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牛比赛

［意］毛罗·科罗纳 亚比

从前，住在山上的人家一到晚上就会齐聚在家中或畜舍里，轮流讲一些故事、趣闻、历险记，或是遥想当年。内容由说故事的人自己决定。此外，经常举行比赛，讲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件或是吹牛皮。一个由五六个颇具魅力的人临时组成的评审委员会，宣布优胜者的名字，奖品是一瓶葡萄酒。

一个冬天的晚上，法丁的畜舍又在举行比赛，这次的锦标是送给最会吹牛的人。参赛的共有十五个人。我们这几个小孩在旁边听得很入神。

纳丘第一个上场。“我从小就身强力壮，”他吹道，“可以一个人搬运好大一捆干草，大到我扛在肩上， 从草地搬到谷仓时，整个太阳都被遮住了。”

接着是皮诺，为了赢得那瓶酒，他大叫起来：“我以前在非洲干活的时候，有一个地方，地名我已经不记得了…… 天气热得不得了，有一天，竟然热到斧头的把柄变得软趴趴的，可以折成两半，就好像遇热的巧克力一样。”

熔化的斧头是个不错的点子，给评审委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呢。一位曾在博洛尼亚住过好几年、贩卖木器的老头子，出乎观众意料，一连吹了两个牛，后来居上。

他先说，博洛尼亚有时会起浓雾，那雾浓到可以让脚踏车稳稳地停靠着，就好像将脚踏车停放在墙边一样。

他接着说， 也是在博洛尼亚， 有人发明了制作香肠的机器， 将活生生的猪从一头塞进去，离二十米远的另一头就会跑出装进肠衣、系成一节又一节的香肠。这时，会有两个美食家品尝成品。如果他们认为不够美味， 就将香肠放进另一个机器里，经历一段复杂的程序之后，再度跑出一只活蹦乱跳的猪，比先前更快活、更有精神。

“只不过……”老先生以这段话作为结尾，“这只猪身上有个其他猪没有的洞，就是美食家咬过的地方。”

这足以让他登上冠军宝座了。但评审委员还在等更精彩的牛皮。

终于来了。切利奧平日话不多，那天晚上，口才却好得很，他说的也是以前在外地打工的经历。“我去俄罗斯打过工，在一个很冷很冷的地方……冷到我们几个工人早上聊天时，话才一出口，就在空气中冻结了，我光看到朋友的嘴巴动来动去，却完全没有声音。”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到了中午时分，太阳出来了，微弱的阳光为阴冷的大地加温。早上聊天时被寒气冻成冰的话语开始解冻。于是，我们可以在那一带听到一连串轻快的叽叽喳喳声。”

不用再多说什么， 那天晚上，切利奥赢得冠军，那瓶葡萄酒也稳稳落入他的手中。

静静//摘自《山林间》，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吴萍/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