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冬至
2020-12-17武艳平
文_武艳平
“冬至记得吃饺子,不吃小心冻掉耳朵。”每年临近冬至,母亲总会几次三番提醒我吃饺子。一时间,思绪将我带回远逝的童年。
小时候,每每到了冬至,母亲总是会提前一天召集全家人一起包饺子,母亲和面、我擀皮、父亲调馅儿,弟弟则跑来跑去逗我们开心,工作被分配得井井有条。我偏爱的是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新鲜的韭菜配着黄澄澄的鸡蛋,满口鲜香。弟弟爱吃猪肉大葱馅儿的饺子,吃一口流油,香喷喷暖烘烘。所以提早准备两种馅儿,分别包成不同的形状,麦穗的是韭菜鸡蛋,元宝的是猪肉大葱。只见母亲把馅儿放饺子皮里,两手一捏,一个个浑圆可爱的饺子就被排列组合在竹子做的篾子上,等待下锅。
到了冬至早上,母亲用大铁锅烧一大锅开水,然后把赖在炕上不愿动弹的我和弟弟叫醒,舀出一瓢开水配着冷掉的暖水壶里的水洗把脸,瞬间人就清醒了。接着就是煮饺子,烧开的水咕嘟咕嘟,掀开锅盖,白腾腾的热气冲天而起,顶得浑圆可爱的饺子浮浮沉沉,有的倔强得不想起身,随着锅内温度升高,不得不“缴械投降”,全部浮在水面上,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一碗凉水三盖一开”是妈妈煮饺子的常念口诀,基本上经过这一系列流程,饺子就熟了,白嫩的饺子皮透出点肉色,香味迎面袭来。舀出的第一碗饺子是奶奶的,接着才是父亲、母亲、我和弟弟的。装饺子的碗捧在手上,热乎乎的,顾不得烫嘴巴,急匆匆咬一口,鲜香口感迸发,馅料肥而不腻,再喝一口汤,美滋滋,香喷喷,突然就感觉到了幸福绵长。
调皮的弟弟吃饭总是囫囵吞枣,早早就冲出去找小伙伴玩耍去了。我却喜欢搬个小板凳守着母亲准备午饭。母亲把大块大块的羊骨头放进锅里熬汤,大约三个小时,熬出奶白色,香气飘荡在空气里,隔得老远都能闻到。之后将切得细碎的羊杂、羊肉慢慢下到锅里,再煮一会儿。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连汤带肉舀到大碗里,佐以葱末、香菜末,再加入早早就准备好了的羊油辣椒,喝一口浑身暖,吃一碗直冒汗。母亲说过去还用羊汤煮水饺治感冒呢,寒冷的冬日里窝在炕上喝羊汤,什么伤寒感冒都能赶走。
“冬至大如年”,走娘家的小媳妇无论如何在冬至前一天都要返回婆家。所以冬至前总能看到匆匆回家的小媳妇,背着大大的包袱,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偶尔会大声地招呼在玩耍的我们,分享包袱里从娘家带回的糖饼、花生酥、米糕糖。得了美味的我们兴高采烈、满载而归,毕竟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零食并不是常有的。
有时候会在街上碰见闲话家常的老爷爷、老奶奶,免不了被拉住教育一番,教我们一些关于冬至的谚语,“冬至西北风,来年干一春”“冬在头,卖了被,置头牛”“晴冬至,年必雨”……得了谚语的我们,会大声跟着读、跟着念,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咒语一般。
老一辈人总爱用这些谚语预测农时,准备来年的农事。往日里纸笔匮乏,老一辈人的智慧就是这样代代流传下来,作为精神财富,赋予后辈人生存的力量。
家乡的冬至,总是充满着热乎劲儿,在外闯荡了一年的游子,可以趁此机会携子还乡,吃上一碗鲜香可口的饺子,喝上一碗驱寒暖胃的羊汤,和家人一起热气腾腾地度过一年里最长的黑夜,共同迎接愈发长久的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