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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诵芬:不愿被称作“歼-8之父” 等三则

2021-01-02

青年文摘(彩版) 2021年23期
关键词:甲片顾诵芬铠甲

顾诵芬:不愿被称作“歼-8之父”

11月3日,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工程院院士、新中国飞机设计大师顾诵芬荣获国家2 0 2 0 年度最高科学技术奖。顾诵芬建立了新中国飞机空气动力学设计体系,开创了我国自主研制歼击機的先河,被称为“歼-8之父”。战机一代一代更迭,老一辈航空人的热情却丝毫未减。首批大型运输机运-20交付部队,大型客机C919首飞成功……这些国产大飞机能够从构想变为现实,同样和顾诵芬分不开。

顾诵芬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父亲顾廷龙毕业于燕京大学研究院国文系,是著名的国学大师;母亲潘承圭出身于苏州的名门望族,是当时为数不多的知识女性。他的名字取自西晋诗人陆机的名句“咏世德之骏烈,诵先人之清芬”。

虽说家庭重文,但父亲并未干涉儿子对理工科的喜爱,顾诵芬的动手能力也在玩耍中得到锻炼。《顾廷龙年谱》中记录着这样一个故事:一日大雨过后,路上积水成河,顾诵芬“以乌贼骨制为小艇放玩,邻人皆叹赏”。

顾诵芬小时候有张照片笑得很灿烂, 因为他面前摆满了汽车、火车、坦克玩具。1 0 岁生日那天,叔叔送来一架航模作为礼物,他高兴坏了, 拿着到处飞,可惜撞过几次后就没办法正常飞行了。父亲见状,就带他去上海的外国航模店买了架质量更好的。玩得多了,新航模也有损坏,顾诵芬便尝试着自己修理。没钱买胶水,他找来电影胶片,用丙酮溶解后充当黏结剂;碰上结构受损,他用火柴棒代替轻木重新加固。

酷爱航模的顾诵芬从小立志要保卫中国的蓝天,使其将来不再受外国侵略。他始终记得1937年7月28日那一天,日军轰炸中国二十九军营地,当时他年仅7岁,亲眼目睹轰炸机从头顶飞过。

考大学时,他参加了浙江大学、清华大学和上海交通大学的入学考试,报考的专业全都是航空系,结果被3所学校全部录取。因母亲舍不得他远离,他最终选择留在上海。

1951年8月,顾诵芬大学毕业,进入航空工业局。

真正工作了,顾诵芬才意识到校园与社会的差距, 很多理论、技术他在学校压根儿没学过,只能自己摸索。顾诵芬最大的乐事就是在周末和节假日逛书店,看到航空技术相关的书,他就买回去仔细研究。

新中国成立后,苏联专家曾指导中国人制造飞机,但同时他们的原则也很明确: 不教中国人设计飞机。直到2 0 世纪6 0 年代末, 面对领空被美军侦察机侵犯的威胁,顾诵芬带领团队自主设计出我国第一款高空高速战机——歼-8。但没过多久,在跨音速飞行试验中,歼-8出现强烈的振动现象,飞行员的身体实在受不了。

为了找出问题在哪里,顾诵芬想到一个办法——把毛线条粘在机身上,观察飞机在空中的气流扰动情况。但由于缺少高清摄影设备,顾诵芬决定亲自上天观察。作为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非飞行人员,他在空中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过载,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终于发现问题出在后机身,并与技术人员一起改装。直到问题解决后,顾诵芬也没有把上天的事情告诉妻子,因为妻子的姐夫、同为飞机总设计师的黄志千就是在空难中离世的。因为难以承受家人离世的悲痛,他曾和妻子承诺不坐飞机。

纯粹、淡泊、甘做“无名英雄”,这是顾诵芬进入航空工业系统后一直保持的品格。80多岁高龄时他仍是一名“上班族”,早上进办公室前, 一定要走到楼道尽头把廊灯关掉;用完电脑后,他要拿一张蓝色布罩盖上防尘…… 他对名利也长期保持冷淡。一直以来,顾诵芬不愿别人称他为“歼-8之父”,他说:“这是一个团队的劳动成果,从设计师到试飞员,以及厂里的技术人员和工人师傅, 每一个人都为飞机献过力。”(文/祖一飞,摘自环球人物微信公众号,本刊有删节)

温陈华 中国甲胄复原第一人

还记得曾经的热播剧《长安十二时辰》和《清平乐》吗?里面演员的铠甲是中国唐宋甲胄复原第一人温陈华参与制作的。很多网友留言:太酷了!

与铠甲结缘,始于儿时的梦。温陈华是看着《三国演义》《隋唐英雄传》的连环画长大的,里面凡是关于兵器甲胄的内容,都是温陈华的最爱。“我以前经常做噩梦,在梦里不停地逃跑。而我穿过一次铠甲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在梦里面我是无敌的。”课余时间他剪扑克牌,利用纸片比着连环画上的样子,剪下鳞形甲片,然后打孔、穿线,制作成铠甲的样子。虽然长大后迫于生计,从事了电脑维修的工作,但温陈华业余时间全钻进了修复铠甲里。

2000年,温陈华决定做出一套真正的铠甲,而在动手做之前,他花了8年时间去搜集资料和学习手工技艺。因为他发现做一套铠甲需要绘画、雕刻、漆器、锻打、皮艺、泥塑、编绳等多种技能,而且因为唐代明令禁止甲胄随葬,所以大量的甲胄随着岁月逐渐散失。为了收集资料,温陈华几乎走遍了全国的博物馆,他甚至会去寺庙里的天王神像和武将身上寻找素材。温陈华还经常泡在图书馆收集资料,《武经总要》《武备志》《历代兵制》等古籍都被他翻遍了。

2008年,温陈华终于开始亲手复原第一套宋甲。最难的部分是鳞形甲片的制作,宋代铠甲已经失传近700年,他只好到处搜集材料,终于找到了一张1毫米厚的冷甲片,并将其剪成了数千片小甲片。为了符合人体形态,每一片的弧度都有细微差别,需要铸甲师一片片手工敲打成型。他花了3年时间,敲打了6000多个甲片,才完成甲片部分的制作。

“修复铠甲这行在全国可能只有1000人吧,这些人90%都跟我学过。”在如今这个早已不需要金戈铁马的时代,正是由于温陈华的热爱,古老的铠甲才能重新在当代复活。

张天彤 “重生”的音乐拾遗者

“如果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也一样会选择行至千里,去到辽阔壮美的北疆、林海茫茫的兴安岭和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呼伦贝尔, 那里有北方‘ 三少民族以及他们代代相传的音乐‘宝藏。”中国音乐学院博士生导师张天彤教授说。

自2005年起,张天彤将人生轨迹与寻找遗落的音调和厚重的民族历史记忆重叠,开启了民族民间音乐田野采风之旅, 搜集了大量鲜活资料。达斡尔族、鄂温克族、鄂伦春族等少数民族因为没有本民族的文字,所以民族音乐只能口口相传,不够直观具象,传承也存在断链危机。而这些质朴、自然、豪放的民族音乐承载了大量的民族历史文化记忆。保护北方人口较少民族的音乐,就是在保护民族历史。

2015年年底,张天彤带领团队开始抢救这三个少数民族的濒危传统音乐。“乌春”是达斡尔族民间的一种说唱艺术,一直流传于嫩江流域的本族群众中。金翠英是张天彤多次走访的一位牧民大姐,受父辈影响,她自幼喜欢唱“乌春”。尽管孤身一人,生活拮据,金翠英仍自筹经费成立了乡“乌春”学会,传承和传播达斡尔族传统歌舞艺术。张天彤每次去拜访,都会带去一些衣物和资金。金翠英也会为她准备南屯食草牛羊肉、自家奶牛下的奶以及亲手做的黏豆包。张天彤在朋友圈温情写道:“我跟很多达斡尔族女性之间都建立了深厚友谊,乃至姐妹般的手足情。”

6年前,张天彤确诊了乳腺癌。面對“粉红杀手”的威胁,她将切身之痛转化为执着力量,采访民间艺人、录制唱段、整理曲谱、开设课程……在音乐世界被忽视的角落,张天彤坚持了16年。病愈后,她感慨道:“这段经历于音乐而言,是重生;于我而言,也是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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