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物和人物关系做真做透”
2021-01-11杜迈南
杜迈南
85后导演殷若昕的第二部电影《我的姐姐》是2021年清明档票房冠军。该片上映当晚,在排片占比低于好莱坞怪兽片《哥斯拉大战金刚》一半的情况下,夺得当日票房第一;上映仅两天就打破了包括中国影史清明档剧情片票房纪录在内的七项影史纪录。影片聚焦女性困境与成长,戳中观众痛点,引发关于“扶弟魔”、长姐如母的“套娃命运”等热议。在刚刚公布的第34届金鸡奖提名名单中,《我的姐姐》获最佳故事片、最佳女主角等六项提名。
在《我的姐姐》上映四个月后,殷若昕的长片处女作《再见,少年》于暑期档登陆院线——35岁这年有两部作品与观众见面,对于从戏剧领域踏入电影圈不久的殷若昕而言,显然是十分幸运的。她在接受《综艺报》专访时直言,《我的姐姐》对自己意义非凡,是她走向成熟的标志,“这部作品也坚定了我在电影这条路一直走下去的决心。”
戏剧经验助力影视创作
殷若昕出生于安徽工业城市铜陵。从小学习音乐和美术的她,莫名对戏剧很感兴趣,初中起就经常参与编小品、排戏剧这类活动。在父母的支持和鼓励下,殷若昕高考时选择了中央戏剧学院的戏文专业,研究生又攻读了本校导演专业。
毕业后很长一段时间,殷若昕从事话剧编剧和导演工作,直到快30岁时,殷若昕逐渐动了拍电影的念头。在她看来,戏剧和影视呈现形式虽有差异,内核却一致,自己需要补足更多实操经验,“人创造了艺术表现手法,而艺术表现手法终究是在讲人。”
殷若昕认为,戏剧舞台需要在极小空间和极短时间内解决问题,而电影视听需要更加写实,同时要有写意的部分,“戏剧经历帮助我迅速进入状态,都说搞戏剧的不怕长镜头,可能我们也比较善于调度演员的行动与情绪。所以,当我选择借助电影视听手段传达故事时,整个过程基本上是通畅的。”
挑战依然存在。殷若昕之前排话剧,更偏爱西方经典或者一些情绪浓烈、年代遥远的故事,这些内容跟现实抽离;当她进行现实主义电影创作时,需要落地生活转换视角,“我会更关注整个社会语境中,人自身的困境、身份焦虑,以及在社会动荡或者演变时期,人内部的矛盾。”
每部作品都是积累
《再见,少年》是殷若昕的长片处女作,曾在第二十三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电影频道传媒关注单元斩获奖项。故事雏形源于殷若昕大三时剧作课的作业,老师要求她剖开童年和青春的伤口,从中掏出最真切的感受进行表达。“我30岁的时候非常怀念青春,不断感受到那个时代对我和我父辈的影响,就突然想把自己对青少年的感受,关乎青少年和家庭、伙伴的很多故事、青春感触也一并抒发。”该片同样由张子枫主演,但受发行等因素影响,晚于《我的姐姐》上映,票房和口碑未能超越《我的姐姐》。
“《再见,少年》虽然青涩稚嫩,却是我跨出去的第一步,如果没有这段经历,我就不会有那么多热情去拍后面的作品。”殷若昕坦言,每部作品都是积累,也正是因为这部处女作,她才有机会执导《我的姐姐》。
殷若昕透露,她与《我的姐姐》的编剧游晓颖是本科同学,彼此十分了解。也正是因为她与游晓颖及《我的姐姐》投资方,在故事理解和审美取向上高度一致,才促成了最终的合作。
塑造拼博向上的人物
《我的姐姐》讲述失去父母的姐姐(张子枫 饰),在面对追求理想还是抚养弟弟的问题时,陷入亲情羁绊与个人追求的艰难抉择。影片结尾,当弟弟找到领养家庭,但对方要求签订“再也不与弟弟见面”的協议时,姐姐犹豫了,她放下笔,深深地拥抱弟弟……电影随之戛然而止。有观众认为,这种所谓的开放式结局是在“和稀泥”,也让之前的探讨失去实质意义。
面对质疑,殷若昕在影片上映后曾多次回应,如今回看,她依旧笃定,“从创作之初到现在,我对结尾都毫不动摇,对所有质疑也一概接受。”她认为,发出这种声音的观众可能本身经历过原生家庭的困境,也相对比较年轻,“任何反馈都是非常珍贵的,他们可以在当下勇敢发声,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是当下舆论环境愈加自由宽松的表现。我设置开放式结尾的初衷,也是希望引发更加宽泛的思考和感受,而非狭隘的‘养与不养’。”
在殷若昕看来,整个故事虽然围绕“姐姐”展开,关注对象却不局限于女性,她也希望《我的姐姐》能在观众中展开更多探讨,“女性题材的崛起,女性在其他领域所展现出的创作力、影响力越来越鲜明,从绝对意义上来说是好事。但一部作品如果过于强调某种性别和身份,难免会模糊掉作为‘人’的共性。”
殷若昕对未来的创作并不设限,她希望不断尝试,“不管什么题材类型,什么时代背景,我都更关注‘人’,核心点都是努力把人物和人物关系做真做透。”《我的姐姐》中,“安然”面对理想与现实的冲突,能在挣扎后勇敢前行,正是殷若昕想要刻画的人物——“真实鲜活的人物是复杂、立体的,谁都会有脆弱、摇摆、不确定的时候。我想要塑造的人物,是不管有着怎样的外在性格和知识结构,都能成为生活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