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将领内部矛盾与宣和伐辽作战的失败
2021-01-15李兆宇
李兆宇
(河北大学 宋史研究中心,河北 保定 071002)
北宋宣和年间,宋徽宗联金图辽,试图收复五代时期陷没于辽的幽云地区,但却遭受了两次重大挫折,暴露了自身的虚弱。对于这一影响深远的历史事件,学术界有丰富的研究成果。陈乐素《宋徽宗谋辽复燕史事考论》[1]系统叙述其大致过程和影响。赵永春《宋金“海上之盟”评议》[2]指出联金复燕这一决策在当时是可行的,而徽宗的盲目指挥则导致其失败。李天鸣《宋徽宗北伐燕山时期的反对意见》[3]列举了此役失败的原因:宋徽宗料敌与指挥的失误,将领的战术分歧、主将不称职等。但对于宋徽宗御笔指挥如何拖累战局,尤其是前线将领存在哪些分歧,以及这些分歧如何导致作战一再失败等方面,还有较多的补充论述空间。杨小敏《从宋金结盟过程看北宋晚期腐败政治》[4]考察了宋金结盟过程中,北宋的侥幸取胜心理、宰臣贪权固位、军政腐败、外交失败与软弱等弊病如何导致了收复燕云的失败。张云筝《童贯——北宋末年对外政策的思想者与执行者》一文[5]考察了关键的决策执行者童贯的外交思想,论述了童贯伐辽实践背后的“理想主义的和平统一燕云的思想”对这场军事行动造成的严重后果。倪洪《宋金海上联盟时期东亚政治格局演变研究》[6]、李瑞《宋徽宗联金灭辽政策新探》[7]两文,也涉及了这一历史事件,但由于各自论述侧重不同,均未对事件本身的细节进行进一步论述。此外,若干部较为通俗的专著如顾宏义《天裂——十二世纪宋金和战实录》[8]、游彪《靖康之变——北宋衰亡记》[9]、虞云国《细说宋朝》[10]等,也各自有简短的篇幅提及这一事件。但多未进行更为详细的论述。其中虽以顾宏义论述篇幅较长,但依然于关键细节方面为后学留下可供补充的空间。
综合来看,目前学术界关于北宋宣和伐辽何以失败这一议题,从高层决策和选将用人的失当、军政腐败与主将失职、外交中的侥幸与软弱心理等方面做了充分的论述。但对于战争直接运行的过程本身,尤其是军前指挥者们的矛盾如何反作用于作战并导致战役失败,尚有待进一步析论。
一、“御笔三策”与白沟-雄州之败
(一)宋徽宗“御笔三策”及其异化
北宋宣和四年(1122年)的联金、图辽、取燕决策,以联金为外部助力,以图辽为总体战略,以取燕为具体的落脚点及战略平衡点。这一落脚点浸润了政治道义与客观国力的综合考量。以物质利益联金为外援;以恢复汉唐旧疆、绍述祖宗之业为号召来动员国内臣民;以燕王耶律淳自立属非法来冲淡朝野和辽人对于北宋破坏澶渊之盟的指责,为北宋的武伐取燕披上以顺讨逆的外衣。其态度是摇摆徘徊的。四月十日童贯率军出征时,徽宗颁赐的“御笔三策”中也足见其徘徊:“如燕人悦而从之,因复旧疆,策之上也。耶律淳能纳款称藩,策之中也。燕人未即悦服,按兵巡边,全师而还,策之下也。”[11]37徽宗以和平复燕为最佳战果,虽并未明言不准使用武力,可也未明令歼灭敢于反抗之敌。尽管御笔暗示宋军不战而屈人之兵,但比起当年宋太宗征伐北汉时对契丹援军表达的“河东逆命,所当问罪。若北朝不援,和约如旧;不然则战”[12]101的鲜明且坚决之态度,这一表述显得模棱两可,并为后来“御笔三策”的异化埋下了伏笔。
童贯在此前对西夏作战和镇压方腊起义的过程中多获战果。如今却不得不面对河北地区军备懈弛的现实。甫至河北,他便向朝廷奏报这一困境:“见河朔将兵骄惰不练,阵敌军须之用百无一有。如军粮虽曰见在,粗不堪食,虽旋舂簸,仅得其半。又多在远处,将输费力。军器甚阙,虽于太原、大名、开德支到封装各件,不足或不适用。至于得地版筑之具,并城戍守御之物,悉皆无备。”[11]40雄州知州和诜询心知此战隐患重重,向童贯表示:“师出无名,今宣抚至,事不可已,乞且按兵观衅,仍戒帅臣不得妄行引惹,张皇生事。”[13]104但立功心切的童贯却下令:“奉圣旨,王者之师有征无战,吊民伐罪,出于不得已而为之。如杀一人一骑,并行军法。”[13]104此时,徽宗御笔中的“如燕人悦而从之,因复旧疆”等语焉不详的语句,显然给了童贯曲意解释御笔、并借圣意压制反对意见之便。对此不允许士兵临阵杀敌的荒谬军令,老将种师道当即反对道:“前议某皆不敢与闻,今此招纳事,恐不可以轻举。苟失便利,谁执其咎?”童贯回答道:“贯来时面奉圣训,不得擅杀北人。王师过界,彼当箪食壶浆来迎,又安用战?今特藉公威名,以压众望耳!”[14]198宋徽宗试图保障局面万全的“御笔三策”,反倒成了军前主帅一意孤行企图招降辽军,并束缚宋军手脚的枷锁。
(二)白沟之败:西军将领应变战术的分歧
宋军依“不得擅杀北人”的将令招降辽军,前锋杨可世疏于防备遇袭,且拘于军令节制无法作出有力反击,只得迅速遣人向种师道请战。种师道当机立断:“兵刃既接,安能束手就死?战,将有功!”众将的应诺则道破了西军与河北军对战功的争夺:“若不血刃,使和诜坐受其赏,则我辈何故而来?”[11]48-49但在随后的作战中,西军内部将领之间的战术分歧也随之暴露。当杨可世临河备战时,对岸的契丹骑兵迅速向白沟西面的浅滩处运动展开,试图占领此地并对宋军实施迂回打击。杨可世看破了对方意图,恰逢泾原将赵德来援,杨可世遂向其求助,赵德未及前往,敌军已渡河布阵,久经沙场的赵德知道战机已失,迅速退避。杨可世气急大呼:“匹夫安得辄北,何以报国恩?”[11]49杨可世此战不失英勇,却无补于败局。赵、杨二人的战术分歧严格来讲并无高下优劣之分。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不论配合地形稳中求进,或是一马当先身先士卒,均是战术的一种。但从战场宋军的反应看,其各部之间显然缺乏应急方案与协同调度。而赵、杨二将之间缺乏协调与配合,也使得各自的优势无法充分结合与发挥,终致战败。
(三)雄州溃师:西军将领与和诜矛盾的激化
辽军击退白沟方向的宋军后,又转头击败驻扎在范村的宋军辛兴宗部。此时宋军在数量上仍占优势,若能两路妥善配合,仍不失胜算。可种师道与和诜等将领,却陷入了因前锋战败而诿过推责的内斗中。毫无疑问,前锋战败的最直接原因是荒谬的军令。尽管和诜并非是这一荒谬军令的始作俑者,但毕竟是他主张童贯避战观衅,后者则借以炮制出这一“不许擅杀北人”的军令。此战之败,和诜已经难脱干系。为避免引火烧身,和诜遂以无视宣抚司招降旗榜为借口,指责杨可世违背军令而战败,甚至劝种师道以严肃军纪为由斩杀杨可世,乃至胡搅蛮缠道:“此何异于穰苴之斩庄贾?不唯可以惩戒后来,且使虏人知朝廷本无意用兵。”[13]104此举进一步暴露并激化了西军与河北军之间的矛盾。加之辛兴宗所部战挫,众将有退意。此时和诜再次归过于杨可世,并主张战端既开,不能轻易退军,理由是“彼兹都无战意,唯可世擅过界,可诛。今虏方对垒,而我遽归,示人以弱,彼乘势袭逐,事且不测”[13]105。另一种记载则显示是种师道“力陈兵可进不可退,况虏壁相衔,退必遭袭”[13]105。甚至在退军过程中,种师道“以六月初三日下令黎明还军,而密先宵遁,意欲陷诜于敌,归之以罪”[13]105。种师道为西北种氏将门之后,历来史册和今人论著对其多为中肯的褒誉之词。乍观之下,其构陷和诜的行为与长期以来史书中记载的形象不符。因缺旁证佐引,尚无法确断此事真伪。但通过保存下来的不同史料记载,亦使我们得以窥见双方互相指责之一斑,可见当时军前矛盾之复杂。
西军将领除与和诜等河北军将领存在矛盾,其内部将帅也在撤退时产生分歧而导致被辽军追杀。例如撤军之际,杨可世向种师道建议“贼兵方陆梁,未可以指屈,今知我有还意,无功而归,气沮疲乏,必袭吾后。曛晚发辎重,半夜进军,使锐兵为疑。比贼觉,我已归矣”[11]50。种师道不听,次日反倒大张旗鼓班师,结果被辽军轻骑尾随追击而大败。恼羞成怒的童贯在惊惧之余,把战败责任推卸给了西北与河北的相关将帅:“奏劾种师道天姿好杀,临阵肩舆,助贼为谋,以沮圣意;和诜不从节制,乞行军法;侯益诇探不实,妄请兴师。”[11]50相关将领随即被贬黜,徽宗朝酝酿多年的首次伐辽行动,就这样在统帅私心与将领内讧中荒唐中止。
二、易、涿二州迎降与燕京之败
(一)西军将领忿争与易州受降的波折
白沟之败并未对宋军主力造成致命打击,辽军亦无力深入宋境反击。宋军溃师于雄州后不久,六月二十四日,辽燕王耶律淳卒,且无嗣。萧干等人立其妃萧氏权主军国事,燕京地区人心浮动。宋廷旋即“悉诸道兵二十万,以刘延庆为都统,期九月会三关。诏贯、攸无归,异议者斩”[15]525。刘延庆及其子刘光世等人领命进军。九月十五日,辽朝易州知州高凤遣使约降并上言道:“天祚播迁,燕王厌世,女主初立,谋迁汉人。或闻欲行诛戮,汉人被害,吾辈安得奠枕?今者南国宣抚司被旨吊伐,汉人往往南归。今萧干林牙见在燕京,可密遣人归款南朝,使南兵来此,内外相应,尽杀契丹,我辈可免日后之苦。”[11]63
耶律淳猝然离世后,辽南京局势雪上加霜,辽朝内部的民族矛盾激化乃至失控。更有“契丹欲再谋杀汉人,恐应南军”[16]162的传言,局面对宋极其有利。宋廷一面继续与金国交聘往来,另一面宣抚司则传檄刘光世等人率兵接应易州。九月二十日,刘光世被辽朝牛栏军击退而未能入城,城中降军“以为王师至矣,太师高凤先令汉人赵秉渊密为之备。至是,尽杀耶律夷。契丹或告南军不胜,凤与秉渊等相顾失色。僧明赞曰:‘事已若此,且可闭门固守以待王师。’日晚,牛栏贼至易州,知高凤内变,以为王师诈败,必有措画,急反北奔”[11]65。牛栏军作为一支成分混杂、腹背受敌的孤军。居然可以阻击宋军于城外。本可顺势而为的宋军,却如同牛栏军、易州军一般,尽显惊弓之态,其恐辽惧战心理对战意与战力的削弱,可见一斑。
将领之间的矛盾集中表现为刘延庆、刘光世父子与杨可世之间的忿争。这使得本该抵达易州的宋军后续部队,竟迟了数天才缓缓就位。童贯对此心知肚明,并试图以长官的身份加以戒约,但收效甚微,相反“延庆、可世素有隙,忌媢略同。可世部安肃兵驻军孤山,与光世合发檄书,复又争高下,气相尚不服,叱咄军中”[11]68。尽管有随军参谋宇文虚中、监军邓珪等人为之调解,刘、杨二人还是分营驻扎,二十九日才抵达易州。就在二将争执不下之际,辽朝的“都管押常胜军,涿州留守郭药师以涿州降”[15]526,燕京城的另一处屏障涿州也由此向宋军敞开。
(二)刘、杨二将矛盾与燕京铩羽
易州与涿州的相继投降,使辽南京局势更加危险。萧后审时度势,于九月二十七日遣使向宋纳款称臣。十月十三日,萧后的称臣表书送至汴京,徽宗在紫宸殿受贺。但前线局势尚远未足以庆贺。十月十九日,刘延庆、何灌、郭药师等人率大军出雄州,入新城县。刘光世、杨可世自安肃军出发,经易州会于涿州。主力渐集,涿易在握,燕京无险,刘延庆心知大功在前,遂下令杨可世守涿州,又“以可世所部兵少,更付中军及熙河环庆兵二万营左军,俾杨惟中副可世”[11]73。亲率主力试图一鼓而下燕京的刘延庆父子,竟被萧干阻于卢沟河。从首次取燕所集15万军队、再次取燕又汇集诸道兵20万人来估算,此时宋军可投入作战的正规军远多于辽军。如此庞大的兵团却被不满万人、还要提防金军南下的辽军残部阻于卢沟河而不能胜。刘延庆之消极畏葸可见一斑。十月二十三日,在宣抚司进兵檄书的催促下,刘延庆等人被迫再次进兵,此番“郭药师献谋捣虚取之。刘延庆遣药师押千人为向导,命赵鹤寿、高世宣、杨可世、可弼统兵六千。可世等夜半衔枚倍道至三家店憩军”[11]74-75。刘延庆率大军与残敌对垒连日而不进,其消极可见。先前以为燕京唾手可得,令杨可世守涿州,不欲使之分功。此时迫于宣抚司压力而偷袭燕京,又把与自己素来不和的杨可世调来,同降将郭药师一起赴汤蹈火。其置个人恩怨于国家利益之上者若此。但大出意外的是,偷袭得手的杨可世竟令“汉人皆登雉堞,指摘契丹、奚等家。诛戮万计,通衢流血。申宣抚司告捷”[11]75。这一暴行激怒了本处于动摇状态的契丹军民,使之为自身生存权利而战。同时宋军“无纪律。已而饮酒攘夺财物,纷然恣淫”[11]75。萧后密令萧干入援,后者火速回师,里应外合大败宋军。
杨可世何以会有杀降举动呢?史料没有交代具体原委。然则从伐辽以来的若干事件,亦可略窥一二。首先,当时辽境内确有契丹、汉之间的矛盾乃至相攻行为,高凤等人即是以此为由叛辽投宋。以收复失地、拯救父老为口号的宋军,易于在这一口号和报复心理驱动下,为自己的某些军纪败坏的行为寻得冠冕堂皇的理由。其次,杨可世在兰沟甸战斗中曾为前锋,却又受制于荒谬的军令而被辽军痛击。从他在战斗中的勇莽性格来看,蒙受此等损失无疑是奇耻大辱,故而此时借机发泄私愤的可能也是有的。更令人扼腕的是,本该接应入城宋军的赵贺寿所部,因所得封赏不及郭药师而不满,竟见死不救。同样负责接应的刘光世亦按兵不动。身为主帅的刘延庆此时竟“距燕城二十里下营,是时偏师虽入燕城,大军屯卢沟未动”[11]76。尽管城内只有萧干的数千兵马,可生死关头宋军各部迁延不救,使得入城宋军十不存一,高世宣、王奇等将领殉职。北宋伐辽众将的矛盾和斗争,终于使宋军一再错过最佳的取燕战机,并蒙受惨痛损失。宋军退出燕京后,萧干巧妙地利用了宋军两次取燕战败而加重的恐辽心理,放回所捕的宋军士兵,使之散布辽军大批增援将至的消息。十月二十八日,未对这一情报进行核实的刘延庆向宣抚司申请回军,不及等到回复,即在次日夜晚见“卢沟河北四野火发”[11]77时烧营夜遁。
至此,北宋宣和年间的联金图辽取燕活动以宋军的两次荒唐溃败而告一段落。军事上的失败使得北宋与金军的外交进一步陷入被动,加重了金朝对宋的轻视。十一月,出使金国的赵良嗣不得不面对阿骨打挑衅的试探之言“莫道是与了南朝燕京管下六州二十四县,如我取了燕京都不与,南朝怎生不依契丹一般与我银绢”[11]78。宋军的腐朽软弱充分暴露,为日后的金军侵宋与郭药师叛宋,直至北宋亡国埋下了伏笔,其影响已远超战争胜负本身。
三、结语
对于北宋联金灭辽是否明智的讨论,并未随宋、辽灭亡而终止。彼时的宋人产生了联金图辽、存辽制金、固边自守、调和辽金的主张,且均可在逻辑上推演出一定的可操作性。清人王夫之对宋人的诸种方案均持悲观态度,认为“夹攻也,援辽也,静镇也,三者俱无以自全。盖宋至是而求免于女直也,难矣”[17]150。前文所述赵永春对“联金图辽”大体持肯定态度。持否定态度者如任崇岳认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宋朝收复燕云都不是一项明智之举”[18]。
笔者认为,一方面,一种决策是否合理,最终应经由实践检验,而实践的主体是人。历史只给了“联金图辽”这一决策以实践检验的机会,并以失败的结局见诸史册。但历史事件并非纯理性的假设推演,而是包含了诸多人类感性行为的参与。当我们考察这一决策在具体执行过程中的某些人为因素的细节及其影响时,会发现人的主观能动性如果不恰当地反作用于客观现实,则很可能会产生不可预料的恶果。北宋部分将士在这场战役中,表现出了对局势的清醒认识和作战时舍生忘死的勇气,甚至一度实现战果,取得阶段性的胜利,这是应当充分肯定的。但伐辽期间军前将领的种种贪功争胜、诿过观望、畏敌脱逃等一连串行为,直接导致一再出现的良好局面尽数丧失,军政腐败与虚弱之态毕现,为之后的北宋覆亡埋下伏笔。
另一方面,任何一种决策都不可能尽善尽美,特别是决策合理性尚有争议时,决策执行者的作用就更为关键。不该忽视,中国古代战争史中不乏在不利条件下取胜,甚至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案例,取胜的关键因素之一便是将帅得人。宋廷面对宋辽均势失衡的良机,在或将与金国为邻的现实压力之下,是不应碌碌无为的。其积极制定决策并执行,这一行为本身是值得肯定的。但即便是良法美意,倘若所托非人,后果也难以预料。更何况是风险重重的“联金图辽”之举呢?北宋“联金图辽”的决策有其自身的合理性,但以徽宗为首的决策高层所用非人,很大程度上直接导致了决策实践的失败。诚如王夫之所论:“唯不知人而任之,而宋之亡,无往而不亡矣。”[17]151遂使得“联金图辽”作为一个原本不失为可行的决策,遂如此不可思议、却又实属必然的惨败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