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魂、诗，与远方……

王翠屏

十三年“子归”沥血

染红了上百个人物故事

上百万字巨著

载不动

乡愁、诗，与远方……

这是著名诗人舒婷为小说家刘岸的长篇巨著《子归城》题写的诗。

2016年，在15级超强台风“莫兰蒂”摧枯拉朽登陆厦门的那个风雨之夜，作家孤悬26层的楼房像断了锚缆的船在大海中飘摇，暴风撕裂了书房窗牖上的锁柄，风雨灌入屋内，物品横扫一地，电脑被砸坏，书桌上《子归城》的稿纸飞扬到了屋顶，因骨折打着石膏拄着拐杖的刘岸本能地扔下拐杖，和妻子拼命抢夺稿纸，从一片狼藉中把已被雨水浸湿的文稿小心翼翼地归置起来时，天色已届拂晓。一场天灾让作者丢失了用心血浇铸的几十万字原稿……

2021年，《子归城》（第一部《古城驿》由《福建文学》刊发；第二部《根居地》由《黄河》节选刊发。全套四部由敦煌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最终问世，让人不禁唏嘘赞叹作家呕心沥血十三年，打磨出浸润着深厚家国情怀和历史传奇的精品之作。

刘岸离开家乡十年有余，从遥远、荒凉、悠远、深邃的边陲之地到碧波荡漾的海边城市厦门，在海的那一端，关于故土，关于大海，关于过去和未来，他有着绵绵的情思，无尽的遐想和思索。应该说，历史感、哲学观念与人文综合素养是构成一个作家整个思想平台的重要元素。刘岸出生于边疆，他的血脉根植于这片土地，对家乡情感的深切无以名状；加之自小饱读诗书，受过良好教育，后期军校和部队的历炼，使他对边疆历史文化、风土人情有着深刻的把握和洞察力。乡愁、诗，远方……构成其独有的生命历程和人生况味，艺术的直觉和天赋的创造力，也都加深了作家对故乡、时代、历史、人物全方位的思考。他的视野从陆地投向大海，从大海回放陆地。他立足当下，以百年前的丝路历史为背景，用史诗般的笔触，讲述人类在当下时代的困境，构筑美好希望的梦想，描绘出新时代的精神图谱，倾力创作出具有纵横开阖的构建和繁复多元意蕴的上百万字多卷本长篇力作《子归城》。

正如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著名作家邱华栋所言：“《子归城》显示了中国当代文学的野心与自信。煌煌百万字，把中国东部和西部、当代和历史巧妙对接。把鲜为人知的历史传奇与光怪陆丽的当今世界无缝对接。用轻逸的笔调展现悲剧的力量，以酷烈的故事和语言讴歌生命的壮美……这些，都决定了多年以后，你我会忘记许多东西，但应该不会忘记这本书。”

让我们一起打开这部煌煌巨著，一同感受诗的绮丽和生命的壮美，领略《子归城》故事的神奇诡异和波澜壮阔吧。

一

“您可能知道，我的书房在钟宅湾一幢高楼的26层。在这样的高度，我能鸟瞰大海。看在灯塔的闪光中忽隐忽现的夜航船；看乌云披着霞光风流聚散，看黄昏的太阳像只被谁踩破了的红番茄，酱汁溅得到处都是……那天，海上风平浪静，阳光从云雾中透射出来，像一把尖锐而明亮的剃须刀，闪着诡异的光芒……”

这道诡异的灵感之波，冲击视域，划破长空，让《子归城》的述说从百年历史的镜面中折射出一道绚丽的光彩。

《子归城》共83个章节，讲述了厦门茶商之子林闽嘉私奔至子归城，成为当地黑沟煤矿最大的股东。但由于受当地合富洋行老板雅霍甫的排挤和陷害，林闽嘉家破人亡，成了子归城装疯卖傻的拐子。他怀着满腔的爱恨情仇，终日流落街头，为人代书，伺机报复。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清军管带马麟带兵进城，杀了子归城的知县。新任县长金丁腐败怠政，沉迷土木建设，对涅？河流域树木滥砍滥伐，放任洋行开矿，致使当地生态环境急剧恶化……

小说主人公流浪汉刘天亮于辛亥前夜来到子归城，因误入凶杀现场，历经被莫名追杀、下煤窑做苦力，阿山走镖、名妓奇案等千辛万苦，在偶然的机遇中，创建了刘家酒坊。

小说向读者展现了上个世纪初发生在西部的人物传奇和历史风貌：丝路动荡，新旧势力明争暗斗，残酷博弈；吏治腐败，危机四伏。酒王刘天亮、神拳杨、姚麻子、赵银儿、郝大头、山西王、何坨子各色人等在残酷的商战和离奇古怪的天灾人祸中或拼搏、崛起或家破人亡，演绎着丰富多彩的人生和丝路传奇……最终，古城军民在酒王刘天亮、张一德、神拳杨的带领下自发组织起来抗击强敌，保卫家园。

整部故事时间跨度百年，空间范围广，人物逾百人，重点人物30余人。主要时间节点集中在1911年辛亥革命至1917年十月革命期间。

小说以“陆上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的过去和现在为一明一暗两条基本线索，相互贯穿，穿插叙述中始终以“我”的写作为起落点和时空转换中的衔接点，整体前后呼应，脉络清晰，形成了饱满的结构闭合。

《子归城》延续了作者一贯的创作风格，文字瑰丽叙事宏大，想象奇特画面感强，意境绝美不落俗套。从苍茫云海到雄浑磅礴的天山；从沿海开放城市贯穿至百年前的西域，浸染在新疆（古称西域）奇峰异水间的篇章空灵悠长。让人不由得感叹作家架构从福建到边陲、从海上丝绸之路连接陆上丝绸之路的百年历史时空转换中的艺术创造力和想象力，感喟《子归城》带给我们的无尽乡愁、时代风云和家国情怀。

二

著名影评家、中国电影家协会原党组副书记许柏林坦言：“子归城———中国的庞贝城，它在沉睡百年之后，被劉岸揭开神秘的面纱，赫然矗立在了您面前！惊悚，震撼，神秘，魔幻！……走进《子归城》，您就走进了一部恢弘酷烈的史诗。”

的确，《子归城》恢弘酷烈，是一部罕见的丝路史诗。作者虚构的“子归城”，位于“一带一路”的核心经济带，道光22年，林则徐获罪发配，途经此城，帮助当地军民兴修水利，引河水入城。从此，“子归城”蓬勃发展，成为丝路重要枢纽重镇，来自五湖四海的各色人等为实现梦想抱负汇集于此，在进行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碰撞和交流的同时，演绎跌宕起伏的精彩人生……

汉代张骞通西域以来，新疆就成为中西文化交流的必经之地。自古以来，新疆地区既是新疆各民族的家园，更是中华民族共同家园的组成部分。各种不同生产生活方式族群交流互补、迁徙汇聚、冲突融合，推动着中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形成和发展。

《子归城》带领读者进行了一场百年前历史生活场景的穿越之旅，惊悚，神秘，魔幻，近在咫尺。大到恢弘震撼的战斗场面，小到人物的生活状态，叙述沉稳不动声色，却透着诡异和恐怖，“林拐子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女鬼模样，脸上涂了七星鱼汁，提着一只血淋淋的山羊头，想要放到铁窗子寝室时，铁老鼠突然推门而入，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钟，铁老鼠就一声不吭地晕过去了……”虽然历史与现实的场景不同，道具不同，但在真真假假的故事后面，隐含世道人心，其酷烈的故事情节，呈现出一幕幕人间的悲喜剧，人类深沉复杂的真实情感和丰富性；史诗般的画卷铺陈出自然环境的严峻美和历史文化的凝重美，使读者在回望历史中，思考时代所具有的维度和发展趋势。正如影评家许柏林所言：“他（刘岸）用文字描绘出步步惊心的故事和神奇诡异的画面，连绵翻滚，其波澜壮阔，让人想起苏联的史诗级电影《解放》。”

《子归城》突出的艺术特色还在于其艺术表现力和创造力。中国艺术研究院院长、著名评论家韩子勇评述：“这是一本令人印象深刻的奇书，是一次突破小说边界的写作。叙述者与哥萨克、淘金客、骆驼客，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在生存与死亡、历史与现实、梦幻与真实之间穿越跳转……”

《子归城》探讨了大时代背景中人类命运和灵魂根部的隐秘之处，结构上的大胆创新和尝试，艺术上的想象与再创作，对宏大叙事的驾驭能力，简洁凝练，出神入化，收放自如，文字刚毅大气，迥异于那种风花雪月的小情小调。

宏大叙事，离不开历史支撑和时代烘托，离不开群体的生存状况和文化形态；离不开写人物所在土地上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子归城》描绘出了波澜起伏的历史画卷和当下生活的部分侧面，着眼于大时代背景下人物命运的刻画，哥萨克、淘金客、骆驼客，可可托海的牧羊人等各类人物，在生存与死亡、历史与现实、梦幻与真实的穿越跳转中，人物命运在大时代的风云际会中跌荡起伏……小说成功塑造了刘天亮、林拐子、神拳杨、钟爷、山西王、金丁、马麟、铁老鼠等众多正反人物形象，每一个人物都充满传奇，令人震撼。同时，作者对历史还原真实感具有极强的把控能力，大到时代氛围、生活景象、小到合乎年代人物的衣着打扮，以及对各种“史料”“文献”的摹写，都足以乱真，充分体现了小说虚构文本的特征，加之，其突破小说边界创作的创新手法，都具有重要的艺术价值。

为克服百年时空给小说叙事带来的拖沓等弊端，作者天赋的艺术直觉和创造力，在其文体和叙事上得到最充分的印证。在虚与实的技巧切换中，跳转自如地将内陆福建和新疆两个地域的渊源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为后续故事的层层推进作了背景上的铺垫。

小说运用直叙、倒叙等手法来回穿插，在人物出场时，先呈现一个事件的结果，再层层剥茧、环环相扣地将整个事件的脉络、人物的背景、故事的发端细细道来，围猎似的，慢慢逼近每一个故事的核心点，把读者不知不觉引领到人的生存和其内心世界的各种隐秘角落，去审视人物的命运。让阅读者不知不觉游走于文字的诡异和起伏的情节中，心灵震撼，不觉得疲倦。

作家对死亡、情仇、性与爱、原欲与悔罪的描述不只停留在故事的表层，以及故事表层所显示出的真实，而是在故事所营造的虚拟语境中，把冲突推向极致，以揭示生活和人性的本质，人性阴暗，世事丑陋，但美好、善良和希望，终究是漆黑夜色中绚丽的一束光芒。潜在中折射出作者对现实生活的人文关怀、人性表达和理性思考的深邃程度。全篇虚幻中呈现现实，现实中隐含虚幻。“波澜壮阔，瑰丽奇崛，弥漫着命运的力量和灵魂的震撼（韩子勇语）。”

“黑陶罐”是一个隐喻，是刘氏家族神话的道具。刘天亮遭遇哥萨克武装，并由此丢了黑陶罐。经过时间沉淀，“残留在罐中那些曾使他退烧的酒曲子，它们像一群美丽的精灵，使颗颗黄米变成青春蓬勃、生龙活虎的汉子，热火朝天精力充沛跃跃欲试……终于，在一个冰雪消融的清晨，黑陶罐里飘出了一缕淡淡的甜香……”

成熟的芳香，预示着一场深刻变革最后完成的芳香！也预示着刘天亮历经劫难成为丝绸之路一代酒王的生命的涅？。

《子归城》的语言特色鲜明，富有张力，充满智性。对西北方言的运用和诠释，带着调侃幽默，带着对世态的玩味和思索，不铺张不刻意，自然生动，恰到好处，充满生活气息。“天亮一眼看见跑堂的伙计脸熟，再一看这伙计头颈长得酷似一节葱头。”形容中毒倒在河床边上的刘天亮：“就像一峰干死在沙漠上的骆驼，静静地戳在淤泥中。由于高烧干渴，他将半个脸和一双手全攮在淤泥中，高高撅起的大腚可笑地正对着彤红的朝暾。”

对人与自然的描写，天亮与马的情感，写得出神入化。“紅鬃马走到博望渡时，马失前蹄，差点摔倒……但它的眸子可疑地奇大奇亮，光焰灼烁，散发出回光返照的艳丽色泽……一会儿像一个幽灵，正在走向血色夕阳，走向湮灭，走向虚无飘渺；一会儿又像一个透明的冰块，正在失去皈依，缓缓地融化、衰亡、浸润到荒原中去……”

极具冲击力的画面感，人与自然的融入感，历史与传奇的代入感瞬间将读者拉入即定的场景中。

三

《子归城》汪洋恣肆，充满激情。它是作家精心编织的一个传说，更是丝路百年前历史的一个缩影。诚如影评家许柏林所言：“上百年的时空，上百个鲜活人物，上百万字的全景式书写，在还原和再现陆地和海上丝绸之路的同时，又让我们看到了当代人的精神衍变和心灵影像。”

作家立足当下，在历史与现实的灵动切换中，通过回顾跨越世纪的百年沧桑，探寻与民族生存休戚相关的历史与文化；通过展现“一带一路”上的历史、文化和惊心动魄的故事传奇，阐释了“一带一路”倡议的重大历史意义。在历史观照中，用艺术表现形式，将时代提出的问题置于一个较为开阔的思想平台予以认知，使作品焕发出史诗般的光彩。

纵观历史，交流冲突融合，团结凝聚奋进始终是文明发展的主流。遥远的历史已尘封在时光的隧道，在一个腐朽没落的政治制度下，无论是为官还是为民，在面对生死以及巨大的自然悲剧时，都无法避免被湮没的命运。只有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人民才能创造历史，创造未来，实现振兴中华的百年之梦。

了归，子归，晕染着诗意，浸润着乡魂，饱含游子的呼唤，带着新时代的呼声，阐释了百年之梦，连接着诗与远方，接轨当代与历史，对接现实与传奇。

“许多书可以不翻，但这部书值得一读。因为这是刘岸历经13年呕心沥血完成的一部巨著。至于它是否经典，留待读者和岁月来判断……”这是著名诗人舒婷为《子归城》写的推荐语，是她的心声，更是大众对生活质感的追求，对历史的回望和现实的观感，及对读者的殷切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