匮乏,那么这种革命将毫无意义。马克思和列宁做出的关于无产阶级革命发生条件的论断都是基于这样的目的。马克思的“同时胜利论”是基于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提出的,他认为无产阶级可以继承资本主义发展的一切积极成果,并在物质基础深厚的国家进行革命,这样可以减少社会变革带来的阵痛,并在此基础上迅速进入共产主义;列宁的“一国胜利论”是基于帝国主义链条薄弱环节的俄国提出的,他主张通过革命打碎旧的国家机器,把生产资料集中在国家手中,并用社会主义生产方式的优越性对生产力发展产生巨大推动力,从而跨越资本主义的“卡夫丁峡谷”,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资产阶级掌权阶段给无产阶级带来的苦难,并为进入共产主义社会积累发展经验和物质基础。不论是“同时胜利论”和“一国胜利论”,都把促进社会进步作为理论探讨的目的,不纯粹追求“斗争的胜利”而着眼于“真正的进步”,这是马克思主义区别于其他一切主义的根本特点。

在马克思生活的时代,曲解无产阶级革命目的,把无产阶级革命目的仅仅看作是为了消除阶级差别的别有用心者比比皆是。他们用消除阶级差别来包装其反动本性,如蒲鲁东在如何解决住宅问题上执着于把无产者变为“拥有房屋的有产者”,以此来消除阶级差别。恩格斯认为这只会让无产阶级重新变回“眷恋那仅仅培养奴隶精神的农村小工业”和“土地枷锁”的“野蛮人”[15]198。又如资产阶级社会主义者萨克斯提倡把所有无产阶级演化为资产阶级,只存在单一资产阶级的社会也就没有了剥削和压迫,对此恩格斯批判到:“资产阶级社会主义的实质是希望保全现代社会一切祸害的基础,同时又希望消除这些祸害”[15]215。再如俄国民粹主义代表人物特卡乔夫忽视俄国现实,完全把是否存在阶级差别等同于社会是否存在矛盾,进而得出俄国只存在微弱的阶级对立并以此为条件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错误结论等等。

三、启示:正确看待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发展过程

“不以新的思想观点去继承、发展马克思主义,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18]291-292恩格斯曾说:“马克思主义理论从来不是教条,而是行动的指南。”[14]730-731“行动”具有社会历史性,马克思主义作为指导无产阶级行动的真理,就要随着社会历史条件的变化而不断丰富和发展自己。马克思主义是实践的理论、发展的理论,“马克思主义一刻也不能离开实践,否则,它就失去生命力,无用武之地了”[19]36-43。一成不变只会使马克思主义成为僵死的教条,这违背了马克思、恩格斯两位革命导师创立马克思主义的初衷。

我们要明确丰富理论不代表抛弃根本,发展理论不代表否定旨归。以无产阶级革命思想的演进来看,列宁发展了马克思的理论,认为社会主义革命将在经济文化落后的俄国发生,那么这是对马克思提出理论的否定吗?不是。分辨两个理论是继承发展关系还是相互否定关系,并不是看话语如何表达,也不应纠结于理论是否成为现实,而是要看两者在不同的背景下是否立足于相同的根本点。毋庸置疑,马克思和列宁提出的理论是基于不同的时代条件的。马克思“同时胜利论”的提出背景是整个社会处于自由竞争资本主义阶段,且以西欧各国为研究样本,列宁“一国胜利论”是把社会主义革命置于帝国主义阶段上加以考察,是以帝国主义链条的薄弱环节俄国作为发生革命的假想地。两个理论提出的时间不同、背景不同、条件不同、地点不同,但提出理论的出发点相同(反抗资产阶级的压迫)、研究方法相同(从实际出发)、阶级属性相同(是无产阶级的革命纲领)、目的相同(建立社会主义国家并逐步过渡到共产主义),这样看来,列宁“一国胜利论”是对马克思“同时胜利论”的继承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始终是以不断发展来永葆其生机和活力的。试想,如果列宁不发展马克思提出的理论而是把其照抄照搬到俄国,那么俄国将会错失革命时机并被帝国主义掀起的世界大战所吞没;如果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不发展列宁提出的理论,始终把革命斗争的重心放在城市,那么革命的种子将被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的滔天势力所扼杀;如果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社会主义建设阶段不完善和调整斯大林提出的理论,那么百废待兴的中国将发生严重的产业比例失调,无法建成完整的基础工业体系。总之,正是有了后继的马克思主义者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传承与发展,共产主义的火种才能一代一代传播下去。

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优秀成果,是一代又一代中国共产党人不断探索的思想结晶。马克思主义之所以在中国这片红色热土上历久弥新,就是因为中国共产党不断地在革命、建设、改革过程中发展和完善马克思主义。未来,我们要继续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去分析、研究、解决中国的实际问题。只有这样,才能不断引领中国进步,增进人民福祉,实现民族伟大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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