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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续《一切经音义》异文正讹关系考探

2020-12-19王健洁

关键词:音义异文高丽

王健洁

(渤海大学 文学院,辽宁 锦州 121013)

慧琳《一切经音义》和希麟《续一切经音义》并称为正续《一切经音义》。作为承接玄应《一切经音义》的后续之作,贮存了大量的唐代的“活语言”,在文字勘正、阙补词汇、阐发训诂等方面具有重要的价值。正续《一切经音义》梓行之后,广为传抄,假手数人,其间亦有传抄失误、转录失当之处。在系统整理异文情况后发现,其异文当中存有大量的“因讹而异”的现象,探赜异文规律,整理正讹特点将对正续《一切经音义》的深入研究提供助力。

异文是文献学角度上的一种现象,王宁先生指出:异文是“同一文献的不同版本以及同一文献的本文与在别处的引文用字的差异。异文的情况十分复杂,一般包括:同源通用字,同音借用字,传抄中的讹字,异体字,可以互换的同义词。”[1]近来,《一切经音义》异文的研究成果丰硕,徐时仪先生及其科研团队在其研究上用力尤甚,为我们深入研究《一切经音义》的异文种类提供方向指导,为深入描写异文特点提供借鉴与参考。

徐时仪[2]对大通书局、《中华大藏经》等现存各本慧琳《一切经音义》的异同进行比较,指出《慧琳音义》转录《玄应音义》之异文“既有后人增订所致,又有原本在传抄过程中的漏略所致”。姜良芝[3]从文字角度将玄应《一切经音义》异文分为:异体字、通假字和古今字;从词汇研究的角度将其分为:同义词(单音节实词)和同源词。异文分类界限明确,理据翔实,为后续研究三种《一切经音义》异文提供理论上的指导。耿铭[4]从高丽藏本、碛砂藏本玄应《众经音义》入手,指出汉字的形体演变中存在类似语法的“同步变化”和词义的“同步引申”的“同步演变”规律。其间学界也有学者不凡针对佛经异文个案进行系统研究的成果。

正讹字是异文研究中的一个类别。“所谓讹字是指‘本无其字,因讹成字’的现象。”[5]56汉字在字书传抄转写过程中,由于书写不精、校勘失当等原因,汉字笔画、构件等讹混,导致字形发生讹变。讹字在手写本中占有很高比重。而正字是指形音义表达明确严谨,区别性强,能够很好的记录语言实际,流通范围广且受众广泛的字形。所以正讹属于一组相对概念。正续《一切经音义》所处的时代为汉字字体演变与书体发展的逐渐定型期。面对“文字异形”的现象,这一时期的官方政府自觉地进行正字工作,但正字工作既有即时性亦有延时性。由于佛门远离尘嚣,故其对政府的正字工作表现为很强的延时性。所以在佛经抄写、刊刻过程中亦会因为字体演变、书写变异、书体俗写等原因导致未能准确辨识而产生形体讹误。赵振铎先生认为“从字形结构判断讹字”[5]59“核对引用的资料”[5]60是确定讹字的重要方法。

“字料库”是信息化时代信息科学与汉字学交叉后形成的产物。现阶段渤海大学CCFD 字书字料库的实体构建已经取得很大成绩,收录了包括《说文》《玉篇》《广韵》等在内的104 部字书、韵书,借助渤海大学CCFD 字书字料库进行考释文献检索,可以提高研究的效率。本文中进行考释的文献例证均直接通过渤海大学CCFD 字书字料库检索获得。

经过整理后发现,正续《一切经音义》3606 组异文材料中形体讹误现象占很大比重,这些形体讹误现象根据形体结构分析可分为笔画讹误、构件讹误、整字讹误三大类。主要分为由于笔画增加、笔画减少和笔画改变导致的笔画层面的讹误;构件形似和构件增改导致的构件层面的讹误;整字字形、字音等造成的整字层面的讹误。下文进行详述。

一、笔画讹误

在汉字发展过程中由于笔形混同、笔画改变、笔画增减、书写不到位等原因导致文字形体发生讹误的现象即为笔画讹误。笔画是汉字的基础书写单位,对汉字整字的结字具有很大影响。对于正续《一切经音义》中异文材料中的笔画讹误现象进行判定时,我们只针对笔画本身进行判定。如:“丌”“兀”二字音义不同,从字形结构分析可知二字为“丨”“乚”两笔画改变产生的笔画讹误。笔画增加与减少的标准,将以正字为准。

(一)笔画增加

[935006]鹦鹉。上【烏】(异文全部以“【】”进行标注,下同)耕反,下又作䳇,二体同音武。《山海经》云:“黄山有鸟,青羽赤喙人舌,能作人语,名曰鹦鹉。”《礼记》云:“鹦鹉能言,不离飞鸟是也,二字并形声字也。”

按,“烏耕反”之“烏”,高丽本作“烏”,频伽精舍本作“鳥”。《说文·乌部》:“烏,孝鸟也。象形。孔子曰:‘乌,呼也。’取其助气,故以为乌呼。凡乌之属皆从乌。”《说文·鸟部》:“鸟,长尾禽总名也。象形。鸟之足似匕,从匕。凡鸟之属皆从鸟。”“乌”,即为乌鸦,引为语气助词,小篆字形为“”;“鳥”,都了切,为长尾禽鸟总称,小篆字形为“”。“鹦”字为烏耕反,属影母耕部,“乌”字属影母鱼部,“鸟”属端母幽部,据此可判定“烏”字契合文意,为正字。比对两字小篆字形、楷体字形可以看出,二字形体几乎相同,“鳥”较“烏”字仅多一横笔。因此可推断二字为正讹关系,烏为正字,属笔画增加产生的笔画讹误。

[366002]已办。上音以,下【白】慢反。郑注《礼》云:“办,具也。”《说文》:“判也。从力辡声也。”辡音皮,免反也。

按,高丽本为“白”,而频伽精舍本为“自”。下字反切与“白”读音一致,以音求之,当以高丽本为正。在行草书创作中,由于自身求简求快的书写要求,连笔导致“白”“自”形体发生讹混,或刊刻不精,易发生讹混现象。如“白”的“”(《殁故僧正慧悟大师功德之幢》)、(韩愈书《白鹦鹉赋》)形与“自”的“”(唐怀素《自叙帖》)形,审度不精亦会讹混。

[325003]溝坑。上古【侯】反。《周礼》云:“通水曰沟。”《桂苑珠丛》云:“邑中之渎通水也。”《说文》:“水渎广深,各四尺。”从水冓声也。冓音古侯.反。下苦耕反。《尔雅》:“坑墟也。”郭璞注云:“堑池丘墟也。”《苍颉篇》:“壑也,陷也。”《说文》阙训,《古今正字》从土亢声也。亢音冈。

按,古侯反之“侯”,高丽本为“侯”,频伽精舍本为“候”。《说文》“溝”“冓”皆为古侯切,故频伽精舍本转录《说文》读音失误,应以高丽本为正。就字形看,“候”作“”(北宋苏轼)、“”(《高树等三十二人造像记》)、“”(《姚辩墓志》)、“”(宋《劝慎刑碑》)。“侯”作“”(北魏《一品嫔侯骨夫人墓志铭》)、“”(唐《张士陵墓志》)、“”(唐《开成石经》)。二者因中间笔画“丨”的书写不精易产生讹混。频伽精舍本转录过程中由于对“侯”“候”审慎不精,产生讹误。

(二)笔画减少

[975007]虎豹。上呼古反。《说文》云:“山兽君也。”字从人虍音呼,虎足似人足也。律文作,非本字。下博教反。《广志》云:“豹死守山。”《说文》云:“兽名。”作豹,律文从【犬】作犳,非也。(据文义考之,此处亦是异文,高丽本与频伽精舍本皆作“豹”,结合文义,此处应作“犳”)

按,高丽本为“犬”,而频伽精舍本为“大”。以义求之,当以高丽本为正。据文意,“豹”属《说文·豸部》,而律文归入“犬部”为“犳”,非也。由于刊刻讹误,“犬”上多讹失一点,作“”(《秦望山法华寺碑模刻》)、作“”(《元氏县令履温清德碑》)形,是为明证。

[373008]锻䥫。都乱反。《苍颉篇》云:“锻,椎也。”郑注《礼记》云:“锻,捶也。”《说文》:“小【治】也。从金段声也。”

按,“小治”之“治”,高丽本为“治”,频加精舍本为“冶”。《说文·金部》:“锻,小冶也。从金段声。”经由文献校正,当是高丽本转录《说文》失误,以频加精舍本“冶”为正,属笔画讹误导致的异文现象。在行草书中,连笔现象会导致“氵”与“冫”发生讹混,“冶”作“”(北宋苏轼)形,与“治”作“”(北宋黄庭坚《王史二墓志》)、作“”(北宋米芾)形极为相似,审慎不精极易误识。

按,高丽本作“艮”,而频伽精舍本为“良”。“膓”古同“肠”,属定母阳部,“艮”属见母文部,“良”属来母阳部。据反切,“膓”“良”同韵,故以高丽本“良”为正。据此,“良”“艮”当属字形相近产生的笔画讹误。

(三)笔画改变

经研究,笔画改变产生的正讹字主要分为笔画长短不同与笔形不同两类。

[363020]负笈。奇急反,《风土记》云:“笈,谓学【土】所以负书箱,如冠箱而卑者也。”谢承《后汉书》云:“负笈随师也。”

按,高丽本为“土”,而频伽精舍本为“士”。在刊刻过程中,由于末笔不到位,“土”与“士”易发生笔画不到位,或书法隶写创作而引起的讹误。如“士”作“”(《居延汉简》)、(《后汉武氏祠石阙铭》),多与“”(“土”《后汉史晨后碑》)相混。后期“土”多在中间加一点以示区别,如作“”(《唐金刚经宣演卷上》)形。根据语境,当以频伽精舍本为正,高丽本属笔画长短不同产生的异文。

[311005]共相乘转成一十八章名【曰】悉谈。

按,高丽本为“曰”,频加精舍本为“日”,以义考之,当以高丽本为正。“曰”与“日”常由于笔画长短书写不到位易发生讹混。“日”的字样“”(北魏《姚伯多造像记》)与“曰”的字样“”(北齐《郑述祖天柱山铭》)多形近易混,就连同一个写本文献中,如飞鸟圣德太子《法华义疏》,“日”的字样“”与“曰”的字样“”就形近难辨,需借助文意进行判断。

[848003]圆穹。丘弓反,《尔雅》:“穹苍,苍【天】也。”又大也。《说文》:“从穴弓声。”

按,高丽本为“天”,而频伽精舍本为“夭”。以义求之,当以高丽本为正。《说文·穴部》:“穹,穷也。”《玉篇·穴部》:“穷,极也。”“极”代表着尽头,终结的地方,古代即为“天际”,故《说文·一部》:“天,颠也。至高无上。”在写本中,“天”上部的“一”书写不精作“”(平安嵯峨天皇《光定戒牒》)形。故属于因笔形改变产生的笔画讹误。

由上述例字可以看出,笔画层面导致的讹误较为随意,往往是由笔画书写审慎不精所导致。笔画是构字最基础的“集团”,无论是规律性出现的笔画增加、减少抑或是改变导致的讹误,均对释读文献产生极大的干扰。作为手抄本,不同书手辗转抄录使得文献中因笔画层面导致的讹误层出不穷。

二、构件讹误

笔画形成构件,参构整字。在汉字演变发展过程中由于构件本身的增减、位移、形似等原因而导致文字形体改变产生讹误得现象即为构件讹误。对正续《一切经音义》异文材料中的构件讹误进行判定时,我们将其划分到基础构件与直接构件两个层面上,以基础构件为研究对象进行判定区分,如:高丽本“赈,亦給也。”“給”字频伽精舍本作“絡”,二字音义不相关,将构件拆分比较后可发现二字字形相近,频伽精舍本是由“亼”“夂”两个构件混同而造成的构件讹误;如高丽本“跳,蟲子也”,频伽精舍本作“眺”,二字并无意义关联,但读音相同,字形相近,经判断频伽精舍本为音同产生的构件讹误。

(一)构件形似

[954007]瘢痕。上簿官反。《切韵》:“疮瘢也。”下户【恩】反。《切韵》:“瘢痕也。”《考声》:“瘢之微者曰痕也。”

按,“户恩”之“恩”,高丽本为“恩”,而频伽精舍本为“思”。以音考之,当以高丽本为正。“痕”为匣母文部,“恩”为影母真部,而“思”为心母之部,。据反切,“文”“真”旁转,读音相同。因此高丽本“恩”为正字,频伽精舍本作“思”是因为构件“因”与“田”相近易发生讹混,如“恩”作“”形(后汉《夏承碑》)、作“”形(明祝允明)。这样导致在写本与刻本中“恩”与“思”多相讹混。

[314003][314004]两髆。膀莫反,《字林》云:“髆,胛也。”《说文》:“肩【脾】也。从骨,从博省声。”经多从月作膊,非也。音普博反。郭璞云:“披割牛羊五藏谓之膊,非经义。脾音卑,专从甫从寸。”

按,“肩脾也”,高丽本为“脾”,频加精舍本为“胛”。《说文·骨部》:“髆,肩甲也,从骨尃声。”“髆”即肩胛骨,经由文献校正,应是高丽本转录《说文》失误,而频加精舍本的“胛”应为后起本字。“脾音卑”,高丽本为“卑”,频加精舍本为“甲”,《说文·肉部》:“脾,从肉声。”“卑”作“”(《草韵辨体》)、作“”(隋智永《真草千字文》)、作“”(北宋米芾),“甲”作“”(南宋张即之《金刚般若经》)、作“”(《大唐常(来)君墓志铭》)、作“”(《崔艤与郑氏夫人墓志》)形。在行草书中,由于书写不审或笔画连结不到位,“”与“甲”字形相近易讹误。以音求之,当以高丽本从“卑”为正。

[331013]法涌。羊肿反。《说文》:“涌,【膝】也。或作勇,同也。”

按,高丽本为“膝”,频伽精舍本为“滕”。《说文·水部》:“涌,滕也。从水甬声。一曰涌水,在楚国。”据版本校勘,当为高丽本转录《说文》失当,应以频伽精舍本“滕”为正。据字形考证,“膝”作“”(汉《武威汉简》)、作“”(唐《陕州司户张君夫人程大燕墓志铭》),“滕”作“”(东晋《王羲之大观帖》)、作“”(唐《开成石经》)。“桼”“”二者形体相似,易混。

[945007]销秏。上相【焦】反,《切韵》云:“铄,金也,亦冶金也。作消,尽也,灭也。”下呼倒反,《玉篇》:“减也,又损也,或云秏,亦稻属,今不取。”

按,“相焦”之“焦”,高丽本作“焦”,而频伽精舍本为“集”。以音考之,当以高丽本为正。“销”“焦”同属宵部,而“集”属缉部,据反切,此处应以“焦”为正。“集”作“”(东晋《爨宝子碑》)、“”(唐《杜牧张好好诗》),与“焦”作“”(五代《杨凝式神仙起居法》)、“”(元赵麟)。“木”与“灬”在行草书中,形体易发生讹混,频伽精舍本属构件形近产生的讹误。

(二)构件增改

[331009][331010]鶙鹕。上徒鸡反,下音胡。或作【剃】、【】,《尔雅》云:“今剃胡,好群飞入水,食鱼,故曰洿泽。俗亦呼之为淘河鸟也。”《毛诗》云:“惟鴺在梁,《谷梁传》曰:‘洿泽鸟也。’”

[327001]交涉。时叶反。晋灼曰:“涉入也。”《汉书》:“涉,【賤】也。”《说文》:“从二水,作,古字隶书今省去一水作涉。”

按,高丽本为“賤”,频伽精舍本为“踐”。《说文·沝部》:“,徒行厉水也,涉,篆文从水。”《玉篇·水部》:“涉,徒行渡水也。”《说文·足部》:“践,履也。”而“贱”,《说文·贝部》:“贾少也。”“践”为“涉”的行动义,应从“”,高丽本从“貝”是转录《汉书》失当,以义考之,当以频加精舍本为正。

[331004]鸧鹒。上音仓,下音庚。《尔雅》云:“【倉】,糜鸹,鸹音古活反。”郭璞云:“今呼为此鸟鸧鸹。”又云:“鸧鹒,张衡《归田赋》曰:‘王鴡鼓翼,鸧鹒哀鸣,交颈鴶鸠,鸠音胡浪反,关关是也’。”

按,高丽本为“倉”,频伽精舍本为“鶬”。《说文·鸟部》:“鸧,麋鸹也,从鸟仓声。”《尔雅》与《说文》一致,均为“糜鸹”,据此,是为高丽本转录《尔雅》遗漏义符,只保留声符,只作记音。故此当以频加精舍本作“鶬”为正。

构件是汉字的构形单位,不论是基础构件、直接构件,还是过渡构件,微小的变化都会影响整字的构形。整理正续《一切经音义》构件层面上的讹字主要是构件形似与增改所导致的,从例字中看出,构件层面导致的讹误给汉字表达使用效能带来的影响是消极的。

三、整字讹误

整字讹误是指整字字形由于整体轮廓、整字字音或后人无据篡改等原因造成的整字结字产生的讹误现象。整字讹误发生在直接构件直接构字的整字字形形体上,主要为整字形近。对正续《一切经音义》中的异文材料中的整字讹误进行判定时,将整字讹误的判定直接划分至整字层面上。

[939008]枯涸。上康胡反,《考声》云:“【木】干死也,或从歹,作㱠,古字也。”下河各反,贾注《国语》云:“涸竭也。”《广雅》云:“尽也。”《说文》云:“从水,从固声。”

按,高丽本作“木”,而频伽精舍本为“水”。“枯”,《说文·木部》训为“枯,槁也。”且《说文·木部》“槁,木枯也。”以义考之,当以高丽本“木”为正。以形考之,“木”作“”(北宋米芾)形,“水”作“”(《奈良紫纸金字华严经》)形,“”(《奈良圣武天皇杂集》)形,两字手写体相似,极易讹混,因此频伽精舍本“水”应为不解其意造成的形近讹误,属整字讹误。

[360002]不挠。乃饱反。《说文》:“挠,扰也。”《广雅》:“挠,乱也。”字从【木】也。

按,高丽本为“木”,而频伽精舍本为“扌”。以义求之,当以频伽精舍本为正。依据《说文·手部》:“扰也。从手,尧声。一曰捄也。”当为动词,表示手部动作,“字从木”,失当,当是与作为构件的“扌”讹混导致。由于连笔所致,加之刊刻者不慎,俗书“扌”多与“木”发生讹混。如“”(唐《月仪帖》)形,“”(《平安传藤原行成关户本和汉朗咏集》)形相似,易发生讹混。如“格”,作“”(魏《沧州刺史王僧墓志》)形,即为明证。

[334004]虎豹。上呼古反。《说文》云:“【底】,山兽之君也。”下补教反。豹似虎而小,圆文斑黑也。

按,高丽本为“底”,频伽精舍本为“虎”。《说文·虎部》:“虎,山兽之君。从虍。虎足象人足。”据此可知,高丽本转录《说文》不审,失当。“底”作“”(北魏《元羽墓志》)、作“”(唐《题名石柱》)、作“”(唐《永泰寺尊胜陀罗尼経幢》),“虎”作“”(东魏《敬史君碑》)、作“”(《张天师像石刻》)、作“”(《颜伯贞赠修职敕命碑》)形,二者形体轮廓相似,书写不精易产生讹误。属整字讹误,当以频加精舍本为正。

整字讹误给释读文献所带来的困难程度要小于笔画讹误与构件讹误,其明晰简单,采用文献学版本校勘的方法,确定出处,勘校原文,整合释义后即可确定正字。

四、总结

正续《一切经音义》3606 组异文材料中多以讹字为主,从汉字内部结构入手,按照笔画、构件与整字进行分类,可以将其类型分为笔画讹误、构件讹误、整字讹误等三部分。其中笔画讹误现象包括笔画增加、笔画减少与笔画改变等三种;构件讹误包括构件形似与构件增改等两种;整字讹误主要是整字形近产生的讹误现象。同时也发现正续《一切经音义》中讹字两个规律性特点:

整理者妄改原文。从编纂者角度来看,正续《一切经音义》是佛门弟子整理的专书,由于自身文字学水平所限,专业素养不够,其对转录字书态度不审慎极易导致转录失当现象。

汉字字形或读音相近,导致转写时出现讹误。汉字受到自身发展影响,字形相近、读音相同或相近的汉字不在少数,加之书写者编纂时审慎不精,对汉字自身形音义关系没有认真梳理,从而出现较多的讹误现象,同时这也是佛门音义书在编纂过程中,编写者汉字学理论缺乏的直观表现。

从两个版本讹误数据的整理可以看出,就正续《一切经音义》总体而言,高丽本精审程度远高于频伽精舍本材料,但就字书文献的摘抄转录角度来看,则是频伽精舍本更为精确。这种探索也意味着佛经音义书中的大量讹字异文亟须理校,否则将对佛经传抄与整理产生直接的消极影响。系统整理佛经异文讹字,分析特点、挖掘规律、阐述原则,既有利于异文的整体探究,也会对佛经音义书的整理与研究产生重大的影响,极具研究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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