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正平稳 稳中求新

冯慧敏 苏冯睿

基于对中考语文命题的研究，笔者选取了2020年18个省市70多份中考试卷作为样本试卷，在比较分析中发现，各地中考语文试题总体上都保持守正平稳、稳中求新的特点，都以《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为依据，根据本考区的命题历史沿革和着眼点，结合今年疫情下学生的生活和学习实际，关注学生实际学习和心理发展情况，坚持体现以核心价值观为基础的立德树人思想，坚持体现以彰显民族优秀文化为基础的人文教育导向，坚持考查以创新能力为基础的语文核心素养，彰显语文在中考科目体系中所独具的“以文化人、以文育人”的优势功能，在继承中有发展，在发展中求创新，不少考区在题型设置上略有改革，既体现了学科特质，又呈现出五育融合的育人理念。概括起来，主要表现在以下七个方面：

一、试卷结构平稳，继承中有创新

2020年各地命题者以“生”为“本”，保持与本考区往年命题的基本思路和试卷结构的一致。譬如，上海卷延续了近几年的整体结构设计，由文言文、现代文、综合运用和作文四大板块组成，题型稳定，默写、文学常识、修辞手法、内容概括等考查形式，都与往年一脉相承。考点分布合理，题干淡化概念，化静态为动态，既注重基础考查，也注重综合能力的运用，考查维度丰富。没有偏题、怪题、冷题，给人一种亲和感。贵阳卷题型体例沿袭2019年中考及初三上学期期末考试基本题型，分书写、基础积累、阅读、语言运用、作文五大版块，题目设置遵循先易后难、符合学生答题顺序心理，试卷卷面图文并茂，易于阅览，命题者人文关怀有利于考生发挥水平。重庆的A、B卷都保持稳健作风，在试卷结构、考点分布上与往年大体保持一致。南通卷的结构、长度与往年基本一致，仍由积累与运用、阅读与鉴赏、表达与交流三大板块组成，共计22题。

试题守正平稳，但也不乏创新之处。譬如，北京卷默写题允许学生有一个不会写的字用拼音替代，意在鼓励学生多积累、多思考;基础运用题以参与“中国水周”宣传为活动背景考查学生的语文知识语文能力，其中展板设计、拟写前言、為展览内容版块拟写标题、拟写结语、总结活动感受等环节真实地还原了学生参与社会生活的全过程;写作题目二假设有一个“神奇的时间控制器”，意在激发学生展开丰富的联想、想象，创造性地使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感受和个性化的认识。上海卷通过为纪录片配字幕来考查理解性默写;综合运用板块以学校举行“唱响经典”歌会活动为背景，运用与综合的特质进一步加强。成都卷语言实际运用板块第12题，材料来自2015--2020年的中考作文题目的统计和分析，让考生概括成都中考作文命题的四个特点，这道创新题不仅考察了学生分析、概括、对比、表达的能力，也让学生理解了命题者的意图，明晰了中考出题规律。河南卷说明文阅读，由过去单篇文章说明文考察改变为非连续性文本的模式，由单一的“文”到多样的“文本”的创新，意味着阅读题信息量的扩充，旨在进一步落实语文的课程性质“语言运用”，完成学生“整合与语理”语文核心素养的评价。成都卷的说明文和诗歌皆以“摩诃池”为话题，突破试卷结构的区隔，构成诗文比较阅读;作文命题和名著阅读勾连，“出发”和“到达”两个题目，学生任选，各展所长。南京卷综合实践题引进了表格和时尚内容元素，更加贴近学生的生活实际和思想实际。苏州卷和扬州卷采用了漫画形式，在题型上也有创新之处，值得借鉴。总之，2020年各地中考语文试卷整体结构稳定，稳中求新。可以预期，这会对语文教育与教学产生积极影响，帮助学生构建均衡而合理的能力结构和素养体系，引领语文学科建设的方向，凸显母语教育在国家人才强国战略中的基础性作用。

二、精选命题素材，坚持立德树人

2020年各考区试卷精选命题素材，突出了“文以载道，以德教化”的思想。譬如，陕西卷第5题语段改错是关于文化认同、文化自信的话题，切合时代和新闻热点，让学生深刻认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价值，有助于增强学生的民族自豪感;综合性学习以“寻找语文课本里的中国”中的“寻精神”“寻礼仪”“寻文化”板块给学生渗透尊师的道理、爱国的情感、守礼的行为，让学生多侧面、多层次地感受中国力量;非连续性文本阅读选取了中国航空话题、长征五号和中国空间站计划的相关材料，引导学生进一步认识祖国的强大;大阅读选择的文章是余光中先生的《黄河一掬》，写出了作者投入祖国怀抱的虔诚，表达了深切的爱国之情，能唤起所有学生的共鸣。北京卷记叙文阅读文本《抬头看见花》以艺术化的方式呼应社会热点，与现实生活构成隐性关联，选文洋溢着对生活的热爱，表达了在逆境中也要创造美、欣赏美的主旨，阅读时很容易让学生联想到疫情背景下自己的生活，在给人审美愉悦的同时更给人以积极向上的力量，有利于培养学生在逆境中的乐观豁达的心态;文言文阅读板块选择了《左传》中平民曹刿“位卑未敢忘忧国”这一经典章节，在潜移默化中引导考生思考个人在集体、社会乃至国家发展中的责任和使命，培育了家国情怀。贵州贵阳卷基础积累板块中根据语境拼音书写词语，对劳动者的赞美，将劳动教育有机融入试题中，有助于促进学生全面发展;现代文阅读板块的《一切都好起来了——关于疫情后城市重启的通讯》，以环卫工人、外卖小哥、米粉店老板等人的视角反映疫情过后城市的重启，情感真挚，意旨高远，学生读完材料，对祖国制度优势、文化底蕴的自信心、自豪感会油然而生。重庆的A卷实用文阅读板块以“调控负面情绪”为话题，在疫情背景与青少年现实生活的无缝对接中，关注青春期中学生的心灵成长;命题作文“历练”让学生反思经历世事后获得的锻炼和成长。南通卷文言文阅读板块从《杨万里传》中节选了能集中表现传主忠贞爱国、正直敢言品格的文字;散文阅读选用李汉荣《母亲的眼睛》，呼唤善良、纯洁、真诚、干净的人生。淮安卷现代文阅读板块的《给鸟搬家》体现了浓浓的人情之美、人性之真，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以“生活中的美”为主题的综合性学习板块，将学生带入真实的生活情境，引导学生发现、弘扬、传承身边的美德。盐城卷古诗文名句默写3、6、7、9题所填写的名句都是脍炙人口的，关涉到“立志，奉献”等方面的精神品质;第7题古诗阅读题第2小题，引导学生体会诗人身上的高尚气节;论述类文体阅读板块，激励学生做一个善良、行为端正、有修养、有文化、有美德的人。各地中考试题将“立德树人”这一教育的根本任务潜移默化地落到了实处，以人文性、思想性和感染力引领着语文教学。可以肯定，精选命题素材、科学设计试题、落实立德树人教育的根本任务，会成为中考语文考查的永恒走向。

三、贴近学生生活，融入时代元素

2020年中考语文试题在命题材料的选取和题目的设计中，或贴近学生生活，或关注社会热点，着力于考查学生对生活、对热点的关注与思考。譬如，北京卷阅读板块的三篇选文分别以“老城保护”“开花人生”“抗疫精神”为主题，取材贴近时代、贴近社会、贴近学生实际，阅读难度不大，且有较深的内蕴。就议论文阅读而言，选取了中国人民抗疫行动中最具代表性的个人、群体和场景，展现了中国人民取得抗疫阶段性成果的不平凡的历程，这是学生备考过程中普遍关注的热点，这些内容都纳入了命题的范围，学生对此不陌生。陕西卷积累与运用板块的第3小题（选词填空题）：（1）白衣天使们的临危不惧、义无反顾、勇往直前、舍己救人，（阐释  阐明  诠释）了医务工作者的责任与担当，坚守与坚韧。（2）在大中小学，（循序渐进循循善诱  因地制宜）、螺旋上升地开设思想政治课，是培养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的重要保障。这道题时代感很强，敬仰白衣战士，培养正气，同时也贴近学生的知识实际，答题的正确率较高。河北卷基础知识版块共四道题，前两道重基础，后两道注重了与时俱进的热点贴合，以“疫情”作为连接的热点，通过标语题、图画分析题考察学生的灵活理解能力，更加注重对学生语言组织的考察。重庆卷实用类文本阅读板块以“调控负面情绪”为话题，将疫情背景与青少年现实生活无缝对接。作文板块的“历练”让学生反思经历世事后获得的锻炼和成长;“绊·伴”让学生关注成长路上的“磕绊”与“陪伴”。实用类文本阅读“人工智能”引导学生理性看待未来的生活，时代气息浓郁。贵阳卷精选了登顶珠峰的壮举，民法典开创编撰立法的先河，袁隆平、钟南山、叶培建等科技工作者的榜样，大疫当前，来自中国的援助物资和医疗专家组体现的大国担当等材料，同时还巧妙渗透禁毒、防溺水安全等内容，重视了材料的思想性和价值意义。第22题是疫情期间，“阳光校园·空中黔课”开课之前，要求学生对班委会准备发出的居家学习倡议书进行修改， 引导学生关注社会热点。可以预测，关注并思考生活与社会仍是今后中考语文命题的一大趋势。

四、聚焦文化传承，吸取人生养料

今年各地中考语文试题致力于弘扬我国的传统文化，考查传统文化的积累，展现中华优秀文化的独特魅力。譬如，上海卷不仅课内文言文《橘逾淮为枳》《公输》皆是经典作品，课外文言文选取的也是学生熟悉的唐宋八大家之一苏轼的故事。在综合运用板块，既有现代经典作品，也有传统的李清照和苏轼的词作。该板块要求学生在理解古诗词的基础上仿写解说词，引导学生在经典的阅读与运用中学习中华优秀文化。河南卷考查的名著《红岩》《简·爱》都是2011年课标新增篇目，将红色革命小说《红岩》搬上中考试卷，充分体现了教材改版后的新变化，也是对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最好体现，读红书、抒红志、懂感恩、明报国是时代的要求，也是教育的主旋律。对《简·爱》爱情故事的考查，打破了以往保守的思维模式，扩大了多元文化视野，关注学生的情感体验和价值判断，便于学生吸收古今中外优秀文化，提高思想文化修养，树立正确的人生价值观。陕西卷文言文阅读节选自《明史·郑和传》，“郑和下西洋”的故事学生耳熟能详，消解了阅读陌生感，同时这一“示中国富强”的“明初盛事”与“一带一路”遥相呼应，有助于激发民族自豪感。温州卷探究古典意象板块通过一组古诗文材料引导学生探究“雨打芭蕉”这一古典意象的内涵，激发学生对古老智慧的阅读兴趣，引领学生对古诗文学习从理解走向探究，更好地感悟传统文化的精髓。贵阳卷文学名著考查主要涉及《简·爱》和《西游记》两部作品，第二小题为《西游记》孙悟空被师傅赶走之后，唐僧在宝象国遇难的相关情节，要求填写孙悟空被赶走的原因，还有唐僧被妖怪变成老虎后，是谁（白龙马）解救师傅失败被妖怪用满堂红打伤马腿。由于《西游记》中孙悟空因为各种原因不止一次被师傅赶走，“三打白骨精”和“白龙马”在名著片断中并没有呈现。如果学生仅凭故事梗概或观看改编的影视，不去认真阅读原著，理不清前因后果，抓不住关键细节和关键人物，有可能会被“白骨精”迷惑，或者认为白龙马无法救人，造成答题失误。不难看出命题者的导向：文学名著要想拿分，依然需要解决不读书、读书少、不读整本书的问题。可以预言，聚焦中华优秀文化，全面彰显文化自信在未来的中考命题中，将是永恒的话题。

五、注重设置情境，凸显核心素养

考查学生的语文素养，是2020年中考语文试题的中心内容。譬如，河南卷第6题以“老家河南文化旅游”為主题的综合性学习，是一道语言运用题。这道题创设了特定情境，选择了极有时代感的图片素材来考查学生对“文化传承”的观察力、联想力、理解力、表达力等综合能力，对学生的思维品质要求较高。上海卷重视在现实生活的情境中考查语言运用的能力，在综合运用板块，从撰写开场白到仿写解说词，从选择曲目到分析理由，要求学生在熟悉的语言运用情境中完成，都使学生倍感亲切，又都和学生语言素养密切相关。南京卷基础知识板块第1题的第（5）小题、第2题的第（5）小题、第4题、第5题、第6题等都是语文运用实践的创意设计。命题者设计了创设情境的导入语：“学校预备举办创意美食节活动，你和米豆、小萱同学参与完成下面几项任务”，完全是在实践活动中对语文的理解和运用。徐州卷基础知识板块的漫画题，考查了在读图时代下图文转换的能力，让学生关注图画传达的信息，然后用语言准确表述。苏州卷第3题名著阅读，创设了情境，从理解和运用的角度，去考查学生名著阅读的效果。这些试题立足生活情境，考查学生的语言理解和语言表达，既能使学生充分发挥，又有效区分了不同的思维品质和能力等级，这样的考查命题方向是有生命力的。

六、突出地域特色，保持平和大气

2020年不少考区的中考语文试题彰显了本土文化，突出了地方特色。譬如，四川成都卷的许多素材来自于学生熟悉的成都，既有创意，又将学生引导向传统经典。文言文《重修杜工部草堂记》突出诗圣在成都的崇高地位，这是诗国重镇的人文之美;现代文阅读板块通过著名作家何满子先生上世纪所写的《成都的卖水人》，走进四十年代的成都市井，感受着平凡人的高尚，这是和谐真诚的人情之美。此外，抗疫医务人员、文化名人流沙河先生、成都“夜经济”、古老而现代的锦江等，尽显成都的景之美、人之美、情之美，有助于引导学生对成都历史文化的认知，厚植热爱家乡情怀，培育传统文化精神。北京卷极具首都特色，文常积累题给出名人故居的图片和提示语关于老舍先生的名著《骆驼祥子》，要求写出名人是谁;基础运用和非连续性文本阅读板块分别以北京的水环境和老城保护为命题素材，前者体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后者体现了现代与历史的融合。选择这些内容作为命题素材，便于让学生更全面、深入了解这些身边的变化，加深学生对北京的了解和热爱之情。南通卷以“南通元素”为素材，培养学生的家乡自豪感和责任担当。卷首语浓缩了南通从五千年前的青墩文化到“近代第一城”再到如今绚丽新南通的成长历程;综合性学习、非连续性文本与之呼应，狼山广教寺山门两侧的对联、蓝印花布非遗文化、南通城市博物馆、南通精神主题展览等，从南通的历史到南通的今朝，展开了一幅南通城市发展的瑰丽画卷，点燃了南通学子为家乡作贡献的热情，鼓励他们积极传承、践行城市精神，担负起时代的重任。盐城卷综合性学习板块中的“盐城水街”考查了对盐城地域文化的理解和淮剧唱词特点的探究和体会能力。古代诗歌阅读板块选的是元末明初盐城便仓人卞元亨的诗歌，也有盐城的地域特色。徐州卷的多文体、多片段组合阅读文本《书院、祠堂还是合族祠》体现了徐州本地的建筑文化，引导学生通过阅读文本对传统文化有所了解与认识。

七、凸显教材意识，充分挖掘资源

今年不少考区的试卷注重回归课本，挖掘教学和课内资源，命题者的教学导向性是显而易见的。譬如，陕西卷字音字形题中“前仆后继”“着落”“锋芒毕露”“震耳欲聋”“姗姗来迟”“瘦削”等课本或生活中常见的词语的掌握，经典古诗文默写、综合性学习、诗歌赏析、现代文的设题角度、常见的文言实词、虚词都是以课本为基础对学生的能力进行考查;同时有创意地利用教材，如给民族脊梁邓稼先写赞歌这道题让学生的思维活起来，情感动起来。贵阳卷除了基础积累板块很多都源自教材，阅读理解虽然是课外材料，但试题注意了将课外命题材料与教材内容相结合，充分挖掘教材资源，题目设置大多都能从教材中找到相似的题型，如阅读理解第10题品析原句的表达效果，此类题目在教材中比比皆是;第13题一方面是句式的改写，另一方面是考查学生对八年级教材中说明文语言生动性的掌握。语言运用版块第21题的辩论话题形式：“增强自信心靠自己还是靠外界？”源于九年级下册口语交际“辩论”。还有第20题，课外古诗词考查《新晴野望》和课内诗词《春望》的比较阅读。2020年中考语文试题启示我们，教学首先要重视课本，以课标和课本为纲，扎扎实实抓好课本教学，教给学生基础知识、基本能力，做到题目在课本外，答案在课本内，知识获取在课本内，能力养成在课本内。

总之，2020年各地中考语文命题坚持正确的价值导向，全面落实《语文课程标准》之要求，立足时下特殊的学习背景，守正平稳，稳中有变。这些变化不仅给命题注入了新鲜的血液，而且预示着未来中考语文的趋势，对2021年学生的备考带来有益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