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柏坡时期中国共产党群众路线的进一步发展及历史经验

张志永

(河北师范大学，河北 石家庄 050024)

迄今，学界关于西柏坡时期党的群众路线的专题性研究较多，且几乎都集中在阐释其重要作用、经验和启示等方面，理论分析有余而事实论证不足，更未见研究西柏坡时期党的群众路线发展史的论著。同时相关通史性论著对此言之泛泛甚至略而不论，以致未能厘清西柏坡时期党的群众路线究竟有何发展的问题。本文主要依据党的文献和档案资料，着重阐释西柏坡时期党的群众路线发展的具体内容及历史经验，既填补党的群众路线发展史的薄弱环节，也为新时代坚持党的群众路线提供历史借鉴。

一、西柏坡时期中国共产党群众路线的进一步发展

自1947年5月中共中央工委进驻西柏坡至1949年3月中共中央移驻北平，这是中共党史上著名的西柏坡时期。其时间虽然不足两年，但几乎涵盖了解放战争战略反攻时期，尤其是三大战役胜利结束后，“严重的战争时期已经过去了”[1]113，各解放区基本上转入了相对稳定的和平建设阶段。党的七届二中全会指出，中国共产党“开始了由城市到乡村并由城市领导乡村的时期。党的工作重心从乡村转移到了城市”[1]160。在新的历史形势和革命环境下，党的群众路线也相应地得以创新和发展。

(一)全心全意地依靠工人阶级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中国共产党开辟了“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革命新道路，把中国革命不断引向胜利。不过，党离城市工人阶级远了，“我们与工人的联系减弱了，我们的干部(包括中央委员在内)对工人工作生疏了，对工人的面貌也不熟悉了”[2]。1947年6月人民解放军转入战略反攻后，我党陆续解放了许多大中型城市，“如何去收复城市，收复后又如何管理，这在党内一般是还没有完全解决的问题”[3]164。因此，我党开始了接管城市和建设城市的新探索。

1947年11月12日，晋察冀边区军民解放了石家庄，“这是很大的胜利，也是夺取大城市之创例”[4]，成为我党由乡村到城市并由城市领导乡村的起点。11月20日，刘少奇肯定地说：“石家庄这座城市是我们的了，蒋介石不可能再拿去了，至少有90%的把握他不会再拿去……我们要采取长期建设的方针，不准破坏，不准乱抓一把。”[5]不久，他又具体地提出：“要团结与依靠城市工人、贫民、小资产阶级作为我们工作中的基础，争取他们和我们一块为人民服务。教育他们，提高他们阶级知识。”[6]这实际上提出了在城市工作中必须依靠工人阶级的主张。

不过，国民党反动力量长期控制着城市，一直进行反苏反共等欺骗宣传，力图控制各种组织企业、掌握产业工人，这在某种程度上使城市人民对中国共产党产生了极大误解和恐惧心理，乃至弱化了工人的阶级意识，增加了接管城市的困难。如石家庄解放初期，“有些部门工人害怕的心理很浓厚……高级职员对我们的政策不了解，怕斗争坏人，大部分想走。大兴纱厂的一个工程师对工人说：‘我还不知道几时被抓走呢？’中级职员观望犹豫，也有不少想走的。低级职员唯恐失业，想法子保全饭碗”，“当时在不少产业部门中职工大都对我们的建设缺乏信心，以为我们没办法修铁路、恐怕失业，并且这和变天思想有关系，外面流传着谣言‘不过腊月二十三’‘中央军到了定败’等等”[7]，甚至许多工人对工人阶级和共产党的关系认识不清，问“为什么说共产党是工人阶级的政党？”[8]

因此，我党在接管城市后，积极团结全体工人，对他们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大力启发和提高其阶级觉悟。主要做法有：利用文艺演出、群众会议、广播讲话等方式，普遍进行政治宣传；建立形式多样的职工学校，组织工人学习政治文化；结合生产、生活等具体活动进行针对性教育，主要是讲解工人阶级和共产党的关系，宣传党和政府的政策法令，“宣传‘工人当家’、‘放手发动群众’、‘提倡民主生活’，在实际工作中优待工人换钱买粮食、招待工人免费看戏，强调工人的社会地位”等。如大兴纱厂针对国民党大轰炸，提出了“蒋介石砸饭碗，我们抢饭碗”的口号，这种直接将其与工人切身利益结合起来的做法，比较容易得到群众的响应和支持[7]。经过广泛的宣传教育，广大工人逐渐认清了国民党的反动面目，了解了党的理论政策、国共斗争的历史以及中国革命的前途等，很快提高了阶级意识和政治觉悟，知道了共产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转而积极地拥护党的领导及其政策。

在普遍发动工人阶级的基础上，各解放区都抽调了素质较强的干部做职工工作，组织工人队伍，筹备和建立工会等群众组织，积极开展工人运动。1948年3月，据哈尔滨市不完全统计，“公营企业工会会员有8000余人，私营工商业有工会会员近1.23万人、铁路工会会员有1.2万余人，共计3.3万余人，约占全市职工总数(9万余人)的37%”[9]296。各城市在复工、生产竞赛等运动中涌现出大批积极分子，许多人加入了党、团组织。1948年12月，石家庄“市内区新党员中职工占76.54%(工人占56.2%，公营工厂职员10.49%，手工业工人9.85%，学生8.2%，贫民13.9%，自由职业者1.7%)”，“新党员、团员在生产及各种工作中，一般表现好，能起带头作用”[10]497。这不仅发展和壮大了党组织，更使党在工人群众中扎下了根基。

各解放区还大力改革工厂不合理的管理制度，实行民主管理。“对于这些工商业，应该组织工人和技师参加管理，并且信任他们的管理能力。如国民党人已逃跑，企业处于停歇状态，则应该由工人和技师选出代表，组织管理委员会管理，然后由民主政府委任经理和厂长，同工人一起加以管理。”[11]1218这不仅充分调动了广大职工的生产积极性，也有效地弥补了党内经济管理干部和技术干部严重匮乏的不足，有力地促进了生产的恢复和发展。1949年3月，毛泽东明确指出：“我们必须全心全意地依靠工人阶级，团结其他劳动群众，争取知识分子，争取尽可能多的能够同我们合作的民族资产阶级分子及其代表人物站在我们方面，或者使他们保持中立，以便向帝国主义者、国民党、官僚资产阶级作坚决的斗争，一步一步地去战胜这些敌人。”[11]1427-1428我党正式确立了“全心全意地依靠工人阶级”的思想，在接管城市、恢复和发展生产中发挥了极大作用。

(二)建立极其广泛的全民族的统一战线

大革命失败后，中国共产党长期在偏僻落后的农村开展革命斗争，以贫雇农为主要依靠对象。在革命即将胜利时，许多人狭隘地提出“贫雇农打江山坐江山”的口号，排斥工人阶级和其他人民群众。对此，毛泽东严肃地指出：“‘贫雇农打江山坐江山’的口号是错误的。……在全国，是工人，农民(包括新富农)，独立工商业者，被反动势力所压迫和损害的中小资本家，学生、教员、教授、一般知识分子，自由职业者，开明绅士，一般公务人员，被压迫的少数民族和海外华侨，联合一道，在工人阶级(经过共产党)的领导之下，打江山坐江山，而不是少数人打江山坐江山。”[11]1269中国共产党积极建立最广泛的统一战线，有效地团结了最广大的人民群众，为实现全国执政奠定了群众基础。

首先，争取和团结民族资产阶级。一般而言，真正的民族资产阶级与帝国主义联系较少或没有联系，并且“由于中国经济的落后性，广大的上层小资产阶级和中等资产阶级所代表的资本主义经济，即使革命在全国胜利以后，在一个长时期内，还是必须允许它们存在”[12]534。1947年10月，中国共产党颁布了《中国土地法大纲》，各解放区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运动。不过，土地改革不仅是解决农民的土地问题，还包括农村工商业问题，如许多工商业者兼地主或者地主、富农兼工商业者。故《中国土地法大纲》又规定：“保护工商业者的财产及其合法的营业，不受侵犯。”[12]419除了保护民族资产阶级外，还保护地主、富农所经营的工商业。12月，我党正式把“保护民族工商业”作为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三大经济纲领之一，为团结民族资产阶级奠定了基础。

其次，团结、教育和任用知识分子。早在抗战时期，广大知识分子就加入了革命队伍，并作出了重要贡献。解放战争时期，“中国学生运动和革命斗争的经验证明，学生、教员、教授、科学工作者、艺术工作者和一般知识分子的绝大多数，是可以参加革命或者保持中立的，坚决的反革命分子只占极少数”，对他们必须“加以团结、教育和任用”[11]1269-1270。各解放区还帮助知识分子解决了一些实际困难，关心和照顾他们的生活，并大力吸收国统区进步知识分子到解放区来。如1948年12月，中央提出对平津地区知识分子“有计划地统一吸收为适宜”，建议在华北军大内设立军政干部队，负责招收高中及大学生6000人；华北大学招收大中学生6000人，并以文工团、宣传队等名义招收大中学生1000人；华北局办华北革命干部学校，招收学生7000人等[3]723。

再次，完善了民族平等和民族自治的政策。我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少数民族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形成了自己的语言文字、风俗习惯和宗教信仰，各自有着独特的民族标志，在中华民族大家庭中又有着一定的民族共识和感情。不过，在国民党、日伪等反动势力长期压迫下，各少数民族地位日愈低下，他们要求当家作主的愿望也日愈强烈。中国共产党坚持民族平等团结的原则，提出了一系列民族平等与自治的主张。1947年10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发表宣言，“承认中国境内各少数民族有平等自治的权利”[11]424。此后，各解放区也结合本地具体情况，进一步制定了更加具体的民族宗教政策。如1948年7月11日，华北临时人民代表大会暨代表选举办法中专门规定：“回民代表定为七人：由各行署区及石家庄市各选派一人。”[13]华北人民政府成立后，又规定：保障人民的信仰自由，凡年满18岁的华北解放区人民，不分信仰之别，一律享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依据民族平等原则，保障居住在华北解放区内的蒙、回及其他少数民族，在政治、经济、文化上和汉族享有平等权利，尊重蒙、回民族的宗教信仰和风俗习惯”[14]。各解放区还注意培养少数民族干部，培植建国人才。如1949年冀中行署规定，“冀中各级及各种学校应广泛的招收回族青年入校，凡有回民学生的学校得设立回民班次，添设回民民族教育的内容，提拔与适当配备回民教员，校内最好有适合于回民风俗习惯的设备”[15]。这些政策尊重和照顾了少数民族和宗教人士的利益，团结“被蒋介石政府各项反动政策所压迫、处于团结自救地位的中国各阶层人民”，建立了人民民主统一战线，“这是一个极其广泛的全民族的统一战线”[12]194，为夺取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彻底胜利奠定了群众基础。

(三)掌握正确的群众工作方法

走群众路线，最重要的就是领导者走群众路线，也就是说领导者在考虑问题、制定政策、决定办法时，必须掌握正确的群众工作方法。客观而言，工农大众是人民群众的主体，他们都是体力劳动者，知识程度低，甚至身上带着汗臭味等，更没有谈吐文雅、衣冠楚楚的资产阶级、地主阶级的所谓“绅士”风度。囿于“上智下愚”等封建思想影响，一些党员干部忘记了工农群众中蕴含着巨大的革命潜力，存在着瞧不起劳动人民的心理。例如，土地改革开始后，有的干部“看不起新起来的群众，骂那些群众是流氓，是懒汉，是穷光蛋，是最落后的蠢东西”[16]212。接管城市后，也有部分干部瞧不起工人阶级，“有的干部进厂后，不找工人积极分子，却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被一群坏的高级职员包围着，做起官来。……有些干部缺乏阶级立场与阶级感情，他的主意不是团结技术专家与工人群众，而是重视几个并不一定有技术专长，却善会逢迎拍马的旧职员，因而脱离了工人群众”[16]882。

这种做法从根本上背离了党的宗旨，隐含着重蹈李自成农民起义失败覆辙的危险，故我党多次号召党员干部正确地掌握党的群众路线，增强对人民群众的阶级感情。刘少奇指出：“群众观点是革命观点、革命精神，它与无产阶级的立场、对人民的情感都有联系。没有这些，就不会有彻底的群众路线。”要求广大党员干部继续加强马列主义修养，熟悉党的路线政策，努力改造自己，端正为人民服务的态度，积极主动接近劳动人民，增强甘心为人民群众服务意识，在“思想上必须提倡为人民做长工，要提得响亮……要甘心给老百姓做牛马” 。并严厉警告那些党员干部，“不准许站在人民头上屙屎撒尿”，凡不愿意给老百姓当长工、当牛马的可以退党[12]369-370。董必武也严肃地指出：“掌握群众路线还应当培养群众感情。……我们有些同志，在土地改革中，看见或听说农民对地主的某些不客气的态度，便摇头叹气，大叫农民过火。对于过去地主惨无人道剥削压迫的那些事情，他们简直忘怀了。这些说明那些同志把感情是用在地主身上，而不是用在农民身上”，并批评道“这些干部可以说完全失掉了自己应当站定的立场。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在做革命的工作，革命的目的正是要使那些一向被人看不起的所谓‘穷光蛋’翻身。他们这样认识群众，那还能为群众当勤务员吗？”[16]211-212显然，共产党人必须真切地体贴与领会人民的要求、思想、感情和语言，转变自己的立场，这样才有可能做好本职工作，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同时，我党要求领导干部必须掌握群众工作的具体方法。一方面，领导干部要学习党的文件，“我们反复的去研究中央关于领导方法的决定、中央关于调查研究的决定、毛主席的农村调查序言二、改造我们的学习、整风报告、论联合政府的最后一章关于群众观点群众路线的一段，少奇同志的关于修改党章报告第四章——关于党的群众路线的一章，全国土地会议总结报告中关于群众路线的一段”[17]21，正确地掌握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工作方法。另一方面，领导干部要正确地领导群众运动。在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颁布之初，群众暂时没有发动起来，他们的行动往往赶不上党的政策；在群众发动起来之后，其在行动中有时又会与政策发生偏差甚至发生矛盾，这时，领导者一定要引导群众正确地贯彻和落实党的政策，在群众行动出现错误苗头时，因势利导，切忌夸大为错误偏向而加以纠正；如果多数群众犯了带原则性的错误，领导者应该一面在组织上服从群众的决定，一面在思想上坚持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并且不断说服教育群众，等待多数人的觉悟，“决不能根据少数先进分子的意见，对多数群众施行强迫命令”[18]30。这样，许多领导干部都掌握了正确的群众工作方法，积极带领人民群众开展土地改革、恢复和发展生产等，有力地推动了解放区各项事业的发展。

二、西柏坡时期中国共产党践行群众路线的历史经验

西柏坡时期，中国共产党即将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建立新中国，同时也必然面临执政的考验和资产阶级“糖衣炮弹”的进攻。中国共产党人牢记党的宗旨，不断加强群众路线教育，进一步发展了党的群众路线，取得了丰富的经验，不仅胜利地完成了土改、支前和生产等各项任务，也保证了全党顺利地从局部执政过渡到全面执政，至今仍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一)坚持党的领导与人民当家作主的有机统一

列宁指出：“在通常情况下，在多数场合，至少在现代的文明国家内，阶级是由政党来领导的；政党通常是由最有威信、最有影响、最有经验、被选出担任最重要职务而称为领袖的人们所组成的比较稳定的集团来主持的。”这句话充分说明了政党的领导作用。一般而言，政党着重长远利益、整体利益，人民群众往往关注当前利益和局部利益。为了长远利益和整体利益，在必要时要牺牲眼前的利益和局部利益，因此，这就必须坚持党的领导，说服和教育人民群众，避免出现尾巴主义的错误。1947年12月，毛泽东指出：“共产党的领导权问题现在要公开讲，不公开讲容易模糊党员干部和群众的思想，坏处多于好处。”[12]545翌年4月，毛泽东更加明确地说，“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革命，这就是中国的新民主主义的革命，这就是中国共产党在当前历史阶段的总路线和总政策”[3]253，再次旗帜鲜明地提出必须坚持党的领导。

土地改革后，各解放区均公开建立党组织，积极发展党员，努力建立和健全党的组织体系，尤其是把党支部建设成为坚固的堡垒。1948年9月，党中央提出，“在发展党员时，尤其要注意成分”，“确定发展对象，应该主要是工人和常年劳动的贫雇农中的先进分子，及革命的青年知识分子”[19]。如石家庄市解放后，工人阶级不仅迅速提高了阶级觉悟，还在备战、复工、生产竞赛中涌现出大批积极分子，许多人加入了党、团组织。1948年12月，据统计，石家庄“市内区新党员中职工占76.54%(工人占56.2%，公营工厂职员10.49%，手工业工人9.85%，学生8.2%，贫民13.9%，自由职业者1.7%)，说明了党在工人群众中已经打下了基础”[10]497。至新中国成立时，全党已经从抗战胜利时期的120万人猛增到448万人，加强了党与人民群众的联系，更为坚持党的领导奠定了组织基础。

同时，我党坚决批判“贫雇农打江山坐江山”等错误思想，指出“在乡村，是雇农、贫农、中农和其他劳动人民联合一道，在共产党领导之下打江山坐江山，而不是单独贫雇农打江山坐江山。在全国，是工人，农民(包括新富农)，独立工商业者，被反动势力所压迫和损害的中小资本家，学生、教员、教授、一般知识分子，自由职业者，开明绅士，一般公务人员，被压迫的少数民族和海外华侨，联合一道，在工人阶级(经过共产党)的领导之下，打江山坐江山，而不是少数人打江山坐江山”[3]55。此后，我党有步骤地建立人民民主制度，保证人民群众当家作主。具体做法为：在条件比较成熟的少数老解放区召开普选的人民代表大会；在其他解放区普遍召开人民代表会议，“在各级人民代表会议中，必须使一切民主阶层，包括工人、农民、独立劳动者、自由职业者、知识分子、民族工商业者以及开明绅士，尽可能地都有他们的代表参加进去”[11]1309；在新解放城市召开各界代表会。尤其是中国共产党创造性地建立了政治协商制度等，在我国历史上实现了空前广泛的人民民主。

广大人民群众一旦意识到自己的主人翁地位，他们的革命和建设积极性就充分发挥出来了。解放区人民冒着敌机轰炸的危险，发扬自我牺牲的精神，克服种种困难，积极参加恢复生产和建设工作。特别是1947年后，各解放区响应党中央提出的迎接中国革命新高潮的号召，动员和组织广大工人阶级，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增产立功运动。例如，石家庄大兴纱厂工人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劳动生产竞赛运动，劳动生产率大大提高，涌现出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模范人物。“这一运动给今后工作开辟了新的坦途、新的劳动态度、新的生产率、新的劳动纪律以及工厂管理民主化的初步实行”，“不但在石家庄工厂生产中，而且在一切工作中呈现出活跃的气氛”[20]，达到了发展生产、繁荣经济的目的。

(二)发挥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领导核心作用

马克思、恩格斯指出：“过去的一切运动都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这实际上是共产党与世界上其他一切剥削阶级政党的本质区别。1945年党的七大第一次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列入党章，“中国共产党人必须具有全心全意为中国人民服务的精神，必须与工人群众、农民群众及其他革命人民建立广泛的联系并经常注意巩固与扩大这种联系”[21]。1948年4月，毛泽东进一步指出：“工人、农民、独立劳动者、自由职业者、知识分子、民族资产阶级以及从地主阶级分裂出来的一部分开明绅士，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人民大众。”[3]249-250这实际上说明中国共产党不仅代表工人阶级的利益，还代表了农民阶级、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以及从反动阶级觉悟过来的某些爱国民主分子利益。

毛泽东指出：“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基本原则，就是要使群众认识自己的利益，并且团结起来，为自己的利益而奋斗。”[11]1318西柏坡时期，中国人民的共同利益就是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这是我党团结和带领人民进行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基础。不过，人民民主统一战线中存在着两个联盟：一个是劳动者的联盟，主要是工人、农民和城市小资产阶级的联盟；另一个是劳动者与非劳动者的联盟，主要是劳动者与民族资产阶级的联盟。故人民内部也必然存在着一些利益矛盾或冲突，如贫雇农与中农、资本家与工人等，这就要求我党必须发挥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领导核心作用，代表最广泛的人民利益，以便凝聚共识，推动中国革命的胜利发展。

1947年10月，各解放区迅速地开展了土地改革运动，我们党及时提出，“必须注意两条基本原则：第一，必须满足贫农和雇农的要求，这是土地改革的最基本任务；第二，必须坚决地团结中农，不要损害中农的利益”[2]531。这就有效地协调了贫雇农与中农的利益，建立了占农村人口90%以上的土地改革统一战线，既充分满足了广大农民群众拥有自己土地的夙愿，又保证了农村秩序的稳定，有利于农业生产的恢复和发展。同期，随着解放军收复越来越多的大、中城市，我党又面临着正确处理工人阶级和资产阶级矛盾的新课题。我党严格区分汉奸、恶霸、日伪资本、国民党官僚资本同民族工商业资本之间的界限，积极发挥民族工商业有利于国计民生的一面，不断探索保护民族工商业的各项政策。1947年12月，我党提出了“发展生产，繁荣经济，公私兼顾，劳资协调”的政策[12]535，在维护工人阶级政治、经济地位的同时，也保护了私营资本合法经营和赚取应得的利润。党的七届二中全会后，又正式提出了“公私兼顾、劳资两利、城乡互助，内外交流”的“四面八方”政策，很好地照顾了社会各方面的利益，既达到了恢复和发展生产、支援解放战争的目的，又改善了工人阶级的生活。

(三)不断提高人民群众物质文化生活水平

中国共产党的初心和使命之一就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而践行群众路线的最本质体现就是不断提高人民群众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西柏坡时期，我党进一步扩大了群众生活的内容，不仅给人民群众“看得见的物质福利”，还要努力提高其文化生活水平。如解放区土地改革后，广大农民真正实现了“翻身”解放，“对于中国几亿无地和少地的农民来说，这意味着站起来，打碎地主的枷锁，获得土地、牲畜、农具和房屋，但它的意义远不止于此。它还意味着破除迷信，学习科学；意味着扫除文盲，读书识字；意味着不再把妇女视为男人的财产，而建立男女平等关系；意味着废除委派村吏，代之以选举产生的乡村政权机构。总之，它意味着进入一个新世界”[22]。广大农民群众不仅提高了物质、文化生活水平，还在政治上真正当家做了主人，这无疑是中国历史上一次规模空前、内容深刻的“大的农村变动”，为中国革命胜利提供了不竭的力量源泉。

中国共产党在接管城市之初，囿于缺乏城市工作经验等，城市秩序一度比较混乱，工人生活困难。如1947年11月石家庄解放之初，来不及确定正式的工资制度，遂按临时规定标准折款发给，而在通货膨胀情况下，这种做法无疑降低了工人的生活水平。许多工人抱怨道，“农民得到了土地，工人得到了什么？工资未增加，工时未减少，种种情况与过去差不多”，甚至说“国民党时代如此，现在也如此，你们与国民党一样”[23]。当时，市委市政府并没有追究这些人的错误言论，而是认真反省自己工作中的失误之处，解决他们的实际生活困难。石家庄市政府规定，工人的“工资依照国民党时期原来工资加以调整，一般不能增加工资；只保证实际工资不继续降低并发给大部实物。如此工人是满意的”[3]163-164。至1948年4月“工人临代大会前工资提高到重工业不超过330斤，轻工业不超过300斤”[10]495，基本上满足了五口之家的生活需要，也不过于加重工商业者的负担，实现了劳资两利，有利于城市生产的恢复和发展。

在文化方面，我党积极贯彻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新民主主义文化政策，建立广泛的统一战线，争取、团结、教育和改造知识分子，保护各种文化场所、设施，在广大城乡建立多种多样的文化组织，大力开展文化教育工作。如，华北解放区“在新区，主要是接收改造敌伪时代的学校；在老区，则是恢复由于环境残酷，暂时停办的一些学校，并根据需要，创办新的学校。最主要的趋势与新的内容，是由于消灭了封建残余，各阶层人民得到了完全平等的教育机会”[24]。这样，有计划地培养新知识分子和各种专业人才，努力提高广大人民群众的文化知识水平，为建立和建设新中国奠定了基础。

总之，在中国共产党28年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历史中，西柏坡时期无疑是中国革命最顺利、取得成就最大的一个历史时期，这与我党正确地贯彻和执行群众路线密不可分。中国共产党一方面继承了党的群众路线传统，另一方面又与时俱进、进行了新的创新和发展，进一步丰富了党的群众路线内涵。毛泽东指出：“只要我们能够掌握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科学，信任群众，紧紧地和群众一道，并领导他们前进，我们是完全能够超越任何障碍和战胜任何困难的，我们的力量是无敌的。”[11]1260今天，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但坚持党的群众路线仍未过时，它既是毛泽东思想的三大“活的灵魂”之一，也是实事求是作风的具体体现。领导干部如果不懂得这一点，一切工作都难以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