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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补贴对新能源产业发展影响

2020-12-22诚,徐

科技管理研究 2020年21期
关键词:补贴新能源政府

姚 诚,徐 枫

(1.澳大利亚国立大学商学院,堪培拉 ACT2600;2.华南理工大学经济与贸易学院,广东广州 510006)

能源作为当今社会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成为我国经济快速发展的关键助推剂,但是大量化石能源的消费也导致严重的生态环境问题。《中国能源发展报告2018》[1]指出,2018 年我国能源消费总量达46.4 亿吨标煤,同比增3.3%,其中煤炭占能源消费总量超过一半,占全球煤炭总消费量的50.5%。与此同时,美国2018 年煤炭消费仅为其能源消费总量的14.2%,煤炭消费量为40 年来新低。而同期我国天然气、水电、核电、风电等清洁能源消费量仅占能源消费总量的22.1%,对传统能源的依赖导致我国面临着能源安全和环境责任的问题,大力发展新能源产业成为能源结构转变的当务之急。作为世界碳排放最多的经济体,我国正在积极改善能源消费结构,大力推动新能源发展,减少化石能源的消耗,解决日益严重的环境问题。

新能源产业作为战略性新兴产业,具有资金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的特点,发展过程中难免需要大量资金和技术的支持,为了解决能源产业的融资问题,政府通过政策与资金对新能源建设项目进行重点扶持,使新能源产业得到快速增长;“十二五”期间,政府把新能源及其相关产业列为重点发展以及战略性新兴产业,并对其大力扶持。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推进能源生产和消费革命,构建清洁低碳、安全高效的能源体系”。同时,为了培育发展新能源等新兴产业,我国政府先后出台一系列财政和金融政策,其中政府资金补贴成为推动战略型新兴产业企业科技创新水平的常用工具。

不过就政府是否应该对产业实施政策扶持问题,一直存在很大争议。“市场派”主张由市场和企业自由配置资源,通过市场机制进行调节作用,产业和企业能够依靠自身的要素和技术条件用自生的优势参与市场竞争并发展、生存,最后形成特定的产业结构;“政府派”则指出,由于市场机制存在信息不对称、市场失灵、外部性等缺陷,政府干预经济具有必要性,能够减少产业和企业的发展过程中的不稳定因素,提高产业和企业的技术创新动力,同时引导资源向正确的方向流动聚集。但目前来说有关政府补贴与新能源产业的研究都不太完善,本文通过整理并系统分析相关文献成果,试图探讨并研究政府补贴在新能源产业发展中扮演怎样的角色,通过产业特征和企业层面两个视角分析了政府补贴对新能源产业发展的影响,丰富了如何合理使用政府补贴的理论依据。

1 文献回顾及研究假设

根据现有文献来看,政府补贴相关的研究主要关注政府补贴的动机、影响因素和实施效果这三个方面。目前,在政府补贴的动机以及影响因素方面,学术界主要认为:政府对产业进行补贴旨在于加速产业结构的优化、调整,引导产业资源的合理流动,从整体上提升就业水平;企业对获得政府补贴影响最大的因素主要有:产权性质和规模等。但是,在政府补贴的效果方面一直有较大的争议。对于政府补贴等政策实施效果的研究,研究者们通常较多地关注对企业的盈利能力或者研发创新的影响,而且少有细分至不同产业进行分析。

1.1 政府补贴与新能源产业

Martine 等[2]使用市场仿真模型对欧盟的新能源技术进行模拟分析后认为财税补贴措施促进了风电产业的发展,而且相比传统能源,新能源和的财政补贴更能带来技术进步。周亚虹等[3]不同于以往研究采用动态博弈等分析框架,通过区别新能源产业和传统产业的产业特征,分析了扶持政策下企业的产能变化、研发反应等行为选择,揭示了企业的行为和政府政策的关系。Hill 等[4]研究了联邦税法的影响,发现财税支持能减轻新能源产业的生产成本并提高其外部性,财政激励措施可能对新能源产业达不到预想效果。胡国恒等[5]采用同样的方法研究了政府扶持对新能源产业链上下游企业的影响,认为总体来说政府扶持既没有提高新能源企业的盈利能力,也没有带来研发优势。

由此,本文基于前人研究,从产业特征的视角分别得到假设1 和假设2。

假设1:新能源的产业特征会使政府补贴对新能源企业盈利能力产生负向影响。

假设2:新能源的产业特征会使政府补贴对新能源企业研发能力产生负向影响。

1.2 政府补贴与企业盈利能力

杨凯等[6]从非线性视角实证研究发现,政府补贴的效用会随行业集中度的增加而不断增强,集中度越高的行业,政府补贴对企业盈利能力的促进作用越强,并且其影响程度随着分位点的增大呈倒U型变化。周霞[7]对2007—2011 年的A 股上市公司样本进行研究,认为政府补助对处于不同发展阶段的上市公司经济效益的影响并不相同,对处于成长期企业的经济效益具有更为显著的正向推动作用。

但是余明桂等[8]对民营企业的产权性质进行区分,证实了与地方政府建立政治联系的企业会存在寻租行为,致使政府补贴对企业绩效产生抑制作用。赵璨等[9]利用中国上市公司2008—2013 年相关数据研究后发现,很多企业会做出迎合政府意图的行为获取补贴,许多盈利状况好的企业采取寻租行为来获补,侵占了补贴资源,导致补贴公共效率大幅降低。徐志伟等[10]基于联立方程模型对政府补贴、市场进入和企业盈利之间的相互联系进行探究,认为"扶贫"式补贴和"逐补"式进入政策使政府补贴在大部分样本中对获补企业的盈利能力产生负面影响,进而产生“越亏越补,越补越亏”的现象。赵宇恒等[11]以2007—2011 年A 股上市公司为样本进行研究,发现许多企业将所获取的补贴应用于提升高管薪酬,并进一步地发现这种行为没能提升对高管的激励效应,也未改善企业绩效,更是降低了社会资源和公共资源的配置效率。

据此,本文提出假设3:

假设3:政府补贴会对新能源企业的盈利能力有负向的影响。

1.3 政府补贴与企业研发能力

Hamberg[12],通过选取405 个企业样本数据回归后发现在8 个产业中有6 个产业支持美国国防部对企业的补贴支持对研发投入起到了促进效果的结论。Dimos[13]从市场失灵的角度出发,通过多元回归模型发现政府补贴可以经过增加企业的研发支出的途径来在一定程度上减轻市场失灵问题。

Görg 等[14]分析了政府对爱尔兰制造业的扶持与企业研发投入的关系,发现过高或过低的研发资助都可能产生挤出效应,导致私人融资退出,从而降低企业研发能力。刘虹等[15]使用2007—2009 年的A 股上市公司数据研究后发现政府补贴对研发投入具有激励效应和挤出效应,总体呈“倒U 型”关系。宋鹏[16]基于99 家上市公司和495 家大型企业2009—2016 年期间政府补贴、研发投入等相关数据,研究发现政府补贴与企业创新绩效呈“倒U 型”关系。

据此,本文提出假设4:

假设4:政府补贴与新能源企业的研发能力的关系存在“倒U 型”关系。

2 研究设计

2.1 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

上市公司要满足严苛的上市要求,同时在上市后接受市场的监督,它们在公司治理、技术优势等方面能在其所处产业中具有一定的标杆与示范作用,更能体现出该产业的发展状态和趋势。除此之外,上市公司的财务情况、公司信息透明,数据获取难度较小。因此,本文选取2011—2018 年A 股市场新能源行业和同行业传统的非新能源上市公司作为研究对象。

由于各大证券公司与数据库均无统一、权威的新能源上市公司名单,所以本文衡量是否属于新能源上市公司时,所用方法是手工翻阅经营范围、主营业务产品涉及新能源领域相关的公司这8 年的年报信息,将年报披露的主营业务中涉及太阳能、风能、生物质能、新能源汽车等新能源关键词的上市公司列为新能源企业,并核准了其主营业务涉及新能源的年份节点,得到113 家企业,将它们作为处理组。因为这些新能源企业基本上都在2016 版证监会行业分类下的电力、热力生产和供应业,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汽车制造业,通用设备制造业,专用设备制造业以及其他制造业的范畴内,故本文将上述行业中的非新能源上市公司设为传统企业,得到991 家企业,作为参照组。对新能源上市公司在2011—2018 年的主营业务不涉及新能源的年份样本数据也归为参照组。本文所用到的数据均可从Wind 资讯或国泰安CSMAR 数据库获取,数据是年度数据。在进行实证分析时,本文将变量数据缺失的样本进行直接删除。

2.2 变量定义

2.2.1 被解释变量

衡量企业盈利能力的指标有资产回报率(ROA)、净资产收益率(ROE)、主营业务利润率等,其中ROA 和ROE 是反映企业盈利能力的核心指标。参照相关研究,本文用ROA 作为衡量企业盈利能力的主要指标,后续增加ROE 和NPS 作为工具变量进行稳健性检验。在衡量新能源上市公司创新能力时,本文依照大多数现有文献的选择,采用了研发投入能力这个指标,但是单一指标不能全面的反映企业研发能力,所以本文加入企业专利申请数作为指标。

2.2.2 解释变量

本文从产业特征视角研究新能源企业受到政府补贴的影响时,设置新能源上市公司为处理组,行业内非新能源上市公司为对照组,得到虚拟变量New Energy 来区分新能源企业与传统企业。政府补贴作为模型中主要解释变量,来源于企业利润表中的“营业外收入”下的 “政府补助”和政府给予企业的税收优惠,所以本文以补贴率(企业收到的政府补助和税费返还、减免之和与营业收入的比值)作为政府补贴指标。此外,通过将衡量产业特征的虚拟变量New Energy 与政府补贴力度相乘得到交互项,用其系数作为反映产业特征带来的偏效应的区别。

2.2.3 控制变量

为了避免遗漏变量和控制变量特征,通过参照周亚虹等[3]、熊和平等[17]在研究企业盈利能力、创新能力时的变量选取,本文模型最终的控制变量选取了企业成长能力、规模、资产负债比、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政府背景、是否为出口企业。

研究变量定义及汇总详见表1。

表1 研究变量及定义

表1(续)

2.2.4 模型设定

基于本文的研究假设,构建1,2,3,4 四个模型。

模型1 研究了新能源产业特征下政府补贴对企业盈利能力的影响。

其中,模型(1)a 检验假设1,而(1)b 和(1)c 是针对(1)a 的稳健性检验。

ROA=β0+β1New Energy+β2Subsidy+β3New Energy×Subsidy+β4LnSize+β5Lev+β6Growth+β7Gov(1)a

ROE=β0+β1New Energy+β2Subsidy+β3New Energy×Subsidy+β4LnSize+β5Lev+β6Growth+β7Gov(1)b

PNS=β0+β1New Energy+β2Subsidy+β3New Energy×Subsidy+β4LnSize+β5Lev+β6Growth+β7Gov(1)c

模型2 研究了新能源产业特征下政府补贴对企业研发能力的影响。

其中,模型(2)a 检验假设2,而(2)b 是针对(2)a的稳健性检验。

RD=β0+β1New Energy+β2Subsidy+β3New Energy×Subsidy+β4LnSize+β5Lev+β6Growth+β7CR+β8Gov+β9Exp(2)a

LnPat=β0+β1New Energy+β2Subsidy+β3New Energy×Subsidy+β4LnSize+β5Lev+β6Growth+β7CR+β8Gov+β9Exp (2)b

模型3 研究了政府补贴对新能源企业盈利能力的影响。

其中,模型(3)a 检验假设3,而(3)b 和(3)c 是针对(3)a 的稳健性检验。

ROA=β0+β1Subsidy+β2LnSize+β3Lev+β4Growth+β5Gov (3)a

ROE=β0+β1Subsidy+β2LnSize+β3Lev+β4Growth+β5Gov (3)b

PNS=β0+β1Subsidy+β2LnSize+β3Lev+β4Growth+β5Gov(3)c

模型4 研究了政府补贴对新能源企业研发能力的影响。

其中,模型(4)a 检验假设4,而(4)b 是针对(4)a的稳健性检验。

RD=β0+β1Subsidy+β2Subsq+β3LnSize+β4Lev+β5Growth+β6CR+β7Gov+β8Exp (4)a

LnPat=β0+β1Subsidy+β2Subsq+β3LnSize+β4Lev+β5Growth+β6CR+β7Gov+β8Exp(4)b

3 实证分析:

3.1 描述性统计

本文在进行分析前,先对各变量1%分位以下和99%分位以上的极端值用Winsorization 方法进行平滑处理,对部分变量的原始数据乘100 以使数据量级接近。从表2 发现新能源企业与传统企业相比,盈利能力和成长能力仍有差距,研发投入力度以及获得的补贴力度也不足,但在申请专利上较有优势。另外,新能源上市公司财务杠杆较高,国有控股企业的比例也较大。

表2 企业财务指标、特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3.2 相关性分析

由表3 可以看出,各解释变量间的相关程度很低,故多重共线性问题可以忽略。

表3 各变量的相关系数表

3.3 回归结果分析

3.3.1 产业特征视角下政府补贴对新能源产业发展的影响

通过表4 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到模型(1)a 中政府补贴变量Subsidy 的系数显著为正,值为0.13,新能源虚拟变量与其的交互项NewEnergy*Subsidy 的回归系数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为负,为-0.51。该交互项系数表明与传统行业对比,政府补贴对具有新能源产业特征的新能源上市公司ROA 的促进作用会少0.51 个百分点。也就是说在其他条件一定时,政府补贴力度每增加一单位新能源上市公司的ROA就会减少0.38(0.13~0.51)个百分点。该回归结果说明了新能源上市公司相比传统行业上市公司在获得相同政府补贴力度时,补贴力度对企业盈利能力的促进作用消失,变为负向的影响。模型(1)b 和(1)c 也证实了该结论。

表4 政府补贴与新能源产业的盈利能力

用相似的方法研究政府补贴对具有新能源产业特征的上市公司的研发能力的影响。回归结果如表5:模型(2)a 中Subsidy 的回归系数为0.77,其与New Energy 的交互项回归系数为-0.41,且两者均在1%显著水平下显著。该结果表明了其他条件一定时,对非新能源上市公司来说政府补贴力度每增加1%,研发投入力度会多0.77%;对新能源上市公司来说,该提高幅度则会降低0.41%,变为0.36%。模型(2)b也反映了相类似的现象。由回归结果可知新能源产业的产业特征会降低政府补贴对研发能力的促进效率。

表5 政府补贴与新能源产业的研发能力

3.3.2 企业层面下政府补贴对新能源产业发展的影响

从表6 回归结果来看,模型(3)a 中Subsidy 的回归系数为-0.32,在1%显著水平下显著,意味着其他条件不变时,政府补贴力度每增加1%,会减少总资产报酬率0.32%,反映了政府补贴与新能源企业盈利能力负向的影响。模型(3)b 和(3)c 的结果进一步证实了这个结论。

表6 政府补贴与新能源企业盈利能力

模型(4)a 中我们引入政府补贴的二次项,以进一步证明不同力度政府补贴对企业研发能力的影响,并将无二次项的模型一起回归,得到表7 结果。可以看到政府补贴对新能源企业研发能力的促进效果非常明显,模型(4)a 及其省略政府补贴二次项的模型回归结果显示,政府补贴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分别为0.37 和0.72。模型(4)a 引入二次项Subsq 后,二次项的回归系数为-0.05,并在1%显著水平下显著。这表明政府补贴与新能源企业研发能力确实存在“倒U 型”关系:政府补贴在补贴力度低时,对新能源企业研发能力的促进作用随着补贴力度增大而增大,当增大到一定程度时,促进作用会逐渐减小,可能到最后会变为抑制作用。模型(4)ab 进一步证实上述结论。

表7 政府补贴与新能源企业研发能力

4 结论及建议

本文以新能源上市公司作为研究对象,并以同行业非新能源上市公司作为对照,采用面板数据回归模型,对政府补助、盈利能力、研发能力三者关系展开研究,主要得出以下结论:

从产业层面来说,新能源产业特征会使得政府补贴对盈利能力和研发能力的促进效果变得低效,而且对盈利能力来说会变为抑制效果。从企业层面来说,政府补贴与新能源企业的盈利能力呈负相关,与研发能力呈“倒U 型”关系:政府补贴在补贴力度低时,对新能源企业研发能力的促进作用随着补贴力度增大而增大,当增大到一定程度时,促进作用会逐渐减小,可能到最后会变为抑制作用。基于上述结论得到以下政策建议:

第一,政府应引导市场良性发展,并完善新能源企业对补贴的披露制度。尽管政府对新能源等新兴产业的支持能够降低企业发展的风险和成本,但是政府在其中扮演角色会使得企业产生寻租行为,面临着补贴前的逆向选择以及补贴后的道德风险。因此,政府应在选择补贴对象前进行严格筛选、甄别,并对企业收到的政府补贴实施严格的披露制度。

第二,政府应引导新能源企业提高自身的获利水平,以避免企业对补贴产生依赖。政府对产业补贴的主要作用是减少企业在发展初期的困难,但若要长远发展,企业必须要提高自身的产品和技术水平以形成稳定的利润增长点,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此外,政府可以通过在需求层面实施相应政策,如加大使用新能源产品带来的优惠等,并鼓励新能源产业进行差异化生产,让企业拥有比较优势,提高获利水平。

第三,政府应着力于打造新能源企业创新驱动的内生增长机制。由于新能源产品具有环境友好的特征,产品生产和研发活动的进行都具有正的外部性,新能源企业会降低技术创新的积极性。为此,政府必须加大新能源相关的专利保护力度,而且要加大技术创新成果的奖励,培养新能源产业进行技术创新的良好氛围,促使企业自发地提高创新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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