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曹禺《北京人》
2020-12-15乔镜洁鲁小艳
乔镜洁 鲁小艳
【摘 要】细读曹禺戏剧作品《北京人》相关文献,笔者发现研究主要集中于探讨剧中女性人物的形象特征,对剧中男性人物的分析鲜少涉及,更未将艺术手法、思想特征进行单独阐述。笔者重新细读曹禺《北京人》后,从人物分析、戏剧冲突、思想特征三方面浅析其创作的内涵和艺术特色。
【关键词】《北京人》;人物形象;戏剧冲突;艺术特色;思想特征
中图分类号:J82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36-0013-02
曹禺通过戏剧《北京人》向受众展现出一段官宦家庭的衰败史、一批时代语境下颓废、麻木、迟钝、不思进取的人物群像。
一、《北京人》研究综述
曹禺戏剧《北京人》创作于1940年,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研究曹禺戏剧《北京人》的相关文献(包括专著)约有80篇(部),内容涉及到剧中女性形象研究、《北京人》与作者其他剧作比较以及剧作现实意义等。
关于曹禺戏剧《北京人》中的人物形象分析,以女性形象分析为主。江苏师范大学张楠楠发表在2020年《名家欣赏》中的《浅析曹禺戏剧作品〈北京人〉中的女性形象》一文,从具有自由反叛精神的女性和传统的封建社会的女性两方面对女性形象进行论证;绥化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陈宇在《北方文学》2011年11月刊中,单独将愫方挑选出来进行全方位人物形象分析,缺乏对剧中男性人物的分析。
关于曹禺戏剧《北京人》中的戏剧风格研究,缺乏对艺术特色的探究。浙江横店影视职业学院沈大春2019年在《艺术评鉴》中发表《浅谈曹禺〈北京人〉剧作特色》一文,从戏剧冲突、人物分析等四方面进行剧作特色的探讨;李康仁2004年在复旦大学发表的博士论文《韩国曹禺早期话剧研究概况与曹禺剧本分析》中,探讨了曹禺的戏剧美学思想成因以及受外来思潮影响的戏剧风格。这些文献主要从曹禺戏剧《北京人》中的人物设立与矛盾冲突等方面,展示出曹禺戏剧别样的戏剧风格,但整体涉及艺术特色的方面较少。
有关曹禺戏剧《北京人》中的现实意义探讨,以当代视角来看,缺乏时效性。西南大学张传2019年在《名家欣赏》中发表《“原始”何谓?——曹禺〈北京人〉重读》一文,提及到曹禺也承认该剧有反封建意味;浙江横店影视职业学院沈大春的《浅谈曹禺〈北京人〉剧作特色》一文,提到剧作有提醒受众美好的明天就在前方,要勇敢迈出脚步去寻找心中那束光的意思。各文献对《北京人》现实意义的探讨,主要从鼓励大家寻找自由和光明前途的角度出发,缺乏时效性,缺少对当代社会的指导意义。
二、《北京人》人物再分析
曾文清这个人物有着典型的“多余的人”的通病。他像一只断翅的鸽子一样无力起飞,只能蜷缩在坟墓中靠鸦片来麻醉自己。然而曾文清的表现向受众证实了断翅的鸽子是飞不高的,他早已被封建精神统治蛀空了灵魂,自杀是必然结局。他有敏锐的察觉能力,能够看清家中各人物之间的矛盾、人心之间的险恶。父亲曾皓希望他出门谋事,他表面答应,却一再拖延出发时间。他对亲情的感知已经“变味”,努力想要逃开所处生活的一切,却被封建社会这张漫无边际的大网牢牢笼罩着。他慢慢开始用自己麻木、不上心的态度对待爱护他的曾老太爷和愫方。曾老太爷看着每日以吸食“鸦片”度日的曾文清无计可施。愫方将曾文清看做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却只等来失望。
曾思懿是封建家庭中“王熙风”式的人物。曾思懿这个人物形象在剧中从始至终被悲剧色彩所笼罩,她悲惨的遭遇在剧中的任何情节都得以体现。首先,曾思懿出身高贵,她早已习惯于大小姐式的生活方式,却转眼嫁到一个没落的大家族中。其次,曾思懿始终无法像之前一样,可以拥有良好的经济条件作为生活的保障。最后,曾思懿得整日去面对讨账人的百般折磨,更要好言好语去“劝退”这些讨账人。她身为曾家的管家,是家中真正的主心骨,虽然出生于士大夫家庭,但学问方面远不及曾文清,进而导致两人之间沟通减少、共同语言缺乏,久而久之感情必然遭受重创。
愫方出生于江南名士之家,是大家闺秀,她的身上有着所有大家闺秀应有的优点,却又不得不寄人篱下[1]。端庄、典雅的愫方理应是男子们梦寐以求的恋爱对象,可她却对自己的表哥情有独钟。曾文清的婚姻关乎到家族的未来走向,面对家族带给他的种种压力,曾文清辜负了愫方。愫方沉迷于和表哥曾文清的爱情泡影中无法自拔,牺牲了自己的青春和爱情。愫方是中国传统女性的代表,她安静、淡雅、忧郁、缄默,有耐性而不懦弱,还画得一手好画。她安静地在曾家待着,只为了心中的情[2]。曹禺塑造愫方这个人物形象时,将冲突、矛盾的艺术手法融入,表现出愫方内心对爱情、自由的高度向往,现实社会中却不得不屈服于“命运”的安排和捉弄。
三、《北京人》中的戏剧冲突
《北京人》塑造了曾皓、曾思懿、曾文清、愫方、江泰、袁任敢等一系列的人物,曹禺安排这些人物在剧中的结局时,均采用了相同的法则:旧的死去,新的革命。曹禺意识到设置剧中人物的命运归宿,要突出现实意义和警醒受众的作用,因此在整部剧中,受众感觉最“该死”的曾老太爷并没有死。但是,剧中的种种迹象,形成一笔笔刚劲有力的“圆圈”,将“死”这一主题有力地勾勒出来。
曾文清、曾思懿和愫方构成的情感三角是《北京人》中最重要的三角关系之一。这个三角关系体现出的情感冲突也是剧中最重要、最精彩、最动人的冲突[3]。曾文清、曾思懿实为夫妻关系,两人却连基本的同居生活都少得可怜。曾思懿虽然出生于士大夫家庭,但学问方面远不及曾文清,这导致两人之间沟通减少、共同语言缺乏,久而久之感情必然遭受重创。曾思懿是被曾文清明媒正娶进家门的,她处处欺压着文清,节制他的欲望。当时存在的“男尊女卑”现状在他们两人之间也恰恰相反。愫方是给曾文清生的希望的“救世主”,曾文清是愫方的表哥,两人之间没有婚姻关系,但曾文清与愫方之间却心有灵犀,彼此惦记着对方。愫方和曾文清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共同语言,彼此之间的爱意也是可以一眼识破的,但两人都没有主动去追寻彼此。这三个人在情感方面都是受害者,他们都没能拥有一段幸福、美满的婚姻。这是人物个体的悲剧,更是封建時代背景下所必然要出现的悲剧!
戲剧《北京人》中,旧社会向新社会迈进时,袁任敢、愫方和曾瑞贞三人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袁任敢有一个爽直自然的女儿袁圆。在大奶奶曾思懿看来,他们简直是一对古怪的鸟儿,是不吃寻常食的。袁任敢的教育理念同曾家的教育理念形成了鲜明的冲突,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如同自由净土的新思想,一个是充满封建桎梏的旧思想,二者形成了激烈的碰撞。
四、《北京人》的艺术手法及思想特征
曹禺在戏剧《北京人》中将虚实、象征手法巧妙应用。用虚写去描绘出过去和未来的“北京人”,用朴实无华的语言去勾勒现在的北京人。曹禺用曾皓那副十五年来反反复复上漆的棺材为象征,表达出封建阶级迟早要灭亡的结果。曾皓誓死也想保护好这副棺材,却因为无力偿债被大户人争抢过去,这样的情形也从侧面向受众表达出:即使当时部分人所处处维护的封建阶级,也始终要成为历史,不得延续。“鸽子”象征了愫方这种被囚禁在看不见的笼子里的女家眷。“棺材”以及对它的争夺,则象征了摇摇欲坠的封建社会,象征作者对它的憎恶[4]。
“北京人”的双重象征意义在剧中体现在两方面。一方面,它指的是理想中的“北京人”,这类人以袁氏父女为代表,随着袁氏父女加入曾家生活,为曾家带进“新鲜空气”;另一方面,它指的是现实中的“北京人”,曾家父子就是此类形象的代表,这类“北京人”思想钝化,只会蜷缩在狭小的角落里安于现状。此类“北京人”包括处于转变中的瑞贞和愫方,但她们与曾家父子不同,她们勇敢迈出了寻找光明的一步!
曹禺戏剧《北京人》用回味悠长、意义深远的戏剧言语,揭示了封建社会的“恶臭”,使这种“臭味”在受众翻开戏剧书到合起书的这段时间内,始终“充盈”着受众的鼻腔。剧作《北京人》的地方性色彩和生活气息浓厚,理解起来毫不费劲。
曾文清、曾思懿和愫方面对相互之间的情感问题时,依然采取的是封建社会所特有的相处模式,他们早已习以为常。曾思懿始终将曾文清当做自己唯一的靠山,具有传统女性的思维方式,缺少女性独立思维和独立人格意识,曹禺设置曾思懿这位人物,旨在告诉广大女性树立独立人格意识的重要性。
《北京人》全剧充斥着沉郁苦闷的气息,剧中人物在情感与封建思想的压抑中苦苦生存,他们早已迷失了自由纯真的天性。那些要求改变现实的励志者——她们勇敢地迈出了寻找光明的一步,而那些被封建蛀虫蚕食的颓废者——他们仍旧蜷缩在狭小的角落里无动于衷。主体性、现代理性使这部作品闪耀着希望的光芒。
参考文献:
[1]陈宇.〈北京人〉中愫方人物形象分析[J].北方文学,2011,(11):34-35.
[2]张楠楠.浅析曹禺戏剧作品〈北京人〉中的女性形象[J].名作欣赏,2020,(2):101-104.
[3]沈大春.浅谈曹禺〈北京人〉剧作特色[J].艺术评鉴,2019,(11):149-152.
[4]陈小玉.今天,受众如何向曹禺先生致敬——评赖声川新戏剧〈北京人〉[J].上海艺术评论,2019,(11):94-95.