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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博物馆藏古代读书图*

2020-12-16

图书馆论坛 2020年12期
关键词:竹刻图卷雅集

林 郁

0 引言

我国自古是书香国度,形成“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社会意识和“耕读传家”的传统,很多艺术品呈现了读书场景,形成独特的“读书图”现象。所谓读书图,是指创作于远古至清代,人物和书籍处于同一画面,人物做出将要阅读、正在阅读或刚刚读毕之状的图画[1]。读书图研究能将我国阅读史研究由以文本为主扩展到图像、物品等方面,更直观地了解古代的阅读风貌,考察古代各时期的阅读文化,如阅读环境、阅读姿态、阅读方式、阅读内容,可为图书馆阅读学研究提供历史经验。此外,让古籍文物“活”起来,“动”起来,从而推动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创新性发展是图书馆的责任和使命。

读书图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在现有的研究文献中,较有代表性的有:(1)从艺术欣赏角度对遗存的古代读书图创作进行评述。例如,谢达新的《向往安定生活的艺术表达——李唐的〈雪窗读书图〉》[2]、高鹏的《谁能解幽赏 惟有白云间——方士庶〈仿董北苑法松荫草堂读书图〉赏析》[3]。通过对古代读书图的解读,探讨读书图的艺术表现手法。(2)从阅读视角来研究古代读书图。例如,王波的《中国古代传世画作中的读书图初探》解释了读书图的概念,阐述了读书图在图书馆学研究中的意义[1];在《〈观书沉吟轴〉与〈春闺倦读图〉:中国古代最美“读书图”研究》中,他以两幅读书图为研究对象,进一步指出读书图在图书馆学研究方面的贡献[4]。这部分文献从阅读角度对读书图的背景、构图、主题内容等进行剖析,挖掘古代读书图的内涵,从中找出与阅读史、图书馆学等方面的内在联系,为图书馆学领域的研究探索创新之路。(3)通过读书图的解读,研究古代特定的历史文化。例如,李晓愚的《明清才女文化与女性读书图研究》阐述明清女性文化及女性阅读的变迁[5],袁雯的《“关羽读书”图像与晚明江南的士子文化》剖析晚明科举和士子文化[6]。以上研究或基于纵向角度研究历代读书图,或从个体角度研究具体某一幅作品。本文以上海博物馆收藏的读书图为研究对象,从另一个视角探索图书馆阅读工作内涵的延伸。

上海博物馆是我国著名公共文化机构,目前藏品达10万余件,以青铜器、陶瓷和历代书画为馆藏特色[7]。2019年笔者实地考察上海博物馆,并从上海博物馆网站公示的典藏藏品目录中检索到含读书图的藏品共19件,其中绘画作品的读书图居多,有15件;其次是工艺品的读书图和瓷器的读书图。受篇幅限制,不能将所有读书图藏品一一枚举,遴选贴合读书图特征,较具有代表性的8件读书图藏品进行探究。如表1所示。

表1 上海博物馆典藏读书图

1 笔筒上的读书图

笔筒是古代文人墨客的标配,竹刻笔筒是代表性竹刻艺术,是将竹刻艺术与圆雕工艺相结合的艺术表现形式。我国现存最早的竹刻笔筒是藏于南京博物院、由嘉定竹刻创始人朱鹤所刻之松鹤笔筒。上海博物馆藏有两件明清竹刻读书图笔筒,既是读书图笔筒的精品,也是竹刻艺术的精品。

1.1 沈大生《庭园读书图》笔筒

上海嘉定竹刻,是我国竹刻艺术的璀璨明珠,始于明正德、嘉靖年间。嘉定竹刻开山鼻祖朱鹤被誉为“嘉定竹刻之父”,其子朱缨、其孙朱稚征(号三松)传其衣钵,史称“嘉定三朱”[8]。沈大生,字仲旭,又字禹门,号禹川,江苏嘉定(今属上海市)人[9],是明嘉定著名竹刻名师,继承嘉定朱氏竹雕技艺,开创了以庭园人物和景物为主要创作形式的“庭园派”,沈氏与朱氏被并称为“朱沈”。沈大生存世作品不多,《庭园读书图》笔筒(见图1)是其代表作[10]。

《庭园读书图》笔筒,口径13.1×15.5厘米,高4.9厘米,采用深浮雕的手法刻画了两个女子在庭园里读书的场景,她们相对而坐,中间案几上有一册书籍,一位一手翻阅书卷,一手托腮,沉浸于书中;另一位一手抚案,一手置于膝上,凝视书籍,若有所思。从发髻和服饰看,应是富贵人家女子,神态秀美,端庄典雅。女子身后的雕栏外,松树、芭蕉掩映,梧桐树干林立身后,右侧有小圆凳和矮几,几上有花瓶、书籍等。笔筒的另一面镌有“禹川沈大生制”。整件作品无不体现了作者精湛的绘画功底和雕刻技艺。

1.2 吴之璠竹刻二乔并读图笔筒

吴之璠,嘉定人,字鲁珍,号东道道人,清康熙年间竹刻名师,是继朱三松之后的竹雕名家,擅长圆雕和浮雕,深浮雕师承朱氏,创作“薄地阳文”,浅浮雕自成一派,传世之作多是竹雕笔筒,《二乔并读图》笔筒是其深浮雕代表作之一[12]。《二乔并读图》笔筒(见图2),筒高15.4厘米,直径12.4厘米,高浮雕技法,笔筒侧面所刻仕女为三国时期东吴乔玄的两个女儿大乔和小乔在赏读曹子建(曹植)的《铜雀豪赋》的情景。所刻女子秀美窈窕,衣裙飘扬,一执书若有所思,一视卷点评,陶醉于诗篇之中。王世襄先生在《竹刻鉴赏》曾评述道:“两妇高髻,一持扇坐榻上,一坐杌子,手指几上书卷,似在对语。榻上陈置古尊,插牡丹一枝,旁有笼、箧、垆、砚、水盂、印盒等文房用具。”[14]笔筒另一面刻有一首七言律诗:“雀台赋好重江东,车载才人拜下风。更有金闺双俊眼,齐称子建是英雄。”落款“吴子璠”,印“鲁珍”,均为浮雕刻法[15]。江东二乔一直是文人墨客笔下鲜活的形象,不仅是因为她们貌美,还因聪慧并都嫁与了当世英雄。传世的有关二乔的作品很多,例如,宋朝诗人秦观、元朝诗人杨维桢等俱赋诗二乔;唐朝诗人杜牧更有“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的佳句;明代高启的《过二乔宅》云:“大乔娉婷小乔媚,秋水并蒂开芙蓉。二乔虽嫁犹各节,日共诗书自怡悦。”还有诸如《二乔观兵书图》《江东国色图》等绘画作品[16]。

2 乾隆珐琅彩人物故事图瓷瓶

珐琅彩是釉上彩品种之一,创烧于康熙年间,又称“瓷胎画珐琅”,是在烧成的白瓷上用各种珐琅彩料描绘花纹装饰,再进行第二次烧制而成,过去称为“古月轩瓷”,是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的御用品,乾隆以后珐琅彩的工艺就失传了[17]。乾隆时期的珐琅彩与康熙、雍正时期的不尽相同,它继承了前朝的工艺风格,又在其基础上有一定的发展和改进,吸收了许多西洋绘画的技法,颈部细长、圆腹丰满、圈址外撇,整体外形显得优美而稳重。图3所示的这樽乾隆珐琅彩人物故事图瓷瓶,高18.8厘米、口径4.25厘米、足径7.5厘米。器上的画饰,据载为张良于下邳圯上受《太公兵法》的故事,张良以儒生装扮,手指书卷讲述,老人手持如意,凝视倾听;另一面绘二童子,捧书负卷,循道而来,以瓶花树石为背景。画面充分运用西洋画的技法,人物神态生动,色彩艳丽逼真,颈肩、颈足绘满了海涛、如意、云纹等图案,是乾隆时期珐琅彩的精品之作。由于珐琅彩瓷在二次烧制的时候容易破裂,故制作的成品率不高,传世的精品更是不多了。

图3 乾隆珐琅彩人物故事图瓷瓶[18]

近代珐琅彩源于15世纪的法国,当法国传教士将珐琅器呈现在康熙帝面前时,其艳丽的色彩和优美的器形捕获了康熙帝的眼球,自此,珐琅器成为康熙祖孙三代钟爱的器物。由于珐琅彩瓷器极难烧制,从康熙二十七年(1688)起,宫中就不断地反复试烧珐琅器,终于在康熙五十九年烧制成功。直至乾隆年间,珐琅器的制作到了鼎盛时期,无论在器物的造型和绘画色彩的风格较之前朝有很大的改变,在器物上也出现了一些西洋画风格的画面,同时珐琅器制作的难度和成本在不断提高,极是消耗国力,这也是自乾隆以来,珐琅器的制作由鼎盛到逐渐衰亡的原因。目前存世的珐琅彩器物约500件,大多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等机构[19]。

3 元代读书图绘画作品

上海博物馆典藏的读书图绘画作品中,元代有两幅较有代表性的作品,一为王蒙的《春山读书图》,二为赵原的《合溪草堂图》。元代读书图多在山水画之中,盖文人雅士俱寄情山水。

图4 春山读书图画轴[21]

3.1 春山读书图

王蒙,字叔明,号香光居士,浙江吴兴人,是元代著名书画家赵孟頫的外孙,杰出的山水画家。《春山读书图》(见图4)是王蒙的代表作之一,纵132.4厘米,横55.5厘米。山石嶙峋,拔地而起,气势恢宏;山下绿树掩映,松柏成林;山脚几座茅屋或隐或现,屋内有人伏案读书,亭内两人对坐,后立待从一人,水阁临西,阁内有人倚栏远眺,一派春光淡怡之景(见图5)[20]。整幅作品刚柔并济,层次分明,于细微处见真章。王蒙是元代画坛代表人物之一,辞官隐居后创作了大量山水画,《青卞隐居图》是其创作的精品之一,他的作品主写意,又用了大量的写实手法,相得益彰。他的读书图画作还有《松山读书图》。王蒙的读书图对后世读书图创作影响极大,表现在他的读书图多被后人临仿,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的《桃花书屋图卷》就是顾大典临仿王蒙的作品。将读书图寓于山水画之间,是元晚期读书图的特点。

图5 春山读书图画轴(局部)[21]

3.2 合溪草堂图

赵原,字善长,号丹林,齐东人[22]28。在元代作品中,赵原画作以“赵元”署名,明代则以“赵原”署名,据说改名是以避讳朱元璋的“元”字。赵原师承重源和王右丞,后临高克恭(字彦敬)之山水,学习王蒙的绘画技法,是名噪一时的画家,《明画录》中赞其“时争重之”,可见受欢迎程度。《合溪草堂图》(见图6)是赵元于至正二十三年(1363)为顾瑛所画,画轴纵84.4厘米,横41.2厘米,画面清新淡雅,一人待于屋内,一人执帚于屋外,岸边篷船停靠,美景跃然纸上[23]。顾瑛在画上题跋,描绘了合溪草堂所处之地的美景,表明了草堂是为了其诗画交游所用,画上还有一段乾隆的题诗。

图6 合溪草堂图画轴[24]

4 明代读书图绘画作品

明代新建书院层出不穷,文人雅士云集,学术氛围很浓厚,又注重学术交流和百家争鸣的学术气氛,出现了很多雅集。所谓雅集,是各文人雅士谈诗论作,交流学术的集会。上海博物馆所收藏的明代读书图中,颇具代表性的就是两幅雅集图卷,分别为陈洪绶的《雅集图卷》和吴伟的《词林雅集图卷》。

4.1 陈洪绶《雅集图卷》

陈洪绶是明末清初著名书画家,擅长人物画。陈洪绶所绘《雅集图卷》(见图7)为一幅长卷,纵29.8厘米,横98.4厘米。画面林木苍翠,山石灵秀,以工笔技法描绘出一幅天宫般仙境。图中绘有9人,人物形态各异,或立、或坐、或倚、或伏,居中者为明朝大书法家米万钟(字仲诏),他端坐案前,展卷吟诵,左边的是愚庵和尚,坐在蒲团上,似共赏佳作,又若有所思,整幅画情景交融,当时名人文士集会的情景跃然纸上。据史籍记载,图中的人物大多生活于明万历年间,好谈诗说文,喜挥笔弄墨,每人上方皆用泥金题有人物名签,从右向左依次为:陶奭龄、黄辉、王静虚、陶幼美、愚庵和尚、米仲诏、陶周望、袁伯修、袁中郎,该图描绘了明末京城葡萄社雅集的情景。画卷右上题有“僧悔为去病道人作”,钤有“悔迟”“弗迟”白文联珠印。从题款可知,该图卷是陈洪绶为陶渻而作,但没有年款,从款题“僧悔”可推断其创作于明朝灭亡后[25]116-133。

至于绘制此画的目的,历史上有不同的猜测,翁万戈先生曾在《陈洪绶》一书中提出疑问:“何以选这九位名人,画给去病道人?”他认为是陶去病敬仰图中的名士而请陈洪绶为其作的画。而中国美术史学家高居瀚先生则认为画中描绘的是袁宏道兄弟的蒲桃社(亦称“葡萄社”)雅集;美国学者蔡杏莉从作者题款“为去病道人作”中推断此雅集非“葡萄社集”,而是一个宗教信仰的雅集活动[25]117。以陈洪绶的性格及其与陶渻不同寻常的关系,认为此图是作者为去病道人所作的“追星之作”,也说得过去。

陈洪绶晚年创作了许多优秀的作品,还有不少是描绘读书情景的读书图,较著名的有《隐居十六观图册》《玉川子像轴》。前者描绘了仕女读书的情景,还有僧人共读的场景,后者描绘了玉川子站立阅读的情景。

图7 雅集图卷[26]

图8 词林雅集图卷[27]

4.2 吴伟《词林雅集图卷》

吴伟,字士英,江夏人,弘治期间,供奉仁智殿,授锦衣百户,赐“画状元”的图章,常出入皇宫,名重一时。他的人物画继承吴道玄的风格,潇洒飘逸,上海博物馆收藏了吴伟的一幅白描读书图长卷《词林雅集图卷》(见图8),画作纵27.9厘米,横125.1厘米,是幅绢画。此图卷是作者在弘治十八年(1505)所作,时年47岁。与陈洪绶的《雅集图卷》题材相似,《词林雅集图》也是描绘文人雅士吟咏诗文、议论学问集会的场景。画面共绘有8人,均带官帽,二人读书论诗,三人烹茶品茗,还有三人在下棋,图中还有两个小僮,一个在旁捧盒,另一个在边上煮茶。画面简约逼真,人物形象生动鲜活,有高雅的活动情节,又有不拘小节的浪漫气息。在其后有罗玘和李梦阳等13家诗题,描述了图中的内容和雅集集会人员。吴伟还绘有《树下读书图》[22]12。

4.3 仇英《梧竹书堂画轴》

仇英,字实夫,又字实父,号十洲,太仓人,后寓吴(苏州)[22]16。在早期绘画生涯中,拜著名画家周臣(号东村)为师,后常临摹唐宋人物画,所以在人物画和山水画方面都有建树,是江南“吴门四家”之一。他的画工严谨,笔法较自由,精细之中不乏简逸、灵秀多变。

《梧竹书堂画轴》(见图9)又名《人物山水轴》,是仇英早期作品,纵148.8厘米,横57.2厘米,纸本。图上有王宠、文征明和彭年的题跋。这幅画有文征明构图的风格,在主题上表现了文人山野田园生活的闲暇逸趣,图中山峰俊秀,松竹掩映,山脚草堂立于水边,堂中人卧于躺椅,闭目思索,案上有翻开的书籍和文房四宝,右侧的山石上有“仇英实父制”的款识。

图9 梧竹书堂画轴[28]

乾隆四年,乾隆御笔题诗描绘了此图的画面和意境:“石泉窈以清,梧竹复修翠。诛茆为小楹,延得青山致。幽人兀然坐,开卷默而识。仿佛沂水风,吾与点也意。乾隆己未中伏,御题。”(见图10)。

图10 乾隆御题[29]

5 启示

上海博物馆收藏的古代读书图多为名家所作,是宝贵的文化遗产,通过对读书图的解读,还原作者创作的意图、时代背景、不同阶层不同身份的阅读特点,为研究阅读史和图书馆学史等方面提供了具象的史料。

5.1 从读书图的构图看阅读环境

从上述读书图看,构图大多将山水美景与读书相结合,营造了优雅的读书环境:深深的庭园,峻峭的山岭间,流水小桥之上,这些都是阅读的好地方,古代文人雅士注重寄情于山水之间;读书的主角或一人,或两人,或多人,在器物上的读书图多以两人为主,如竹刻笔筒和瓷器,由于器物空间大小的限制,读书图上所表现的环境多是庭园里、案几边等较狭小的空间,虽然空间狭小,但其布局精美,雕栏画柱,构图精妙,绿意盎然。绘画作品大多是大幅的画轴和长卷,多以峭石嶙峋、山峦叠嶂为背景,画风构图磅礴大气。以王蒙为代表的读书图画作,多寓于山水画之间,如《春山读书图》《松山读书图》《桃花书屋图卷》《雪窗读书图》。由此可见,阅读环境对古人的重要性,幽雅的环境可使人陶醉于书中,专心阅读书籍。好的环境还能给人创作灵感,在阅读的过程中有所升华。

现今社会充斥着钢筋水泥快节奏生活,欲寻一幽静处好好读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近年来,大多新建的图书馆在建设时期就考虑到了阅读环境问题,更是将建筑外观与周围的环境融合起来,内部装修以舒适为主,将阅读、休闲、创意等元素融入空间的设计中,例如天津市的滨海新区文化中心图书馆。部分图书馆还打破旧馆建筑结构的局限,对其进行重新改造,为读者创造了不同功能的学习空间,如沈阳师范大学图书馆的空间改造。但是究竟什么样的环境是当下读者最喜欢且最合适的阅读环境呢?笔者建议不妨以读书图为例,开展诸如“假如我是图中人”的读图活动,了解、调查读者对阅读环境的要求与看法。

5.2 从读书图的人物看共读

共读,顾名思义就是一起读同一本书的意思,体现了阅读过程中多元合作的理念。在上述读书图中,除仇英的《梧竹书堂画轴》外,其余都是二人及以上的共读。在古代,读书是一种生活方式,由于受藏书复本的限制,许多书都很珍贵,只在少数人手中。在印刷术发明前,大多数图书靠手抄传阅,所以,在古代二人或更多人共读一本书的现象很常见。宋朝女词人李清照在赵明诚所著《金石录》后序中描写了夫妇共读的快乐情形,画面感十足:

每获一书,即同共勘校,整集签题。得书、画、彝、鼎,亦摩玩舒卷,指摘疵病,夜尽一烛为率。故能纸札精致,字画完整,冠诸收书家。余性偶强记,每饭罢,坐归来堂,烹茶,指堆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叶、第几行,以中否角胜负,为饮茶先后。中即举杯大笑,至茶倾覆怀中,反不得饮而起,甘心老是乡矣,故虽处忧患困穷,而志不屈。[30]

共读的快乐和知识的碰撞是无可比拟的。现当代,随着图书复本的增加,资源获取便利,有共同志趣和爱好而一起读同一本书的人越来越少。近几年,在图书馆掀起了一股共读一本书的热潮,如2015年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图书馆的阅读推广案例“共读、共写、共生活”。在许多案例中,由读者共同选出共读的书,进行阅读活动。但是这类型的案例主要由图书馆主导,在选书上有一定的倾向性,有些读者为了参加活动而读书,效果不是很好,完全没有古人在共读过程中的快乐和创新。共读的乐趣在其共读的过程,共读的延伸是创造性。当然,共读不仅仅体现在图书的阅读,亦可共品一幅画,共赏一幕剧,等等。从阅读中领悟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魅力,从而达到传承和创新性发展的目的。

5.3 在阅读读书图过程中提升信息素养

没有一定的美术功底和艺术鉴赏能力,以及文物鉴定知识,就不能够较好地读懂古代读书图,因此,古代读书图的阅读过程就是一个提升信息素养能力的过程。面对一幅古代读书图,首先应查阅大量相关的文献,了解该读书图的作者、作者所处时代、作品创作背景等,初步解读该图的构图和相关内容,这是获取信息的过程,查全和查准是信息获取能力的体现。随后,在获取的信息中进行归纳和分析,对图中的人物和事件进行深入解读,从而增强对图中人物的认知。以陈洪绶《雅集图卷》(图7)为例,图中描绘了9个人雅集之情景,而这9个人分别是谁?为何会有那样的一次雅集?这幅图是作者写实的作品,还是作者依据这9个人的个性而进行的创作,这一次雅集的主题是什么,反映了怎样的时代特征,作者创作此图的目的是什么,从作图风格看作者的性格,从作者题款自称“悔迟”,推断作画时间等[31],所有上述读图信息均可从文献中获取。从阅读一幅读书图作品的过程中,不但能提升读者对文献的获取能力,对学习能力和阅读的创新能力也会有一定的提高。以读书图为引子,把对古代读书图的研究与高校信息素养教育相结合,将艺术欣赏和我国古代阅读文化融入高校图书馆的信息检索课程,采用问题式教学法,这样不仅能拓宽学生的阅读视野,提升学生对课程的兴趣,还能达到良好的学习效果。

6 结语

中国古代读书图表达中国古人读书的一定意境和神韵。“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是古人对读书的较高评价。通过中国古代读书图,了解中国古人读书的方法、读书心境和古人的创造力,对于当下的读书大环境营造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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