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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典美学下文艺创作中的植物观

2021-01-13王贺强

艺术研究 2021年4期
关键词:象征性植物艺术

王贺强

摘要:在艺术文化中,人类对植物意象的使用从粗略到精致,从暗喻到象征。植物一次次被人类赋予功能及意义,贴上标签分门别类。在某种意义上,解释植物就是解释万事万物。以中国古典美学为切入点,结合中国古典文学、绘画艺术中的相关文献资料,深入阐述基于中国古典美学下文艺创作中的植物观,对文艺创作者进行文艺创作有着深远的意义。

关键词:植物 艺术 文化 象征性

一、基于中国古典美学下的植物精神

在人类文明的发展中,了解世界是其中必须的一个环节而对植物的认知和探索也包含在了解世界这一环节里。人类对植物的认知和探索从古代世界就开始进行,如我国公元304年问世《南方草木状》、南宋时期的《花果木全芳备祖》、明代的《救荒本草》和《本草纲目》;又如西方11世纪巴格达医师伊本·巴特兰编写的《植物志》,人与植物的联系也于此时建立。

从《说文解字》里对本草的定义到《红楼梦》里作者用植物暗示人物命运;从史前岩画中对植物的简单记录到西方宗教画中植物的清晰的象征定义。植物的实用性到文化性的过程似乎就是艺术演变的过程。植物在宗教、哲学、文学里被赋予与人相关的观念,人与植物开始在文化认知范畴里有相关性。艺术家们在创作中使用植物,暗示在人的身上所存在着的植物性。这种植物性从某种意义上折射人性,观照本我,是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对植物的文化定义是特殊的,并不像西方认知中将植物划分进低等生物的行列。植物被赋予了同人类一样的生命性和思想性,有着万千的欲望和对世界的体悟。在中国的佛教文化中,把草木的枝干、叶片,花蕊与人的腰肢、发肤、面庞联系在一起,认为草木的枝叶与人的肉体样如梦幻泡影,都是灵魂的容器,警醒世人万物的本质是灵而非容器皮囊。陈义孝在《佛学常见辞汇》里解释:“根者能生之义,如草木有根,能生枝干,识依根而生,有六根则能生六识,亦复如是。”佛教经文中所说的六根某种意义上即可理解为人感官的植物化。老子将人之生死、柔弱坚强与草木之生死、柔脆枯槁联系在一起,告诉世人强与弱的辩证关系,引出“弱为”思想。草木的荣枯也如生命的轮回一样,生死枯荣无穷无尽。先秦尤其是原始儒家的比观对后世影响深远,从儒家的修身说,到建筑、绘画、诗歌等艺术形式,乃至民间吉祥文化,都有一定程度的体现。文艺作品受到这些思想的影响,其内容总是和植物或多或少的发生联系。

基于中国古典美学下中国古典文学中的植物观在人类文明的发展中,原始先民万物有灵的自然观到了商周时期逐步发展为天人合一的自然观。基于天人合一的自然观,自然与人的道德伦理开始相通,出现了以自然之物比君子之德的比德文化。这种比德文化也逐步成为了中国古代先民固有的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通过干百年的不断发展完善,成为中国文艺创作者的精神源泉,并为之后的美學研究提供了大量素材和理论基础。

先秦时期,比德手法在文学创作中大量使用,“比德”最早出现在《诗经》和楚辞中。《诗经》作为中国古代诗歌的开端,被孔子描述为“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比德”作为最核心的思维创作方式,在《诗经》中随处可见。《诗经》以自然万物作为人情思兴发的对象,对“比德”的自然审美运用比较普遍。在楚辞中,比徳手法更是大行其道。在《草木缘情:中国古典文学中的植物世界》一书中,作者对《诗经》和《楚辞》中的植物做了大量深入比较研究,发现《诗经》《楚辞植物有共同的类,其中有全中国广泛分布的种类如白茅、泽、松之类。但其各自地方特点还是很明显。据作者统计《诗经》中305篇诗歌中,有135首出现了植物。而《楚辞中共出现植物99种,其中《离骚》出现香草18种,《九歌》出现香草16种。③

《国风·鄘风·桑中》描写春秋时期青年男女于桑中约会并把菟丝子当作礼物赠予对方。桑中所指的是桑树林,上古蛮荒时期的人们奉祀生殖神,认为“空桑生人”,因此青年男女就在此处交合繁殖。中国传统医学认为,菟丝子能够补益肝肾、益精壮阳,菟丝子理所当然也就有了性与生殖的暗示。屈原在《橘颂》中,以橘树本身所具有的自然属性,来暗指自己高贵的品质。除此之外,比德手法在他创作的《九歌》中也有体现。他以大量植物意象描述神灵与人、神灵与神灵间的眷恋。各类纷繁美好的植物象征着人与神灵高贵的品质和蓬勃不竭的生命力。在《离骚》中,屈原以花草为衣,用花草树木来比喻人的高贵品格和良善本性。在中国古典小说《红楼梦》中,作者使用暗喻遍及全文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细节的描写似乎都暗指了文中人物最终的命运。在《草木缘情:中国古典文学中的植物世界》一书中,作者统计发现,《红楼梦》第一个四十回出现165种植物,第二个四十回出现161种植物,在高鹗续写的第三个四十回中出现61种植物小说中女性人物和植物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佛教经文《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徳经》中,有一句经文“愿我来世得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祈求人在珍贵的植物中自然化生,小说中金陵十二钗正册所对应的花名就是借花之属性进行人物设定,植物所暗喻的各种性格和品质都投射到人物的性格、命运之上。除此之外,小说中女性食花(冷香丸由四种名花花蕊制成)、用花(以春日花瓣制作胭脂膏)、吟花(以花为题作诗)、葬花(黛玉葬花),对植物意象的运用涉及比德”,却又不单单是“比德”,人物和植物之间存在着更为复杂、多元的联系。

三、基于中国古典美学下中国绘画中的植物观

植物作为中国绘画的主体开始出现,是基于晚唐以后贵族政治时代的结東。贵族政治的解体使得中小地主成为社会的中流砥柱,他们的审美取向开始占据时代的主流。中小地主对山川草木的热爱开始在绘画中体现出来。

植物开始在绘画中有象征意义是建立在宗教和文化发展之上的。儒、释、道是构建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础,植物在儒、释、道中分别扮演着相应的角色。同一植物在儒、释、道中的象征意义趋近相同的过程,可以反映出儒释道三教的融合。例如莲花,在佛教中被视作“圣洁”和“清净”,《华严经》中反复阐述莲花是佛教的圣花;而道教的永乐官壁画中,玉女、仙曹或手持莲花,或手捧法宝,莲花的地位已然清楚;士大夫作为儒家文化的重要群体,常常以莲花比喻自身的高洁。

中国画继承了宗教、文学和工艺美术中的文化基础,重视艺术与自然的关系,认为山川草木皆有灵性。中国自古就有寻求人与自然互融共生的理念,所以中国画作品中多采用自然中的事物来表达主观情感,反映内心世界。另一方面,古代中国作为一个农業国家,植物与人类的关系密切,在漫长的人类发展时期中从野生到栽培,人们食用植物、使用植物,对植物无比熟悉。植物作为自然中和人类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就成了中国画最常见的题材。

作画者长久以来受到比德文化的影响,或使用植物意象托物言志,或借植物吉祥寓意。在中国画创作中艺术家常以梅花、兰草、竹子、菊花暗喻高洁的品格;木樨和莲子搭配暗指连生贵子。水仙冰肌玉骨,有“凌波仙子”的雅称,在中国传统绘画中常暗喻新岁瑞兆,因此常常出现在画家的笔下。莲花出淤泥而不染,至纯至洁,给人以纯洁美好的形象。历代画家常用它来暗喻人寿年丰和纯真的爱情。牡丹是中国名贵传统花卉,雍容华贵。在中国绘画中出现牡丹是财富和吉祥的象征。郑板桥所画的竹子大多是借植物意象托物言志。竹子本身长有竹节且高标挺立,在郑板桥的笔下,竹子的气节被他表现得淋漓尽致。他笔下的竹子被人格化了,不再是自然竹子的“再现”,挺立的竹杆和寥寥几笔的竹叶都含着深刻的思想。画家吴昌硕喜爱菊花,他的故乡芜园以及所居住的厅堂外也都栽种着菊花,因此吴昌硕对菊花有着非比寻常的情感。吴昌硕笔下的菊花总是上下掩映、穿插聚散,寄托了画家对故乡芜园的回忆(如图1)。齐白石晚年画了许多牡丹,其中有一张《富贵白头》(如图2),用牡丹和两情缱绻的鸟儿暗喻百年好合,富贵吉祥。此画为齐白石87岁时所作,作品不像从前样工细,但别有一种天真而又老辣的意味,牡丹以没骨法描绘,用笔纵逸,尽得富贵之气。

中国文艺创作者在进行文艺创作时必然受到古典美学的影响,这种影响是长久以来文明发展演变后深植于民族基因中的,并且是不可回避的。基于古典美学,中国文艺创作者对植物的认知是特殊,是不同于西方的,植物同人类一样具有生命性和思想性。同时,创作者在进行创作时一并将这种认知带入自己的作品中。

注释:

①陈义孝.佛学常见辞汇[M].佛陀教育基金会,1996.

②张燕.论中国艺术的比徳观[J].文艺研究,2000(6)

③④李皓,李思韬.《〈草木缘情:中国古典文学中的植物世界〉摭谈》[J].湖北经济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14卷:71-72.

⑤忠明法师.药师经略解探秘[M].宗教文化出版社,2017.

⑥魏颖.荷花题材在中国画中的运用研究[M].兰州大学,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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