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煤油灯
2020-12-31本刊通讯员孙保明
本刊通讯员 孙保明
当暮色降临,在明亮的电灯下读书写作,我突然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遥远的童年,那一盏照亮过乡村岁月的煤油灯。
20世纪70年代,我的家乡还没有通上电,家家户户的生活中都离不开那一盏盏昏黄的煤油灯。煤油灯的制作也很简单:随便找上一个玻璃瓶,在瓶盖上穿个孔,如果没有盖,就用剪刀铰一个圆形的薄铁片代替,在铁片中央钻个孔。接着,用薄铁皮裹成一个如一支香烟般粗细的圆桶,把线绳或者旧棉布穿入圆桶充当油捻,再将圆桶的一头穿过瓶盖或薄铁片中央的孔洞,放入装有煤油的瓶中,一个普通的煤油灯就做成了。
划燃一根火柴,轻轻点在灯芯上,煤油灯就会发出昏黄的亮光,驱散屋里的幽暗。像我们这样贫穷一点儿的家庭,为了省油,全家往往只有一盏简陋的煤油灯,哪间屋用就往哪间屋端。端着灯走时脚步不能太急,免得走路带起的风将灯吹灭。有时,风会从窗户缝或者墙缝钻进来,我们就得一手举灯,一手遮风护火,小心谨慎。条件好的家庭,会去商店花钱买回那种制造得很好看的煤油灯,每个房间摆上一盏。圆圆的肚子下是纤细的腰身,腰身下是一个圆形漂亮的底座,灯头上罩着一个鼓肚透明的玻璃罩,看着干净明快,高大时尚。
乡村的夜晚,偶尔传来一阵狗叫,母亲点亮小方桌上的煤油灯,特意将灯芯调高一些,以增加亮度。我和弟弟便坐在桌边开始写作业,母亲在灯下缝衣服或纳鞋底。豆大的光芒驱散黑暗,给斑驳的土墙抹上一层神秘而橘黄的颜色。灯芯烧久了,上面会结灯花,母亲用针尖小心翼翼地挑去灯花,油灯又重新明亮起来。寒冷的冬夜,我和弟弟早早地做完作业后睡了,母亲还在灯下纺棉花。夜渐深沉,多少次睡意蒙眬中,我还看见母亲佝偻着消瘦的身躯,一只手拉着棉线,另一只手摇动着破旧的纺车,映在墙上的影子像一幅壁画,深刻地留在了我童年的记忆里。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老师规定我们开始上晚自习,学校里没有电,老师让我们每人自带煤油灯来教室使用。于是每个人的课桌上都多了一盏小小的煤油灯,灯光摇曳,如繁星点点,一闪一闪地映照着一张张可爱的小脸。有些调皮的男生不好好看书写字,一会儿用铅笔拨弄一下灯芯,一会儿看看瓶内还有多少煤油,一会儿东瞅瞅西看看别人的灯,把小手弄得脏兮兮的,鼻尖也被火苗头熏得黑乎乎的,有时不小心再用脏手摸一下脸蛋,那模样真像一个戏台上化了妆的小丑,别的同学看见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为晚自习增添了一些乐趣。
后来,随着乡村经济的发展壮大,村庄也开始通上了电,家家户户用上了电灯,结束了祖祖辈辈点煤油灯的时代。如今,各式各样的节能灯走进了千家万户,农民的生活也一天比一天幸福,可我的记忆深处却永远有一盏亮着的简陋煤油灯,摇曳着橘黄色的光芒,温暖了那一段苦涩的岁月,也照亮了我匆匆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