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外一首)
2020-12-23叶可食
诗歌月刊 2020年12期
叶可食
你逃,我也逃,在起重机两端
分吊起城市的褶皱。今天,我下雨了
急雨掏空旧城区的肺部。你可以选择
负责明天的太阳,也可以三月不出
隐遁在某一个雨中散步的诗人眉中
尝一尝缀网劳蛛的咸淡。对于身边事物
我常因熟识而泛起阵阵恶心,这也是我
不想让你,长踞我枯骨内侧的原因
上帝抽出你我,想必也是这样
你来,我就走。但我希望你来,也希望我
不必就走。想到这里,我就让大雨
下了一整天。有些时候,你姓张
我姓王,各持不同声母,却想在叠韵中
相互融化。更多时候,我们也栖身梁、祝
格温普兰和盲女蒂。你睡,我便醒
避免对视时的相互吞咽。我们不再像
初恋时那样漫步在银河轨道的两岸
那些时候,我很生气,于是大雨不绝
人们纷纷且无头绪地寻找某处山顶。对不起
“我良人,我爱,我的佳偶,你美丽
全无瑕疵”,像所有女人那样。而我暴躁
丑恶,又无趣。在我们扮演过的
诸多角色中,兴许你更喜欢宝黛那次
你觉得那一次我们才算真正回到自身
而其他时刻,你我都是在抄袭别人
“我良人,我爱,我的佳偶”,你恨,我也恨
新年脚本
未熟悉寒冷的秘诀,冬天就轻易地
提刀上阵。教学楼外,南方的桂花
用轻蔑的香味抢戏梅花,而香樟
迥乎银杏的顺遂,在拒绝制造
抒情的意外。湖水击起升堂鼓
竹叶提交状告书,腆着肚子的云彩
又高呼晴天的冤枉:鐵锹必得从门后抄出
才能在我们的语言中顺势地敲到脑袋
叶子依规律而更加枯萎,吃叶子的绵羊
按规矩在镜头后面用更加瘦削的嗓音
咩咩。那是在认识她之后,我几乎
每天都在输,记忆可耻而寡淡,在记忆中
变得更小的或许只剩变小本身,而力道
却可以更轻。像纳鞋底一样这句话被我纳进
怀抱绿色的年代末:它已被踩在脚下
现在,更加流行的是消灭、咀嚼、失踪
和撸猫。肥猫,像乳突一般长出地面
让经过的孩子都产生摸一摸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