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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9—1910年庫車地區探險考察簡報*

2020-12-29奥登堡著楊軍濤李新東譯

敦煌吐鲁番研究 2020年0期
关键词:夫斯基石窟

С·Ф·奥登堡著 楊軍濤 李新東譯

在我的同伴С·М·杜金和Д·А·斯米爾諾夫離開後,他們於11月15日從哈剌和卓返回,就剩我一人,正如前文所説的,我考察了西爾基普和連木沁,之後同我的翻譯Б·Т·霍霍和伙夫札哈利一起乘車前往庫車緑洲。我沿著尋常的道路前往焉耆、庫爾勒、布古爾(Бугур,今輪臺),並於12月19日到達庫車。在詳細報告中,我將報告這段旅程的某些情況,這裏不必述説它們,因爲在這段時間我没有找到或者購買任何特别的東西。

選擇庫車作爲自己的常駐地之後,我住在了好客的哈爾-穆罕默德(Хал-мухаммед)的家中,他是一位受人敬重的老人,現在已經去世,我在庫車地區開始了一系列的旅行。在普魯士和法國考察隊的著作出版之前,我只能依據一些前輩所提供的資料開展工作。格倫威德爾教授向我通報了其所研究的壁畫資料,М·М·别列佐夫斯基和Н·М·别列佐夫斯基與伯希和教授則給我提供了他們考察地點的情況。伯希和教授以罕見的熱情態度給我提供了幾份明屋的平面草圖,它們對我極爲有用。

在庫車地區,我考察了許多有古代遺跡的地方,以便瞭解這些遺跡的保存狀況,並弄明白要研究它們應該做什麽以及如何做。我從明騰阿塔開始考察,接著轉向東北部和東部的蘇巴什、森木塞姆、克里什,然後前往西北部、西部和南部的克孜爾尕哈、克孜爾、庫木吐喇、鐵吉克、托乎拉克艾肯及達阪庫姆沙漠中的遺址。

庫車緑洲的遺跡非常之多,令人驚異,在歐洲探險考察隊和日本探險考察隊到來之前,它們的保護狀況也特别好;即使是走馬觀花的考察,你也會堅信這一點。原因很簡單:現在很大一部分遺址遠離有人居住的地方,只有專門的尋寶者才會挖掘這些遺址,但他們通常僅滿足於在暴風雪之後前往被沙土埋住的地方,挑選那些被大風刮出的物品;有壁畫及塑像碎塊的石窟對於他們來説吸引力不大。但是,絶大部分石窟都有試圖切割壁畫的明顯痕跡——看來並非當地人所爲。在庫車要想切下壁畫難度很大,因爲這裏的壁畫下面通常只有一層很薄的黏土,然後則是極其不堅固的岩石,加上技術方法不完善,極易造成整排寶貴的壁畫被毁壞和墜落成小碎片。這裏,最大程度地表現出對偏遠地區進行科學研究考察缺乏組織的可悲,因距離遥遠,探險考察隊無法在抽出的相對短暫的時間内進行系統考察研究。儘快用古代文物和寫本補充豐富博物館和圖書館收藏的願望,促使旅行者以簡單的挖掘代替系統科學的發掘,甚至爲了進度和省錢將大部分挖掘作業托付給當地人,研究人員也不進行應有的監督;並且從不繪製平面圖,在最好的情況下也只是繪製草圖。甚至現在也很難估計這種科學災難的規模,但當要著手對大量的極寶貴的材料進行系統整理時,當對那些不久以前還很完整且清楚易懂的東西不得不進行猜測復原時,這種科學的災難將毫無疑問地顯現出來。

格倫威德爾教授與伯希和教授在庫車地區持續工作了很長時間,前者在研究石窟壁畫和寺廟壁畫方面做了大量工作,而後者組織進行了幾次大規模的發掘,且認真仔細地繪製了平面圖;還有М·М·别列佐夫斯基和Н·М·别列佐夫斯基,其中前者拍攝了許多優秀的照片並繪製了一些平面圖,而後者則畫了大量的壁畫描摹圖;最後是馮·勒柯克先生和巴圖斯先生,他們致力於尋找寫本和切割壁畫。他們所有人都運走了大量的材料,現在只有格倫威德爾教授在其優秀著作中對獲得的材料進行了某種程度的研究整理,我們多次引用過。在這樣的情況下,在僅來得及倉促考察庫車地區豐富的古跡之後,爲了最全面地介紹我們所做的工作以及庫車地區保存有古跡的那些地方,自然地只能對我們所見的做最簡要的報告,至於格倫威德爾教授説過的那些大明屋或者根據我們所掌握的信息有其他人長期工作過的地方,我們則完全没有著重考察研究。

一 明 騰 阿 塔

清理時,位於中間的塑像平臺和牆壁上殘存的壁畫顯露出來,圖畫粗糙,但色彩卻異常鮮艷;我們還找到了彩繪黏土塑像的小碎塊。在西北角北壁上,在紅色的蓮花上可以看見立像的雙腿,在東北角還有人物形象痕跡,在西壁上有畫得不錯的圖的某個褶襞的下部。東壁上有壁畫痕跡,據説曾在該壁旁找到了М·М·别列佐夫斯基運回來的“佛像”。塑像臺座曾彩繪,現在只保存下來了白色和紅色的大型圖案裝飾痕跡。塑像碎塊著色粗糙,但褶襞和飾物工藝不錯,表明是菩薩。

塑像平臺清理到地下:在1.1米的深處出現了卵石。最初被砸碎的平臺殘存至地面:被打碎的土坯、土坯留下的土。地面下方是卵石和殘存的舊平臺或者牆壁;可見這裏曾改建過。在垃圾中有幾塊壁畫,有一把小木鏟,很顯然是現代的;這樣的物品現在用於吃飯。塑像平臺周圍的地面幾乎完全損壞;在垃圾中有一些纏繞麥秸的小木棍和一些用芨芨草編織的草繩段,顯然是屬於塑像的。在垃圾中還找到了石灰灰漿,與我們在另一建築物牆壁上找到的一樣。我們認爲這個建築是支提,它自北向南坐落;在前面的入口處,看來曾有過一個臺階或者某種斜坡;根據同其他建築物的比較類推,最有可能是臺階。外面是否曾有平臺,現在很難説,但有可能曾有過,因爲磚坯砌體只是始自離地0.8米高的地方。

儘管М·М·别列佐夫斯基在明騰阿塔的發掘使一些人習慣了一點,但仍有一些好奇的人在關注我們,很顯然他們期待著我們因破壞了聖地的寧静而遭受懲罰,甚至有一個人説:“麻札,請顯示自己的力量吧!”養馬人努爾阿洪(Нур-ахун)在測量時不敢拿卷尺。但終究還是有一些人對我們很友好,特别是因爲麻札的伊斯蘭教教長與我們的關係很好;我們通常就近掩埋挖出的人類屍骨,我們對待人類屍骨的態度也得到了正面評價。

明騰阿塔是庫車男青年喜愛的遊玩場所,特别是在夏天。庫車人中有這個麻札的熱心崇拜者。明騰阿塔位於庫車城東北部約15里處。道路經過比賈克梅哈拉(Биджак Мехалла),那裏有舍赫里魯姆阿塔(Шехри-Рум-ата)麻札,據説那裏安葬了一位女性。

根據在發掘中找到的塑像判斷,明騰阿塔的古跡,無論如何它們的一部分,應該與高昌古城Z寺廟的古跡、吐魯番以北塔雷克-布拉克和薩西克-布拉克峽谷的石窟、吐峪溝麻札的某些古跡,以及内蒙古黑水城的古跡相接近。這是古吐蕃藝術的遺存,或者是受到古吐蕃藝術直接影響的藝術遺存。在許多這種類型的遺存上發現的回鶻文題記,無疑與壁畫是同一時期的,這種情況也許能夠證明回鶻工匠已經模仿著學會了吐蕃繪畫筆法的風格,這種繪畫筆法在某個時期和某些地區很流行。我們有證據證明,在古時候就已經對塑像和神像各種類型的工藝進行了認真仔細的區分,我們知道,即使是現在,佛教僧侣更喜歡神像的這種或那種繪畫筆法、塑像的這種或那種工藝。在庫車發現的被稱爲喇嘛教類型的物品作爲吐蕃影響傳播深遠的標誌,特别值得關注。

我們在明騰阿塔停留的時間較長,因爲我們的前輩目前尚未提及它,還因爲,正如我們剛才試圖證實的這一點,這裏的發掘可能會獲得查明吐蕃影響在中國新疆傳播範圍的有意義的材料。

插圖53 明騰阿塔地區北部的平面示意圖

放在這裏的平面示意圖不包括殘存的窣堵婆和麻札以南的其他建築,而僅僅是過去某個時候被圍牆或者土牆隔開的區域。至於在這些殘存的建築物中什麽是新的、什麽是古老的,不進行認真仔細的研究是無法評説的。毫無疑問,只有麻札的增高部分是新的,而窣堵婆則是古老的。

二 蘇 巴 什

在庫車東北部的蘇巴什地區,一條河從山中流出,在河的兩邊分佈著兩座大寺院的遺址,它們大概與玄奘所描述的寺院相符:“荒城北四十餘里,接山阿隔一河水,有二伽藍,同名昭怙釐,而東西隨稱。”(1)玄奘著,儒蓮譯《大唐西域記》卷Ⅰ,巴黎,1857年,5—6頁。

從庫車通往蘇巴什的道路如下:在越過河之後,經科克拱北後沿科克拱北梅哈拉(Кок-гумбез-мехалла)方向前行。這是以前庫車王的兩個拱北,以青緑色的瓦爲頂,顯然其名稱來自此;拱北已嚴重坍塌。在西南部有一舊塔喀拉墩(Кара-дун);在離城約兩俄里處,在道路右邊,在一座像是人工堆成的高崗上立著一個嚴重坍塌的“塔”,名字叫米爾札喀拉巴什(Мирза-кара-баш);從塔上可以看見四周美麗的景色;它很像一些衆所周知的名叫“墩”的大守望塔。塔是用黏土夯實的,黏土一部分是淡紅色的,一部分是淡黄色的。接著,道路沿希赫拉(謝赫勒)梅哈拉(Шихла/Шейхлер мехалла)向前伸延,其名稱來自兩座麻札:尼札姆葉德金(Низам-ед-дин)和傑赫列維(Дехлеви)。在這裏,在離城約3俄里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希赫拉塔(Шихла-тура),幾乎無疑是古窣堵婆,現在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原先的形狀,因爲有人經常從這裏往田地裏運送泥土:據説這始於阿古柏之亂時期,因爲從前漢人禁止觸動這樣的古建築。在離城約7俄里處,到達果園、樹木、田野的盡頭,再遠就是一片裸露的戈壁灘,道路沿戈壁繼續向前延伸10俄里左右。在道路以北,在蘇巴什以西可以看見宏大的遺址,名叫博伊拉奇(Бойрачи),顯然來自附近小村莊的名字。我們匆匆地考察了這些遺址;這裏大概曾有一座窣堵婆和一些建築物。走近山,從遠處你就會看到蘇巴什的兩座大寺院:西寺院和東寺院,分别位於河的兩岸。М·М·别列佐夫斯基拍攝了該地區漂亮的全貌照片,照片上河右岸的西寺院建築物看得特别清晰。在峽谷入口處的東南部,在平原上有一個叫阿雷克-阿拉西(Арык-араси)的村莊;接著,在峽谷中,在寺院以北還有一個村莊。

在察看完明屋後,我可以確信,這裏曾進行過有計劃的挖掘;是伯希和教授發掘的,他的考察隊也繪製了平面圖;現在,所有專家都饒有興趣地期待著它們的公布。М·М·别列佐夫斯基也進行了一些發掘。當然,在上面所講的工作結果公布之前,我們不能談論這些明屋,因爲我們只是倉促地察看了它們,儘管無疑對這些明屋還有不少研究工作要做,還要進行大量的發掘,當然要嚴格落實伯希和教授和别列佐夫斯基採取過的所有預防措施,因爲只是一味挖掘尋找有價值的物品而不繪製必要的平面圖,在這裏只能壞事。西明屋原創性石窟有龕柱和大量龜兹語粗刻,令人驚訝。我有點弄不明白這些石窟的用途,它們值得認真仔細地發掘,這項工作很不輕鬆,因爲常常要在布滿各種各樣的堆積物中進行發掘。令人驚訝的是巨大的窣堵婆和牆壁;許多很像錫格沁,但均規模宏大。М·М·别列佐夫斯基在西明屋發掘出的支提令人很感興趣:四方形,内爲另一種圓形。我們還遇到了有緑釉的方磚碎塊、器皿碎片,部分有圖案裝飾。在東明屋,從遠處就可看見一堵奇異的長牆,牆壁上有塑像壁龕。該牆壁曾被改建,因爲可以看見殘存的抹有灰泥層和刷有白灰的舊牆和一些舊龕的痕跡。在東明屋,我們發現了唯一一座發掘了一半的洞窟,已遭到嚴重毁壞,大概是伊斯蘭教教徒造成的。尚可辨别出,後壁上曾有彩繪雕塑“山”景圖案裝飾,在各壁上有彩繪坐佛,壁畫好像是舊的;有側龕;這裏還需要再進行發掘。蘇巴什的磚砌體引人注目,很像某些犍陀羅建築物的石砌體:黏土和卵石的間層很厚,磚好像是被準確地添加到卵石體的規則間隔中。在西明屋圍牆内的大窣堵婆旁的下面,也就是説在一定的高度上,因爲未挖掘到地面,可以看見密實的層層大卵石,它們均是精心挑選的。從一點也已看出建築物的宏大規模及其久遠的年代,比如在東明屋,在其圍牆内的窣堵婆周圍進行了大量清理工作,距地面還有大約2—3俄尺的沖積土。總之,在這裏進行系統的發掘應該會獲得建築藝術方面的重要成果;還可找到有價值的東西,甚至寫本,後者的可能性極小,因爲毫無疑問水在這裏造成了許多損害。

關於穆斯林的麻札,我們也要説幾句,因爲在我們看來,這裏隱藏有對神或河神或水神的某種古老的地方崇拜的遺跡;這類崇拜遺跡好像在其他地方也有,非常希望,無論何人能夠專門關注這個“活生生的古物”。麻札位於山上,在東明屋北部,在河左岸;它名叫庫爾班阿塔(Курбан-ата),其哈尼卡(禮拜殿)在河右岸的一個村莊裏。村長叫哈薩爾(Хасал,“銅”之意)。經多方詢問弄清楚了,無論是他還是他的父親現在不知道、過去也不知道這個葬在這裏的庫爾班阿塔本人是誰。庫爾班阿塔在整個周圍地區很受尊重,因爲他能夠對河水和灌溉渠水的分配施加影響,而水在這裏決定糧食問題。每年的5月15日(2)一個庫車人告訴我們,各個時期都有節日,即使杏樹(一種小杏樹)上的小果實剛一冒頭也有節日。,周圍所有村莊的人們聚集在一起,還有人從城裏趕來。夜裏,大家一起在哈尼卡附近度過,然後舉行隆重的午餐。從前,人們非常認真地趕來牲畜,指定什麽樣的牲畜(取決於灌溉渠的大小,爲其獻牲,公牛、公綿羊、公山羊),總共有6頭有角牲畜和約20隻小的;地方官(中國的縣長)送來一頭公牛和300斤大米;村長則送來3隻公綿羊。現在則老想,要麽什麽都不帶,要麽送來不好的牲口。希赫爾村的村長(來自希赫爾)宰殺牲畜,把肉分派給水官。賭徒(кумар-баз)和妓女(джелаб)也來參加節日,在這裏各幹其事。有一種習俗,將帽子扔向空中並交换帽子:男性同男性交换,女性同女性交换。據説,有時候也交换袷袢(長外衣)。我們過多關注這個地方節日,是因爲我們覺得記録當地的所有傳説和習俗很重要,它們也有可能對我們研究古代材料有所幫助,因爲没有什麽比當地的祭祀儀式和習俗更持久的。比如在庫木吐喇,那裏像蘇巴什一樣也位於河邊,也有一座非常受人尊敬的麻札叫蘇丹阿克阿塔(Султан-ак-ата)。總之,當水很多或很少時,特别是在春天人們聚集到這個麻札進行朝拜。庫木吐喇的伊瑪目甚至不能告訴我們,這個蘇丹阿克阿塔是誰;然而這個麻札仍很受人尊重。我們相信,仔細研究麻札及其傳説將會獲得宗教感受和其他體會方面的許多有趣材料。這樣,在現在的宗教儀式天花娘娘(Чичек-анам)“母親,我的天花”上也許還保留著一些古老宗教信仰的痕跡。其麻札位於庫車東南部的烏奇阿桑梅哈拉(Уч-асан-мехалла)。據哈密人Б·Т·霍霍所説,天花神共有七個,這七個姊妹被統稱爲天花阿加奇列爾(Чичек агачилер);我們記録了其中的四個名字:捷爾梅捷爾肯(Терме-теркен)、克爾瑪捷爾肯(Кырма-теркен)、庫特盧克穆巴列克(Кутлук-мубарек)、昆吉捷爾肯(Кунджи-теркен)。

三 森 木 塞 姆(3)無人能爲我解釋森木塞姆(Сым-сым)這個詞。我的翻譯Б·Т·霍霍告訴我,“森木塞姆洋古爾(сым-сым ямгур)”是在説細雨。他還指給我看歌詞,但他也不能準確地解釋歌詞的頭兩句詩詞。我按照最原始的音譯法寫出這首詩歌,無譯文的開頭:Сым-сым алла сым-сым алла ……Сым-сым койнемда ……在我的懷裏Кылче гунах болса менде 如果即使我(面臨)有一丁點罪Кылиш бойнемда 那麽請將寶劍架到我的脖頸上

當地人以此命名一個不大的峽谷—有泉水和小溪的谷地,它位於克里什(Криш)村西北部約7俄里處。格倫威德爾教授和А·馮·勒柯克博士根據位於大山以南的村名稱該地爲克里什。

當你沿著峽谷進入低矮的山前地帶(無人能告訴我這些山的名字),很快就展現出一個覆蓋大量鹽土的谷地“森姆塞内-阿肯涅(Сымсынный-акыне)”,沿谷地流淌著森木塞姆河;這裏生長著茂密的青草,顯然也放牧著羊。我們能略微區分清楚主谷地及其毗鄰峽谷裏的衆多石窟,主要是得益於Н·М·别列佐夫斯基善意地交給我們使用的簡要的、但卻很珍貴的總平面圖。石窟共計近50個:我們清點出48個,但我們不能保證没有漏掉某些被填埋或者幾乎被填埋的石窟。在類似森木塞姆、庫木吐喇、克孜爾這樣的地區,爲準確標注某些石窟的位置,對整個地區進行認真仔細的大比例尺測量測繪工作是十分需要的。

插圖54 森木塞姆,窟頂部的壁畫

一條驢行小道穿過峽谷和谷地,驢從崇山峻嶺間的峽谷之中向北往克里什村運送燃料。谷地周圍是一些不高的山丘,沿谷地分佈著一些石窟,它們還分佈在一些延伸到谷地的峽谷之中,其中一些峽谷稱爲裂罅更準確些。在谷地中部,在山丘與小河之間有一排殘存的建築物,現在幾乎已不成形;當地人稱其中有一座不高的山丘爲“塔”。這裏是否曾有過塔(常常表示窣堵婆),不能肯定,但很可能曾有過。在這裏,發現了很多陶片,有帶紋飾的,也有帶緑釉的,這種緑釉大概在整個庫車地區都有;我們甚至還遇到過一塊有婆羅謎文字母的陶片。在小河邊,大約在谷地的中部有一個泉源,但泉水至少是在冬季很鹹,很難喝。總之,整個谷地有深厚的沉積鹽層。我們拍了很多照片,繪製了一些石窟的示意平面圖,從一些毁壞特别嚴重的石窟中鋸下了一些壁畫樣品。現在,我們援引格倫威德爾教授的著作及其插圖(4)格倫威德爾《新疆古佛寺》,181—191頁。,而我們將在出版М·М·别列佐夫斯基的考察成果時提供自己的記録,我們希望能出版。在這裏,我們展示Н·М·别列佐夫斯基從其中一個洞窟券頂上臨摹的一幅畫作爲森木塞姆壁畫中現實主義寫生畫的樣本:描繪了兩隻緑色的鸚鵡。

四 克 里 什

這個地方有數量不少的古代佛教遺址,М·М·别列佐夫斯基、Н·М·别列佐夫斯基和А·馮·勒柯克博士稱其爲阿奇克-伊利亞克(Ачик-иляк,“苦的沼澤地”)(5)馮·勒柯克《阿奇克伊利亞克》(Atschyk Iläk)。我們認爲,馮·勒柯克博士指的正是這些遺址,我們仍然不完全理解其對地點的説明。這裏,再一次痛苦地感到缺乏可靠的地圖。,但我們没有聽説過用於遺址的這個名稱,我們仍以位於其附近的村名命名遺址。正如關於森木塞姆的上述記録中所指出的,格倫威德爾教授和馮·勒柯克博士將克里什的名稱用於森木塞姆。

從蘇巴什通向克里什村南部明屋的道路先越過蘇巴什旁邊的河流,然後經過阿雷克阿拉西村,沿著田野和戈壁灘,然後再沿葉謝巴什(Есе-баш)村的田地,從有一個很大果園的房屋旁邊通過;道路幾乎一直與山平行,然後大約直對克里什向南拐向小山丘,部分山丘位於明屋所在地,被稱爲索列利克-塔吉(Сорелик-таги,正如有人爲我們解釋的,“索列”意指房屋旁從上面覆蓋著的,位於木樁上的空間)。道路沿舍伊德拉(Шеидла)村邊緣向前伸延,那裏好像有一殘存的古城。一個當地人,説實話這是一個特别愛説謊的人,他告訴我們説,在耕作田地時,在這裏發現了裝有骨頭的器皿;保存下來一些規模不大的殘餘建築物;這個當地人使我們相信,他在這個地方挖掘過,並且找到了人物和野獸的黏土小塑像。道路通向阿奇克-伊列克(Ачик-илек)的南部,這個地方緊靠著由礫岩和黄土構成的低矮山丘。很快就遇到一座不大的支提,М·М·别列佐夫斯基曾拍過照和挖掘過它;我們發現它時還是照片上的樣子。從蘇巴什至該支提約40里(17—18俄里)。稍向東,山丘中始有石窟,其分佈很像錫格沁的石窟。要計算它們的數量特别困難,因爲許多石窟已塌陷或者被覆蓋;不認真仔細地檢查整個山丘地帶,是不能保證不遺漏石窟的。因此,迫切需要對該地進行測量、測繪並進行發掘;但很難指望有所發現,因爲大部分石窟被掩埋住了。其中一個石窟還保存下來了很多壁畫,大概是後來復原成那樣的。

直對入口處可見一龕,它位於鑿刻的石柱前面。龕中曾有一尊坐像,現在除了兩個洞外,塑像未保留下一點痕跡,很明顯洞中曾插入安裝塑像的小木樁;頭光彩繪,火焰狀的,有小坐佛。兩側是彩繪的“同伴”形象。龕位於拱形前室的深處,龕兩側是進入圍繞石柱的内甬道的入口。在這些入口的對面,石窟主入口的兩側有兩個龕。其中也曾各有一尊坐像,龕的側面曾飾以圖案裝飾。兩側壁上的壁畫:高大的立佛像,有火焰紋頭光,頭光中有小立佛像,周圍是脅侍弟子。窟頂是龜兹通常的類型:山景中的本生故事和譬喻故事,中間是有各種不同形象的藍色條紋,其中一個形象在馬車上。在内甬道的牆壁上有一排立佛(可能是誓願圖);其下方是一圖案裝飾條紋,現在位於垃圾下面,已看不見了。佛這樣分佈在牆壁上:3+6+3,總計12身。其上是圖案裝飾條紋,之後在被圖案裝飾條紋分隔開的頂部兩側大概是本生故事的場景;至少在入口左壁的起始處是兔本生故事(Cacajataka):一人雙腿下垂坐著,在他面前的火焰中有一隻藍色的兔子。在石柱後壁上是魔羅攻擊佛的場景:中間是一身坐佛,其右邊有惡魔,其中上面的一個好像在投擲巖石;左邊,在佛的下邊,魔羅戴著奢華的頭飾,有頭光,他想從劍鞘内抽出長劍。在他們的上方是一個有獅頭或者虎頭的惡魔。所有這一切都嚴重毁壞,並且在柱後黑暗的室内也不易辨認。在左邊(如果從甬道内看)甬道中的柱壁上是一身有脅侍弟子的坐佛,右邊的由於保存得不好,主要是因爲光綫不足,我們幾乎什麽都没辨别出來;如果有光照和足夠的時間,也許將能完全弄明白構圖中的神像。著色鮮艷,工藝精美,大量的藍色色調引人注目。抹在壁畫之下的黏土是淡紅色的。

主石窟群的洞窟沿小寬谷的垂直面分佈,在離主石窟群半俄里的地方還有4個洞窟,幾乎已完全毁壞,但因此從路上看不見它們,在其附近有殘存的某個建築物;在這些洞窟的上方,有另一個建築物的部分牆壁,從路上就可以看見這個建築物。在明屋附近,有卡拉蘇河流過,這也是當地人有時稱呼明屋爲卡拉蘇這個名字的原因。

從這向西北走,會經過一個小谷地阿奇克-伊列克,整個谷地幾乎全被沼澤地覆蓋,谷地到處流淌著清澈湍急的小溪。穿過沼澤地後,道路沿澤間小徑前行,澤間小徑過後有一磨坊,從那開始上坡並很快到達克里什村。在阿奇克-伊列克附近有殘存的大型建築和兩座倒塌的穆斯林拱北,其中一座爲兩層的。克里什是個大村子,它像帶子一樣沿著山蜿蜒曲折。毫無疑問,我們希望哪怕清理幾個石窟也好,並對這個地方進行測量、測繪。

五 克孜爾尕哈

去克孜爾尕哈的道路沿大路通向阿克蘇。沿著很好的大路前行,大路兩邊圍著大村子,經過一塊墓地、一個士兵操練場和一個接官廳,行程約5俄里。當走到郊區居民點的盡頭,大路沿戈壁延伸,右邊有一乾涸的大河。遠處,在路左邊可見形狀奇特的又高又細的烽燧。要到達明屋,應該向右轉彎;明屋位於城北約7—8俄里處,在已被暴雨嚴重沖蝕並還在被沖蝕的山丘中,處於向克孜爾延伸的山脈前面。大部分石窟的位置很集中,但個别石窟極度分散於山丘之中及一些小峽谷中。Н·М·别列佐夫斯基提供給我們使用的平面示意圖對我們幫助很大。極難準確確定這些石窟的數量,不進行地形測量也很難相信會找到所有的石窟,特别是許多石窟幾乎完全坍塌或者完全被填埋。我們找到了50多個石窟。

石窟毁壞得非常嚴重,有些地方的壁畫僅剩極少的痕跡:明屋靠近河岸,據説年輕人常常在節日將這裏當作遊玩嬉戲的地方,而他們一點也不愛惜這個偶像崇拜聖地。

這些石窟給人産生的第一印象就是,它們很古老。中國漢地對這裏繪畫藝術的影響痕跡不是很明顯;從構圖來看:山景中的佛、大般涅槃、荼毗、本生、因緣、支提中的佛、骷髏等等,都與古代龜兹、錫格沁和吐峪溝麻札的主題有内在聯繫。還曾有很多龜兹語(甲種)的題記,但現在只剩下了個别字符(6)在題刻中,我們發現了我們不認識的同胞的漫題:“謝苗諾夫,1899。”。要弄清楚分散在小峽谷和裂罅中的古代遺址就必須有平面圖,在繪製完地區平面圖後,儘管這些石窟分佈得到處都是,但在認真研究的情況下可爲我們提供非常多的東西來理解龜兹地區的繪畫藝術。

六 克 孜 爾

關於這個引人注目的石窟群,我幾乎没什麽可説的,因爲А·格倫威德爾教授在其著作中多處描述過它。我們已經找到了那些幾乎完全分散於各處且在很大的程度上失去了壁畫的石窟。現在,正如我們所聽説的,馮·勒柯克博士和巴圖斯先生再次來到克孜爾並又運走了石窟的部分壁畫,因此在這些材料公布之前通報我們的簡要記録是無益的:我們在克孜爾只能待幾天,主要是瞭解石窟及其構圖特徵、風格等,以便有機會獨立地評論這些豐富的材料。正如我們所知道的,這些豐富的材料已在歐洲,幾乎罕見地主要在柏林,其次在М·М·别列佐夫斯基拍的優秀照片中和Н·М·别列佐夫斯基的臨摹畫中。因此,我們僅限於拍幾張照片,它們可以補充格倫威德爾教授著作的正文和插圖。

在圖版LIII中放了一張石窟壁畫的照片,格倫威德爾教授根據峭壁上開鑿的通向洞窟的石階梯稱該窟爲“階梯窟”。圖版中的場景與格倫威德爾教授的第13、14、15和33、34、35窟的相符(7)格倫威德爾《新疆古佛寺》,118—119頁。;這些佛傳場景的繪畫非常接近古印度的小型精細畫,而且最有可能是後犍陀羅時期印度繪畫的代表作。關於上面的圖案裝飾條紋,是作爲對格倫威德爾教授描述的補充(8)同上書,118頁。,我們應該指出,這個主題也與另一石窟(鴿子銜環窟,圖259)中的圖案裝飾很相似。

Н·М·别列佐夫斯基從克孜爾臨摹的圖畫,我們也公布在這裏(插圖55和56),可與格倫威德爾教授的雙頭四腿金翅鳥圖(圖107)及庫木吐喇單頭金翅鳥圖(圖70)(9)同上書,“佩劍者窟”,54、35頁。進行對照比較。

М·М·别列佐夫斯基成功地將部分最有趣的圓形框飾運回了聖彼得堡,這些圓框内有喙銜用寶石和珍珠編成的花環的大雁;我們給出原始照片,作爲對格倫威德爾教授十分出色的圖畫的補充(10)格倫威德爾《新疆古佛寺》,79頁圖172。(圖57)。

在我們從庫車運回的爲數不多但盡可能多種多樣的壁畫樣品中,也有一個惡魔的頭,來自魔羅攻擊佛的場景;這個頭畫得那麽富有表現力,我們也展示在這裏(圖58)(11)格倫威德爾《新疆古佛寺》,圖311,“惡魔窟”,附C。。最後,我們再加上一幅壁畫樣品,大概是引自某個傳説:支提内顯然躺著一位殯葬的女性(12)女性的軀體是深棕色的,僅男孩吸吮著的左乳房是肉色的。藝術家顯然想以此表現,一隻乳房還活著,而同時身體的其他部分則是死屍。,一男孩正在吸吮著她的乳房(圖59)。這幅圖是Н·М·别列佐夫斯基從原圖臨摹來的。在談論錫格沁的雕塑藝術時,我們提到了釋迦“騎士”形象,他們既有塑像,也有寫生畫像;М·М·别列佐夫斯基從克孜爾運回了許多這樣的塑像,它們是如此典型,因此我們在這裏引用其中三尊的照片(插圖60、61、62)。通過這些雕塑像與這些人物寫生畫像的比較,可以看到他們是多麽地近似(13)格倫威德爾《新疆古佛寺》,圖90、117、356。。

插圖56 克孜爾,窟頂中間的壁畫:銜著蛇的金翅鳥

插圖57 克孜爾,“鴿子銜環窟”,大雁銜環緣飾

插圖58 克孜爾,“惡魔窟”,附C,壁畫樣本

插圖59 克孜爾,壁畫樣本

插圖60 克孜爾,釋迦“騎士”塑像

插圖61 克孜爾,釋迦“騎士”塑像

插圖62 克孜爾,釋迦“騎士”塑像

七 庫 木 吐 喇

規模龐大的明屋位於木札特河左岸及毗鄰的峽谷中,格倫威德爾教授對它進行了認真仔細的考察研究,别列佐夫斯基兄弟也在這裏工作過,М·М·别列佐夫斯基拍了大量出色的照片,Н·М·别列佐夫斯基以驚人的準確度描摹了一些壁畫。馮·勒柯克博士和巴圖斯先生大概也在這裏挖掘過,並揭取了壁畫;關於他們的工作情況,我們什麽也不知道。

在木札特河流向平原的出口處附近,位於群山前的遺址名叫杜勒都爾-阿胡爾(14)在中國新疆有不少叫這個名字的遺址和地方,那裏許多地方不知爲什麽都與關於阿里(Али)、其神馬和比比·法蒂瑪(Биби Фатим)的傳説有關。,關於該遺址我們不準備談論什麽,因爲伯希和教授的法國考察隊很精心地挖掘過它們。伯希和教授繪製了這些遺址的詳細平面圖,М·М·别列佐夫斯基也繪製過平面圖。

庫木吐喇的明屋特别令人好奇的是,這裏的石窟壁畫中彙集了各種不同的繪畫風格。

插圖64:庫木吐喇,Н·М·别列佐夫斯基在碎片中找到的一塊圖案裝飾

在格倫威德爾教授目前已公佈的圖中没有找到河邊一個石窟頂部的照片,我們在這裏給出我們拍的這個頂部的局部照片(插圖63),因爲其上畫有多頭佛的形象,並且這些佛頭排列得像簇一樣錯落有致。這種多頭形象的造像方法常常應用於日本的聖像畫術和雕塑藝術,但從未出現於吐蕃造像藝術中,大概在中國新疆尚未發現這種繪畫方法(15)據我們所知,在壁畫上没有找到,但在絹畫聖像上有,請看馮·勒柯克《高昌——第一次普魯士皇家考察隊所得新疆吐魯番古物圖録》,圖版45c(觀世音菩薩)。,從風格上來講這種方法特别令人好奇。在插圖64上公布的彩色圖案裝飾是 Н·М·别列佐夫斯基從他在庫木吐喇找到的碎塊上用顔料臨摹下來的。中間的條紋爲淡紫色的;上面的條紋和下面的鱗狀條紋則是橄欖色的,在鱗狀圖案裝飾上方的細條紋是淺灰色的,主圖案裝飾——一個是淡紫色的渦卷紋,另一個是橄欖色的渦卷紋。

插圖63 庫木吐喇,窟頂局部

我們計劃對Н·М·别列佐夫斯基畫得非常出色的描摹畫和素描畫以及М·М·别列佐夫斯基拍的照片進行描述,並將其中的一部分同我們的一些記録一起出版,但這一切只有在格倫威德爾教授正在準備出版的畫册問世之後,在馮·勒柯克博士和巴圖斯先生1913年的考察材料公之於衆之後才能進行。

八 鐵吉克與托乎拉克艾肯

這兩個地方相互離得很近,格倫威德爾教授顯然没有考察過,至於馮·勒柯克博士是否到過那裏,我們不知道。М·М·别列佐夫斯基和Н·М·别列佐夫斯基在這裏工作過。М·М·别列佐夫斯基使用的名字是鐵吉特(Таджит),而我們只聽説過鐵吉克(Таджик)。

鐵吉克位於距耶克舍姆别巴札(Iекшембе-базар)35—40俄里(90—100里)的群山旁,托乎拉克艾肯在其以西5俄里處,從鐵吉克前往托乎拉克艾肯的道路沿山而行。這條道路現在被認爲是通向阿克蘇的“盜賊”之路,據説從前有一條“北京”大路通過這裏,即大道,這條道路據説只是在汗和卓起義之後被廢棄了。這裏大概確實有盜賊光顧,因爲在耶克舍姆别有人强制我們雇傭一些護衛,以免夜裏我們的馬被偷走,總之以免被盜。但公道地説,在我們待在鐵吉克的時候,這些護衛就像我們的其他嚮導一樣睡得非常死,但終究我們没什麽東西被偷走。

關於麻札,其中一個護衛講述如下:不久前,有幾個人來到這裏,而且其中一個是獵人,他朝落在小山丘上的烏鴉放了一槍;子彈打中了小山丘,獵人就去挖子彈,與此同時他意外發現了被抹上灰泥的黏土;他們就從東面開始挖,找到了一些骨頭、鬍鬚,並挖出一具屍體,屍骨上甚至還有肉;死者身上有兩件長外衣和一條腰帶,就像薩爾特人(舊俄對烏兹别克人的蔑稱)穿戴的一樣,衣料像羅布泊的一樣用野生亞麻製成,手剛一觸及就破碎了。他們確定,這是一個蒙難的聖人,並安葬了他。正如已説過的,是汗和卓的麻札;護衛講述了關於汗和卓及其麻札的一口井的以下傳説。

汗和卓曾來到這裏,他有一個索佩(сопе,學生、弟子),是鐵吉克人(16)可能與地名有關,故作補充。。汗和卓對他説:“你挖地吧,直到找到水爲止;你一看到水,就到我這來,不要回頭看。”索佩按導師的話做了,但後來開始回頭看。他來到汗和卓跟前,汗和卓就説:“你看到了吧,你不聽我的話,因此這裏將只有一口井(庫杜克)。要是你不回頭看,水就會在你身後湧出並會有流淌的水。”因此,這裏只有一口井。井中的水不臭不鹹,但水量少。

在麻札後面靠近山的地方有殘存的建築物和石窟。需要進行發掘以確定遺址的平面結構。

插圖65:托乎拉艾肯,窟頂壁畫描摹圖

在托乎拉克艾肯,М·М·别列佐夫斯基拍了照片;在損壞嚴重的石窟中,有些地方還仍然可以弄清楚其構圖;這裏有龜兹通常類型的場景:大般涅槃、荼毗、本生故事。作爲現實主義繪畫的範例,我們給出Н·М·别列佐夫斯基臨摹自窟頂的一隻公山羊:公山羊的身體是藍灰色的,而底色是棕紅色的。

必須繪製此地的平面圖,因爲這裏的石窟和殘餘的建築物散佈於各個峽谷和裂罅中,没有平面圖很難弄清楚它們的位置。

九 達阪庫姆沙漠中的古城

由於缺水,冬季還缺乏燃料,在被達阪庫姆這個名稱聯結在一起的地區旅行是極其困難的。不過要克服這些困難還是比較容易的。達阪庫姆及位於那裏的遺址、“古城”(科涅-沙爾),正如當地居民稱呼它們的,其圖景特别與衆不同:這些被遺棄的灌溉溝渠、建築物遺跡、佈滿地面的大量陶片、稍微一挖沙子就能找到的各種各樣的小物件給我們留下的印象令人難以忘懷:你會感受到這裏從前熱火朝天的生活,而現在代之以死一般的沉寂,只是因爲我們目前尚不知曉的原因,這裏的水乾涸了。庫車以南及西南部大量人口密集的村莊證明了這裏的生活有多麽紅火,這些村莊的土地幾乎全都與達阪庫姆接壤。人類再次征服覆蓋著沙子的地帶到什麽程度,或者相反這些沙子能推進到什麽程度,當然只有進行專門的研究才能解決這個問題。在達阪庫姆進行工作特别困難,不是因爲這裏没有水和住所,而首先是因爲在這裏進行測量測繪極困難,且效率不高:沙塵暴時常在這裏肆虐横行,經常完全改變地形地貌,使昨天還被遮蓋的東西裸露出來,掩埋原先裸露著的東西。在沙丘上進行發掘也存在很大的困難。當然,對達阪庫姆進行考察可能會在尋找物品方面偶爾獲得一些結果:在風暴過後,尋寶人“伊斯塔克奇(истакчи)”常會動身去尋寶,並常説找到了各種各樣的物品,然後在集市上出售它們;他們大概也找到了金質物品。然而,關於達阪庫姆的寶藏及其古城的傳説和故事流傳如此之多,以至於不得不特别小心謹慎地對待它們,特别是知道當地人喜好誇大其詞和杜撰編造時。

1910年1月12日,我們從庫木吐喇乘車沿大路前往沙漠地區,氣温爲零下10度,但木札特河上有些地方的冰已開始融化;我們不得不非常小心地前行,因爲木札特河儘管總的來説很淺,但有些地方還是很深,而且其水流也非常急,因此掉落冰窟可能會很危險。河後面是阿克亞爾(Ак-яр)肯特(кент,或者梅哈拉:這兩個術語用在這裏幾乎没有差别),它一直延伸到其後是科什阿雷克(Кош-арык)之地。這個地區主要是沙地、沼澤地,以及耕地。接著是塔格阿雷克(Таг-арык),從那開始已幾乎全是耕地。這個地方在地圖上通常標以白點或者沙漠,但它卻是這個地區人口最密集、耕地最優良的地方之一。道路以北,在靠近山的地方有一座不久前被洪水沖毁的伊布拉希姆阿德赫姆布祖爾瓦爾(Ибрахим-адхем-бузурвар/бузург-вар)麻札(17)在我們到來不久之前,木札特河突發洪水造成了很大的破壞,甚至部分地改變了河道。這場災難的主要原因是河壩的狀況差:據民間傳聞,用於整治河壩的專項撥款落入了當地官員和中央官員的口袋裏。,我們記録了該麻札的傳説。塔格阿雷克之後是托帕舍爾(Топа-шер)。離道路不遠是托帕舍爾古城。這裏到處雜草叢生,並覆蓋著鹽土;“古城”的形狀很奇怪,幾乎爲圓形,東端有某個小丘。在從北、南和西面圍繞“古城”的土牆内有通道,其中西面的土牆無疑是新修的,在城牆截面上的有些地方可以看見燒焦的泥土,還會發現一些紅色焙燒器皿的陶片,摻雜有大量的卵石。在南部入口旁有個類似塔的東西——凸起的山丘。接著,我們走過田野,並經過了一個很大的村子舍姆别巴札(Шембе-базар),約有3000個居民。舍姆别巴札距耶克舍姆别巴札(近4000個居民)約10里,我們打算在耶克舍姆别巴札尋找嚮導並儲備前往沙漠地區的燃料和物資。

附圖 LIII、龜兹地區,克孜爾。格倫威德爾教授標爲“階梯窟”的洞窟中的壁畫(格倫威德爾II,117—119頁)

我們遇見的第一個古城被稱爲紹依盧克舍爾(Шойлук-шер)(18)這裏的村莊一個接一個並且緊挨著,因進行巴札的那一天而叫此名:貿易活動只在固定的日子進行,那時附近的所有居民都聚集到巴札來進行買賣活動,巴札同時也成了節日。村莊常常還有别名,但在經過時並不是總能打聽到。,好像曾經是佛教寺院;它位於耶克舍姆别巴札(地方口音,極力簡化了耶克舍姆的最後一個音節)西北20—25里處,靠近丘尤克塔格(Кююк-таг)山區(19)關於原有的名字,我們再重複一遍在本報告開頭説過的警告:如果不經過重複詢問打聽來多次驗證,那麽常常很難保證它們的可靠性。——將庫車地區與賽拉姆谷地隔開的山脈。這是很高的裸露的懸崖峭壁,有被水沖蝕得坎坷不平的斜坡、山麓;“燒焦了的山脈”這個名字在某種程度上更適合它。在“寺院”裏好像有僧舍遺跡;嚮導告訴我們,從前這裏可以看見比現在多得多的建築物遺跡。這裏以及整個達阪庫姆都有很多的陶片。據説,在這附近的西南部有一個庫姆丹舍爾(Кум-дан-шер),我們没有見到它,因爲嚮導無法馬上找到它;而那附近有一個玉爾貢舍爾(Iулгун-шер),其形狀爲橢圓四邊形,一個好像岬角的突出部從南面楔入其中部:似乎是殘餘的牆壁或者窣堵婆。西面是科拉姆舍爾(Корам-шер)。有人向我們解釋到,科拉姆的意思是指一塊大石頭。嚮導告訴我們,此地是奥盧克汗(Олук-хан)的墓地(20)我們不能完全確保這個發音的準確性。,在這裏找到了很多骨頭,但不是在棺木中而是在土裏。略向西是沙赫圖拉(Шах-тура,來自枯枝“沙赫”的單詞,因爲可以看見枯枝夾層如何從建築物裏露出來的)。這大概是位於院牆内的兩座窣堵婆。嚮導當著我們的面在沙土裏找到了一截箭、一枚中國錢幣、一粒珠子和一件垂飾,而我們則找到了一些陶片。接著,我們已經來到了鐵吉克。這裏到處可見古代灌溉渠的渠床,但現在這裏哪兒都没有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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