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的侧重点
2020-12-29王智勇
王智勇
现在很多诗是适合看的,不适合念的,你得费尽心力去理解断裂的词与词的意思,建立飞跃的行与行、段与段之间的语义连接,如果不是夜深人静、无人打扰,很难有这份脑力和专注度去深入地理解诗歌内涵。
人们常说诗歌诗歌,一半是诗一半是歌。我刚接触现代诗是在初三到高一年级,徐志摩、戴望舒的诗成了我敬仰的诗歌殿堂的明珠,很多年后记不真切了,但断续的诗句、回环往复的咏叹、淡淡的清愁,还是在舌底和脑海盘旋。作为门外汉,音尺、音步、节奏,建筑美、音乐美、绘画美,这些专业知识我并不了解,我只是直观地感受歌的特质如此深刻地烙印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诗人作品之上。
新诗已历百年,一代代的诗人寻求突围,求变求新,被创新的疯狗追逐。什么民歌体、朦胧诗、诗到语言为止,无外乎内容和形式的变幻。反观现在的诗歌现状,过去的击节三叹少了,佶屈聱牙多了;平易朴实少了,七拐八绕多了。诗歌风尚如人的衣服一样,欧美流行什么,过些时日总能影响过来。更遑论拼贴、反讽、解构、倒装等等现代语言技法的运用,人老了,怎么猜也猜不对答案的智力游戏让人沮丧,感觉越来越看不懂现在年轻人写的诗了。海子母亲评价自己儿子的诗“每一个字都认识,拼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意思。”我遇到最夸张的一次,是读一位北大毕业生的诗作,几乎每一个字都不认识,而且笔划特别多,查字典也找不到。或许简易字典太薄,要查康熙字典或许有门。一位专研诗歌的大学教授,读后感可以概括为四个字:不明觉厉。用死去的文字拼成一首诗,我的感觉是通篇弥漫着死人气息,感觉这位古文字专业的高材生精力用错了地方,应该去写一篇学术论文,而不应利用专业优势无情地蹂躏读者贫弱的智商!
他们这一代年轻人受教育程度高,得益于外国诗歌的译介,或者他们的外语能力,直接得益于国际上大神大腕的经典著作。朦胧诗那一代人从内部资料或禁书中得到的营养先机已荡然无存。诗歌是知识,多识于草木鸟兽之名,诗歌更关乎心灵,不然无法解释历年“青春诗会”时常有草根跻身其中,如山西野外工作的张二棍、河南放羊的李松山,他们的老师是自然,日常练习就是不断地深入观察与书面凝练。
上世纪末期在文联,听古柳饶有兴味地拆解节奏,嘴里哒哒哒哒有声,那是诗歌深刻影响青年的辉煌尾声。后来他去了电视台当了艺术总监,不写诗写起了歌词。记得当年我们在太行山采风,朋友们嘀咕他写的神话系列让人不明所以,可以说是走火入魔了。后来他拥抱大众艺术,与音乐家合作创作歌曲,开创了一片天。邢台这座小城无法与北京、广州相比,小圈子里的知名度与艺术高度实在是高度有限,就说著名你在全国能著名到哪里去呢?
但是,我从他的经历想到了诗歌的侧重点究竟在诗,还是在歌这个议题。或许就如胡子宏所说,以前写文投稿挣稿费,现在写博客公众号挣广告费、打赏,就如神鞭,鞭子剪了,核心技能还在,还是在写作一途。
写作是表达,表达自己的审美发现、思想感悟,在读者那里泛起心的涟漪。可以直白,可以隐晦,没有一定之规。作为小众艺术,诗歌的大众狂欢,神州处处皆尧舜,农民赛诗会,创作大跃进,也不正常。诗歌并没有从大众的生活中消失,而是隐藏在歌词、广告词里,隐藏在电视剧的对白和电影画面里,诗意是比诗歌更宽泛的概念,与人的生活须臾不可离。诗意的栖居令人神往,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未尝不是买不起房子的年轻人的精神梦想。
没事时读读诗吧,让心沉静下来,从喧嚣中寻一方净土,伸開敏锐的触角,去感知世界,感受生活,感动心灵。喜欢歌的那部分,你就默念默诵,喜欢诗的那部分你就查字典、上百度,拓展自己的知识面。在疗愈心灵方面,诗歌是良药。在救赎灵魂方面,诗歌是指路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