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戏曲人物行当划分与妆容区别
2020-12-15付建华
付建华
【摘 要】中国戏曲剧种繁多,时至如今,依然有384个戏曲剧种活跃在中华大地。全国各地的戏曲剧种自古便沿用“行当制”,将戏曲舞台上的人物按照性别、性格、年龄等因素划分为不同的行当,“行当制”是戏曲舞台表演艺术的一大特点。不同的行当人物在妆容上又有所区别,各具特色的妆容也成为不同行当的一个重大区别。
【关键词】戏曲;人物;行当;妆容
中图分类号:J81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36-0035-02
中国戏曲剧种繁多,自十八世纪以来,全国各地的地方戏曲蓬勃发展,逐渐壮大。各地方戏曲表演艺术所形成的历史大致可分为两种:第一种是在传统声腔的基础上,结合地方民间艺术,渐渐发展为新的地方大戏,其特点是表演体系比较规范和严格,规模较大且完备,生旦净丑各个行当齐全,能够表演大型剧目;第二种是基于土生土长的民间艺术发展起来,类似于现在的“草根艺术”,其特点是规模较小,表演的多是民间生活小戏或选取大戏的某个片段或折回,或以唱、念为主,或以歌舞为主,其特点是表演形式灵活,如全国各地的花鼓戏、道情戏、秧歌戏等。
一、行当划分的雏形
在戏曲形成的最初时期,就有简单的行当划分之说,那时还不叫行当,而是叫做“脚色”或是“角色”,简称“行”。那时的角色和现在的角色有所区别,含义也不同。行当,从形式上来说是对表演程式和形象类型的统一,从内容上来说是戏曲人物规范化和艺术化的形象类型,行当的划分普遍存在于各戏曲剧种中。戏曲的行当之分由来已久,行当是中国戏曲特有的表演体制。戏曲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所表现的内容大多来源于现实生活,但又不是直接照搬在舞台上,而是经过艺术手段加工提炼,并虚拟夸张。戏曲的每个行当都有一套成体系的表演程式,这些程式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有所反映,即对人物的面部性格特征和内在情感加以外化,并以系统的程式化表演训练,进行规范和加工,使其独特的艺术形象和表演手法形成相对固定的模式,经过日积月累的舞台实践,便渐渐形成了“行当”。行当既是戏曲演员的分工,也是表演技巧类型的划分,既形象又程式化,彼此既有联系又有区别。
戏曲中的每个人物都有独特性,需要根据性别、年龄、身份、性格和形体特征来加以区分。在各剧种中,行当划分最为细致的当属京剧。此前,汉剧对京剧的行当制影响较大。汉剧分为十种行当,一末、二净、三生、四旦、五丑、六外、七小、八贴、九夫、十杂,京剧在汉剧十大行当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在新中国诞生以后,京剧行当历经数次变化,将最初的“生、旦、净、末、丑、副、外、杂、武、流”等又进一步划分为“生、旦、净、丑”四种基本类型,将原来的“末”行归入“生”行。在“生、旦、净、丑”四大行当中,“生、净、丑”是男性角色,“旦”是女性角色。这看似简单的人物行当分类,实则囊括了若干个小行当。男性角色的“生”,包括了老生、小生、武生、红生、娃娃生等;女性角色的“旦”,包括了正旦(青衣)、花旦、武旦、刀马旦、花衫、老旦等。性格粗犷豪迈或阴险毒辣的男性角色为“净”,有正净(铜锤、黑头)、副净(架子花脸)、武净(摔打花脸)之分。而个性强烈、滑稽搞笑或刁钻圆滑的小人物,或富有喜剧色彩的男性角色为“丑”,又有文丑和武丑之分。
戏曲行当的划分是一种造型和表现手段,演员需结合行当的程式来塑造具体人物形象。为了帮助演员塑造人物形象,需要在舞台上运用一定的舞美技术,如舞美装置、灯光、音响、服装、化妆、砌末等。其中,戏曲的化妆艺术是舞台美术的重要组成部分,着重刻画人物夸张的形貌和气质,是一种无声的语言,具有提升审美效果的作用,是舞台上特有的表现形式。尤其是净行的脸谱,更富象征意味,具有很高的欣赏价值和表现力。
二、净行的脸谱谱式
齐如山的《脸谱》载录:“从前净角勾脸,各人有各人的长处,大体为:何桂山擅长于勾整脸;钱宝峰擅长于勾三块瓦;徐宝成擅长于勾花脸。武角色较多的使用三块瓦和十字门等谱式,而‘钱家脸谱比较精致而花哨,而郝寿臣对勾脸的创新则是内秀而外朴,细致而又简约”。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郝寿臣脸谱集》问世,书中曾对脸谱流派的传承和创新过程及脸谱与表演的关系、脸谱与观察生活之间的关系等内容,进行了系统的论述和详细介绍,第一次将脸谱上升到美学理论研究的高度,并附有珍贵的脸谱说明及谱法,无疑是脸谱知识的重要著作。
众所周知,戏曲脸谱有净、丑之分。在京剧脸谱中,净行基本谱式大概有十五种,即整脸,如关羽、包拯;水白脸,如曹操、潘洪;三块瓦脸,如马稷、姜维;老三块瓦脸,如姬僚、邓九公;花三块瓦脸,如窦尔墩、高登;六分脸,如杨林、黄盖;十字门脸(又可细分为十字老脸、花十字脸),如姚期、项羽、张飞、焦赞;碎花脸,如杨七郎、单雄信;元宝脸,如马汉、李仁;花元宝脸,如周仓、钟馗;和尚脸,如杨五郎、鲁智深;太监脸,如刘瑾、梁九公;歪脸,如李七、郑子明;揉脸,如金大力、鬼卒;破脸,如刽子手;神仙脸,如神煞;象形脸,如金钱豹、猪八戒;无双脸,如司马师、孙悟空。
丑行的基本谱式为“粉鼻凹”,俗称“豆腐块”,有文丑、武丑、老丑、彩旦和丑婆几类。文丑面部最中心的白粉块有“豆腐块式”“圆饼式”“馒头式”“窝头式”“腰子式”等等。善良的小人物一般化小白粉块,集中于鼻凹,富于幽默感;还有化抹过眼梢的大白粉块,也叫“小奸脸”,这类人物身份比小丑高,而性格方面又比小丑坏;武丑脸谱花样较多,有龟形、枣核形等,大多在眉眼和鼻梁间有所变化,显得生动传神、活灵活现。
三、“生”行、“旦”行的化妆模式
在每个行当中,化妆都有一套基本固定的形式,比如“生”“旦”的化妆,采用多种油彩及化妆工具,施以粉黛,以“俊扮”来达到美化效果。
“生”行面部化妝大同小异,基本是一个样式:文生画得色彩亮丽秀气,武生则要化得粗犷硬朗,老生化得色彩暗淡柔和。主要以人物性格、演员的表演及服装的穿戴来加以区分。女性爱美,从古至今,不分老少、不分文武,这是女性天性所致。因此,“旦”行的化妆相比“生”行的化妆,色彩上稍显浓烈,妆面也更加精致。再详细区分,青衣要化得略显端庄沉稳,花旦要化得活泼俏皮,武旦则要化得干练精神,老旦则与老生化法接近。“旦”行化妆仅完成面部还不行,更为复杂的是梳挽发式和头面佩戴。在京剧中,有个叫“梳头桌”的容妆箱,里面存放的是化妆用品、旦角梳头和头饰的所有用品。这些饰物用品分为软硬两种,软头面也叫“青头面”,就是用来包头、梳头的用品,硬头面就是头上佩戴的各种饰品。
在过去的戏班里,没有专职的化妆师,面部化妆都由演员自己来完成,梳头时则需要演员配合容妆师共同完成,程序繁杂、工序讲究。“旦”行的发式梳挽大致可分为三大种类:大头、古装头和旗头。其中,大头最常用,适用于青衣、花旦、武旦等;古装头是京剧大师梅兰芳先生创制的一种新梳法,一般需要配合古装衣使用,现在已经是戏曲舞台上比较常见的一种法式;旗头,是戏曲中少数民族妇女的扮相,需要和旗服搭配使用。以大头为例,上妆完成后,还需要吊眉、贴片子、上线帘、戴网子、梳大头、插戴头面等多个步骤。
为了在舞台上显得精神和更具立体感,所有的“生”“旦”都需吊起眉眼。旦角常用的吊眉带为一根长约四米的纯棉寸带,用它来固定包头的松紧程度、固定眉眼的位置。贴片子是模仿生活中古代女子的鬓发和额前发,根据明清时期妇女的发型加以夸张。其实,早期旦角演员贴的片子的样式和现在不大一样,据说是由秦腔名角魏长生传到北京,此后的京剧等剧种也开始采用贴片子的方法。后又经过王瑶卿、梅兰芳等几代旦角艺术家的改良创新,旦角的大头才开始用“五个小弯儿”或“七个小弯儿”加“两个大绺”,大大增强了脸部修饰效果,这种贴法既能修饰脸型,也能美化脸部轮廓,无论是哪种脸型都可以被改变,无疑是瞬间“变脸整容”。很多人比较好奇,片子是用什么制成的,又是怎样贴到脸上去的呢?其实,片子是用长发制成的,经过特殊加工处理,使其发质黑亮,韧性更好,可以经久耐用,用得越久越容易打理和定型。使用时,需要先将老榆树的里层树皮加工制成的、质量上乘的“刨花儿”用开水冲泡,抓揉提取粘液浸泡片子,打弯儿梳理成椭圆形的“鬓牙子”,按角色贴成大头所需的样式,除此之外,还有“月亮门儿”“歪桃”“水葫芦”等样式。有些剧种在头发片子的基础上尝试改良出一种替代品,即塑料片子,其最大的特点是使用方便、经济实惠、不易损坏,不需要提前泡、刮,即用即取,缺点是形状固定,质感和改变脸型的效果欠佳。
四、精美的头面
旦角演员除妆面精致美丽之外,还少不了具有强烈装饰效果的“头面”。头面指的就是旦角演员头戴的各种头饰,色彩多为红、白、蓝,包括大小五十多件、成对儿或单件的饰品组成的一整套。头面可单件使用,也可成套使用,要结合演员所扮演的角色搭配使用。头面大致可分为四大类:第一类是点翠头面,采用古老的传统手工艺制作,工艺精良,多为蓝靛色,取翠鸟脖颈羽毛拼接镶嵌在金属底胎上。翠鸟羽毛自然的光泽和纹理在舞台灯光下可显现出深浅不一的蓝色,极其奢华,因此价格昂贵。翠鸟现为国家保护动物,禁止猎杀,点翠头面现在市面上已经比较少见,现多使用它的替代品“点绸头面”。第二类是水钻头面,它分为双光和单光两种,双光质量上乘,一般采用捷克钻,镶嵌固定在底胎上,在舞台上使用时可以和真钻相媲美,相當闪亮耀眼;单光则比双光在材质和光泽上略差。第三类是银头面,多铜胎质,镀银,呈圆球状,单个或成串儿使用,一般多用于贫穷妇女形象。第四类是电光片类,颜色丰富、价格低廉,质量、光泽、舞台效果和前几种无法比拟,现已基本不再使用而退出舞台。
中国戏曲曾受到西方戏剧观念和话剧艺术的影响,但戏曲保持了它的本体和传统,又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进行了很多有价值的尝试和创新,大大丰富了戏曲舞台表演艺术。我们常说“创造是艺术修养的成果”,只有不断提高戏曲艺术的舞台表现力,才能使戏曲艺术有承有传、创新发展,使其依旧保持中国古典艺术之美。这一点在戏曲人物的妆容上同样如此。戏曲妆容也将伴随着戏曲艺术的传承发展而不断创新,为戏曲艺术锦上添花、增光添彩。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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