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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建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学科、学术与话语*

2021-01-03李汉男

情报杂志 2021年11期
关键词:学科特色国家

廉 睿 李汉男 金 立

(1.烟台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烟台 264010;2.中国政法大学刑事司法学院 北京 100081;3.贵阳学院经济管理学院 贵阳 550005;4.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 上海 200433)

0 引 言

哲学社会科学的风格、气派与特色,是学术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是学科实力的象征,也是话语自信的表现。2021年之前,一级学科意义上的“国家安全学”在我国虽不曾有之,但实践动向上的“国家安全学”研究却从未停止。时至今日,特有的中国安全问题、中国在世界变化格局中的独特地位,使得中国国家安全学在科学研究中产生出一定的自为性和自主性,开始显现出一定的中国特色。然而,与域外相比,受制于话语创设与学科建立的后发性,中国的国家安全学仍旧具有“后知后觉”色彩,这主要表现为,现今中国国家安全学的知识构造与当下中国的国家安全实践之间尚存在着二元张力。为了弥合知识认同与安全实践间的固有嫌隙,教育部于2021年初将国家安全学列为独立的一级学科,并将其置于交叉学科门类下,就此,国家安全学的学科地位方才得以“官宣”。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在当今世界,要认清国家安全形式,维护国家安全,立足国际秩序大变局来把握规律,立足防范风险大前提来统筹,立足我国发展重要战略机遇期大背景来谋划。有鉴于此,在新时代下,应以国家安全学被增列为一级学科为契机,以解决中国所面临的现实安全问题为导向,以中国的本土安全思想为资源,赋予国家安全学中国底色,从而构建呈现中国特色的国家安全学,为世界安全学研究注入中国元素与中国力量,创造国家安全学建设的“中国范式”。作为中国国家安全学学科的奠基者,刘跃进教授一向主张建立富有中国特色的国家安全学学科体系,并梳理了学科建设的主体路径。在本文中,笔者将延续这一命题,围绕中国国家安全学建设的实践考察、本土资源、未来面向等数个维度而展开论述,并在此基础上提出发展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的对策建议,借以激发学界对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的话语认同,推进富有中国特色的国家安全学学科发展。

1 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建构的实践考察

20世纪末期以来,诸多学者在现代国家建构的历史背景下深度参与社会治理和国家治理,通过不断推进“国家安全学”学科建设,丰富“国家安全学”学科话语,从而满足中国国家安全实践对国家安全学基础理论的多元化需求,并在重塑社会韧性、维护社会秩序、创制安全政策等方面扮演着重要角色。大体而言,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的发展历程至少涵盖了知识建制与社会建制两个阶段,知识建制为社会建制的形成创造了可行性条件,而社会建制则是知识建制演变的必然结果。

1.1知识建制:国家安全学学科建设的萌芽期作为一种马克斯韦伯笔下的“理想型概念”“知识建制”最早由社会学家方文所提出,在《社会心理学的演化:一种学科制度视角》一文中,他指出:“学科制度的概念由学科制度结构和学科制度精神两部分所组成”[1],其中“学科的制度结构是指完善学科的基本构造体系,学科的制度精神是指规范学科科学研究的行为准则体系”[2]。实际上,对于国家安全学这一新兴学科而言,以刘跃进教授主编《国家安全学》教材为标志,作为现代学科意义上的国家安全学方才登上中国的现代知识舞台,对此,有学者言道:“刘跃进所主编的《国家安全学》教材,系国内第一部公开发行的国家安全学教材,填补了国内国家安全学教材之空白,堪称这门新学科的奠基之作”[3]。而在此后,虽然相关研究文献将主题频繁聚焦于国家安全学领域,但直至2021年初国家安全学才被教育部正式增列为一级学科,因此,这期间的数十年仍可归属于我国国家安全学的知识建制时代。数十年里,学者们围绕着“概念范式”“研究场域”“学科方法”等三个主要议题展开了卓有成效的讨论。在概念范式层面,刘跃进教授一阵见血的指出:“国家安全即国家处于没有外在与内在危机的客观状态中”[4],并进一步把国家安全概念拆解为“国家”和“安全”两个子概念,此后,虽然其他学者亦提出了不同见解,但无疑都立足于刘跃进教授的这一经典定义之上。在研究场域层面,刘跃进教授在《为国家安全立言—“国家安全学”构想》中阐述到,“国家安全与狭义的国家安全工作是国家安全学的研究对象”[5],具体包括了国家安全本体、国家安全保障体系和国家安全的影响和危害因素等几个方面。在学科方法的运用上,刘跃进教授最早意识到“方法自觉”的重要性,并系统提出了“一体多元”的学科研究方法,即以“国家安全”为本体,通过联合使用哲学方法、逻辑方法、科学方法和特殊研究方法,以达成洞穿国家安全理论之目的。在这些多元方法之中,最有特色的即是“古今中外特殊研究法”,它是通过搜集古今中外各种历史及其现实资料,并对其进行总结归纳后,抽象出国家安全相关工作的内在脉络,凝练出终极意义上的国家安全理论。“这种研究方法对国家安全历史和现实做出了宏观上全面系统、微观上精细准确的表述”[2],对于国家安全学的学科培育无疑具有重要方法论意义。

1.2社会建制:国家安全学学科建设的发展期“学科的社会建制地位是指学科获得官方的确认。其具有两个评价体系: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层面的学科门类划分、社会各界对学科的认同”[2]。基于中国国家安全实践的现实动因,加之学者们对未知领域的“先知先觉”,要求将国家安全学列为独立学科的声音曾广泛回响于学术界。自刘跃进教授最早发出“为国家安全立学”之声后,又有包括高金虎教授、马振超教授在内的诸多学者提出要对“国家安全学”进行“证成”,而“证成”的可行方式即是要求教育部对国家安全学的学科地位进行“官宣”。这其中,高金虎教授认为:国家安全学作为一个学科门类比较合适,但基于现实因素,还是应在一级学科的范围内考虑问题[6]。马振超教授则指出:国家安全学科,无论是作为一级学科,还是作为一个门类,都应将总体国家安全观作为统领和指引[6]。而王桂芳研究员进一步认为:国家安全学的学科定位问题,主要分为理论上的定位和学术上的定位。由于国家安全本身即构成一个宏大的理论命题,因此,应将国家安全学定位为一门复合性学科,进而用非传统的、崭新的视角来进行研究[6]。不论如何,教育部处于对学界发声的回应,亦考虑到国家安全建设的现实需求,在2021年初对国家安全学进行“官宣”,自此,国家安全学得以进入教育部《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如果说学科门类划分属于对国家安全学所进行的内部证成的话,社会认同则构成了对国家安全学学科发展的外部证成。所谓社会认同,即“行动者对其具备范畴、群体资格作出正面的价值评判”。[7]“由此推之,学科的社会认同指的是社会对学科的地位、类型、等级等内容作出肯定的评价”[2],就当前来说,国家安全学已经获得学界的广泛认可,以CNKI为数据库,通过联动输入“国家安全学+国家安全”的复合关键词,可获得相关文献5 324篇(搜索时间:2021年1月27日),对于作为仅有数十年发育史的学科而言,这一数字无疑是惊人的,体现出学者对国家安全学研究的蓬勃热情。而“随着我国国家安全情势愈发严峻,社会对该领域专门人才需求量也持续攀升,因而社会各单位、群体、民众对国家安全学作为学科的认同度持续提升”[2]。

2 国家安全学建设的中国经验及其本土资源

近年来,增强国家安全学研究已然成为全球范围内知识改革的主流趋势。美国、法国等国先后颁布了《中央情报局法》和《国家情报法》,为本国安全情报建设提供了有力保障。就美国而言,“国家安全”理念不仅是对外政策和战略的防御性理念,也成为了国家和社会关系重构的有机组成部分。从法国的情况来看,2015年,法国政府颁布了《法国国家数字安全战略》,以应对数字服务、数字产品和数字工作给国家带来的安全风险。就内在逻辑来讲,中外的国家安全学均属于科学知识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然而,与域外国家的国家安全学发展轨迹相比,中国的国家安全学建设呈现出“学者推进主义”“技术治理主义”相结合的“中国特色”。与域内的法学、经济学、管理学等“传统显学”相比,中国国家安全学的发展脉络大体遵循着两条“符号性进路”,一是知识层面的“内生主义”路径,二是话语维度的“外生主义”路径。上述特征同时为中国国家的安全治理体系和安全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提供了本土经验,进而成为新时代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建设的本土资源。

2.1“学者推进主义”与“技术治理主义”相融的嵌入模式不论是与域外同类学科相比,抑或是与域内相邻学科媲之,中国国家安全学的知识嵌入兼具“学者推进主义”“技术治理主义”两个类型化要素。所谓“学者推进主义”,是指由学者最早提出国家安全学成为一级学科的倡议,待时机成熟后,才被官方所采纳。虽然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国外的国家安全学学科建设,也历经了从“民间”到“官方”的演化逻辑,但我国的国家安全学学科建设,更是将这一特性展现的淋漓尽至。据考证,“国家安全学”一词最早出现在《中国科技信息》杂志1994年第12期所发表的《安全科学与预防事故》论文中,作者认为:“安全科学的学科分类可以很广,例如社会安全学、生态环境安全学、劳动安全学和国家安全学等”[8],这就把“国家安全学”概念首次推向了学界。此后,以刘跃进教授等为代表的一批学者,致力于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国家安全学,并为国家安全学的学科发展提供了标识。1999年,刘跃进教授就首先发表了《建立“国家安全学”初探》一文,由此拉开了中国学者公开倡导国家安全学研究的帷幕。2003年,刘跃进教授在《试论国家安全学的对象、任务和学科性质》一文中进一步指出:“国家安全学是一门新兴的综合性实用型政治科学。它的研究对象包括国家安全本身、影响国家安全的因素、危害国家安全的因素、国家安全保障体系及活动”[9],就此,中国国家安全学的对象、任务和学科性质得以明晰,学科框架得以搭建。之后,以桑松森、陈东等为代表的一批学者亦开启了对“国家安全学”场域的相关研究。并最终使得国家安全学被教育部正式承认,成为交叉学科门类下的一级学科。在研究进路上,我国学者历来注重科学研究方法和多样化技术路线的使用,并先后采用文献研究、比较研究、系统研究的进路来对国家安全学进行深入探究,近些年来,实证分析研究法的出现,更是强化了学科发展中的技术主义倾向,便于“从经验研究和比较研究视角进行探讨,以归纳出国家安全战略发展的科学路径”[10]。

2.2内生主义发展与外生主义结合的融通策略国家安全学在当下中国的发展,并非是一蹴而就,而是历经了漫长的预备期。回眸历史,中国的古代思想家们已然开始关注国家安全问题,并且提出了一系列关乎国家安全的学说。对此,有研究者指出:“历经数十代王朝兴亡,中国古代积累了极其丰厚的治国安邦学说,形成了较有价值的国家安全思想资源”[11]。以西周为例,在此时期,“先后从社会结构、典章仪式、文化形态、政治制度、教育理念等方面提出了社会改革及其治国理政的基本要求,形成了一大批对维护西周的国家安全颇具指导性的思想观念”[11]。当下的国家安全学思想体系,既是对中国传统国家安全思想的继承,同时也是对既有国家安全思想的超越,从内容上来看,它几乎涵盖了中国古代思想家们所关注的所有重要的国家安全领域。

相较于中国而言,西方国家的安全理论及其安全学说呈现出起步早、内容多等表征,经过长期的话语交锋及其学术繁衍,逐步形成现实主义、建构主义和自由主义三大派别,在理论范式上三者也各具特色。整体而言,这三个流派都试图从某一视角对国家安全及其影响因素进行学理化分析,且形成了颇为严谨的论证路径,也正是这三个流派的“集体发力”,才促使现代意义上的国家安全学学科得以生成。由此可见,正是由于本土资源的内在支撑,加之“嫁接”而来的学科框架,从而“酝酿”出富有我国本土特色的国家安全学学科。我国现今的国家安全学理论不但汲取了中国古代传统国家安全思想的有益成果,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融合了西方国家安全理论及其国家安全战略中的某些合理化因素,从而营建出集重要安全领域为一体的中国国家安全体系和国家安全学说。

3 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建设的理论面向及其现实问题

就当前而言,中国国家安全学建设仍旧面临着诸多现实问题。在这其中,对于中国国家安全学建设整体路径的选择,无疑是最为关键的。回顾既往,围绕着这一核心问题,至少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一方具有鲜明的“移植主义”色彩,而另一方则呈现出“建构主义”取向。“长期以来,国家安全一词被认定为 1943 年由美国国际问题专家李普曼首次提出,但国家安全一词在政治领域越来越广泛地被用到,大约是冷战后期开始的”[12]。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我国有学者针对国外的国家安全体制、国家安全立法、国家安全战略进行评论,并在国际政治、国际关系领域引介国外的“安全研究”理论。20世纪90年代后期,非传统安全理论即从西方传入我国,我国学者亦开始从非传统安全维度研究我国的国家安全问题。基于此,“移植主义”者认为,“国家安全学”并非中国语境下的传统学科部门,而系欧风美雨之产物,为了保障学科建设的纯粹性和客观性,必须以国外的“国家安全学”理论为基本指引,从而形塑出我国的国家安全学学科框架。但应该清楚的看到,虽然西方的“国家安全学”培育较早,发展相对成熟,但“西方现实主义立场的国家安全理论多强调国家寻求权力以保障国家利益(特别是安全利益)或国家的生存”[13],与之相左,“建构主义”者认为,国家安全学虽然强调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和发展等核心利益,但也应强调各方利益的共同点和交汇点和坚持正确义利观,在学科建设上,中国的国家安全学应立足于中国的话语资源与本土需求,建构出富有中国社会主义特色的国家安全理论。

我们认为,虽就学科渊源而言,国家安全学确实缘起于西方,但当下我国的国家安全学研究是为走中国特色的国家安全道路、保障和维护中国的国家安全而服务的。因此,在学科建设层面,必须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国家安全学的基本面向,“不仅要为国家安全实践服务,还要对国家安全问题进行前瞻性、总体性、系统性的理论研究,对国家安全维护和保障的方向和重点发挥理论的指导和引领作用,形成独具中国特色的国家安全理论、国家安全话语以及国家安全学科”[6]。客观而言,自“国家安全学”这一学科上世纪晚期在我国问世以来,我国的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者对其进行研究的文献可谓汗牛充栋。但这些文献,基本都是将研究主线聚焦于如何从前现代的国家安全研究转向现代化的“国家安全学”。对于技术革命引导的深度“国家安全学”建构中所面临的学科障碍、学术障碍及其话语障碍,学界缺乏现实关怀。客观的讲,本世纪以降,我国的国家安全学研究虽然取得长足进步,但离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的学科标准仍存在着一定差距。对于尚处于学科培育期的中国国家安全学来说,需要突破思想、技术、话语、学术共同体上的多重障碍。在学科发展的指导思想层面,必须在“移植主义”与“建构主义”之间寻求突破;在学科发展的技术进路层面,需要在“自主培育”和“他向培育”之间进行定夺;而在学科发展的话语创新和学术共同体培育层面,务必要对国家安全学的根本性研究方法进行发掘,进而助力于国家安全学学术共同体的打造。

4 融合与续造: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发展的未来路径

新时代下,为了满足我国国家安全实践之需求,必须对我国的国家安全学建设作出新审视。“这样的审视,不是出于未卜先知、未雨绸缪,而是在技术革命大潮迅速席卷而来之际,在我们似乎完全缺乏相关准备的情况下,必需的应急性反应”[14]。有学者指出,“国家安全学学科建设不仅要遵循学理的逻辑,更要遵循现实的逻辑”[15],具体言之,亟需以“思想在场”“技术在场”和“话语在场”为三大指标,并结合中国国家安全学建设的本土资源,打造富有中国特色的国家安全学发展之路。

4.1“思想在场”:国家安全学建设需要以“总体国家安全观”为精神引擎从历史维度来看,国家长久治安构成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根据。近期以来,党和国家高度重视国家的安全工作,并制定了包括《国家安全法》在内的一系列国家安全领域基本法律。在中央国家安全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认为:当前我国的国家安全内涵和外延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要丰富,时空领域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要宽广,内外因素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要复杂。有鉴于此,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总体国家安全观的战略思想和建设中国特色国家安全体系的总体思路。刘跃进教授认为:习近平总书记所提出的总体国家安全观,不但以其“总体性”体现出唯物辩证法和当代系统科学的系统思维,还体现了当代政治的民主主义精神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群众史观,体现出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的根本需求[16]。我们认为,习近平总书记的总体国家安全观无疑为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建设注入了精神内核,并成为引领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建设的思想保障。就当前而言,国际政治环境风云变幻,引发国家安全威胁的因素呈现出多样化、非规律化等特征。因此,在中国的国家安全学建设中,需要以总体国家安全观为指导,对以上问题作出回应,进而提出可行性方案指导实战。具体而言,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应以总体国家安全观为精神引擎,把研究基点放在国家安全机关如何立足自身职责,从资源、体制、机制、动因等多个领域,有效化解各方对国家安全所造成的挑战与威胁,切实维护我国的国家安全。

4.2“技术在场”:国家安全学建设需要以“他向培育”为具体技术路线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的培育,不断需要解决思想动因问题,同样还要解决技术路线问题。而国内“相邻”学科的发展轨迹及其演化脉络,则为技术路线的建构提供了参考方案。我们认为,基于相关学科及其相邻领域的既有知识贡献,再结合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的学科定位及其发展面向,适宜将“他向培育”作为国家安全学学科发展的宏观路线。“一门新兴学科在其成长的初期,往往面临着诸多问题,因此,其价值观念往往需要从其他具有类似成长经历的成熟学科那里获得”[17]。目前,我国国家安全学的学术积淀还不充沛,学科基础较为薄弱,因此应该从与国家安全学交叉的成熟学科中汲取养分,这也是我国国家安全学发展的必经之路。数十年前,刘跃进教授曾一阵见血的指出:国家安全学既涉及到政治军事领域,又涉及到经济文化领域,既需要用到政治学的研究成果,又需要用到经济学的研究成果。因此,应以政治学、经济学、民族学、公共管理学等学科中的成熟理论与工具模型为“范本”,催化出新时代中国化语境下的国家安全学基本范式。例如,在各种影响国家安全的因素中,民族问题始终构成一个重要方面,特别是冷战后,全球范围内民族问题凸显,并对我国的国家安全造成一定的威胁。据此,在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的学科建设中,可以对民族学中的“民族精神”“民族凝聚力”等因素进行“移植”,借以构筑民族问题的国家安全学分析框架,从而在国家安全学的学科建设中突出实践指导性和交叉特色性,不断进行理论创新,实现“范式再造”。

4.3“话语在场”:国家安全学建设需要通过优化学科方法来打造学术共同体宏观路线的践行,无法脱离具体的研究方法。一个成熟学科的重要标志即是催化出该学科的专属性、系统化研究方法。当前,国家安全学学科发展中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即是无法形成方法论层面的集聚效应,“游击散兵”为主,各自遵循固有的研究方法,缺乏研究方法的互通。也正是由于此种原因,在某种程度上致使国家安全学的研究者无法进行整体性、专业性、制度性研究,使得既有的国家安全学研究成果呈现出碎片化和零星化等倾向。因此,必须重构国家安全学这门新兴学科的方法论体系,借此力促国家安全学学术共同体的形成。就此问题,刘跃进教授曾指出:“国家安全学研究既要运用一些普遍的哲学方法和逻辑方法,又要运用在其他科学领域已经成熟的具有一定的普遍性的科学方法,还要运用与国家安全学现状和任务相适应的一些独特研究方法”。他的观点无疑为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的方法论体系提供了基本模板,结合既往的国家安全学研究状况,我们提出,应将系统评价与系统分析方法确立为国家安全学研究的根本方法,此种方法缘起于系统论,使用这种研究方法,可以实现对新时代下国家安全体系各个要素的可视化分析,并对国家安全战略进行远期设计与规划。当然,对系统评价与系统分析方法的肯定,并不意味着其他多元化研究方法的缺位。实际上,作为一个交叉性学科,应该实现方法论层面的“广纳百川”,比较分析、历史分析、规范分析、数理分析等既往研究中所采用的研究方法,都可以容纳至中国国家安全学的学科体系中,实现其方法论体系的“重构”。另外,《情报杂志》等期刊作为国家安全学研究的重要平台,也可在国家安全学学术共同体打造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5 余 论

在当代中国,随着经济的发展,“基层政府由回应型政府向用户友好型政府转变,从注重诉求回应与公共协商转向注重需求管理与精细化管理”[18],与此相一致,中国的国家安全观演进也构成一个不断发展和不断完善的过程,其根本动力来源于中国人适应国内外安全形势变化,摆脱安全危机和安全风险的一种内在需求。在“国家安全学”的学科建设层面,既应该有“从无到有”的形式创新,也应该有内容体系上“从有到精”的实体创新。基于这种立学理念,中国的国家安全学建设应体现出中国的本土特色,并结合国外有益的学科理论范式,从而在继承与创新中为本国的国家安全和全人类的安全做出贡献。在实现“学科自觉”的进程中,中国“国家安全学”要以教育部将其增列为一级学科为契机,以“总体国家安全观”为思想引擎,以“他向培育”为具体技术路线,通过优化学科方法来打造学术共同体,从而寻求一条乡土社会安全再到中国社会整体安全的演化理路,超越单纯的个案研究,回应有关中国国家安全、全人类安全的整体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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