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早期发展:为父母提供支持,迎接挑战
2021-01-12于广军
田 园 于广军
2001年,联合国大会——儿童问题特别会议提出了儿童发展目标:每个儿童都应该有一个尽可能好的人生开端;每个儿童都应该接受良好的基础教育;每个儿童都应该有机会充分发掘自身潜能,成长为一名有益于社会的人。20年来,儿童早期发展(Early Childhood Development,ECD)已成为国际社会的广泛共识。脑科学研究已证实,生命早期是个体具备最大发育潜力的时期,是遗传-环境交互机制相互作用的关键时期。儿童的体格、认知、行为、情绪、精神、社会适应性等在这一时期快速发展,个体在这一阶段的经历会对大脑神经回路的重塑和各器官生物学功能的完善产生重要影响,乃至决定一生的发展轨迹和生命历程,并且这种影响具有代际传递性[1-2]。0~3岁是儿童发掘各种潜能的最佳时期,是最具低成本、高回报优势的时期。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世界银行等均指出:投资于ECD既可以提升儿童的发展水平,又对促进国家人力资本的形成和积累至关重要;能有效提高人口素质,减少社会差距[3-4]。
1 ECD和养育照护框架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关于ECD的定义:儿童的体格、认知、情感、社会适应和语言等方面的综合发展。2018年,WHO、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世界银行等基于全球前沿的研究证据,联合发布了《养育照护促进儿童早期发展——助力儿童生存发展,改善健康,发掘潜能的指引框架》,目的是促进养育照护政策、方案、服务的全面提升。该框架围绕儿童体格、运动、语言、认知、社会情绪5个领域的全面发展,聚焦于“良好的健康、充足的营养、回应性的照护、早期学习、儿童安全和保障”5个方面提出了推动儿童实现最佳早期发展的建议。框架为各国在ECD方面的政策投入和服务设置,以及提高父母等照护者的科学养育能力等提供了指导,为实现3岁以下儿童全面发展,实现人类健康、发掘人类潜能,实现国家发展与全球战略,实现全球可持续发展等目标提供指引[5]。
2 重视和灵活运用父母和家庭环境这个关键变量,推动ECD
儿童生长发育的外部环境具有复杂系统的各种特性:多维度、动态演化,这也决定了影响ECD的因素从微观到宏观分类众多。以布朗芬布伦纳的生态系统理论作为指导,可一窥究竟。这一系统提出了5个与儿童发展相关的子系统,由内至外、由小到大如下。①微系统,位于核心,由遗传、个体特征、家庭、社区等儿童生活的直接环境组成。②中系统,由各个微系统之间的联系和关系构成。③外系统,是儿童并未直接参与,但却对其发育产生影响的环境,如父母的职业及其工作环境。④宏观系统,如教育水平、卫生水平、社会现状、政府规划等。⑤时序系统,即儿童成长过程中,时间和各系统中要素的交互过程和影响。由此可见,ECD需要提供高屋建瓴式的系统框架,应从医疗保健、保育保教、社会保障、政府规划等层面全面推进有利于ECD的措施[6],但也需要于细微处着手,即抓住父母和家庭环境所构成的微系统。
父母和家庭是儿童早期、直接、频繁接触的个体和环境,儿童实现早期发展所需的各种支持、其他各类系统所能提供的支持,均将通过父母和家庭环境这一中间变量来传递。基因可以决定儿童有哪些发展潜能和可能的发展水平,而父母所提供的早期环境却制约着儿童发展潜能的发挥和现实能力的获得,并成为引起儿童个体差异的核心因素之一[7]。分析国内外开展的诸多ECD项目后发现,各类干预研究的干预内容,需要通过照护者的有效行为传递到儿童[8-9],照护者的职业类型、受教育程度、文化水平、知识储备量、情绪和心理状况等是ECD项目取得预期效果的关键[3,7,10]。
3 借助儿童保健系统管理服务,为父母提供支持、迎接挑战
父母和家庭环境对ECD的作用如此直接、强烈、持久,然而却从未有过与父母这一“职业”或“岗位”相对应的规范化培训或真正意义上的“家长学校”,这是对父母育儿的挑战,也是对ECD的挑战。父母和家庭需要得到支持,从而获得与ECD有关的知识,以使幼儿发展潜能被早期发现、充分挖掘[11]。
ECD服务本质上是一项围绕生命早期个体的综合干预,是健康促进与养育、参与、照顾和保护等各项措施的有机整合,更需要协调机构在基层进行推动。在儿童发展的最初阶段,卫生部门是为养育照护提供支持的主要部门[5,10]。因此,儿童健康工作者特别是儿童保健工作者,就与父母和家庭一样,处于0~3岁幼儿ECD实践的最前沿。
3.1 重视对儿童和父母的同期干预,不断强化父母的养育照护理念 在儿童保健的实际工作中,除确保婴幼儿获得高质量的卫生保健服务外,还应提高父母对卫生保健的认识。突破预防和疾病治疗的限制范围,帮助父母树立其是儿童健康和早期发展第一责任人的理念,把促进婴幼儿的养育照护纳入儿童保健服务实践中。
3.2 持续传递科学实用、可操作性强的知识 围绕ECD的5个方面内容,通过儿童健康管理服务、线上和线下多种形式的父母学习小组实践、专题讲座等途径,帮助父母掌握母乳喂养、科学添加辅食、实践顺应喂养、创设安全环境等必备知识。提供的信息除适合不同年龄阶段、具有操作性和实用性外,也应具有一定前瞻性和干预性,以充分利用儿童个体发展的敏感性等关键特点,使ECD工作事半功倍[7, 12]。在儿童语言发育的关键期,在控制其他变量的情况下,主要照护者的养育知识量与婴幼儿今后的语言发展速度和程度显著相关[13]。以高危儿的早期发展服务实践为例[14],当儿童出现语言发育迟缓时,常已错过最佳干预期,应在发展关键期到来之前,就帮助父母掌握必要的信息,提早且持续改善语言的早期发展环境,不断引导父母关注早期语言输入方法,学习基于共同关注的语言交流方式,注重给予儿童更多语言表达机会等。
3.3 关注养育技能培训和回应性照护能力的提升 相较于在父母早期养育服务上起步较早的国家,我国在父母儿童养育技能的培训方面,仍存在明显差距。研究者分析了ECD服务在我国的覆盖情况,结果表明:通过系统服务包和基本服务包,ECD服务在健康、营养、安全和保障等方面的人群覆盖率(50%~90%)较好,但在回应性照护和父母培训教育的基本服务包方面,人群覆盖率<50%[15]。这也反映了很多家庭对儿童回应性照护的认识不够,缺乏相关技能知识,且无法科学健康地养育儿童的现实[13, 15-16]。
对儿童保健工作者来说,除尽可能提供干预措施和相关服务(出生后立即进行皮肤接触、早产或低出生体重儿袋鼠式护理等),还应持续和积极地借助传统和新媒体等途径,为父母提供回应性照护的相关信息、咨询和支持,向家庭解释何为回应性照护。指导父母观察并积极地回应儿童的动作、声音、手势和口头请求;学习如何与儿童之间保持回应性交流,发展适宜性、刺激性的互动。此外,积极提供有关早期学习的信息,解释和示范如何提供早期学习机会,关注亲子游戏和亲子阅读,利用日常照料的机会为儿童积累重要的早期学习经验。
3.4 推动父母改善养育行为,建立反馈机制,防止淡出效应 ECD离不开父母养育行为的持续改善,而针对ECD项目“淡出”效应的研究[8]提示:当照护者养育行为无法真正改善时,干预期所显现出来的干预效应,会随着干预结束而逐渐“淡出”,儿童发展逐渐回到干预前的轨迹上,无法获得良好的远期结局。因此,相较不断向父母提供ECD必需的“硬件”(如书、玩具等)或向照护者提供知识类育儿信息,推动照护者行为的建立则更为关键。这就要求儿童保健工作者重视帮助照护者改善和建立科学的养育行为习惯,对照护者的养育行为改变给予积极关注和反馈。同样以高危儿的语言发展促进为例,在父母理解早期语言环境的关键性后,并不能确定他们就会为孩子创造一个适合的语言环境,考虑到父母的文化水平等限制,还应明确地告诉他们如何改善孩子的语言环境,让家长不断学习自我觉察,记录行为改变的过程,同时与儿童保健工作者或专科医师进行分享和讨论。相关专业人员应及时为家长行为的改变提供反馈,帮助家长思考和调整自己的养育行为。持续、定期反馈的重要意义还在于,让家长有参与和获得感,感到被支持和鼓励,从而提升其教育的参与度和效果。
3.5 识别和重视有特殊需要的儿童,向父母提供综合性的支持 有发育障碍风险或已出现发育障碍的儿童,其父母育儿压力更大,易出现精神、心理问题和不良育儿行为,不良育儿行为又作用于儿童个体,使其发展结局欠佳[14]。儿童保健工作者要早期识别需要干预的儿童和(或)父母,为这些儿童和家庭提供以家庭为中心的支持,开展早期诊断、综合干预、必要的治疗,乃至协调社会工作者、福利机构人员等资源,以持续、多学科的模式为儿童及其家庭提供支持[17]。
4 总结与展望
习近平总书记曾明确指出:“家庭是社会的基本细胞,是人生的第一所学校”。父母是儿童健康和早期发展的第一责任人,儿童健康和儿童保健工作者的建议与指导,对这一关键中间变量具有重要影响。作为父母在ECD实践中最重要的同伴和引导者,相关专业人员需要为父母提供支持,共同面对挑战。儿童保健工作者或专科医师不仅要关注婴幼儿的健康水平和发展潜力,更要关注父母的身心健康状况、生活质量和照护能力;积极持续地对父母进行指导,帮助其熟练掌握养育婴幼儿的技能;不断整合资源,把对婴幼儿的支持与对其父母和其他照护者的支持相结合,为儿童的早期发展创造最佳环境,推动各项促进和保障ECD的措施落实,让每一个孩子都健康成长,尽可能地实现其发展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