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人德米日的浙江乡游记

杨希林

一

来自俄罗斯圣彼得堡的德米日，现年31岁，目前定居在丽水松阳二滩坝村。他2013年来到中国，在同济大学读硕士，2015年开始在上海东华大学读博士。德米日现在的工作方向是研究松阳乡村中的“老底子”乡村技艺，他希望以互联网为渠道，做中俄国际乡村贸易的往来之“桥”，并向更多同龄人展示浙江乡村的传统技艺之美。2020年12月初，在2020浙江省国际人文交流周活动期间，德米日被授予“诗画浙江”友好使者称号。

德米日就读于东华大学商务管理专业。因为在日本留学时对日本文化中浓厚的中国元素感兴趣，2017年他选择到中国求学。2020年因为突如其来的疫情，他从学业的压力中抽出身来，开始探索浙江山水。寻觅6个月后，因被丽水松阳古朴的山村吸引，他决定留下来，想用互联网这个可以跨越时空的平台，帮助浙江乡村搭建一条国际交流之路。

背山靠水的松阳县大东坝镇，各个村落的本土产品很有特色。沿着串联大东坝镇的小港溪一路走，从大东坝村、树梢村、二滩坝村至外大阴村的虎山景区，树上的野果，小溪里的黄鳝，山上种的冬笋、红薯，还有村里老人亲手做的糍粑……无一不带着乡村的气息。

而吸引德米日留下来的也正是村落里的乡味：沿着碧树环绕的村道一路行走，村民家门口挂着的红薯干、农田里辛勤耕耘的农人、山道旁小溪里溯流而上的石斑鱼、鲤鱼、鲫鱼……无一不让德米日好奇。

8月初，在去往松阳县大东坝镇横樟村的路上，德米日偶遇了一队乡民——横樟蜂蜜团队。团队里，不少成员年纪轻轻却已是直播平台中的翘楚：90后张俊杰，已在短视频平台“抖音”上拥有227万多名粉丝;85后麻功佐，有77余万粉丝，是当地有名的“全国农村青年致富带头人”……这支拥有10多名成员、平均年龄25岁的返乡创业青年团队，在“抖音”上的粉丝量共计超过500多万人，他们通过直播带货、短视频平台推广等，将丽水乡村的恬静美好展现在世人面前，为土蜂蜜、番薯干、笋干等农产品插上了销往远方的“云”翅膀。

一个主产农特产的土山村，凭什么留住这样年轻有活力的直播团队？出于专业兴趣，德米日想要留下来，同样用“抖音”平台帮松阳“吆喝”，试试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为已经插上“云”翅膀的丽水山村，打造一条新的“直播+”推介之路。

然而，德米日的毛遂自荐，并没有打动村民们。摘野果、挖黄鳝、打糍粑、晒冬笋、做农家饭等扎根于松阳山水的乡村技艺，一个外国人能学会吗？长年待在“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传统村落，他能忍受住异乡的寂寞与孤独吗？看着德米日的蓝眼、金发、白皮肤，村民们婉拒了他。

德米日并未因此气馁。半个月后，他再次来到松阳，想拜当地另一位直播达人为“老师”。情况没有反转，他再次遭到了拒绝。“粉丝愿意看我们的视频，是基于他们对松阳山水的热爱。你并不真正了解这里。”

本地师傅不肯收“外来徒”，怎么办？不肯轻言放弃的德米日干脆自己申请了“抖音”账号，做起了乡村生活短视频。

他的直播，一开始接近于自娱自乐：二滩坝村村民热火朝天做石仓白酒、油豆腐的盛况，石斑鱼、鲫鱼、锦鲤在松阴溪中穿梭不停的美景等，一一被他“晒”在了抖音里。

“中国历史小说《三国演义》里，有刘备三顾茅庐的故事，而我是‘三顾松阳农村。”德米日告诉我，他想做一道Мост（发音为“moss”，意味桥），将农村与城市、中国与俄罗斯通过互联网联结起来。“我是一个爱学习的人。既然要做‘桥，就一定要对这个地方多了解、多学习，和村民们一起吃、一起干活、一起住，让他们看到我的诚心。”

二

玩转诗画浙江还是需要有“领路人”的。德米日在松阳的“领路人”有两位。

一位是大东坝镇二滩坝村水云居民宿主包建民，他和德米日的缘分也始于互联网。因为在“抖音”中刷到了熟悉的风景，包建民来了兴趣，主动私信了这位外国小伙。隔着互联网，德米日勤恳好学的态度，打动了包建民。于是，德米日成了包建民民宿的“座上客”;而渴望贴近松阳土地的德米日，总是会主动扛起锄头，跟着包建民一同上山，学着他砍柴、挖竹笋、打香泡……

很快，山上来了个“洋小伙”的消息，在小山村里传开。而第二位“领路人”也因此悄然而至：他是横樟团队的麻功佐。这位85后网红被德米日的诚心打动。“我们想把松阳村落的每一处拍给观众看，把家乡打造成‘向往的生活所在地。”

就这样，在传播松阳山村之美这件事上，三人一拍即合。

有了麻功佐的助力，很快，德米日视频中农村生活深度体验的内容多了起来，点赞量也随之水涨船高：一段在松阳后山挖冬笋的视频，收获了13.3亿次播放量;首次去松阳县乡村集市“赶集”的视频，突破56万个点赞数，评论回复近3万条;跟着当地爷爷一起割稻谷、打稻米、晒稻子的视频，点赞数超过119万个……一个月内收获了总播放量達1.3亿次，涨粉四十万余人次。

“这些视频不仅登上了‘抖音热门视频榜，对家乡旅游也有带动作用。”包建民说，因为德米日的视频，今年中秋、国庆长假，来大东坝镇的游客变多了。“在大东坝镇，有一条小港绿道，是家乡有名的‘网红绿道，因为流量带动，今年国庆长假，来当地游玩的自驾车流量达到了近些年的高峰。”

在一次次翻看粉丝评论、回复及与粉丝互动的过程中，德米日发现，很多人不约而同地关注着视频中德米日体验的乡村技艺，还有不少年轻人感慨“自己变懒了”，这让德米日意识到作为一个“驻乡”的外国人深度体验农村生活的重要性。于是，跟着村民割蜂蜜、做豆腐、放牛、晒干菜、用古法做纸……独特且永不重复的乡村技艺，成为德米日短视频的主题，它们成功勾起了观看者对田园生活的无限遐想和向往。

“松阳是最后的江南秘境。人人都有一个田园梦，但目前有‘田园的地方越来越少了。”看着宝库一样的松阳村落、越来越多的自驾游体验人群，以及愿意将技艺分享给游客的村民，德米日计划等博士毕业后在松阳长住下来，跟着村民一起种蔬菜、做手工，从头到尾体验松阳乡村生活。

Dmitrii decided to go ahead anyway. He registered at TikTok and began to create short videos as he watched how villagers at Ertanba live and work. His videos were noticed by local people. Bao Jianmin， a local of Ertanba who operates a hotel in the village， approached Dmitrii and offered to teach him. At long last， Dmitrii had an instructor. He followed the master to chop firewood， harvest bamboo shoots and pick oranges. Pretty soon， the young foreigner became well known at Ertanba. Then Ma Gongzuo learned about the young foreigner. He was one of the TikTok stars Dmitrii had encountered in early August. With the assistance of Ma， an experienced short video creator in Songyang， Dmitrii soon became a celebrity on TikTok. A video that features him digging up bamboo shoots in a mountain in Songyang received several millions of hits. A video that shows how he visits a rural market in Songyang received 560，000 likes and nearly 30，000 comments. Another video showing him work under the guidance of a grandpa received 130 million hits and 1.19 million likes.

Unexpectedly， Dmitriis short videos on TikTok have helped boost tourism in Songyang. Bao Jianmin， the owner of a village hotel at Ertanba， says that Dadongba Town， which has Ertanba as a satellite village， saw more tourists during the October Golden Vacation in 2020.

After viewing the comments， Dmitrii understands the importance of living in the village for a long while and doing in-depth studies of rural life. He plans to come back to Songyang and stay for a long time to learn things he doesnt have time to learn at present. Dmitrii has also uploaded his short videos at APP VK， a Russian social media to share his rural experiences in Songyang with his country people. He plans to upload his videos to the international version of TikTok.

As an internet celebrity， Dmitrii has been noticed by the public. In November 2020， he was invited to attend the Grand Canal Temple Fair held in Hangzhou. The Russian now toys with the idea of visiting other rural parts of Zhejiang and serving as a bridge of trade between China and Russ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