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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想死的人

2020-12-21乔·霍尔德曼

青年文摘 2020年24期
关键词:卡斯特鲁滨逊隐士

乔·霍尔德曼

在谁都不会死去的时代,只要还有一个人爱你,你就不会死。原因是这样的,人们获得永生的方法与爱有关。而几乎无论什么人都能找到另一个人爱他或者她,至少爱一阵子。

但时不时,也会出现一位不可爱到极点的人物,连饥肠辘辘的狗都不肯在他手里吃饼干。

这种极端不可爱人士中最突出的代表人物就是卡斯特尔·特拉利亚。卡斯特尔呱呱坠地便长了满口好牙,咬伤了接生的大夫。上小学的时候,他用一个毒性十足的臭屁搅了仁爱培训课。进入青春期后,他一整年没洗一次澡。中学阶段,他的谎言破坏了无数对爱侣,让相爱的人反目成仇。

进大学后,他的所作所为只能用轻率鲁莽来形容。当时,人人都开始体会到生命的可贵,于是以爱为手段,竭力保卫自己的生命。卡斯特尔却公然宣称他恨所有人。他声称,最让人兴奋的莫过于没有爱的困扰、远离人群,依赖他人是可耻的,与这种耻辱相比,死亡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

填写今后希望从事的职业时,他的第一志愿、第二志愿和第三志愿都是一个:隐士。

这个时代,世界拥挤得让人受不了。想远离人群的卡斯特尔只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澳大利亚内陆荒原。他雇了一架直升机把他扔在那儿,还有一个大水箱,许多食物。

身处袋鼠和澳大利亚野狗之间,卡斯特尔获得了内心的宁静。一只袋鼠总跟着他,卡斯特尔把它当成自己的宠物,和它分享自己的鱼片和薯条。

那只袋鼠对他很忠心,这本来会成为他背负的债务和责任,但它不会说话,而且跟卡斯特尔厮混的原因完全出于自利,所以,他们相处愉快。

有一天,像鲁滨逊一样,他发现了外来者的脚印,也像鲁滨逊一样,拔腿朝相反的方向逃去。

但脚印的主人盯上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她比他聪明,早知道卡斯特尔肯定会撒腿便跑,于是她从好几英里外自己扎营的山洞绕一个大圈后,才在他的营地留下脚印。她算准,卡斯特尔的本能反应一定是逃往相反方向,这样一来,便会直直地跑进她所在的山洞。

读过有关卡斯特尔的报道后,帕基·格玛决定也当一名隐士。但隐居一年后,她非常希望能洗个澡,再找一个爱她的人,实话说吧,她不想死。于是,她精心安排好脚印,然后回到自己山洞,浪费了足够用一个月的水,把身体好好洗了一番。

她端坐着,只等卡斯特尔的怪癖和厌恶人类之心把他带进自己的手掌心。太阳出来几个小时之后,他溜了进来。她站起身,对他张开臂膀,他的袋鼠宠物“嗖”的一声逃掉了。卡斯特尔呆了,无数相互对立的冲动让他僵立当场,动弹不得。

剩下的就是让历史回到正常轨道上来。帕基崇拜他,追随他远赴荒漠——他覺得这是她最可亲可爱之处。卡斯特尔也承认,这样的生活值得持续一年、一个世纪、一千年。

以上就是卡斯特尔的故事,也是我们的故事,他始终不太乐意洗澡,所以我们不能说爱能征服一切,但它仍旧能征服死亡。

(摘自豆瓣网,刘玉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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