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平”现象:现实困境、异化逻辑及纾解路径
2021-01-12胡静
胡 静
(贵州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 贵阳 550001)
“躺平”是当下社会的流行语,可解释为部分青年以降低生存欲望和生活质量的方式对抗被社会内卷的风险,流露出内心顺从、毫无波澜的处世态度,行为上则体现为不工作、不消费、不买房、不结婚、不生子等。“躺平”强化了“佛系”的内涵。
主流舆论对于“躺平”现象呈现出明显的赞成、反对、辩证三种观点。赞成者认为“躺平”行为短期内的确可以产生良性效果,不仅可以让“躺平一族”有更加合理的时间安排和充分的规划,而且在社会竞争中也可以适当缓解内卷,同时可以倒逼资本转向劳动者,从而提高工资待遇。反对的观点认为“躺平”行为是消极的逃避方式,从对个体层面的影响看,是对自己前途的不负责和对之前励志经历的抹灭,也是主动放弃并浪费了实现自身价值的机会。从对国家社会的影响看,现阶段我国面临着国际变局的强势压力,以及国内人口老龄化、发展不均衡等尖锐矛盾,“未富先躺”的主观倾向会阻滞经济发展、削弱发展质量,阻滞现代化建设进度。辩证的观点认为“躺平”不意味着年轻人拒绝奋斗,更不意味着堕落,而是以一种缓和的姿态应对工作、生活中的“内卷”。此外,中国经济发展的巨大红利为多元化的生活方式创造了条件,提供了更多选择。在物质条件相对丰裕的当下,青年可以有选择地放缓步伐,以相对舒适的工作形式满足当前的自由追求,或依靠前期物质积累安然度日。某些思维活跃、不拘泥于传统的青年,更倾向于换一种轻松的“躺平”方式安抚失望无措的心灵。
“躺平”现象的存在有其经济与社会根源。首先,在国家发展层面上,当前我国经济处于转型发展的关键时期,随着经济增长换挡降速和产业结构深度调整,行业发展空间受限,竞争愈加激烈,内卷化严重;其次,在底层群众生活层面上,寄居在大城市的年轻群体,面临着买房、就业等诸多现实压力,由此产生的无奈感体现出年轻群体在理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中的生存焦虑,他们对奋斗感到无望,以“躺”的姿态放飞自我。因此,“躺平”成为年轻人妥协于现实困境,降服于生活压力的一种自嘲与宣泄,成为短暂亦或长期的被动选择。
一、“躺平”现象折射的社会现实困境
工业化、城市化的实现过程也是资本集聚的过程,资本的集聚与膨胀必然会诱发消极的社会现象。“躺平”是新型劳动环境下产生的现象,不仅反映了社会财富的分配缺陷,也体现了阶层的固化与闭塞。
1.社会财富分配的不均衡
所谓社会分配,指的是借助公权力对人们通过分工合作而产生的社会益品以及须共同承担的社会责任进行分配[1]。社会分配的产品既包括物质产品、文化产品,也包含了各种权利,对应着“应得原则”“市场交换”“按需分配”“权利平等”等不同的社会分配方案,多种分配方式潜在的服从着某些集团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在经济全球化的国际时局中,市场经济体制的优势得到充分发挥,极大激发了经济发展的活力,创造了充裕的物质产品,然而随着资本融通与强强联合,在共享全体劳动成员共同创造的社会产品时产生了两极分化现象,产品和资源越来越明显的被少数群体所掌控。当前阶层收入悬殊、社会贫富差距打破了财富平均的劳动价值共识。
社会合作的差异与社会分工的精细,重塑了人与人之间的多维关系,行业劳动群体的个体差异和价值追求也表现出复杂性。在任何社会中,只要在起点上坚持平等的自由原则,坚持作为价值的自由的平等分配,由于基于人们自然天赋的不平等,即使是平等的努力程度,也必然一方面导致社会财富的普遍增长;另一方面,本着此价值原则又必然导致收入差别的不断扩大[2]。青年劳动群体在激烈竞争、十分压抑的环境中产生了消极的劳动情绪,主动或被动地降低了劳动贡献率,导致自我定位和自我意识的偏差或失衡,从而产生“躺平”的逃离行为。此外,“马太效应”在市场经济中不断产生作用,激发了部分市场主体的创造动力与热情,为社会财富总量的增加贡献力量,同时也遮蔽了竞争力较弱的群体。“躺平”便成为部分青年的主动选择或被迫接受的选项。
2.社会阶层的固化与闭塞
阶层是以财产所属与财富波动为划分标准,间接的与社会分配制度紧密相关。家庭资源、个人资质、努力程度等因素为阶层流通提供了路径,同样也为阶层固化提供了合理解释。阶层固化在某些程度上反映了能者多劳、劳者多得的社会发展规律,但也加剧了社会阶层间的不平等。最大受益群体与最少获益群体的财富差距是维持阶层原初状态的关键因素,自然地呈现出社会地位的差异。社会财富与社会地位继续进行代际流转,强化了内卷化的态势,也加深了阶层的闭塞。因此,先天的劣势与原生家庭的迭代成为阶层固化的重要原因,为“躺平”青年提供了非主观性的解释和原由。
3.社会关系的多维与复杂
人类从事生产这一高级别的谋生手段,以适应现存的物质自然环境。生产不是孤立的,需要通过与其他个体合作、互动来维持共同体的存在,由此产生了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在总体上构成了社会关系与社会。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再生产的手段和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也重塑了生产的社会关系与个人的社会关系。当前我们处于以消费轻工业和互联网行业为凸出行业,并以消费自由意识为主导的金融性的全球化时代,个体不可避免地处在与其他个体或团体的交互中,新的社会结构和社会关系确定了真实的个人的生命过程和存在形式。青年群体在生产、创造、享受资本积累的社会现实中,重新审视基于人类的创造性活动带来的不断流变的社会关系。在新发展理念的驱使下,青年群体不仅间接提升了自身创造物质生活的技能,也致使不同个体在创造物质生活方面表现出创造力的巨大分化。创造经济与社会存在能力的差异深刻影响着青年群体的消费水平、娱乐方式等,无形的划定了较为固定的交往人群和生活框架。人们聚合成团的现象之外反映出的是内里个体的角逐,以及同行、内部之间竞争。生产关系愈发紧凑,相应地呈现出的个体关系、社会关系就愈发撕裂与扭曲,以致产生生存压力、社会压力下的“内卷”现象。青年群体的“躺平”就是对抗内卷的自我防卫,是从容应对资本压力与舒缓内卷意识压迫的行为选择。
二、异化劳动理论视域中的“躺平”逻辑
马克思的异化劳动理论为研究社会现象提供了科学的、辩证的理路与视角,它呈现了社会发展的实际状况并深刻剖析了其历史根源与发展规律。马克思把人的本质归结为劳动,即自由自觉的活动,而社会历史是生成人和劳动的过程,“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是自然界对人来说的生成过程”[3](P196),因而,生产劳动也自然地成为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前提和基础。马克思的异化劳动理论设定于社会存在和历史发展的场域中,阐述生产、劳动、人为等诸要素,在一定环境条件下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运行规则和共存方式。马克思的“异化劳动”作为理论整体立足于历史的审判、现实的批判,落脚于未来的研判,“异化”这一现象则构成了贯通于多维时空的特殊存在。
“异化”源于拉丁文,常被古典经济学家用于表述商品或权利的让渡、转让,逐步地,“异化”渗入到哲学领域。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摒弃了费尔巴哈将人的本质归结为自然属性的直观缺陷,强调人的自觉能动性,而人的本质属性又建立于生产劳动的根基之上,进而引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一个基本观点——实践。异化劳动理论以劳动实践为基点,阐述了“尽管私有财产表现为外化劳动的根据和原因,但确切地说,它是外化劳动的后果,……这种关系就变成相互作用的关系”[3](P166)。在此基础上,异化劳动理论揭示了资本主义制度的暂时性,同时论述了共产主义“是对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它是人向自身、也就是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复归,是自觉实现并在以往发展的全部财产的范围内实现的复归”[3](P185)的本质。马克思的异化劳动理论实现了对劳动本质根本性变革的认识,倾注了对未来社会劳动解放前景的希冀。随着历史的发展,马克思的异化劳动理论从经济、政治领域扩展到道德、心理、病理、文艺、科学技术等领域,异化现象也从经济领域扩散到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领域。
当下,“躺平”这一社会现象为认识劳动本质和劳动异化的矛盾运动规律提供了现实入口。在异化劳动视域下研究“躺平”现象,既丰富了异化理论的内涵,又延伸了理论框架的时空性。
1.劳动者与劳动产品相异化,反映着消费的异化
人是创造劳动产品的主体,工人与劳动产品之间存在着异己的相互关系。马克思阐释的劳动异化是资本家占有生产资料,工人只能在给定的条件下从事特定的劳动,被禁锢在某个固定的生产领域,对工人来说劳动成为强制的、异己的活动。劳动产品作为劳动活动的成果也成为同工人对立的存在。“工人生产的财富越多,他的生产的影响和规模越大,他就越贫穷。工人创造的商品越多,他就越变成廉价的商品。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的贬值成正比。”[3](P156)“货币占有者要在市场上找到作为商品的劳动力,第二个基本条件就是:劳动力占有者没有可能出卖有自己的劳动对象化在其中的商品,而不得不把只存在于他的活的身体中的劳动力本身当做商品出卖”[4](P196),用劳动力与资本进行交换,创造出了消费活动的资本前提。“躺平一族”承担着商品的角色并维系着资本市场的附属性价值。资本价值的积累表现在货币与商品的交换中,在商品的消费中产生商品的使用价值,“货币转化为资本”的过程是“劳动过程和价值增值过程”,于是消费便成为实现价值增值的路径选择。在消费升级过程中,“躺平一族”的消费心理呈现低迷状态,短期内这种状态能够有效保持清醒的消费思维及消费行为的独立性。逃离虚假需要的控制,未成为欲望的奴隶,仅仅是归结于消费资本的匮乏。
2.劳动者与自我劳动活动相异化,影射了当今技术的异化
人在实践活动中作为有意识的类存在物,也创造着对象世界。工人进行模式化的创造劳动的实践,推动了科学技术的日新月异,人工智能在诸多领域的普及与运用,凸显了人所具备的社会现实性、创造性特质。人工智能的异化作为人实践活动的副产品,成为推动社会发展、历史进步的工具手段,但在人工智能的生产创造中,人类赋予人工智能卓越的推理、搜索、优化、学习等算法,其使用功能越强大,人类自身所具备能力就相应贫乏。人同人工智能产品产生的系列生产活动相异化,某些程度上阻碍、抑制了人自身的发展。人工智能作为人的创造物,动摇了人在实践中的主导地位,减损了人的自身价值,使人的发展与之相对立;也作为一种强有力的生产要素,在释放机械式的体力劳作中,导致了失业问题。在资本的支撑和掌控下,过度开发和使用人工智能技术,脱离了对象性产物,破坏了既定社会分工的平衡。“躺平”青年在持续的技术革新的时代背景下,受到不同程度的挤压,在对抗技术的控制与奴役中,深深体会到人的主体地位被僭越的失落感,因而选择主动放弃对异己力量的竞争。
3.人同自己类本质相异化,表现在人构建社会关系及交往过程中的异化
人是一切生产生活关系中的主体,不是离群索居抽象的个人,在特定生产关系制约下,异化劳动也弱化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属性。劳动从体现人的本质力量的活动被贬低成只为维持肉体生存的手段,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物与物之间的关系所取代。汉娜·阿伦特在《人的境况》一书中,将“现代人制造出一个与自己相疏离的世界”这一现象称为世界异化。阿伦特描述的“世界异化”是现代人生产出供自己与他人交往的公共世界,却不得不远离它,从而使自己处于一种孤立的原子化状态[5]。人自由自觉的活动在异化的空间维度中受到压制,正是自我异化的发展为自我异化的扬弃创造了时空条件,印证了马克思意识到的“自我异化的扬弃同自我异化走的是同一条道路”[3](P182)的论断。自我异化的扬弃、人的本质的复归是在以往发展成果及全部财富积累中发挥自觉性和自为性的,而“躺平一族”正是异化和异化扬弃过程中自我调整和群体修复的产物。借助于智能通讯设备的方便快捷,“躺平一族”简化了与人交流的渠道,自娱自乐的消遣取代了社交并为“躺平”提供了支撑与手段。
劳动者与劳动产品相异化、劳动者与自我劳动活动相异化、人同自己类本质相异化,导致了人自由自觉的活动与创造的对象世界相异化,异化过程对作为推动社会发展主体和中介的人造成了“压迫性”。此种环境驱使部分青年劳动主力在与“现实性”的对抗中削弱了自我的社会性,并与一定的社会政治关系相脱节,“躺平”便在以上诸多要素的联合作用下产生。
三、观念转型中“躺平”现象的纾解路径
“躺平”现象呈现了一种与传统积极入世、光宗耀祖、扬眉吐气思维相背离的生存之道,鲜明体现了群体观念的转型。“躺平”态度彰显了价值观的多元化,也影射了作为国家建设中流砥柱的青年群体有更大的勇气突破传统思维定式,敢于向往并热切追求自由的生活。对于某些“躺平一族”,“躺平”或许是以退为进的睿智选择,或许是一种短期的缓和姿态,或许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豁然观望,亦或是逆水行舟的无可奈何与自暴自弃。部分青年选择松弛有度的“躺平”方式,理应言行一致,平静的接受躺平的后果,社会以及未“躺平一族”应给予巨大的包容,以显示社会主义文明应有的胸怀。
“躺平”姿态向正常状态的过渡与回归,应着眼于生发这种现象的经济根源,以集结多方合力正向疏导,提出缓解群体性焦虑的可行性举措。具体可以从国家职能的政策偏向、社会认同的教育引导、个体反思的意识修复等层面采取有效措施,营造健康积极的生存环境。
1.国家层面的宏观调控
一是在新形势下,充分发挥“互联网+”的时代优势,推动从“品质革命”到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转型,从“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过渡到“中国制造2025”的行动中,为青年群体创新、创业以及教育提供完善的培养体系。二是运用国家职能的强制手段,适时出台惠及年轻群体的福利政策。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健全幼有所育、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弱有所扶等方面国家基本公共服务制度体系,使改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6]。因此,要在此政策背景下精准捕捉青年群体生存中的突出问题,加强与主体的交流反馈,使得社会矛盾被掌控在合理的“度”中。要在制度和法律层面更有针对性的保障年轻人的利益和权益,譬如弱化学区房的竞争优势;落实房住不炒的整治措施;提供失业、就业、生育、养老补助等,给予年轻人更多的生存尊严。青年群体的生存压力也源于对下一代教育资源的共享与争取。国家要采取硬核举措协调教育资源、确保教育公平,在十四五规划中国家施行的资源合理配置的举措要日渐落地并发挥作用。三是国家通过对企业的整顿、对制度的革新,营造企业与员工之间和谐安定的发展氛围;各部门、行业应积极响应国家改革创新政策,上下联动在创新中活化社会各领域的发展。作为与劳动者直接对接的企业,应以人文关怀为发展目标,进行体制机制的改革与创新。企业应充分重视不同类型岗位的价值,合理安排薪酬,完善晋升机制,帮助青年群体建立归属感和实现心理诉求;企业文化中要积极融入员工的幸福感、成就感等因素,缩小分配、收入差异,正如恩格斯在《〈反杜林论〉的准备材料》中论述的:“平等是正义的表现,是完善的政治制度或社会制度的原则,这一观念完全是历史地产生的”[7](P352);企业还应赋予员工平等的权利,而不是刻意追求表象的荣誉、声望、敬重等的平等,为反内卷创造大众化平台,并提供朴素的阶层上升通道。
2.社会层面的正向引导
社会生存环境为主体呈现了一整套相互依赖的基本价值。社会资源的合理分配和社会成员的关系平等是优化宏观道德环境、突破阶层固化的重要推动力量。如果平等不能作为终极价值而构成其中的一部分,那么我们的道德框架就不完整,我们就无法拥有一个彻底无阶级的社会,在那里,只要有可能,人们便会建立彼此关心幸福和尊严的关系[8](P241)。在社会学视域下试图通过优化分配制度实现社会平等正义的学者,如米勒提出了阻碍等级制出现的突围方式,即“我们就要努力避免使得人们难以在平等的条件下——即使在政治上他们都被定义为平等者——生活在一起的大规模的、累加的不平等的出现”[9](P299)。德里克·帕菲特提出优先论也为分配平等找寻突破口,即优先照顾最弱竞争力群体,表象上为弱者发声,其实质也是与分配平等原则的背离。此外,运气平等主义者给予了排除个人原始宿命和运气成分加持的解释:源自于人们的自主选择的不平等是正义的;源自于境况的不平等则是不正义的,应根据特定的分配原则和标准给予补偿。正是这种境况与选择的二分法以及强调个人选择和责任观念对于分配正义的核心意义遭到了关系平等主义的批判。关系平等主义从两个层面揭示了社会平等与分配平等的差异[10]。多种分配制度并存是基于不同阶段的具体实际,选择性地吸纳、完善社会分配理论,为“躺平一族”提供阶层流动的可能性。劳动光荣、尊重劳动、共享劳动成果的机制赋予了分配平等更大的期待。然而激进的分配平等似乎无法实现,这意味着被分配的通货——福利、资源、能力等等——无法被真正平等地分配,因为个体之间的天赋、才能、抱负和需要是不同的,建立在应得(基于抱负和努力)和需要(客观的需要)之上的分配原则总是相悖于分配平等这一目标[11]。因此,社会应呼吁青年人给予工匠精神更多的关注,以新时代创新型人才作为个体发展和培养的目标,在创新思维中全面发展。只有依赖于自我完善与发展,方能突破阶层固化的枷锁。
3.个体层面的认知与行动
青年群体肩负着多领域、多维度、全方位的重任,压力与目标共存,失落与期许同频。在国家文化价值观的微观培育中,作为社会建设主体的劳动青年应更多地关注平凡中的伟大,以在普通岗位取得成就的工匠们为榜样,赞美致敬在各个领域默默奉献的劳动者,树立对奋斗者的敬畏和效仿的意识;努力践行艰苦奋斗精神、五四精神、工匠精神、劳模精神等,在自我判断和定位中强化内在力量。随着时代变迁和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生产要素的外延不断拓展,随之劳动、劳动力、劳动关系、劳动者、劳动异化也在发生新的变化。数字劳动、知识经济、智能时代等,成为社会转型中不可或缺的要素。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而人作为历史发展的实践主体,历经着劳动处境、劳动尊严、劳动权利、劳动价值的更替。因此,青年应当保持对社会环境变迁与自我价值的正确认知,并由此形成积极的劳动价值观。反观市场经济发展的过程,“躺平”是部分主体无法跟从社会生产和经济发展节奏而产生的自然结果和客观事实。在物质财富充沛、科技水平成熟的时代环境下需要理性反思和审视人的生存方式与存在价值,在创造财富与共享成果中敬畏人的劳动,以现代化劳动理念的正向促动,强调个体努力与回报的正相关,通过自我提升与后天奋斗实现阶层流动与跨越。个体努力是唯一通道,唯有历经艰辛的付出,获得颇丰的收入,进而将合理收入部分转化为资本,逆袭为资本所有者,才可能实现阶层的跨越与流动。
四、结语
社会发展的“内卷”化导致了“躺平”的社会学结果,内卷是生产力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另一种试错,表征了社会转型过程中人口红利逐渐消失的中间形态。类同于社会学中所描述的环节动物头咬着尾巴,自己不停旋转的现象。环节动物机器般的生存模式,正如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剖析的工人机械化的工作状态。工人在自己的劳动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不是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不是自由地发挥自己的体力和智力,而是使自己的肉体受折磨、精神遭摧残。……只要肉体的强制或其它强制一停止,人们就会像逃避瘟疫那样逃避劳动[3](P159)。“人只有在运用自己的动物机能——吃、喝、生殖,至多还有居住、修饰等等——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在自由活动,而在运用人的机能时,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动物”[3](P160)。在国际金融局势和国内政策指引的双重力量作用下,资本面临着重新洗牌的变局,诸多压力对冲中,青年劳动者尤为感到劳动是一种与自己对立的苦役,是完全异己的活动。这也诠释了“躺平一族”瘫倒在地,不再鸡血沸腾、渴求成功的现象。
个体的自由解放与全面发展是马克思主义的出发点和精髓,哲学维度上的人不是静止的、社会不是公平的,而人在精神层面是平等的。个人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在有效“躺平”中展现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思考新的生活需求和价值。为此,以奋斗为基底进行过渡性“躺平”,是平衡经济发展、社会预设、工作关系、竞争压力、分配差异等现实与个体内在承受力、掌控力之间矛盾的方式。青年应顺应改革开放的潮流,转变思维模式和生活理念,以短暂性的妥协过心之所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