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1946年晋冀鲁豫边区灾荒及其应对研究
——以晋冀鲁豫《人民日报》为考察中心

2021-01-14

邯郸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1年2期
关键词:人民日报边区救济

顾 霜 周 伟

(西北工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西安 710129)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灾害频发的国家,灾荒之多之严重,世所罕见,不仅在空间上“无处无灾、无处不荒”,而且在时间上“无年无灾、无年不荒”[1]p46,灾荒救济由此成为中国历代王朝治国理政的重要举措。作为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中国共产党,灾荒救济是其执政的重要课题,也是其以人民为中心的生动体现。灾荒救济是否有效,不仅关乎人民的生活水平和社会的稳定,而且关乎中国共产党的群众基础和执政的合法性。晋冀鲁豫边区作为中国共产党早期执政的试验区,是考察早期中国共产党灾荒救济工作的重要窗口。1946年晋冀鲁豫边区灾害频仍,水灾、虫灾、雹灾、兵灾交织为害,严重影响边区社会的稳定,威胁边区军民的生存和发展。为了支持解放战争,减少灾荒对边区人民的危害和威胁,晋冀鲁豫边区的中国共产党和边区政府积极应对灾荒,大力开展灾荒救济工作,并实施了强有力的救灾举措,最大限度上减少了灾荒损失,很大程度上满足了灾民的需求,促进了边区经济社会的发展。目前,学界对晋冀鲁豫边区史的研究较为深入,成果丰硕,但对其灾荒应对的研究还有可以探讨的空间。本文以晋冀鲁豫《人民日报》为史料基础,探究1946年晋冀鲁豫边区的灾荒及其应对与救济工作,以期推进晋冀鲁豫边区史研究的进一步深化。

一、1946年晋冀鲁豫边区灾害的状况

晋冀鲁豫边区所属的华北地区是我国气候较为特殊的地带,其“广袤的地势、软松肥沃的土壤以及雨量、热量相吻合的集中,都是适合农耕的有利条件”。“但与此同时,这些因素又均有着极易导致灾荒的不利一面 ”[2]。特别是在战争背景下,自然条件较差的晋冀鲁豫边区成为了灾荒的频发地带。自然灾害的频繁,条件的恶劣、农民的贫困,加上战火的“助纣为虐”,使得晋冀鲁豫边区灾荒问题异常严重,水灾、虫灾、雹灾、兵灾接连不断,天灾与人祸并存,严重影响着边区社会稳定发展与边区人民的正常的生产生活。

(一)灾荒的种类

1946年,晋冀鲁豫边区的灾害以水灾、虫灾、雹灾、兵灾最为严重,且危害最烈,人民深受其害,苦不堪言。

1.水灾。水灾一直是晋冀鲁豫边区面临的主要灾害,尤其是在战争条件下,战火对水坝等防洪设施有意或者无意的大肆破坏,使得晋冀鲁豫边区的水灾更为肆虐。1946年5月上旬,沁河暴涨,“沁南地区四虹桥、施王庄、四北古、魏村、庞庄、小司马、东安村等37村镇及周围数10里麦田尽成泽国”,“待熟麦苗全被淹坏”[3]。5月9日至13日,“连日大雨,山洪暴发,南和、任县两县致遭水灾,南和淹麦田330余顷,秋苗600余顷。任县淹麦子和扁豆300余顷,秋苗340余顷”[4]。6月,“大名魏县160余村,因修堤未竣,漳河开口泛滥成灾,平地水深5尺至1丈,禾苗麦田房屋多被淹毁,群众无法只好上树避灾”[5]。水灾造成了非常严重的社会问题,导致大量人口流离失所,沦为难民,使晋冀鲁豫边区社会不稳定和不确定性因素显著增多,进一步加大了政府社会治理的难度。同时,水灾使大量土地和庄稼被淹没,破坏了边区生产力,严重降低了边区粮食产量,让原本就生产能力孱弱的边区更加困难重重。

2.虫灾。水旱交接,大量荒地的出现,为害虫提供了很好的躲避和繁衍的场所,加剧了害虫的肆虐。虫灾成为晋冀鲁豫边区人民面临的又一大灾害,以蝗蝻、蝼蛄为代表的害虫严重危害着边区的农作物。1946年晋冀鲁豫边区“全区各地相继发现蝗蝻”,太行区黎城二区暴家脚榆树坪蝗蝻“面积约15里,在岩井吃光谷苗12亩。冀鲁豫区濮阳五区发现黑黄色小片蝗蝻,史掖村黍子苗”被吃了一大部分[6]。6月,晋冀鲁豫边区武训一三区均“发现大批蝼蛄,咬坏麦苗春苗甚多”[7]。潞城贾村也出现大量蝗蝻,“面积约10顷,周围谷苗、胡麻”多数被咬食[8]。6至7月,“曲周七区第五町、韩庄一带发生蝗蝻,长宽3里,面积在百余顷以上,部分谷苗被咬死”[4]。7月,“壶关羊户村种70亩棉花,被虫咬死26亩”。连年爆发的虫灾严重困扰着晋冀鲁豫边区政府和边区人民,成为制约边区生产力发展的另一大因素。

3.雹灾。1946年,雹灾在晋冀鲁豫边区频频发生。5月下旬至6月上旬,左权、平定、林县和涉县的部分村庄“遭雹灾,麦收与秋苗均略有损失,左权东黄漳村伤苗110亩,麻田一带伤苗360余亩,小麦减少收成一半。平定南马家庄一带200亩麦田均被毁,涉县西戍、神头、椿树岭亦”先后遭受严重雹灾[9]。6月19日午后,阳城县“忽然黑云四起,雷风大作,从四区佛沙、沙河等村,直至新城间2里宽50余里长的田野间,遍遭冰雹,佛沙、沙河两村附近的贾甲庄,地上冰雹厚及2寸,棉花芝麻全部被毁,玉茭谷苗只剩6成”。一区窑头村损失很大,291户人的2200余亩地,“多遭雹打,单棉花即被打毁110亩,全村总计损失达1159900元”[4]。

4.兵灾。“灾荒往往是天灾人祸交互作用的结果”[10]。在自然灾害爆发的同时,“人祸”也频频发生,“祸不单行”加剧了晋冀鲁豫边区灾荒的程度。1946年,国民党军队不断骚扰和抢劫民众,给边区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8月,闻喜堰掌、如意上晁、下晁等村百姓向民主政府控诉了国民党军队的暴行:“蒋军在下晁村,诬赖村民张天赦母子为‘匪军’而判处枪决,18岁的妇女韩鸾新被强奸后又用枪刺穿破肚皮挖出胎儿”。大磅村一孕妇被强奸后,“被割去两耳两乳。在稷麓姚村,蒋军233团,把全村女人关在一处大肆奸淫,男人另关在一个窑洞内,从烟囱中丢下炸弹,结果炸死8人,伤20余人”。除了杀人“他们还抢掠物资,仅在堰掌镇,就抢去了”100多车价值一万万元以上的东西[11]。晋冀鲁豫《人民日报》在1946年8月12日也对国民党阎锡山军队暴行进行了报道:“为供应内战军粮,阎锡山军正在同蒲沿线的平遥、介休、灵石、霍县、洪洞、赵城、临汾、襄陵等县,大肆抢粮”。从7月初起,“阎军即强征麦收后第四次军粮。无数农民纷纷被迫外逃,甚至自杀。洪洞北营村农民张奎福,因交不出3石1斗小麦,……跳井自杀”。侵入平遥东泉地区的阎锡山军队37师,一周即“抢去群众粮食3000余石”[12]。更为严重的是,到7月25日,国民党“开始抓捕壮丁向子洪押送,数日间来远本镇及南山头等村被抓去200余人。民间牲口、大车亦全被抓去。开始抢掠首为粮食,挨户搜查,虽一升一合亦被没收。第二步即抢掠商店货物,最后挨门搜抢农具及家具,日夜向子洪运送”,“运不走的即被破坏”[13]。8月4日,“阎军44师300余人,在霍县杨枣村一次即抢去农民粮食40石,仅牛永奎一家,被抢麦子即达15石”。在抢粮中,阎锡山军队“发现一藏粮窑洞内有20余位农民避难,阎军除将粮食57石全部抢走外,并用火焚烧,将洞内农民全部烧死”[12]。9月8日午夜,安阳武装特务200余名冲进磁县白家庄,“潜入村长武宝珍家,将武村长及其白发老母,坐月老婆,未满月之婴儿全门杀戮。村干部白怀的一家8口被杀7口,白之八十老祖母哀求无效亦被杀死。……生产员6人,5人惨死,1个重伤”[14]。国民党反动派对边区频频进行袭扰,更是加重了边区人民所受的苦难。

(二)灾荒的影响与成因

天灾与人祸并存,严重破坏晋冀鲁豫边区的生产力,使得原本贫困的边区人民生活难以为继,有的沦为乞丐,成为难民,过着衣不附体、食不果腹的生活。持续不断的灾荒,引发了一系列的社会问题,大量村庄、房屋被荒废,大批灾民、难民出现,疾病流行。饥荒现象屡屡发生,使得边区社会更加动荡,社会不可控因素持续增多。

邓云特在其著名著作《中国救荒史》中指出,“灾荒基本上是由于人和人的社会关系的失调而引起的人对于自然条件控制的失败所招致的社会物质生活上的损害和破坏”[1]p5。这说明灾荒发生既有人为因素,又有自然条件因素,晋冀鲁豫边区的情况也是如此。首先,自然因素是边区灾荒爆发的主要原因。细分下来,这主要有两方面原因:第一,较为极端的气候。晋冀鲁豫边区所处的“华北地区年降水量在400—800毫米之间,其分布规律是自南向北、从东向西递减。受季风气候影响,华北地区的雨量集中于7、8、9三月,虽与作物的生长季节吻合,但受其影响,这三个月极易发生水灾,而其他月份则易发生早灾”[2]。这种气候使得晋冀鲁豫边区一直处于非旱即洪、非洪即旱、旱洪交替的恶性循环之中。第二,特殊的地理位置。“黄河上游所流经的甘肃、陕西、山西,均为土质疏松的黄土地带,水土流失极为严重”。“在平坦的地势中各河均易因淤淀关系而河床增高”。在下游,则因黄河中“大量的泥沙沉积在下游河道里,引起下游河床不断淤积抬高,成为高悬在华北平原上的地上河”[2]。因此黄河时常容易决堤和改道,爆发洪灾,危及晋冀鲁豫边区。

其次,人为因素是边区灾荒爆发的重要原因。如果说不利的自然条件扮演着晋冀鲁豫边区灾荒的“反应物”的角色,那么毫无疑问人为因素就是边区灾荒发生的“催化剂”。第一,日寇和国民党军的烧杀抢掠。1946年,武乡老区遭受八年日寇摧残,“大部村庄已成无人区”。日本投降后,又遭“阎军的不断袭击,致赤地千里,荒芜无人”,“九死余生的人民,很难进行生产”[15]。太行区情况也是如此,其“三、八、十、十一,4个区数十村庄,近2万人,在八年来饱受敌伪摧残之余,紧接着又受蒋阎军的疯狂掠夺”,据不完全统计,从1月13日到4月,4个区40个自然村“损失粮食5116石,连同牲口、房屋、衣被等损失共达1980余万元。边沿村庄十室九空,满目荒凉,甚至有‘饿死人’、‘死后无力埋’的惨象”[16]。第二,国民党的破坏。1946年7月26日,因连绵夏雨,永年南沿村滏河陡涨决口,“当地军民正施救时,突遭国民党飞机连续轰炸扫射,群众纷纷躲避,决口处遂坐大至不可收拾、洛庄、南张庄等9村被淹,田禾被毁5000亩”[17]。

此外,晋冀鲁豫边区不尽如人意的农业基础设施、农民落后的生产方式与淡薄的防灾意识,不能有效地应对灾害与防治灾害,一定程度上也“助长”了灾荒的“嚣张气焰”。

二、1946年晋冀鲁豫边区应对灾荒的方式

持续不断的自然灾害与人为灾害,严重危害边区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危及边区社会的稳定,影响边区的发展和中国共产党在边区的政权建设。因此,及时开展灾荒救济工作,成为当时中国共产党和边区政府执政的必要工作。为了帮助边区人民渡过难关,保存边区发展的有生力量,减少人力物力的损失,中国共产党和边区政府积极进行灾荒救济,推行了许多方式来救济边区人民。

(一)发放粮贷,救助灾民

面对大批嗷嗷待哺的受灾群众,发放救灾粮款是一种快速且必要的灾荒救济措施,它可解民众的燃眉之急,满足民众紧急需求。为了应对复杂且频繁的灾荒,中国共产党和边区政府多次发放救济粮和贷款以救济灾民。1946年6月,大名魏县漳河泛滥成灾,为拯救群众,县区全体干部“集合所有船只一面运送窝窝,一面救回灾民”。“冀南行署、三专署、大、魏县政府,特拨粮250万斤,款80万元赈济”,很好地解决了7万余人吃饭居住困难”[5]。9月,安阳“人民不堪蒋伪军疯狂抢掠、屠杀,连日络绎逃入解放区,仅七区收容者达2000余人。安阳民主政府及中共县委指示各区村,妥为安置这些难胞,并派专人下乡安抚救济。各村纷纷……发动难民互助互济,无亲戚朋友者由村公所统一贷借,秋后无利偿还,家境困难无力偿还者,由政府拨粮救济”[18]。晋冀鲁豫边区政府大力为灾民发放粮食和贷款,帮助灾民渡过难关,保存了发展边区的有生力量,并在一定程度上活跃了边区的金融市场。

(二)兴修水利,修堤挖渠

发放救济粮和救灾贷款并非灾荒救济的长久之策,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只有切实增强边区的抗灾能力,才能更好地应对灾荒侵袭。毫无疑问,优良的水利设施是抵御灾害的关键,兴修水利是应对灾荒的治本之策。因此,为了抵御灾荒,党和边区政府提倡兴修水利,积极进行水利设施建设,从根本上提升应灾抗灾能力。1946年6月,阳城、屯留、安泽、绛县、介休五县群众“赶修水利,使19万亩旱地变成水地”,并“修成河渠10条,可浇地4955亩”。其中介休县“修成问津泉、龙洞泉、牛金泉、候堡泉,可增水田500亩”;安泽县多沟窑头村“新修水渠1条”,能浇地4000亩;王屋县神沟、敕庄与西门一带群众“将13里长的东阳泉修复,可浇地700多亩”;阳城狮峰村“兴渠2里长”,“可浇地1500余亩”[19]。就连水患连年不绝,“每到夏秋,两岸数百里沃野,尽被淹没”的沁河,晋冀鲁豫边区民主政府也于1946年6月拨款百万,组织沿河人民“修复全部河堤”,“增建水闸6处,开渠引水,……新增水地28000亩”[20]。晋冀鲁豫边区如火如荼地大兴水利工程,有效增强了抗灾能力,很好地抵御了灾害的侵袭,进一步减少了灾荒所造成的损失。

(三)反对浪费,节约备荒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在灾害频发的晋冀鲁豫边区,除了政府救济和兴修水利之外,对于生产力孱弱的人民来说,随时做好应灾准备,开展节约备荒运动也极为重要。节约备荒,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也是应对灾荒的不二之选。1946年,晋冀鲁豫边区十分注意节约备荒,提倡节俭,反对浪费,以备灾时之需。8月,广宗新河县响应备荒号召,大力生产节约,号召采树叶野菜,做饭多掺瓜果豆角,提出“一天少吃一把米”、“细水长流”、“赶集上店回家吃饭”等节约口号。政府机关也规定了“磨米磨面存麸存糠制度”,“号召拾柴节烧,饭里加菜,每天节约1两米,不吸纸烟,不下饭铺”,并“存盐土320车,存盐水191担”[21]。冀南“振堂三区妇女节约备荒,规定不穿洋布,不使洋线毛巾,不使头油。男人规定不吸纸烟,不喝酒,少吃馒头”[22]。节约备荒不仅有效节约了粮食,而且培养了边区人民节约与忧患意识,对于当时边区的抗灾防灾而言,大有益处。

(四)扑蝗灭虫,减少虫害

害虫严重危害农作物,虫灾成为边区的一大灾害。为了有效减少害虫的危害,中国共产党和晋冀鲁豫边区政府将扑蝗灭虫作为灾荒救济的重要工作,积极发动群众扑灭害虫。1946年6月,武训蝼蛄危害青苗,政府组织人民“一面捕捉一面锄草”,并“广补一种蝼蛄不吃的庄稼”[6]。潞城贾村出现蝗蝻后,全村妇女儿童加紧捕打,“平均每人每日可捉120多个”蝗蝻[7]。继潞城贾村之后,沙河平汉路东段村也“发现蝗虫,面积东西1里半,南北1里,密度一掌能打五、六个,大的已有寸长”。因此,该县干部全力“组织群众捕打,以免蔓延成灾”。邢台一专区冀西各县棉苗发生油旱虫灾,在政府的号召下,群众积极“用烟叶水(每斤烟叶配以14斤水熬1小时)洒消灭油旱虫”。同时,市农林局特将“喷雾器74具,杀虫药品2700斤,分发临城、内邱、邢台、沙河、高邑、赞皇等六县”以杀灭油旱虫[23]。阳城沁水张沟、后马园一带发现蝗虫后,各学校立即“组织学生进行打蝗宣传,教员领导学生到山上和田地中检查”。同时,学校组织了打蝗小组,一旦发现蝗虫,就立即“集中力量去扑灭”[24]。曲周七区第五町、韩庄一带发生蝗蝻,“区政民干部全部动员,分头下乡组织群众”,并“组织了扑蝻指挥部,编成扑蝻大队、中队、小队、妇女队、儿童队……2500余人各带柳条、扫帚、布袋、鞋底等”,“有计划的展开围歼蝗蝻斗争”,3天“全部蝗蝻均被扑灭”[4]。7月,“太行缺雨,……各地棉田受干旱为害者十之七八”,导致“农作物害虫滋蔓颇烈”。武乡政府发出紧急指示,组织群众救治。建设科李科长“亲带喷雾器前往救治,并赶造大批土制喷雾器,准备推广全县”,救治虫害。辉县摸斧山一带村庄发现蝗蝻,政府“饬令各村负责干部进行蝗情侦察,随时汇报”灾情。南信村山窑头村“积极捕捉蝗蝻与斑毛,山窑头妇女34人,捉斑毛2万多个,蝗蝻5000多斤。内邱四区许多村发现黑娑,宋村1天被吃豆子棉花蟠麻20余亩,群众当即组织起来捕捉,2天捉了200多斤”黑娑虫。同时,吴村也进行了害虫大捕捉,群众1天就捉了害虫110多斤[25]。为了免除虫害,晋冀鲁豫边区普遍开展扑蝗灭虫运动,避免了粮食的大幅度损失,为边区成功抵御灾荒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五)突击下种,发展生产

为了最大程度上弥补灾荒所造成的粮食损失,中国共产党和边区政府实行了“亡羊补牢”之计,大力号召边区人民以人力战胜灾荒,尽可能地补种抢种,达到“人定胜天”的效果。1946年5月,“太行和顺、黎城、左权、襄垣、昔阳、长治、壶关、武乡、榆社等二十五县新老区群众,在国民党反动派调集大军企图向解放区进攻的紧张形势下”,突击下种。“和顺新老区各村组织了大批辅助劳力,上地帮助男人下种”。仅三、五、六3个区就“组织起4953个妇女儿童参加担粪、刨茬、溜籽、拉砘等生产辅助劳动”,3个区突击“下种8900余亩,约占播种面积90%”。黎城干部“组织各村大变工,实行播种突击”。该县洪井村“82个全劳力,28个儿童,34个妇女,60个畜力”,“每日突击下种95亩,6天即种完全村658亩谷地。左权七区11个村庄,在3天内,即抢种各种作物4244亩。涉县北关村25个互助组,7个妇女小组,在3天内即把全村播种突击完成”。新解放区群众,突击下种运动也热烈进行,襄垣大黄村“组织起9个拨工组,迅速下种300余亩”[26]。突击下种充分利用了人力和物力,是在生产技术落后的条件下减少损失的有效方式。它有效地减少了粮食损失,进一步稳定了晋冀鲁豫边区社会环境,为全国解放大业打下了一定的基础,提供了必要的物力支持。

三、1946年晋冀鲁豫边区应灾的特点和成效

晋冀鲁豫边区的中国共产党和政府一面为解放全中国而奋斗,努力促使中国共产党实现从局部执政到全面执政的转变,另一面积极进行根据地建设,开展应灾救灾工作。中国共产党和边区政府秉持以民为本的理念,将民族解放大业与边区应灾救灾工作有机结合起来,带领边区人民抗灾渡荒。

(一)应灾的特点

由于背景和时代的特殊,几乎没有外援的晋冀鲁豫边区的灾荒应对具有了大力倡导互助互济、具有很强的计划性、治标和治本相结合等显著特点。

1.大力倡导互助互济

1946年晋冀鲁豫边区灾荒应对的一大特点是大力倡导互助互济。面对持续频发的灾荒,财力较为孱弱的晋冀鲁豫边区政府不可能也不能一直为灾民提供大量直接的资金或物资救济。因此,边区政府大力倡导互助互济,借助民间力量,发扬团结互助精神,生产自救,一起救灾渡荒。1946年4月,长治“在‘组织起来’、‘生产发家’、‘按富根’等口号下,各村普遍组织了互助组。仅二、三、五3个区统计:即达392小组,参加劳力达23523人”。二区和五区人力翻地130700亩,不仅“解决了牲口不足的困难,而且使群众认识了组织起来的力量”[27]。5月,静乐“发动富户自动地出借余粮,仅赤注窳、石家庄等六村共借出粮17石,解决了80余户的种籽与食粮困难”[28]。5月1日,太岳阳城匠礼村下雨后,村干部决定“全体妇女一律停止纺织,下地做活,煤窑工人及小学生停工、停课3日,参加农业生产。改变过去之组织形式,大组分为小组,按活随时集中分散,不浪费人力和时间”。从5月3日开始,全村3个小自然村“43个互助组,男女全半劳力753人,牲畜139犋全部涌向田间。各个组内男女老少皆有精细分工,男人摇耧,女人牵牲口、儿童踩籽”。到5月8日“全村3509亩土地全部下种”[29]。5月,晋城八区大力发动群众互助抗灾渡荒。到5月20日,全区参加互助组的群众“3753户,占总户数的94%,人口6812人,占52.3%,包括男全劳力2897人,占97%,半劳力1573个,占95.4%,女全劳力1381个,占49.3%,半劳力961个,占58%。牲口750头,占72%,共组织互助组526个”。其中张路口村“183户,参加互助组的172户,占94%,人口519口,参加互助466口,占84.8%;女全劳力的93.5%参加了互助组,牲口63头,参加互助组57头,占90%,组织了30个互助组”。“全区谷地17532亩,玉茭地11714亩,棉花1875亩,麻地295亩,在半个月内完成了犁、耙、耕地、上粪,7天内完成了下种”[30]。5月底,威县潘村土地多的家庭“自愿组织小型三、四家互助,没牛没车没场和有车有牛的互助,14岁以下、7岁以上的儿童,组织拾麦互助组”,帮助大人捡麦子[31]。晋城县在突击春耕中,“组织起临时互助组6312组,据7个区的统计,组织起来突击春耕的人数有70665人。六区6860户中,有6770户参加了互助组。八区全区仅138户未参加互助”,全县“保持经常互助者495组”[32]。6月,长治5个区“有74577人参加”了互助生产抗灾,“互助组增至4413个”,“下种面积共329879亩8分”[33]。8月,武安四区“因旱下种迟,为了迅速完成锄苗”,采用了互助的办法。全区各村在党员、干部、积极分子的带领下组成了新的互助组。“据32个村总计,4019个全半劳力,已组织起3118个,占77%,妇女劳力4036个,参加锄苗的有1587个,占39%”。在互助生产抗灾的推动下,群众“情绪极端高涨,劳动效率空前提高。锄苗中赵店村全半劳力每工平均能锄1亩7分;西万山民兵组6个正劳力,5个半劳力,1天锄谷苗20亩,每人平均1亩9;下山里农会主任巽老陈组,15人1天锄苗30亩,1工合2亩;……赵店妇女108人,8天锄了杂田440亩;儿童11人,锄苗610亩,每人1天合半亩”;“崔爱清组5个妇女,7天锄苗24亩,每人1天合7分;上山里妇女何月廷组更模范,7个人3天锄地22亩,1工合1亩多”[34]。互助互济有效地组织边区人力和物力,集中力量应对灾情,极大提高了边区人民的抗灾能力,并在一定程度上培养了边区农民的互助意识和团结精神,塑造了“不一样”的农民精神品格。

2.具有很强的计划性

在艰苦的条件下,灾荒成为边区群众面临的一大威胁。在灾荒应对中,除了政府大力度进行灾荒救济和群众性生产救灾等措施外,边区政府和群众非常善于做灾荒应对的计划,在应灾中体现出了很强的计划性,具有了应对灾荒的忧患意识。1946年,节约备荒成为边区各地普遍性的群众运动,政府大力号召群众制定节约计划和备荒计划,以储存物质更好地应对灾荒。如“尧山县府号召全县每户都订节约计划,禁止大吃大喝,婚丧礼事力求节省”。又如武邑县“决定节衣缩食”,并为此召开劳动英雄座谈会制定了详细的备荒计划:“一、按家计划,计算一家多少人,要吃多少粮食?今年能收多少?不足数如何从节衣缩食采集代食品中补充。二、厉行节约,绝不卖粮食,不穿新衣,多吃粗粮、谷面、野菜”[35]。在政府的动员下,边区群众逐渐制定了家庭应灾计划,树立了节约与计划意识,起到了很好的抗灾作用。

3.治标和治本相结合

晋冀鲁豫边区农民贫困,生产力低下,加之自然条件较差,灾害频发,应对灾荒成为了边区政府和群众的“持久战”。要打好应灾救灾的持久战,既要治标,更要治本。标本兼顾,才能未雨绸缪,做到防患于未然,很好地解决边区的灾荒问题。中国共产党和晋冀鲁豫边区政府一方面治标,及时满足群众需求;另一方面治本,努力从根本上提高边区民众的抗灾能力。灾荒应对中,晋冀鲁豫边区政府具体采用了发放救济粮、节约备荒、采集野菜、扑蝗灭虫的治标措施去及时减少损失,解决民众温饱问题;同时采用了大力发展农业生产、发动春耕和突击抢种、兴修水利、开垦荒地等治本措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为打好灾荒“持久战”做好充分的准备。晋冀鲁豫边区政府和群众在灾荒应对中,标与本“两手抓”,进而达到“两手都硬”的效果。

(二)应灾的成效

晋冀鲁豫边区的中国共产党和边区政府积极开展边区应灾救灾工作,采取的一系列灾荒救济举措成效显著,减少了灾害损失,激发了群众的生产热情,提高了党和政府的政治地位和政治威信,并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移风易俗的作用。晋冀鲁豫边区应灾救灾工作成效,集中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激发了群众的生产热情

晋冀鲁豫边区的应灾救灾工作最大程度上弥补了灾害所造成的损失,解决了灾时群众的生产生活需要,极大激发了群众的生产热情,提高了边区的生产力。1946年春和顺县政府特“拨粮1万斤及单夹衣鞋袜等数百件,救济春荒,以便顺利完成春耕下种”任务。县政府的救济使得当地群众“生产热情极高”,并逐渐摆脱了敌寇造成的困难。5月,武乡老区人民饱受灾荒之苦,当地“民主政府拨发大批粮食进行急赈”,并“抽调老区牲口150头,组织大批人拉犁前往支援”,就让老区人民“重新燃起了生产自救的希望”[15],进而积极进行农业生产战胜灾荒。

2.提高了民众认知水平

受传统小农经济和小农思维的影响,晋冀鲁豫边区的人民在思想上大多保守、狭隘、迷信,习惯于“靠天吃饭”,对自然灾害没有科学的认识,也没有相应的抗灾意识,导致抗灾能力极其低下。晋冀鲁豫边区政府的应灾救灾工作,大大破除了民众的迷信、落后的思想,进一步端正了很多农民的应灾态度,培育了广大农民的抗灾意识,提高了农民的抗灾能力,也让大多数的农民知晓了“人定胜天”的道理,树立了正确的抗灾理念。此外,边区在应灾救灾中,妇女参加劳动、群众互助互济等应灾方式的推行,培育了农民的集体意识,孕育了团结互助、男女平等等良好社会风气,起到了很好荡涤旧风俗的作用。在边区应灾救灾取得良好效果的同时,也在潜移默化中让很多农民掌握了许多科学知识,提高了广大民众的认知水平。

3.增强了民众对中国共产党的认同感

晋冀鲁豫边区政府的救灾工作,树立了中国共产党爱民、亲民的良好形象,使得老百姓更加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进而提高了中国共产党的政治威信,增强了民众对中国共产党的认同感。这从边区群众的言论中可窥见一斑。1946年6月,大名魏县漳河泛滥成灾,民主政府大力进行灾民救济后,受灾群众感激道:“事变前也发生过几次水灾,国民党领导下的政府不管不问,淹死饿死的人无法计算,现在要不是共产党和民主政府救济,咱这片的人可活不了”[5]。同月,由于国民党反动派不断向“豫北解放区进攻,交通不能早日恢复,致道清路180余位铁路工人,不能早日复业,四五百口家属,生活极为困难”。晋冀鲁豫边区“民主政府予以帮助解决,成立管理局或复工委员会,发给生活补助费或酌发工资,开织布厂、铁货厂,发展生产自救”,并特别“对死难工友的家属和无能力生活的”人给予救济。之后受助群众非常感激地说道:“民主政府曾数次救济过我们,工会帮助我们开合作社,焦作矿区工友捐助了我们不少的款,解决了不少问题”[36]。8月,“聊城城内群众因不堪伪军蹂躏,近万难民纷纷投向解放区”,民主政府“立即派人前往救济,并予以妥善安置”,“迅速烧水做饭”招待难民。一个80多岁老人感动得流泪道:“我知道八路军这样好,我早就出来了”[37],直接表达出对中国共产党的认可。可以看出,晋冀鲁豫边区群众直接或间接表达了对党和政府的肯定,道出了对政府施与援手的感激。晋冀鲁豫边区政府的应灾救灾工作,无形之中筑牢了中国共产党的群众基础,从而为解放战争的胜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结语

1946年晋冀鲁豫边区遭受了严重的灾荒,在水灾、虫灾、雹灾、兵灾交相煎迫下,使得原本就贫困的边区人民生活更加艰难。中国共产党和边区政府以民为本,积极开展应灾救灾工作,努力进行灾民救济,最大程度上减少了灾荒损害,使得边区的社会秩序得到了恢复,基础设施建设进一步加强。当然,也不可否认,处于战争环境下,由于艰苦的条件和薄弱的边区政府经济实力的限制,边区灾荒应对工作不可能尽善尽美,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问题,也不可能完全满足广大边区人民的需求。但综合来看,晋冀鲁豫边区的应灾救灾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为以后灾荒应对工作的开展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中国一直是一个灾害频发的国家,灾荒应对和治理一直是政府一项极为重要的工作。研究晋冀鲁豫边区政府灾荒及其应对工作,对于今天灾害防治和社会救助依然具有十分重要的借鉴与启示价值。

猜你喜欢

人民日报边区救济
抗日战争时期的邓宝珊——支撑北线,保护边区
守望不朽的精神家园
——评《湘鄂渝黔边区少数民族艺术研究》
统一战线:杨得志开辟冀鲁豫边区的『秘密武器』
马锡五:抗战时期边区民主司法战线上的模范
关系救济
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